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感恩一家人，同心圆大梦】陌上花开（原创首发）

蝶舞 · 发表于 2022-1-25 21:36:20

本帖最后由清秋丽影于 2022-1-26 07:50 编辑

【编者按】读罢小说长舒一口气，哥哥终将战胜了病魔，迎来了他生命的第二春，不仅取妻而且创业成功，总算皇天没负妹妹的一片苦心；妹妹也如了哥哥之愿，不仅事业有成，而且也找到了心仪之人；文中谭医生虽寥寥数语，但其感恩戴德之行令人敬佩；还有身处底层的农民工所付出的一片大爱着实令人钦佩。小说故事情节生动，心理描写细腻，人物形象鲜明，将兄妹俩互助互爱血浓于水的亲情描述得酣畅淋漓，将好人好报的内涵诠释得十分精准，读来感人至深！（清秋丽影）

哥哥突然失踪了，这件毫无缘由的事情几天来一直萦绕在我心头，令我焦虑，担忧，且百思而不得其解。我反复读着哥哥留在便笺上的每一个字，想从中看出端倪，然而，对于离开这件事情哥哥语气平静得就像谈论昨天的天气一样，丝毫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可以揣测的痕迹。哥哥说他走了，极尽所能地照顾了我十五年，现在他该去寻找属于他自己的人生了。银行卡里的钱是这些年他积攒下来的所有积蓄，用来我学业后期的费用或是嫁妆，总之，哥哥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几天来我寻遍大街小巷，甚至江边桥下铁轨边，都没有丁儿点哥哥的踪迹。哥哥说不让我找他，让我一定要听话，可如果没有了哥哥，我还能再去听谁的话呢！哥哥说他要自私一回，让我放过他，我不相信这是他的真心话，纵使真是这样，我也不会放过他，二十几年来镶嵌在骨子里的血肉亲情，即便是想放，又有谁能真正做到放得开？我知道哥哥一定是遇到连他都不能解决的事情了，否则他不会置我于不顾，他越是这样云淡风轻，我越是担忧。

已经八天了，在得知家乡那边没有哥哥的消息后，我辗转回到了我所求学的这座城。十年来，只要我在哪座城里读书，哥哥铁定会在哪座城里面打工，自九岁那年父亲意外亡故后，哥哥就是一直这样默默地守护在我身边，自是兄却也亦如父。其实哥哥才比我大三岁，如若没有家庭的变故，他也会和我一样，围绕在父母身边成为他们的小宝贝，如果没有我，也许现在穿梭在大学校园里的明亮身影便是他。

从我有记忆开始，哥哥的成绩就很优异，是所有人口中‘将来有出息的孩子’，那时候父母都还健在，虽然贫困了些，但供养我们兄妹俩读书还是可以的，一家人吵吵闹闹却也其乐融融，作为长子的哥哥更是承载了父母所有的希望。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九岁那年，父亲为了补贴家用上山采药时不慎滚落山崖亡故，没有了顶梁柱的家瞬间坍塌了。母亲终日以泪洗面，十二岁的哥哥却像个男子汉般站了出来，帮扶着母亲操持地里的农活。也许是儿子的懂事让母亲看到了希望，也许是身上的责任让母亲不得不坚强，总之从那以后，让我心生恐惧的岌岌可危再也没有出现在这个破败的家里。

父亲走后，哥哥变了，敛去所有自由天真的他，一遍又一遍地默默吞下了生活所给予的全部苦难。变故之后，他更护我更爱我了，再也没有了小时候的各种争抢和吵闹，萦绕在我眼前的常常是哥哥露着一口白牙的自信微笑和那句如定心丸般的“新燕，你放心，哥哥能行。”在母亲的苦苦支撑下哥哥勉强读完初中就辍学了，那年中考他考到了全县第一名的好成绩，原本母亲是打算让我辍学继续供养哥哥读书的，因为在大山里姑娘家再念几年书终归也是要嫁人的，只是这个想法一提起便被哥哥否决了。

哥哥说：“妈，我参加中考只是为了证明我自己能行，新燕虽是女儿家，也要让她把书念下去，难道您想让她将来也像您一样永远走不出这大山去？况且读了这么多年书我早烦了。您放心吧，一切有我呢，父亲虽走了，可咱的家绝不会比往常差。”哥哥说他念书念烦了，可我知道他是故意把机会留给我。那天下午，哥哥拿着那张成绩单躺在后山的大石头上偷偷流泪流到夕阳落山，而即将升入初中的我，也咬着自己的胳膊躲在草丛里陪着哥哥一起哽咽。

从那以后，我积蓄起所有的力量投入到学习中，因为我不但要把我的那份学好，还要把哥哥的那份连带着一起补回来。那天开始，我辗转在县城省城乃至现在的江城读书，而哥哥则以一个出色农民工的身份，陪我一起在各个城市的楼盘建设中挥汗如雨。每次去工地上看他，哥哥都不让，可我却从来不觉得丢人，反而会因为有这样一个农民工哥哥而感到自豪。职业的高低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高贵与贫贱，而心灵的爱与富足才是最难得与最珍贵的东西。

九月的江城已经有了些许凉意，连续两天绵绵细雨不断，沉郁的天空仿佛应景般为我灰暗的心情又投下一重阴霾。路人行色匆匆，几多慌张中各自无声吞咽着生活所赋予的各种喜悦与悲伤。快十天了，不管怎样费劲心力还是没有找到哥哥，颓败的我如一个游魂般在街头瞎逛，不觉间又来到了他曾经干活的那个楼盘。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明明在半月前哥哥还在布满防护网的脚手架上冲我微笑，怎么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呢！

“哎，这不是新燕吗？妹妹，怎样？联系到秋雨了吗？”兀自在雨中发呆的我突然被耳边的一个声音惊醒，我扭过头来看到一个满身泥灰的人正拎着一捆啤酒站在我身后，那满脸的焦急不少于我半分。“是梁子哥呀，没，还没联系到我哥，世界这么大，我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梁子哥，你说我哥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要我了呢。”

“新燕，别瞎想，自我认识秋雨以来，你一直是他心尖上的肉，怎么会不要你呢。我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他走时只说有点事情要办，暂时不回来了，还把他所有的东西都给了我，只带走了那只竹笛。他说如果哪天你遇到了什么困难，让我能帮一把便帮一把，我问他干什么去，竟连妹妹也不顾了，他嬉闹着说哪有不顾，只是把我看做兄弟，才敢这样托付，想试探一下我而已。当时我也不疑有他，只当是他的玩笑话，猜想或许是他找到了更合适的地方，暂时放心不下你而已。

也是在前两天，我才闹明白秋雨这是出走了，我想，你哥那样一个硬铮铮的汉子，能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让他像个娘们一样玩失踪呢，实在令人费解。后来，我把他留下的所有东西仔细翻看了一遍，终于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些端倪，原本是火速去学校通知你的，后来却被告知你暂且有事回家乡去了。正好今天遇见，新燕，你跟我来。”

跟着梁子哥的指引，我来到了哥哥的工人宿舍，垂下的蚊帐里面是今年春天我给他缝制的那一套小碎花被褥，弯曲且大小不一的针脚躺在布面上。记得当时我把被褥硬塞给他后，哥哥又是感动又是感叹，感动在他的身边始终有我这个妹妹知冷暖，长相伴，感叹的是他这个妹妹书读得虽好，可女红做得真真差劲，一条好好的被子，硬生生给整出了山路十八弯。哥哥喜欢看书，但农民工的宿舍很嘈杂，所以我就用一顶蚊帐给他隔绝出了一方属于他的世界。置身在有着浓浓哥哥气息的床边，我的眼角湿润了，这个讨厌的家伙，哪天我要找到他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顿先。

梁子哥所说的端倪是一堆撕得粉碎的小纸片，零零落落，一时间很难拼凑起来，可我似乎已经知道哥哥为什么消失了，因为支离破碎中‘医院’两个字还可以勉强辨认，这就是最终答案，哥哥真傻呀！看着梁子哥询问的眼神，我轻轻摇摇头，在事情没有最终确认以前，我不想惊动任何人。临别时梁子哥再三嘱咐，让我找到哥哥后一定跟他言语声，也许他帮不上我们什么忙，可只有知道哥哥安好，他才能踏下心来干活。生活有波浪有云烟，而正是身边这些点滴的善意与温暖成就了它多姿多彩的绚烂画面。

几天后，辗转奔波的我终于在山海关辖区内的一个小渔村里找到了哥哥。那是一个温暖的午后，太阳懒洋洋的，深远辽阔的海面倒映着白云蓝天，细细的浪轻轻舔舐着沙滩。哥哥坐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面朝着大海，静静地读着梭罗的《瓦尔登湖》。十几天没有见他了，哥哥瘦了，真不知道这十几天里他受了怎样的煎熬才磨得了现在这样一份淡漠与平静。原本是想先狠狠揍他一顿的，可看到他后我的眼泪怎样止也止不住了，哪里还来得力气揍他。

“哥！”“嗯。新燕，你看你就是不听话，不好好读书还是找过来了。”“哥，你骗人，你不是说你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人生么，我拖累了你十五年，现在把自由还给你，可你寻找的人生呢？难道就是坐在这里等死？哥，你这个大骗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了。”“呵呵，你这个鬼灵精。其实哥哥也要做一个幸福的人呢，你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多么惬意的生活。”“哥！海子愿每一个人都幸福唯独带走了他自己，难道你也要这样吗？赵秋雨，是爷们就站起来，别让我瞧不起你！”“新燕，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哥，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求你了，跟我回去吧……”那天下午，在我撕心裂肺的怒吼声中，哥哥第一次看着我的眼睛流泪了，扑簌簌滚落的泪珠，让我记起了他从来没有在家人面前做过孩子。

哥哥得了骨癌，这是我从梁子哥给我的那堆碎片中得到的消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动了自生自灭的念头。因为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要命的从来不是病，而是钱。自父亲亡故后家里一直很拮据，虽然后来在哥哥撑起的天地里有所好转，但随着几年前母亲的病重以及撒手人寰，那点可怜的积蓄早已折腾的七七八八。哥哥一直很努力，可始终也没让这个家变得富足起来，现在他又得了这样烧钱的病，手头的那几万块钱可能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哥哥的想法我明白，他宁愿自己悄悄地死去，也不愿意拖累我半分。从小到大他总是这样，总是极尽所能地将最好最平静的生活留给我，而他自己兜揽起所有和着血泪的委屈，同为兄妹，哥哥的这份爱太沉重了。

在小渔村里待了三天，我终于说服了我的犟牛哥哥跟我回去接受系统治疗。小渔村的房东在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后，不仅退还了哥哥支付的所有押金和房租，还如外把他打渔的收入也给了我们，只是被我婉拒了。这个小渔村虽临海，可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尚未被开发，原生态的村落里年轻人都在外出打工，而留守的一部分老人则靠打渔为生。房东老人讲，他也曾有一个哥哥，那时候并不觉得兄弟之间的感情有多深，直到那次出海打渔哥哥为了救他而被海浪冲走后，他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手足情深。老人说，在这个世界上钱固然重要，但有很多东西却是金钱不能衡量的，比如亲情。老人的话说得波澜不惊，可我知道它的分量足以撼动每一个有灵魂的人。

回去的火车上我抱着哥哥的胳膊不放，那种失而复得的珍重感真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哥哥亲昵地揉了揉我的头顶说：“新燕，你可想好了，我这一回去你往后的日子就苦了。”“哥，我不怕，你怕吗？泰戈尔曾说过：‘你的负担将变成礼物，你受的苦将照亮你的路’以前都是你在照顾我，现在我长大了，请你让我学会面对苦难，尝试飞翔。”过了许久，哥哥才叹息着说：“好，妹妹终于长大了。不过，新燕你一定要答应我，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面前，你都不能丢了做人的尊严与底线，这点哪怕我死都不容置疑。”

“哥，我明白。”我知道哥哥的担心，他怕我为了筹钱而不顾一切，其实在我心里，这确实是个难题。“哥，你放心吧，我今年实习过后就可以毕业了，有不少的高企都来学校签约呢，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哥，你什么都不用想，我只要你活着！”说罢，哥哥轻点着头看向窗外，我知道他又流泪了。“新燕，你喜欢做实验，哥哥还是希望你能继续把书读下去，因为搞科研是造福人类的一件大事，哥哥不希望因为我而耽误了你前进的脚步。你听哥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这病没有什么治疗价值，那我们就认命好不好？”

“哥，你这讲的什么鬼话，你是不是怂了？你还没有成过家，也还没有看到我结婚生子，就跑过来跟我说要认命，你觉得可能吗？哥，现在医学发达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在肚子里吧，一切有我呢！”火车轰隆隆地在黑夜里前行，我知道绕过不远的前方便是黎明。“新燕，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正把玩着哥哥布满老茧的大手，他不经意的疑问让我狡黠一笑。

“哥，这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纵使你机关算尽也逃不出妹妹我的手掌心。”“我哪有机关算尽，看到那张检查单后也只是临时起意而已，想不到竟能被你识破。”“所以说我们兄妹的心是相通的，你生我生，你亡我亡。”“新燕，别瞎说！”“哥，我没有瞎说，我在你床板的夹层里发现了海子的诗，直觉就告诉我你在这里，你看，你果真就在这里，所以说你一定要惜命哦！”

哥哥住院治疗的那段时间是慌乱而忙碌的，他的病情比我想象中的严重，尽管做了右腿截肢手术，还是没有阻挡住恶性细胞扩散的脚步，无奈之下只能反复地化疗放疗。尽管使用了最好的进口药物，可一系列的副作用还是把哥哥折磨得不成人形。我一边照顾他一边心疼得连死掉的心都有了，可这些磨难终究是没有人能替代他，能够在煎熬中涅槃重生的只有他自己。

因病至穷这个现象在中国农村普遍存在，而我也一样逃不出时代的洪流。我们那几万块的积蓄只勉强支撑了几天，为了筹钱续命我厚着脸皮东借西借，几个远房亲戚甚至闭门不见。我不怪他们，在我们那穷乡僻壤的山沟沟里，大家积攒下几个银钱很是不易，还得为底下的子嗣在城里购房购车，有的人家甚至被十几万的彩礼压垮。尽管我许诺工作后尽快归还，可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终究是得不到大家的信任。

没有办法的我只得甄选几家比较有实力的外企，打算签约其门下，这样就等于放弃了继续硕研的机会，可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顺利，在当今这个大学生遍地如牛的时代，我这个毫无工作经验的小小本科生并不被十分青睐，更何况还提出了预支一年薪金的无理要求。哥哥的病情时好时坏，可他本人十分坚强，梁子哥在我接回哥哥的那天就赶了来，两个人碰着拳头在病房里做了一次长谈，临走时放下了他们农民工拼凑起来的七万块钱，我抹着眼角的泪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这群可爱可敬的底层劳动者们，哪怕交情多么清浅，世情怎样凉薄，可他们骨子里的善意却始终厚重绵长。

哥哥睡熟后天台便是我最好的去处，在这里我可以尽情地流泪。哥哥说：“新燕，你愿意让哥哥重生，哥哥听你的，可哪天要是真扛不住了，我们就一起回家，只要尽力做过，无论结果怎样谁都不许后悔。”时节已至深秋，高远深邃的天幕上繁星点点，让我忆起了小时候和哥哥依偎在妈妈身旁听她讲十二星座的那段时光。都说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是妈妈的眼睛，哦，妈妈，你在哪？哥哥现在生了很重的病，我都快没有办法了，哥哥说不许后悔，可如果他不得活我又怎能不后悔？泪眼婆娑的我使劲仰望星空，希望能从中汲取到妈妈的力量。

思绪万千间身后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惊得我慌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泪。也不知道哥哥在我身后待了多久，那抚着竹笛的指尖似乎都泛了白。笛音袅袅，百转回肠，一首经典的《茉莉花》吹开了通往清新恬静世界的大门，而那首《妈妈的吻》则震落了世间多少的泪。“哥！”曲终人散空愁暮，余音绕梁尚未归，在西边的天幕划过一颗流星之际哥哥转身摇着轮椅而去，只留下一声沉重的叹息。

自那夜过后，哥哥的情况急转直下，院方把他送进ICU的同时下达了病危通知书。隔着厚厚的玻璃门我的心紧缩成一团，我知道哥哥放弃他自己了，尽管这些天来我极力掩饰我的脆弱，最终还是没有瞒过他的眼睛。那夜天台的笛声，是他生命的最后绝唱，茉莉是我最珍重的花，他送给了我，妈妈的吻是最深的感激，他送给了天国里的妈妈，他用他自己的方式把心存的感恩送给了他生命里最珍重的两个女人。可是，我却恨极了他！

由于哥哥的变化太突然，所以他的后续治疗转给了一位归国的留美博士。那天在医办室里，谭医生和我做了一次长谈，他很是疑惑，明明哥哥的身体素质还可以，积极配合治疗完全有半数的生还希望，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丧失了活下去的意念，这样一心求死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谭医生，你是说我哥哥的状况有很大希望？”“有，而且很大，但是他的心理是个问题。”“好的，我明白了，谢谢您。”

出了医办室的门我径直来到了ICU，满身都是管子的哥哥如婴孩般平静地睡在那里，心脏监测仪上那微弱的曲线仿佛时刻都会停止般，而真正刺痛我眼睛的还是他右腿上那截空空的裤管。抚摸着他瘦骨嶙峋的面颊，我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苍天是何等无眼啊，我亲爱的哥哥今年才二十七岁，本该有着鲜衣怒马，仗剑天涯的最美年华，不成想转瞬间就被折掉了羽翼，将不能弥补的空叹残留在了往后余生里。

“哥，我知道你醒着，谭医生说是你自己放弃了，可我不相信。这十五年来为了供我读书多少苦难都没有把你打倒，我不相信现在你会变得不堪一击。你别想这样简单地就把我甩开，就算到了八十岁我依然还是趴在你脊背上的小妹妹。哥你睁开眼看看这是什么？是锋利的刀片呢！哥我说过了，你生我生，你亡我亡，别怪我昂，谁让我在这个世界上就你一个亲人呢。”说罢，我把锋利的刀片割向我的手腕，血起的一刹那间哥哥有力的大手抓住了我，透过泪水模糊的眼睛我看到了哥哥眼角滚落的泪。

在这场亲情与磨难的角逐战中我赢了，哥哥又变回了原来那个‘小强’般的哥哥，重拾阳光的他一天天地走向康复。医院最终减免了我们的全部费用，这得感恩于谭医生的帮助，就在我千恩万谢之时才得知哥哥原来也是他四年来一直在找的恩人。四年前哥哥初到江城，曾在路边救过一个心梗发作的老人，并垫付了三千块钱的急诊费，后来由于着急工地的活，他联系了家属后便匆匆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信息。那位老人康复后一直惦念着寻找这名农民工，直到近日谭医生才发现他父亲苦苦找寻的人竟然是我哥哥。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善意就像一个圆，无论抛出多远，最终都会回到自己身边。

四年后的初夏，被一场细雨滋润过的家乡柔和妩媚，徐徐南风吹来，尽带着雨后泥土的清新和阡陌上各色花儿的香甜。眼前青山苍劲挺拔，朵朵洁白的茉莉花盛开在它怀抱中的茶园里。此时正是山茶采摘的好时节，趁着时光大好，茶园里一片忙碌，欢声笑语间偶尔也会传出青年男女几句热情嘹亮的对歌声。而与茶园遥相呼应的山间平原里，大片大片的薰衣草开得正旺，置身在这片蝶舞蜂飞的紫色梦幻海洋里，仿佛能够聆听到那一个个浪漫的爱情故事。

精准扶贫和振兴乡村经济使我记忆中残破不堪的家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哥哥也在这场惠民变革中成为了行进中的追梦人。顽强的他凭着一副拐杖用四年的时间将荒山变成茶园，硬生生为贫瘠的家乡闯出一条血路，让祖祖辈辈的大山人看到了山的希望。现如今随着互联网的发达，哥哥的“云上”业务做得风生水起，使得我们家乡的山茶逐步走出国门，也给世界上更多的国家传颂着我们祖国博大精深的茶文化。

“新燕，怎样？”看到我从阡陌上信步走来，云逸疾步上前关切地问道，而一旁的哥哥虽没言语，但眼睛里却跳跃着满满地期待。“哥，云逸，成了！”“啊！云逸，你干嘛，快放我下来！哥，你看他！”就在我被云逸抱着转得眼花缭乱时，哥哥却在一旁咯咯地笑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哟，云逸，是时候了，等咱们的香薰项目启动后，选个吉日与我妹妹成婚吧。”“哥，不带你这样的昂，哪有把妹妹往外撵的呀！”“不然也留不住喽，赶紧把你聘出去我和你嫂子好落得清静几天。”“哥哥……”

云逸是浙大的高材生，毕业后积极响应国家扶贫政策做了一名优秀的驻村干部。四年前我送病愈的哥哥回家，在飞机上邂逅了走马上任的他，原本只是不经意的一瞥，不曾想回眸间便认定了彼此的一生。后来在他的带领下，家乡不断地发展，吸引了更多的年轻人回乡创业，薰衣草田便是他今年反复考察下的结果。而我的研究领域正是香薰，所以他给我的任务便是说服导师，将研究成果带回家乡，这次帝都之行虽然坎坷，终是不负众望。

风轻云淡，燕雨呢喃，在来不及细数的季节轮回里，山青了，水绿了，我的世界变暖了。落落红尘，陌上花开，感恩那些跌宕起伏的岁月里，始终有似水的柔情，真诚的善意和有爱之人的相依相伴。每一次回眸都是等待，每一场凝望都是风景，水中月，陌上花，梦虽远，行则圆。奔走在人生这条充满荆棘坎坷与鲜花美酒的路上，愿我们所有的青春都能够以梦为马，以汗为泉，不忘初心，不负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