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飘过那块云

冯秀红 · 发表于 2021-5-18 17:10:48

本帖最后由天龙于 2021-5-18 19:05 编辑

　　每天黄昏时分，菜市场的尽头角落，就会看到一位衣衫破旧，头发蓬松的老人，挑着一担青菜，在路边摆卖。
　　这里最偏僻，但来买青菜的人不少。老人卖青菜跟别人卖青菜大不一样。别人卖青菜要论斤称两的，而她卖菜从来不用称的，她只需用稻草把青菜捆成一把一把的，以把论价钱。
　　一把菜，有的五毛，有的一块，最多也就两块钱一把。她的一把菜，比起其他菜农的菜，要多出一半。
　　她卖菜不像别人卖菜，要叫卖，要拉客，要推销。她不要这样，她把捆好的青菜摆好，排成一排排，然后就坐在旁边头靠手臂打瞌睡，人家要买菜，把零钱丢在她准备好了的木盆里，然后取菜走人，就是。
　　由于她的菜新鲜，脆嫩，且分量又特别足，通常，菜很快的一抢而空。
　　有多嘴的人常常说她，你的菜种得这么好，价却卖这么贱，你人工肥料钱都赚不回来了。她总是笑呵呵说，肥料不用钱，我化粪池掏就有；力，我有的是，我出点力，菜就拼命长得这么好。这么好的菜，是老天送的啊。
　　据说她没有子女，丈夫很早就过世了，她孤寡老人一个，但就养了一窝流浪狗流浪猫的。
　　她每天干两份工，上午做绿化搞卫生，顺便捡个废品；下午就种菜卖菜。她自己节衣缩食，可流浪狗流浪猫吃的住的比她好。据说她身上穿的衣帽鞋子从来没花过一分钱，都是捡来的。你经常会看到她脚上穿的是一双鸳鸯鞋，可能左脚灰色，右脚又是黑色的；她身上的上衣可能是中性的夹克风衣，而裤子又是紧身裤……这样的搭配有失违和，她那“另类出众的风格”，经常惹来路人纷纷侧目回头。可她不当一回事，在她心目中，有饱有暖不用受苦挨饿就很好日子了，管它好看不好看都是虚的。
　　她经常找我帮她理发。她说，别的店想拉我去，我不去，我认定那个人就那个，别的我信不过。我见她孤寡老人一个，每次都故意少收她几块钱。她就会说，不要搞特殊，该收多少就多少，做生意要交房租交水电费，都不易。
　　我拗不过她，恭敬不如从命吧。
　　直到去年年底那天，她卖菜回来，突然感觉身体不舒服，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后，还不见好转，她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就拖着病体到老街买好寿衣和香纸宝烛，回来就穿好寿衣并吩咐邻居，说她升天后帮她烧一炷香就是，其他一切从简。
　　她悄悄地走了，就像天边偶尔飘过的云那样消逝了。
　　每天，菜市场尽头的角落，找她买菜人还很多，有的还傻傻在等她呢。
　　那些流浪狗和流浪猫，也天天在她回家路口的大树底下，依然耐心地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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