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绿袖子 于 2019-3-9 21:08 编辑
梅园里那朵最美的绿萼 文/绿袖子
今天是三八节,以往的这个时候,我和闺蜜必定在商场为母亲准备礼物,这些年,三八节、母亲节、母亲生日、我的生日,寻找各种行孝的理由,直到有一天母亲跟我发脾气。今天,就想静坐屏前,写一些母亲喜欢的文字,只要是女儿写的,哪怕是一杯白开水,我的母亲也会当樱桃水来喜欢。 母亲,人之源, 因为有了妈妈,我们才能有机会出现在这个美丽的世界上,妈妈是我们这一生中首先要感谢的人------写着写着,微信不断,都在晒女神节收到的礼物,红包居多,如果母亲玩得了微信,我也发一个让她嘚瑟嘚瑟。 忽见窗外跑过一男一女两个十来岁的孩子,每人手里捧一束鲜花,美丽的花朵点亮了我,不远外就有一名唤“红花绿草”的花坊,里面买花的人还真不少,令人惊喜的是大多是中学生,现在的孩子懂得及时行孝了,令人宽慰。 戴眼镜的老板娘是个心善的女人,为孩子们这份孝心打了八折,女孩们的笑脸比花美。 我也为母亲挑了一束,我钟情一束缀满绿色的花,绿色是生命的颜色,绿色的浪漫是生命的浪漫,它还会让我想起老家那片田园,蓝的天、绿的地、遍野的小花,母亲忙着播种、收获,我赤着脚、散着发、忘情的奔跑……那时候的母亲浑身充满活力,且年轻美丽。 而现在------ 那天姐姐来电话,难受地说,母亲老了,嘴角边有东西也察觉不到了,吃东西要用手帮忙了,变得爱使性子了----- 我沉默,火总有熄灭的时候,人总有垂暮之年。记得有一次她跟我抱怨,说给她买的衣服买小了,里面的毛衣露出一大截。我一看,顿时鼻子发酸,她把衬衣当外套穿。我八十七的老母亲啊,老的不记事了,也不讲究了----- 关于母亲的文字我写过很多,刚结婚时,写了一篇“哦,妈妈”曾登上市报,后来又断断续续写了“听妈妈讲过去的事”“生命里两个女人”,前不久在逸飞,又写了“雅霜里的青春”,今天,我还是想写,因为爱她。 母亲的名字叫梅园,在那个珍、芬、英年代,这两个字到哪都独树一帜,至今我仍敬慕有才华的外公,在给儿女取名时绝非随心所欲,尤其是三个女儿,每一个字都那么玲珑美好。 写这篇文章前,我做足了功课,昨晚特地回去陪妈妈聊她以前的事,又把母亲的老照片翻出来,遗憾的是,没有更年轻的,都是人到中年的几张,有一张从服装上看似乎很年轻,但脸部模糊,根本看不清,我左看右看,横看竖看,哪怕想像都想像不出美丽的梅园当时美丽的模样。 不过,我母亲年轻那会儿真的很美,她的美,让父亲提心吊胆四十年,直到母亲六十岁他才把心放进肚里。 其实,除了那个抗美援朝英雄,母亲对哪个男人都没动过心,于是也受过不少得不到她的男人刁难与践踏。 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由于身体不好浪费了一付好身架,再人高马大也只能做一些轻活,母亲一下子被推到家庭前沿,顶替了父亲。于是,村里一些本来畏惧父亲的男人,开始觑着眼睛偷看母亲,我的母亲从没有让父亲头上变色,自然就惹火了这些男人,变着法子用一些体力活修理母亲,好在母亲在娘家就练就一身好本领,看似绕指柔,实为一块精练的钢,那些男人都吃惊的农活,硬是让母亲顶了下来。 母亲的能干是出了名的,十几岁时就跟着几个哥哥出去帮工插秧,娇滴滴一个女儿身身手绝对不输她的哥哥们,一件红衬衫像飘扬在风中的小红旗,那速度,跟小汽艇似的,惹来行人驻足观赏。 奶奶在我们跟前讲得最多的一件事,是母亲犁田。那时候还没有拖拉机,田地都是靠犁(一种耕地的农具,用Y形的木段制作,下面的枝段装上铁犁,拖起来需要相当大的气力,因此将犁系上绳子由一头牛拉动,尖头就在泥土里扒出一道狭小的浅沟,农民用把手来驾驶犁)来破碎土块并耕出槽沟从而播种,一般村里都有专业的犁田手,既要有力气又要有驾驭牛的技巧,牛若发疯来会满田野狂奔。偏偏村里那个犁地手是母亲最讨厌的男人,那天当他犁到我家的自留地时,放下手里的犁得意洋洋扬长而去,明天就要放水播种了,母亲的这块地还是处女地,母亲急得两眼喷火,从牛棚里牵来一头牛,先是好生伺候一番,然后架在犁上开始耕地。女人气力毕竟不同于男人,犁出来的沟垄既不怎么直,也不怎么深,因此要犁过两遍,直到月上柳梢头,母亲才将地犁完。回来时,一双脚血痕累累,我的父亲抱着母亲的脚流了好多泪。 母亲最拿手的绝活,是能烧一手好菜,亲朋好友、邻里三村造房子、婚丧嫁娶都要请母亲去掌勺,母亲也真能层出不穷,烧条鱼还不忘记让它嘴里刁一棵绿盈盈的水草,蒸只鸡吧,那鸡是含着一棵沉甸甸的麦穗出来的,像是活的,众人只欣赏不动筷。 母亲不仅能干还善解人意,村里谁谁谁吵架母亲都会去劝解,因母亲会换位劝说,会锄强扶弱,不少妇女都养成了吵架不往娘家跑往我家跑的习惯。父亲常常讥讽母亲对别人锄强扶弱,对他锄弱扶强。在对待父亲这方面,母亲是有点不怎么讲道理,舌灿莲花非得把父亲逼到死胡同才喜形于色。好在父亲不跟她计较,不然的话,是那些妇人来劝她了。 父亲凡事让着母亲的原因是母亲对奶奶很孝顺,收工回来盛的第一碗饭总是先递给奶奶,哪怕她饿得眼冒金星。父亲认为,只要把他老娘奉若神明,就是被母亲踩在脚下都心甘情愿,渐渐地,父亲一展践脾气,享受起母亲不可理喻的蛮横来,我常常为父亲抱不平,不过从未得到父亲赞赏的眼神,父亲后来告诉我,里里外外疲于奔命早已疲惫不堪的母亲,如果不这样发泄一番,会倒下的。 对于体弱多病的父亲,我们是心疼,对于不得不以强悍的形象生活着的母亲,我们是心疼加敬爱,在外辛苦了一天,回来还要伺候老的,伺候病的,养育小的,我的母亲啊,像一根吸足水份的苎麻,坚韧有光泽,不仅养育着我们成长,还编织着我们幸福的生活。 我的母亲啊,更是梅园里那朵最美的绿萼梅,清幽冷艳,冰肌玉骨,不畏强暴,强于抗争,可以忍受任何恶劣环境,哪怕在最贫瘠的土地上也能生长开花,质轻,但气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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