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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清秋丽影 于 2022-5-15 13:31 编辑
尹老师发来信息：“你能到邵阳师专（当时邵阳的最高学府）去讲课，完全是凭实力去的。能否写个回忆录作为这次征稿发表？我认为可以。”
我知道尹老师是看过我的《往事如烟》想起那事的。我写那篇短文的意思就是往事如烟飘散得无影无踪，“好汉不提当年勇”了。我想了一会回复老师：“老师看重我我很感谢。我考虑一下。我记得当年有现成的讲座记述。您建议我重新揭开尘封的往事？”
尹老师回复：“你考虑一下。”
想寻找那年写的《邵阳师专书法讲座记》，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找？这么多年了，那个年代不会电脑，都是用笔写在笔记本上，经过多次清理，又搬了新家，没法找了。
不要说哪月哪日，哪一年我都不记得了。哎，那些天真可爱又好学的大学生，轮番围着我签字，然后拍照留念的景象还在我脑子里萦绕，可是他们的相貌都模糊了。他们那么尊敬我，热捧我，我竟然忘记他们了，真是岁月催人老啊！我有几分惆怅。
还好，《讲座记》没法找了，我找到了我双手捧着直径100毫米的“银牌”在青龙桥上拍的照片！啊，过塑保存的照片上面的1995.9.19好清晰！屈指一算27年过去了。照片上的我一头乌发，好年轻啊。再一算，那年我47岁。难怪那么大的胆气，敢上大学讲台。现在可没那个精气神了……
1996年春季的一天，我坐在办公室看报纸，有人打电话找我。我问他“哪位朋友？”他说是邵阳日报的记者，姓三只耳朵的聂。我又问他什么事？他说见面再说。他已经到了我单位传达室门外，要我出去接他一下。记者见多识广，办事有经验，告诉我他穿深红色夹克。我开玩笑说搞地下党接头啊！
聂记者竟然是来采访我的！看着比我大几岁，体格壮实的记者，我问他：“聂记者怎么知道我的？我又没来过报社。”他说我单位一个职工的儿子王拥军在邵阳日报印刷厂上班，说我的字写得很好，参加过多次比赛，得过奖的。正好被他听见了，就问到了我的名字，来采访我。小王我认识，他父亲是行政科长，和我一样以工代干的。我没和小王说过话，他竟然“背后议论”我啊。聂记者说报道我的标题都想好了，要我用毛笔写“梅花香自苦寒来”，用我的笔迹做标题，这几个字就归他收藏了。我受宠若惊，说：“太夸张了吧。好像我是名人，我的手迹有收藏价值了？”他说：“做个留念吧。”
我心里不大喜欢他拟的标题。因为我觉得写字不是苦差事，是自己喜欢的。如果是苦差事我就不会写字了。不过人家是记者，来采访宣传我的，我不能更改他拟定的标题。
聂记者告诉我，他是专门采访报道知名文化人的。他听到在文学、书法、美术和音乐方面做出突出成绩的就想采访报道。我是人生第一次接受记者采访，心里“突突”地。我这算做出了突出成绩么？他看到我的字会不会失望，后悔找错人了？假如他采访我之后觉得我值得他走一趟，那么过一两天我就“报纸上有名”了？好像很不踏实。
走在去我家的路上，聂记者说：“我打算把我采访过的邵阳文化名人的事迹写成一本书，题目就叫《宝庆艺苑精英》。希望你能够上我的书。”他这是撩拨我“出名”的冲动吧。我说：“我是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职工，怎么能上你的书呢。”
聂记者看了我的一些钢笔字和几幅写坏了的毛笔字。然后提出看一下我的获奖证书。我拿出一叠十几本。他边翻看边剔出那些级别低的。
“还有吗？”他记录了两三个荣誉证书的名称，问我。我发现他没打开最下面像文件盒一样关合着的荣誉证书。我说下面的也是。他说以为是托住上面的荣誉证书的什么盒子呢！他打开一看伸直了身子，眼睛睁大了：“这是你获得的银牌？你去日本了？！”
我说：“我哪能去日本啊。邮寄作品就是一百八十块钱，还是瞒着老婆的。”
他拍一下大腿：“李先生，我的报道够分量了！”
聂记者是个热心人。他建议我抓紧准备若干幅作品，他去联系场地，搞一次展览，扩大影响和知名度。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宣传我？又不好问他。
几天后他打电话告诉我，他跟共青团邵阳市委联系好了，今年“五.四”青年节那天开始，宣传栏展出我的书法作品，时间七天。叫我去看一下，估量一下展出多少幅作品。他还告诉我，报道我的文章已经见报了。九县三区的邵阳人都知道我的名字和书法了？我真像做梦一样。
单位领导看到邵阳日报报道我的文章了，知道我是配合共青团市委搞书法展览，批了我一周的假，让我安心搞展览。
开头我是有些腼腆的。一些爱好书法的人看了我的作品后问：“作者呢？作者在哪里？”我以为有什么问题？他们说想看着我写几个字过瘾些。我还真的没即兴写过字呢！写就写吧，已经做了展览了，还能忸怩么。陆续有人看了之后赞赏“确实写得好！”要我给他们签个名字。这场景我在电视上看到过。我有了做“名人”的感觉了。
第二天，两男一女三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来到我面前喊我“李老师”，说他们是邵阳师专的学生。他们学校有个书协，他们是负责人，想邀请我去他们学校展览三天，然后做一次书法讲座。我知道“讲座”的含义。师专是大学啊，不是我随意谈吐的地方。我说去学校展览没时间，我单位不会同意我延长假期的。
自称“小林”的瘦高男孩说：“李老师这样好不好？带作品去我们学校展览的事以后再说，请你先去我们学校办一次讲座吧。你答应了我好报告我们系主任。”不知怎么的，我竟然没有拒绝，而是说“那我要做好准备才行”。他们听到我答应了，非常高兴，说：“李老师，你要做准备是肯定的。一个星期够了吧！”我心里设想是三天，找些书法渊源方面的资料记在心里。我说：“够了。”
这时候稍微矮点的男生背对着我惊呼：“这字哪里是人写的啊！”女生拍一下他的手臂斥责：“怎么说话呢！”男生转过脸来：“李老师对不起！我不是骂你的意思。我好崇拜你呢！我是说普通人怎么能写出这么好的字呢。我是‘这个女人不是人，好比仙女下凡尘’那个意思。”我说： “你不要道歉。我知道你是夸我，我要感谢你呢！”大家都笑了。
小林认真地说：“真的李老师，别人的字我可以临摹，怎么你的字我好像临摹不来呢？”原来他正在笔记本上临摹我的字。我说：“很可能是因为我的字没有章法吧。”他们又笑了。小林说：“李老师真谦虚。和你交流很轻松。”
师专的学生走后不久，市政府办李小红主任来看我的展览了！他年龄和我差不多，性格非常随和。我和他一起吃过饭。他有说不完的搞笑段子，一点领导架子都没有。他祝贺我展览成功。我感谢他大驾光临。我很自豪地告诉他，刚才师专书协的学生来邀请我去他们学校展览，可惜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我没进过高中的门，去师专和大学生们玩玩，熏陶一番大学校园气息好开心啊。没想到李主任说：“去吧。哪个学校邀请你都答应，来一个巡回展览嘛！”
他竟然叫我和他去政府办，问我需要多长时间？他打电话叫我单位陈书记给我批假。这是怎么啦，我都没想到，想到了也不敢说，他这么支持我鼓励我，还要马上打电话？我觉得他不像政府办的主任，就像我的哥们，和我聊天一样随便了！我说：“我也不知道要几天。现在只有师专邀请了我。李主任你这么支持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他说：“你怎么感谢我？这样吧，你展览完了送一幅作品给我吧。”我知道他是和我开玩笑。他想要的是名家的作品，怎么会稀罕我的字？我说：“只要李主任喜欢，展完了全部送给你。我再写就是。”
没见过这么爽快的领导。他真的马上打通了我单位陈书记的电话。我听得出陈书记答应得有点迟疑，李主任说：“老陈啊，李世荣同志搞书法展览是好事嘛。我可以说，多搞些这样的展览，街上打架斗殴的都会减少很多，都去看展览了嘛！再说他是你的职工嘛。你看他的‘前言’，第一句话就是自我介绍他是市政府招待所的，给单位扬名呢！”
李主任告诉我：“跟你们陈书记说好了。你不是不知道要多长时间么，老陈说了，有多少学校来邀请你，你都答应。每个学校三天够了吧。老陈说了，你搞完展览再回去销假。行了吧！”
我激动得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只有连声道谢。离开政府办的时候我忽然想起，陈书记会不会怀疑我越级请求政府领导出面给他施压，迫使他答应给我续假？要是那样今后可能有麻烦的。我明白刚才陈书记没有立即回答同意我续假是有道理的，因为大家都会认为我出来搞书法展览是我自己的事情，他已经给我批了一个星期的假，够关怀的了。我想问李主任，话到嘴边了不便出口，今后看情况再解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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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5-15 07:3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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