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晖哥 于 2022-11-19 08:15 编辑
作者:宋春晖
01
近日,因参加一位婶子的生日寿宴,我回了一趟故乡高村,又一次地走进故乡的祖祠。
这故乡的祖祠,自唐末高村建村以来,是乡亲们数百上千年婚姻寿辰喜庆和祭祀的场所,是家族一方庄严的圣地。我曾无数次地走进祖祠,参加族人的红白喜事酒宴,我也曾长时间地在这里跪拜,是乡亲们把我的祖父祖母、父亲母亲的灵柩迎进了这里,又从这里体面的送到了村子对面的紫花山上。
每次走进祖祠,总是怀着一种虔诚的心情,但也匆匆忙忙,无暇品味观赏祖祠的风物。这次再进祖祠,浏览镶嵌在墙面上的一块块碑石,却无意中发现了一块“禁赌碑”。这块碑,始立于清道光18年,即公元1838年,距今184年,复立于清同治二年,即公元1863年,至今也有159年的历史了。
150多年来,多少个天子继位,多少次朝代替更,这祖祠也历经多次修缮,这碑始终依然是黑底白字,字迹显明。祖先的教诲,如字字珠玑,句句金言,既彰显着先人对dubo的深恶痛绝,似乎仍在告诫着子孙后人dubo恶习不可沾染,远离dubo。
02
这块石碑高约50厘米,宽约70厘米,正楷凹刻,全文竖式繁体。
永禁赌碑记
从古,富贵之子必自勤俭始,荡废之儿皆由dubo生,dubo之害人豈浅鲜哉。故国有明条法在必惩。吾族前经严禁,各知自爱,乃数年来有不肖之徒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肆行dubo,全无忌惮,岂教训之不先抑示禁止不严也。兹值乙丑水耕火耨之期,族众目击心伤。因严立禁约,公举头人日夜巡查,凡遇dubo之人,无论老少一经拿获,定行鸣鼓公罚。倘有刁强不服者,鸣官究治。至巡查之人务要密查细访,不得狗情私放,亦不得有始无终。如有此情,照依公罚,言出必行,决不宽待,凛之慎之,示违特禁。
每人:众议犯禁者罚戏一本,宰猪示众。
自己丑年族众派赀成会,每年正月初二日敬神食会日,后有人掉散者。 神灵鉴察。 道光十八年五月吉日重立 总理验修:重玉、楚秀、玉怀 同治二年修戏改例: 一禁窝引dubo洋烟者罚钱五千文; 一禁犯dubo食洋烟者罚钱三千文。 (以上标点符号为作者所添)
据史料记载,清道光时期dubo方式是一种玩“叶子戏”的纸牌游戏,也是中国扑克牌的原始形式,纸牌数量是固定的,纸牌中有一张牌画了一棵桃树,只要抽到这张牌,直接算输,另有一张牌画了一位美女,名为“陶小姐”,抽到这张美女牌的,直接算赢。
中国的dubo由来已久,历朝历代都存在,只是到了清朝末年间已呈不可控制的地步。dubo造成有地不种,有事不做,不务正业,倾家荡产,才引起朝廷以及民间的重视,严厉禁止。而祖祠的这块禁赌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由族老们颁布的族法家规。对查获dubo者,罚其在春节期间负担唱一台戏的费用,和宰杀一头猪的惩罚。后到了同治二年,改为罚款三千至五千文钱。由此可见,处罚不可谓不严,也不可谓不重。
03
到了明朝,苏州的文学大师冯梦龙发明了一种娱乐游戏,这就是现在的麻将。麻将这种娱乐方式经受了400多年的历史考验,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已成了中国的“国粹”,不但没有在岁月中沉沦,没有在禁赌的声音中夭折,反而越发盛行,不少地方还举行麻将大赛。麻将开始是纸质的,就是现在还有些老人打的那种长方形的老人牌,随着在老百姓之中流行,不断进化,逐渐出现了竹质、木质、骨质、玉石、玛瑙、塑料的麻将牌,甚至近些年还发明了自动麻将机,风靡坊间。dubo的形式也更加丰富多彩,多种多样。
dubo在多少个朝代都未能得到禁绝,一个主要原因是这种娱乐方式在民间有个精神需求,有亿万个民众为载体,记得上世纪末有句打油诗:“十亿人民九亿赌,还有一亿在跳舞”,可见群体庞大,因而禁而不止,管而不死,死又复活。
dubo之风兴盛,不仅影响社会的稳定,也腐蚀着积极向上和扎实苦干的社会风气,中国从古代开始,朝廷就有了禁止dubo的法律。唐朝时,禁止dubo开始写进了法律,规定:“dubo戏赌财物者各杖一百。”宋朝时,规定:“凡是dubo赢输不满绢五匹,参赌者各杖一百,赌五匹之物,合徒一年,输五匹之物,为徒一年,从坐。”明朝时,朱元璋布衣出身,对dubo深恶痛绝,在法律上更为严厉,对dubo者杖刑、砍手等。到了清朝,更为细致具体,对造卖赌具者,为首人员处以发配边疆终生充军,以下人员分杖一百,流放二千里,或者杖一百,三年徒刑;参赌者,普通民众杖一百,枷号二个月,官府人员加一等治罪。到了清朝末期,朝廷对社会管控日渐松驰,参赌者日众,法不责众了。
而当我站在祖祠里的禁赌碑前,仿佛祖先那威严的目光洞察着我的内心,让我无地自容,身为麻友的我自觉愧对祖先,有违祖训。但我始终将遵循着“大打伤身,小打怡情”,娱乐为主的理念,把握好个度,望祖先见谅,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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