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上海

魏则鼎 · 发表于 2021-6-3 21:41:14

本帖最后由天龙于 2021-6-4 17:12 编辑

     黄健迟疑了片刻说道:“孔妹妹，我明天回去，陪你打掉。”　　
   孔荷沉默了许久，一句“嗯”哽咽似的说出，便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黄健告别了黄庆和柳桃，一路高速返回上海。
　　黄健把车子放在了外滩的广场上，夜色笼罩了这座城市，璀璨的城市灯火上空，皎洁而琼秀的月轮高高的挂在天际，千束万束的月华清辉倾洒在江面上，同城市的灯火倒影交汇在一起。他习惯的点上一支烟，拨通了孔荷的电话。
　　孔荷的车很快停在黄健的右侧，她下来车，城市的灯火把他秀美的五官和匀称的身材照的很清晰，她脸上没有一丝妆痕，又带着深深的忧虑和伤感显得有些憔悴。她开门坐上了黄健的副驾驶座说道：“健哥哥，累了吗？”
　 “不是太累，你累吗?”
　 “你的回来，该累也不累了。”
　 “明天去医院打掉吧！”黄健直奔主题。
　　孔荷一怔答道：“只有这样了。”她说着串串泪珠挂满了脸颊，像珍珠一样反射着城市的灯光。
　 “孔妹妹，打掉后，我打算带着孩子和他奶奶换一座城市，反正KTV生意已经可以了。还有欧阳利和赖禾月帮助你。”
　 “去哪座城市？干什么？”
　 “先离开上海再决定吧！我心里已经放不下梁静了，我必须找到她。”
　　孔荷低下头沉思良久说道：“我需要你，我之所以能扛住事业的压力和生活的压力，全凭背后你的支持。你走了，我恐怕很快就倒下去了。”
　  “孔妹妹，不会的，你那么坚强，一定不会倒下，我离开是不得已，黄贝贝毕竟还活着，我的存在对她不公平，对梁静更不公平，不能把咱的快乐建立在多人的痛苦之上，对吗？孔妹妹！”“关键你不知道梁静在哪里，你现在去哪里找？”孔荷叹了一口气问道。
　 “先去银寨县吧，反正要离开上海，我必须和你切断联系，来减小对别人带来的伤害。”
　 “为什么选择去银寨县呢？”
　 “银寨县与雄信县相邻，梁静去孟庆堂那里看她的孩子，碰到她的机率会大一点。”
　　孔荷终于忍不住趴在黄健肩膀上失声痛哭起来，黄健明显感到温热的液体浸湿了他的脊背，他轻轻地吻着她的秀发，一股热泪冲框而出。
　  “健哥哥，我知道你一定带走黄婷，我想她怎么办？”
　  “她是咱俩的孩子，你可以去看她，我知道你一人要照顾嘉嘉和乐乐还有黄贝贝，还要管理KTV，所以我不能把黄婷丢给你来增加你的负担。再说黄婷是我的全世界，我也不能放给你，非要这样的话还不如让我去死。”
　 “黄健，你这是逃避！”孔荷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而且声音提高了几倍。
　  “孔妹妹，无论你怎样想，我去意已决，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打掉孩子。后天我一定和娘带着黄婷离开上海。”
　  “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走吧！”孔荷说着推开车门下车钻进她的车子，一溜烟扬长而去。
　　黄健也急忙推门下车，但孔荷的车子已渐行渐远消逝在城市的尽头。他摸出一支烟点上，凝视着灯火辉煌的城市夜空，吐出一团团烟雾，很快就被江面吹来的夜风吹的无影无踪。他不得不暗暗嘱咐自己，为了梁静也为了黄贝贝，必须牺牲自己的感情。
　　黄健一夜无眠总算等到天亮。他打孔荷的手机发现被拉黑了，发微信显示拒收。他只好开车来到她家，开门的是嘉嘉，他说：“妈妈昨夜没有回来，可能住在KTV了，天晚了，她经常住在KTV。”
　　黄健看了一眼永不醒来的黄贝贝，KTV，KTV大门紧闭，黄健看了一下表，……才五点半左右，毕竟太早了。他只好去江边瞎溜达让孔荷再睡一会，再叫醒她9去医院。嘱咐嘉嘉乐乐照顾好爸爸便驱车来到江边。
　　清晨的江面被一层薄薄的雾霭笼罩着，象征着偌大的城市还没有从睡梦中苏醒过来。黄健漫步在江边思绪万千，这里的一切很快便成为生命的过去。曾记得几个月前的元宵节，梁静和黄庆柳桃还没有离开，大家都在这里看烟花好不热闹。流年，彼岸，烟花绽放，花雨零落。正如那些恍如烟花的相遇，只是繁华一瞬。也许，有些事情是早已注定的了。注定是过客而不是归人，注定是旅人而无法停留。烟花易冷，人事易分。那美的年华，一起看过的烟花，早已冷却，一起走过的路，只剩下沧桑......
　　突然，一个熟悉的背影掠入黄健的视线，时间仿佛在那一个刹那里凝固，黄健一眼就看出这个伫立在那里的孤单身影是谁，是孔妹妹。孔荷面对着江面，带有潮气的晨风撕扯着她的长发。落寞的身影让人心疼。黄健轻轻地站在她的身后，孔荷发觉身后有人扭头看了一眼又继续把头转向江面。黄健的心更如刀绞。他久久地望着这个背影，眼眶开始湿热。
　  “孔妹妹，咱去医院吧?”黄健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你想走就走吧！这个事我自己处理就行了。别的就不求你了，只求你把黄婷照顾好就行。”孔荷依然没有回头说道，黄健明显感觉孔荷抑制住了自己的泪水。
　　这时，黄健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看来电显示是赖禾月打来的。
　 “小月早上好。”黄健接通说道。
　 “叔叔，我是张可，我用我妈妈的手机。”
　 “哦，张可啊，你什么事?”
　 “我和妈妈在荷香咖啡馆等你，妈妈说让你来这里，有点事。”
　  “好的，我一会儿就到。”
　　黄健挂断电话给孔荷说：“一起去荷香咖啡馆吧，小月娘俩在那里。”
　 “你去吧，她昨晚告诉我了，她娘俩要跟你走，去照顾你。股份已经退给她了。你和她快点走就行了，别再和我道别，我不想看到你俩在一起的情景。”孔荷说完回到自己的车子，便离开了。
　　黄健驾车，落寞地来到荷香咖啡馆。
　　黄健走进咖啡馆便看到了赖禾月和张可在逗乐，看来母子相处很和谐。黄健找个座位坐下来，车钥匙随意放在桌子上，习惯地点上了一支烟。赖禾月和张可很快走过来坐在他对面。
　 “小月，你想好跟我去了?”黄健沉思片刻问道。
　　赖禾月刚想说话，张可抢着说：“健叔叔，我妈妈说了，你去哪里俺俩就随你去哪里，不怕吃苦受累，在一起就行。她还说你是我的亲叔叔。”
　　黄健突然感觉鼻子发酸，把张可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他比谁都清楚“亲叔叔”是什么意思。他捧起这个小男孩的脸，细细地瞧着：饱满而宽阔的额头，高高的羊角鬓，悠长的睫毛下一双清如潭水的眸子……他禁不住在小脸蛋上深深地亲了下去。
　 “健叔叔，你的胡子扎的我好痒。”张可幼嫩的小手推着黄健的脸叫道。
　　赖禾月说：“好了好了，张可你出去玩一会儿，我单独和你健叔叔说件事。”
　　张可知趣地出去了。
　 “黄健，无论你哪里，俺娘俩都会跟着你，我知道你不爱我，不过没有关系，我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你找梁静我帮你找。只要你让我能看得见就行，俺娘俩不奢求你什么，也不用你花钱养。反而，你有什么需要帮助，我都会无条件全力以赴。甚至包括有生理需要……”赖禾月好像说了考虑好久的话。
　　黄健眼角突然感觉湿热，哽咽着说：“小月，你这样付出，值得吗?”
　 “黄健，这不用你管，因为我的世界已经离不开你。你可以去爱孔荷爱梁静，我都不管。我是心甘情愿的，和你无关。”
　 “那好吧。”黄健说，“我要先把老太太送到黄庆那里，然后带点必要的生活用品，和黄婷会在银寨县一家客店住下，如果您娘俩去，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那就出发吧！”赖禾月说。
　　经过几番周折，黄健把母亲安顿在黄庆那里，便带领4人驱车来到了银寨县这座小城，选择重新漂泊。来到这个熟悉的地方，梦一场过后，终究还是回来了，而未来是什么模样，他却无从得知……人生是什么，也许正是一个圆，从起点到终点，又从终点到起点，反反复复最后走到最终的终点。
　　夜色笼罩了这座小城，黄健在熟悉的张家店办了入住手续。黄健点上了一支烟，站在了客房的落地窗前，隔着玻璃凝视着荷香街上被霓虹淹没的人流……淡淡红尘，芸芸众生皆是客，时光深处，流年似水转瞬间，光阴就会老去，留在心头的，只是弥留在时光深处的无边落寞。他身后，赖禾月正和两个孩子玩扑克斗地主，断续的发出欢笑声。他说了句，出去转转，便迈起落寞的步子走下楼梯，他真希望梁静娘俩马上出现在他眼前。
　　黄健离开客店，踩着街灯的光影走在淡雾氤氲的街头，茫然地看着街的尽头。他不知道以这种孤独的姿态走了多久，突然一个身影展现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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