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疫见闻（短篇小说）
一 这件事曾使我困惑了许久，我一直想把它写出来，我似乎搞不清这事的是与非。 那天下午，我从省城乘高铁到松城。在出站口，我也和所有刚下车的旅客一样，耐着性子排队接受新冠抗原和核酸检测。 这时，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所有排队的旅客都没有间隔1米，而是相互紧挨着。我觉得这样不符合防疫要求，如果、万一有“阳性”人员，是很容易造成交叉感染的。于是，我很认真地将这个问题，向身旁维护秩序的保安进行了反映。我说：“保安同志，这样排队不符合要求吧？没有做到间隔1米。” 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所反映的问题，并没有引起保安们的重视，甚至没有一个保安理会我，就当我不存在似的。这些保安们可能觉得我反映的问题有些幼稚，有些小题大做，是***蛋里挑骨头。甚至有保安可能认为我的脑子一定是进了水，出了毛病，不然怎么会提出这么可笑的问题。 因为我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讥笑和不屑。因为他们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位旅客投诉过他们，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位领导要求过他们要划1米隔离线，要求旅客排队做核酸检测时要间隔1米。 见状，我只得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当轮到我办理完登记手续准备做抗原和核酸检测时，我注意到前面有许多人在做完抗原和核酸检测后，大白都没有洗手消毒。于是，我对大白说：“麻烦你将手消一下毒好吗？万一前面的人有“阳”的，就不好了。” 大白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悦地说：“没关系，我的手不会接触到你的皮肤。” “万一呢？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请消一下毒吧？”我坚持道。 “你这人真是，我说不用就不用！张嘴！” 无奈，我只得摘下口罩，张嘴接受核酸检测。 大白将咽拭子伸进我的嘴里一边捣鼓一边说：“喊‘啊’。” 我连忙将嘴移开，说：“不是说做核酸检测时，不能喊‘啊’吗？” 大白蹙了蹙眉，说：“谁说不能喊‘啊’？” “国家感染性疾病、临床研究中心主任刘磊说的。因为……” “你以为他的嘴巴开过光呀？他说不能喊‘啊’就不能喊‘啊’呀？我们主任可没说。” “这……”还没等我说完，大白就将我怼得无语了。 “你到底‘啊’不‘啊’呀？不‘啊’一边去！”大白怒了。 “啊？！我‘啊’我‘啊’。”接着我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啊’你们能放我出站吗？”
二 第二天上午，我正在家上网查资料。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来啦！来啦！”我连忙打开门，只见一位40多岁的男人，手里拿着几张印了字的淡红色4A纸站在门口。 “请问你是……” “我姓吴，是社区负责防疫的。你是从省城坐高铁来的许先明吧？” “哦，我是。”然后，我客气地将吴负责让进了房里。 吴负责将手里几张材料纸递给我，说：“这是《重点地区来（返）松人员居家隔离告知书》和《居家隔离（健康监测）管理点》，你签个字吧。” 我接过一看，“什么？要我整户居家隔离7天，健康监测7天，14天后无症状可解除管理。怎么可能？省城不是中高风险地区，而是低风险地区，我的健康码和通讯行程卡都是绿码，而且新冠抗原和核酸检测都是阴性。这份《重点地区来（返）松人员居家隔离告知书》不适合我，这个字我不能签！”说完，我打开手机，将刚才所说的依据一一打开翻给吴负责看。 吴负责看过后，说：“这个我也没办法，这是我们这里的防疫规定，请你理解。” “防疫是国家大事，我们都应该自觉遵守和配合。既然你说这是这里的防疫规定，那好，请将县疫情防控指挥部的文件规定拿给我看看，好吗？” “我这里没有。我是按照镇里的意思办的，他们叫我来我就来，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叫他们将文件规定发过来。”然后，吴负责打了一个电话，他说：“胡主任，请发一份县里的防疫文件过来，许先明要看。” 过了一会儿，吴负责打开微信，点开一个链接，然后将手机递给我，说：“你看吧，这是镇里刚发过来的文件。” 我接过手机一看，晕了。然后对吴负责说：“吴负责你看，这不是县疫情防控指挥部的文件，而是县新媒体上登载的一篇新闻报道，报道的意思是说从省外中高风险地区来（返）松人员，整户居家隔离7天，健康监测7天，并没有说从省内低风险地区来（返）松人员，也要整户居家隔离7天，健康监测7天。” 最后，吴负责听完我的解释后有些不知所措，他再次拨打了一个电话，说：“胡主任，这个许先明我搞不定，还是你们来吧。”
三 当日下午，我听到门外有响动，于是，连忙将门打开，便见一个穿便衣、三个穿警服的人正往我家墙壁上张贴《居家隔离》《重点地区来（返）松人员居家隔离告知书》和《居家隔离（健康监测）管理点》。其中《居家隔离》这张纸仅4个字，有两张4A纸那么大，而且特别耀眼、醒目。 见我开门出来，那个穿便衣的人说：“你就是许先明吧？我是镇里负责疫情防控的胡主任。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所有外来人员，必须实行3天2检；所有中高风险地区来（返）松人员，必须居家隔离7天，健康监测7天，14天后无症状可解除管理。如擅自违反，将承担一切后果！” “胡主任是吧？有没有搞错？省城不是中高风险地区，我也不需要居家隔离7天，健康监测7天！” “谁说省城不是中高风险地区？谁说你不需要居家隔离7天，健康监测7天？” “胡主任，请问松城是中高风险地区吗？” “当然不是。” “这就对了。松城不是，省城也不是。你非要说省城是，我们这样争下去也没有意思，你要是不信，不妨上网查一下，或者打电话到县疫情防控指挥部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把你的健康码和通讯行程卡打开给我看一下，还有核酸检测证明。” “上午吴负责不是都看了吗？难道他没有向你汇报？” “他是他，我是我，他看了并不代表我也看了？出了问题谁负责？防疫是国家大事，是关系到人民生命的大事，这是我们的工作和职责，你必须无条件遵守和配合！”吴主任把“必须无条件”几个字说得很重。 “是，防疫是大事，是你们的工作和职责，我要无条件遵守和配合，但你们也要依法办事吧？不能故意刁难吧？” “我们怎么就不依法办事了？我们怎么就故意刁难了？” “按规定，我不需要居家隔离7天，健康监测7天，你们非要我居家隔离7天，健康监测7天，你们这是依法办事吗？我的健康码和通讯行程卡都是绿码，核酸检测是阴性，你们的胡负责上午都看了，而且从昨天到现在我一直未出门，一直在家等你们，你们现在又要看，你们能不能体谅一下我们老百姓的难处？人活着是要吃饭的，只有挣到钱才能有饭吃，我们哪像你们拿国家工资的，不管天灾人祸，照样旱涝保收！你们嘴皮子随便一动，就要我在家待上半个月，我不出去挣钱拿什么来生活？你们这不是故意刁难又是什么？” 这时，有个警察插话了，他说：“为了不让疫情蔓延、扩散，遵守防疫规定是我们每个公民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怎么能说我们不是依法办事，故意刁难呢？” “你说不是就不是？这里现在有疫情吗？没有疫情又哪里来的蔓延、扩散？我从低风险地区来到低风险地区，需要居家隔离7天、健康监测7天吗？有这个文件规定吗？如果有，请把文件规定拿给我看看，你们到底是不是在以防疫的名义故意刁难我们老百姓？” 警察正要发作，胡主任立即制止道：“我看这样吧，你就居家隔离3天做2次核酸检测，如果是阴性的话，就解除管理。做核酸检测你也不用出门，我通知医生过来。” “胡主任，你的意思是说，现在我只要在家3天做两次核酸检测，如果是阴性，就可以解除管理，就可以自由出入了，是这样吧？”。 “是这样，这3天你千万不要出门。” “这还差不多。我昨天已做过一次核酸检测了，明天再做一次就可以了，是不是？” “是。” “我知道了。可是，我要买菜和买生活用品怎么办？你们给我代买吗？是免费还是有偿服务？” “这……”胡主任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然后一咬牙，说：“还是你自己去买吧，记住：一定要带好口罩。” “知道了，谢谢！胡主任……” “还有什么问题？” “要我居家隔离3天，有文件规定吗？” 胡主任一听，立即恼了，他说：“许先明，你不要得寸进尺！你要是再这么闹的话，我就坚决让你居家隔离7天，健康监测7天！哼，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我一愣，顿时慌了，连忙赔笑道：“吴主任，别当真，我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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