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憎命达”、“书如其人”及其它

彭城荻苇

   摘要：以书鉴人固无足取，因人而废书似亦不公。古人所云“文如其人”，刘绍棠曰“文平其人”。此与“文章憎命达”、“书如其人”说一样大抵不错，但不能认之以死理，一以冠之。

   杜甫诗云：“文章憎命达”， 欧阳修言“诗穷而后工”，厨川白村讲“文学是苦闷的象征”，恩格斯称“愤怒出诗人”。如上诸说意思是命达之人养尊处优难得写出好文章，倒是身处逆境的命蹇之人大都能发愤刻苦，所谓置死地而后生，文名彰显，文采斐然。此，司马迁之说可作佐证：“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为也。”太史公自己也是被施宫刑之后而有《史记》，此可谓有感而发了。如此例子还有很多，诸如皆因科场失意吴敬梓有《儒林外史》、蒲松龄有《聊斋志异》等等，等等。兹正如孟子所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语曰，愈挫愈奋”云云。
　　 但也不尽然，命达者写出好文章亦确乎难得。刘勰《文心雕龙》称：“文帝以位尊减才，思王以势窘益价。”庾亮“才华清英勋庸有声，故文艺不称，若非台岳，则正以文才也。”如此情形古今中外并不鲜见——巴尔扎克“命蹇”，有《人间喜剧》百二十部；雨果“命达”，其《巴黎圣母院》闻名遐迩。大小仲马父子“达”、“蹇”分明，而其文学创作成就则难分伯仲。毛泽东“命达”，其诗词创作雄视千古，独步文坛，堪称大师、典范。
　　 凡事均无绝对，当全面观之。“书如其人”说亦如此。安立志先生撰文引黎鸣同志说法：中国书法“简直就是一门人性的艺术。人们通常说书如其人，字如其人，这是极有道理的。人们还常有这样的直觉经验：字写的好的人必不蠢。‘字愈精神人愈灵，字愈潦倒人愈昏’，写字不仅能判断人，更能培养人。”安文认为“黎先生在这里至少犯了绝对主义错误。”综观古来的书法名家，钟张二王、欧虞颜柳、苏黄米蔡、赵董文祝，虽无考证，而大抵“忠臣”、“良将”名士无疑。而《水浒传》中“当朝太师”蔡京不知是否为蔡文所指，而他在书技上决非凡庸之辈。明陶九成《书史会要》载，蔡京“深得王羲之之笔意，自名一家”，“评者评其字”，“正书如冠钊大人议于庙堂之上；行书如贵胄公子意气共奕光采照人；大字冠绝古今鲜有俦匹。襄书为本朝第一，而京方可与驾。”然而其人品呢？此人系徽宗一朝有名的“六贼”之首，其一生作恶多端，虽死亦不得善终。书品、人品判若云泥。
　　 安氏之说极是！以书鉴人固无足取，因人而废书似亦不公。陶九成在评秦侩书法时指出：“金陵文庙井栏上刻其所书：‘玉兔泉’三字，亦有可观，虽以一艺之小善，莫掩万年之遗臭。姑存之，以为奸臣逆贼惩。”此清楚地表明了对“书如其人”的不以为然，且对书对人的态度亦尚客观。
　　 由此，笔者联想到古人所云“文如其人”，刘绍棠曰“文平其人”。此与“文章憎命达”、“书如其人”说一样大抵不错，但不能认之以死理，一以冠之。毛泽东写《沁园春·雪》，时人未有出其右者，正如1936年华夏时局大势所趋，主宰中国命运志在必得舍我其谁的豪迈气概一样；而柳亚子虽一代词坛领袖，而其“君与我/要上天下地/把握今朝！”又是何等的底气不足与尴尬！

香山京鸿

凡事均无绝对，当全面观之。——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