被汗水打湿的面孔

落拓书生 · 发表于 2019-2-18 23:56:59

本帖最后由落拓书生于 2021-1-23 12:28 编辑

      今晚值班。八点半后，才可下班。
      临近八点钟时，起身，扫地，拖地，搞门店卫生。前前后后，花了十几分钟。重新坐到电脑前，低头想些事正入迷，眼前突然一黑，就听到了一个并不怎么动听的声音：“老板，你——还——没下班——呀？”
      抬头看，发现声音的主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面孔颇为黝黑，她手上提着一个几乎比她身子还大的蓝色帆布包，鬓发都被汗水打湿了，脸上也是汗渍斑斑。
      我轻轻问：“有什么事吗？”
      女子擦了把汗，把帆布包放到地上，一边从包里拿出一盒圆珠笔，一边说：“老板，我在——在帮一个厂家卖圆珠笔。这种笔——挺好用的，我拿给你试试，你写——写完几个字——就知道了！”说完，女子从小纸盒里拿出两支圆珠笔放到我面前的办公桌上。
      “呵呵，我可不是什么老板，就一打工仔！”我笑了笑，并没有拿圆珠笔试一试的念头，但我听出了女子有点口吃，以致说话很不流畅。应该是天生的口吃吧。
      女子并没有气馁，弯腰从帆布包里拿出两张小纸片，放到桌面上，用圆珠笔在上面划（画）出了几条横线，很是吃力地说：“老板，这种笔——真的挺好用的——我——我不骗你，什么……”像是向我证明她并没有撒谎。
      我轻轻叹了口气，正要说句拒绝的话，一个陌生的客户忽然走进店里，问要之前一个同事帮去税局代办的一张发票。
      当我和客户停止交谈了，女子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矿泉水瓶子，拧开盖子后才喝了一小口，水就完了。女子于是望着门边的饮水机，轻轻地问我：“老板——我——可以——接点水，来，喝吗？”
      “饮水机的水，你放心接来喝吧，没什么的！”我轻轻地说。
      女子道了谢，就拿着矿泉水瓶子接饮水机里的水喝。想来她口渴得确实厉害，以致喝水时发出很响亮的“咕咕咕”的声音。
      待我送客户出了门，女子继续向我介绍她卖的圆珠笔所具有的优点。她说话时，显得有些吃力。
      我随口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走街串巷地推销圆珠笔？”
      女子说，明天就要开学了，她想多卖出几盒圆珠笔，挣点钱作生活费。
      “你还是学生？”我有点惊讶了。
      女子腼腆地笑了笑，回答说，准备上大三。
      我望了望女子脚边还涨鼓鼓的帆布包，长长地叹了口气后，轻声问：“你这圆珠笔，怎么卖？”
      “那，那个，一盒25元。如果，一次，一次性买五盒的话，100元。”女子急切回答，语速更不顺畅了。
      我犹豫了一会，才开口说，我要一盒。
      之所以犹豫，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我从不缺笔写字；二是没有业绩的情况下，25元几乎是我半天的工资。
      我不是救世主，也没能力去当救世主。买一盒圆珠笔，只因理解女子的艰辛——即便遭遇千百次冷漠的对待，只要还可以遇见一份温暖，她一定能更坚强地面对生活。
      送女子出门时，我轻轻叮嘱一句：“要记得注意人身安全啊，夜深了，就早点回去休息！”
      “嗯，好的，谢谢哥了！”女子回过头挥挥手，我转身准备进店里，女子忽然转身追过来，将两支圆珠笔塞进我手里，微笑着说：“哥，我再送两支笔给你，谢谢你啊！”我还没反应过来，女子已走远了。
      她那张被汗水打湿的面孔，却一直在我的脑海里盘旋。
      “世间，没有哪一分钱，不曾被汗水打湿过啊！”我慨然长叹了一句，然后指着太阳穴，对自己说，你今天还是有点人样的！
      ……
      呵呵！
      写到这里，夜深了，也该是跟世界道声晚安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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