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会】窗外大雪窗内暖（我的生命之恋）

塘中水仙

窗外大雪窗内暖（我的生命之恋）
　　作者：塘中水仙

　　那一年，我二十岁，他二十一，已是走出高中校门近两年。粗心的我竟然忘记我们是同班高中同学，因为高中是在相对封闭而古老的镇子上一所省级重点中学上的，即使同班男女同学间也不说话。而我的性格又相对内向。
　　当我们以“最初”见面的方式想见的时候，是确定了开始上电大却还没有真正开学之前。
　　那天，我去文化站交学费，赶巧只有他一人在那里收学费。当我交上钱准备离开时，没想到他主动问我：“毕了业，你都干了些什么呢？”
       我不想和一个陌生人说我学过缝纫活儿，说我正帮着家人做生意，说我还曾经进城做过半个月的保姆。我只是说：
   “自学呗！反正写了东西也发不了。”
      那是一个“为振兴中华而读书”的时代，是一个唱着《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在希望的田野上》的时代。全民学习，“文凭热”，自学是一个时尚的词，高雅，上进，令人喜闻乐见，更是欣然参与。
       他听了我的话说：“噢，差不多。我是自学英语，又没老师教，主要的是学了也没什么用，总不能一边刨地，一边和大镢说英语吧！”
       我听了这话“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觉得这人好有意思！于是问他：
    “你也是高中毕业啊？”因为我们那时是上了高中才开始学习英语的。

　　谁知这不经意的话，却让他一下脸红起来，只见他微低了头道：“你真是城里人啊！能看起俺这乡巴佬了？”

　　我禁不住又一下笑出声来：“哈哈，你这人这么有意思！还不一样吗？都是乡巴佬！”这人真是幽默！我明明家是住在镇子上的，他偏把我说成是什么“城里人”！而显然，他因为我上面那句不经意的话真的很受伤。看他的自尊心那么强，我只好屏住笑，平静而略显幽默自嘲地回答：

　　“一样的乡巴佬儿！”

　　没想到他还在坚持：“不一样，你就是城里人……”

　　那一刻，我不再坚持自己，只好由他。我想他此刻面对我们镇子上的人的心情，就像我们镇子上的人面对真正的城里人一样吧！怎么说都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自卑。或者他把镇子就当成了他们自己最近的城市吧，也未可知。

　　他接着说：“你不是和姓王的一个女的在一个桌上吗？一进教室的第一位。后来又调到第三位。分文理科时，又一起去了文科班学英语。”

　　我为他的细心而惊讶，为自己的粗心而尴尬。原来我们竟是高中同班同学！只是很显然的，他把我的粗心当成了高傲，以为看不起他。

　　那时我们读过的学校，虽是省级重点高中，男女同学却并不说话，而我的性格又相对内向。此刻通过我们这短暂的交流，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青涩之中喜忧参半的高中阶段。在搜肠刮肚的努力思索中，竟也突然想起了一些有关他的调皮来：

　　那次上课铃已响，语文老师走进教室，将课本放在讲桌上，习惯性地将深度近视镜后面的目光洒向整个教室。而此刻眼前这位同学和另一位高大的男生每人吃着一块一毛钱的冰糕，一前一后大步流星地走进教室，惹同学们哄堂大笑！又在同学们的哄笑声中，他不紧不慢故意拿出沉稳潇洒的样子，晃着脑袋，在走到讲台一半时，又突然回转身，与紧跟在他身后的那位程姓同学撞了个满怀，同学们再次哄堂大笑。他却恬笑着脸，又敏捷地躲开那位程姓同学退回到教室门口，将刚刚吃完最后一口冰糕的冰糕棒镇静地扔向教室门口西侧的冬青树后。那个马上就要退休、曾经当过“右派”的老张老师，也曾面对住校同学随意扔在字纸篓里的大块大块的白面馒头，甚至成个的馒头，总是很痛苦地深深叹口气，摇摇头，然后不嫌脏，都一一挑出来拿回家去。此刻的他看了一眼几乎是班里个子最高、只知调皮、却不知学习的他们两个，只无奈地摇了一下头，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在我短暂的回忆里，他看我默不作声，又道：“咱怎么没想起来回校复习？人家那位和我要好的程振华回去复习了才半年就考上军校了！这命运就大不一样了吧！”他是说和他一块吃冰糕的那位男同学，模特似的身材，总爱穿一件国防绿上衣，戴一顶国防绿单帽，有时又是一整身的国防绿……

　　虽然我和他的交流是短暂的，但却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和一个异性面对面发自内心的交流。而我刚才的笑，亦是我走出高中校门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真正的笑，那么猝不及防，那么欢心！而当我走出文化站，又神使鬼差地回过头去时，正看见高大白净、潇洒之中难免没有深深忧郁的他，双手插在下衣口袋里，目送着我的背影。他并没有想到我会回过头去。而那一刻我们四目相遇，似乎直接看透了彼此的内心。而猛然间，他显然又意识到什么似的，电触一般，立刻回到站里去。而我此刻却从心底里掀起一层爱的涟漪，是夭折的初恋失而复得后的延续。瞬间我做好了谈一场持久恋爱的准备，将彼此的感情真正融合在一起，然后顺理成章，携手走进婚姻殿堂。那是我所有的关于美好爱情与婚姻的向往。

　　但是不久，从同学那里传出，他家中已有了未婚妻，只是初中毕业，是他高中一毕业回家时就订了婚的。在农村，订了婚就预示着只差一张结婚证了。由此，我因良知而开始了内心的痛苦和挣扎，并在短时间内做了退缩，于内心设置了厚厚的情感屏障。当时我是如此渴望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美好爱情，但我绝不会横刀夺爱。而一份不完美的爱，我宁可不要，无论我内心有多么痛苦。

　　然而接下来电闪雷鸣般，热心的他去送女同学丽的时候，因丽的热烈和主动，他们二人有了染。再接下来，丽使出浑身解数，将他家中的未婚妻搅散，直接导致一个纯净美丽的女孩神经失常，丽还在全班女同学中发“喜糖”，表示他已是她的了。而高大帅气，常常用口哨吹着婉转忧伤情调的他，从此后更加深情忧伤。我将我的心疼和爱恋甚至同情深藏。他却是看我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我们目光相遇，呈现给对方的是心疼和迷茫。但理智告诉我，与人分享的“爱情”，我还是宁可不要。

　　很快，丽有了身孕，他们走进了婚姻围城。她只要到校参加辅导课，就跟在他身后形影不离，把他看得紧紧的，要求他不能与其他所有女同学说话；他只要背背她的影，就骂她毁了他，她无耻。他开始怨恨我的“冷漠”，我更是仇视他的游戏。从此，成全了丽一个人，却将我们两颗真正想爱的心深深伤害。在这背后，何尝没有另一个无辜者？

　　不久，天在下了一场大雪之后，稍化，而另一场紧随其后的漫天大雪，又开始了，伴着一股强烈的西伯利亚冷空气来袭。

　　那一天，我和另外几个女同学在厨房内做饭的间隙里，我一个人独自站在窗子近前，望着窗外鹅毛般的大雪随着东北风的咆哮来回飘舞的时候，感受着这冷酷的环境下内心深深的忧伤，并且对于曾经的过往放电影般地在脑海中一一闪现的时候，几个男同学之一的他，不知道何时已来到我的身旁，和我一同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那飞舞又旋转着的雪花，与我一同感受着这刺骨的寒风，以及这滴水成冰的冰天雪地的无情。而我的内心，却要比这大自然的环境还要冰冷几分，由此对于他的到来，当时我却浑然不知。而不知过了多久，他的一句话才让我如梦初醒：

　　“这天够冷的……呵……你躲一躲，看看这里，这块玻璃裂了，我把它拿下来，要不然被风刮下来会伤着人……”

　　此刻我抬起头来，先看到的是他那双望着我的忧伤的眼神——他内心的忧伤丝毫不比我差了多少，我知道他在感受着我的感受。顺着他正举起来的一只大大的右手，我看到已是结了厚厚的冰凌花的玻璃窗的最右上端，一块有些脏的玻璃已经缺损少许，并且还有裂纹，在东北风强烈的咆哮声中，发出激烈的“呼哒哒、呼哒哒”的声响。刚刚从懵懂里走出来的我，被他的细心所感染，被他的体恤所感动。才一米五几的我，站在高大魁梧的他的近前，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孩子，那本是一种可以依靠的温暖，甚至是一座大山。然而这已经不属于我！人家已是有家之人，并且马上要做父亲了。即使一颗心是属于我的，那又怎样？我说过的，残缺不全的爱，我宁可不要！
　　而我所能做的，唯有逃离。

　　很快，我调整了自己的心绪，并迅速离开。当我走出那间厨房，正赶上同在这里赁房而住的邻居——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女子抱着她可爱的不足一周岁的儿子在玩。那娃看见我就笑，伸出两只胖胖的小手要我抱。而那一刻，一股柔软的发自心底的母爱，强烈地袭来，我情不自禁地抱过那娃，并在那娃自己送上来的可爱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然后跌落并沉浸在一种难以言表的母爱的幸福里。当我做着这个动作时，他恰恰尾随我站在不远的厨房门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他的表情由开始的厌烦到嫉妒（他竟然嫉妒一个小孩子），再到释然——因为他看见的我终是带着圣洁的母爱光环照耀下纯情温暖的微笑，那一刻他被感染，对我说：

　“哦，这小孩儿是够可爱的！”

　　我转身离开，眼里却立刻含了泪：“我们也可以有这样一个娃娃的！”我心里这样想着。而现在，这一切都成了幻影，成了刚刚吹起来又接着炸裂开了的一个闪光的肥皂泡！

　　然而那镜头下他所给于我的体恤和温暖，甚至从不理解和嫉妒之后到瞬间的同感，当天晚上就留在了我的日记里，并深深地刻在了我内心的底版上。我知道，爱不是用来说的，而是用心来感受的。

　　此后，在我人生最美好的年华，我为他来自心底的默契独自守候了整整九年，以我的长相，以我的家庭条件，以我孜孜不倦的学习精神和安分守己，以及由此带来的温柔和善解人意，城里的，镇子上的，有工作或有手艺的，甚至镇子周围家庭条件好的，不断有自荐和引荐的，我都无动于衷。只是在万般推脱不掉时，我才勉强答应见一面应付一下，内心里却只有一个他。不论见到谁，我都会拿他和别人去比，因此而刀枪不入，丝毫不为所动。只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大龄剩女，才为他远离了故土……

　　而那一抹在冰天雪地里于窗内他所主动给予我的相惜的温暖，直让我相思到今天……
（字数：38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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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中水仙

问好短板的各位亲！一篇旧作，再拿来晒晒！！！

老榆木

该热的不热，该冷静的不冷，真的好难受。一个傻傻的姑娘。

老榆木

小妹下午好，拜读佳作了。

塘中水仙

老榆木 发表于 2019-3-1 18:29
小妹下午好，拜读佳作了。

问好大哥！谢谢！没看好！这一个有点笼统！删除吧！明天再重发！辛苦大哥了！

老榆木

这篇删掉？

老榆木

我看还行啊。

一默先生

老榆木 发表于 2019-3-1 20:04
我看还行啊。

我帮他先移动到水仙板块，等明天她修改好再发来

老榆木

一默先生 发表于 2019-3-1 20:08
我帮他先移动到水仙板块，等明天她修改好再发来

好的

水流云在

赏读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