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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舞蹈中复活 于 2019-4-19 16:11 编辑
叛逆时代
文/舞蹈
舞魔
1、
顶着开春以来的一身烂疮,儿童不顾羞臊,趴在草丛………晒太阳。大概是疮臭呛走了蜜蜂,耳朵倒也清静。远处的电线杆歇只绿头蜻蜓,一群蝴蝶在摇戈着的花丛忙碌,日光下美得靓眼。她将身边草花揉碎抹在伤痛处,忽然悟道:蝴蝶原来是在跳舞。只要忍得住疮痛,便起身陪蝴蝶们一起舞舞。
时光流转四个春秋,此时的孩童已经出落成凹凸有形的大姑娘,无论相貌身段都是人中凤娇。出于对舞蹈的痴狂,附近人送外号:舞魔,也有叫她“舞痴”的。
这天,十四岁的舞魔立于雪峰之颠、感觉阳光很柔、很暖,雪地一点不像看起来那么冷。此刻的舞魔刚刚承受了一场委屈,发誓要去外面闯荡一番!在皑皑积雪中边舞边进。
“远方到底……多远?”心在设问。
“很远很远……”大脑回应。
心和手脚达成一定协议:去流浪!
心是真的替舞魔着想,算是有心,手脚是最有力支持者。
“哪有那么容易?”一股风扯住舞魔衣襟。
“傻姑娘,快回头!天要黑了。”群山止不住一声闷吼。
看不清的体内傲有见识地伸出一颗思维的头颅,向四面看了看到:”到回不了头时,看谁还能救得了你?”
“走下去会不会到地球另一面?还是地球尽头?”大脑还在设问。
没有声音跳出来回应这些。日光跌落地平线,天真的真的要黑了。
“从熟悉的地方,到一个连名字都不曾听过的地方,真的就好玩吗?比如眼前那片高坡居民……”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另一个声音以风的形式跳出来提醒舞魔。还是因为心虚,越往前走舞魔的心越沉,且不说雪地深一脚浅一脚的难行,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能遇到个什么东西半道跳出来,看不清的东西让人惊悚无助。
走到半坡一户人家门前,舞魔欲举手敲门,一群夜蝙蝠“呼”的一声惊慌失措地从她身后、头顶、窜过……
背后有声音问: “你找谁?”
“我?我想找地方睡一觉……“转身见一男孩。
“这家人进城了,家里没人。不然你跟我去我家吧,我家就我和我妹妹我娘三人。”
男孩个头和自己一般大,一双眼睛生得深邃有光。说话间旁边的日头一下子钻进了地平线。
“你家?你家离这远么……”见日头降落,舞魔忐忑不安地询问。
“从这过去,对面那个山头下面就是我家。”
舞魔随男孩手指方向看过去……那个方位上空顶着一轮巨大的月亮,没有睡醒的样子散发出淡淡光晕。隐约看到山下一户人家模糊的院子,好像离这真的不远。
“好,我跟你走!”舞魔二话不说转身跟男孩走。
“嗷……”的一声,男孩子兴奋得叫起来,在前面引路。
“等一下,请等一下……”舞魔连自己也没想到脱口说了敬语,“你走慢点,我路生……”舞魔的脸一红,有点害羞的模样。她以为天黑小男孩不会注意到这些,所以平静地跟着小男孩走。其实不然,男孩经常在夜里玩耍,早已经练就了夜里识物的本领,舞魔身上所有变化休想瞒过他的耳目。路上,男孩嫌舞魔走得慢,抱小姑娘坐进自制的溜冰车里,滋溜一声冲进前面一望无际皑皑白雪里……好像有双隐形翅膀带她飞了起来,惊心、惬意;臆想中,她踮起脚尖飞一样滑进世界滑样比赛现场……舞池音乐充彻着她的大脑。
“到了,快下来。”空灵音乐戛然而止。舞魔张着惊讶的目光望着一个更加空灵,带着美感神秘感的院落。这是一座石头砌成象征性的四合院窑洞,院子当中种棵嫁接过的老桩桃树,轻得像雾的雪地里露出掩不住的桃红点点,院子则寂静得好似几百年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境。
走近正窑,一对剪剪黑燕毫无征兆地冲出来……里面有人对着收音机跳舞。
“哎,你这跳的叫什么舞?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舞魔还在小心翼翼地跨过那些不忍踩踏的桃花时,小男孩已经进了门,正站在当脚地评判自己的妹妹。舞魔进去后根据自己的判断和对音乐的掌控,不声不响地跳起了属于她的舞。
“你谁?在我们家做什么?”小男孩的妹妹显然被突入奇来的场面惊讶到了,张目望望贸然撞进的小女孩,再望望站着无动于衷的哥哥。
“丫丫过来,哥给你们介绍下……”没等男孩说完,舞魔抢先自我介绍:我叫草儿,有人叫我……记不清了,舞魔想到了什么,将自己舞魔的外号暂时隐藏了起来。鼻子闷哼一声,不再多话。
2、
“你叫草儿?”第二天离开时,男孩确定了草儿名字。
到了中午,草儿望一眼山连山的结界处,雪一时半会化不掉。有些心虚,因为这会不争气的肚子开始翻腾上了。回一眼走过的烟波村庄,再一眼男孩塞给她的干粮袋子,目光突然放柔,心中满是感激和暖流。在自己有限的人生记忆里,为自己好的人很多,但真正为自己着想的人不多,那男孩算一个。他的良善、不争不抢与人和平相处的生性让她决绝的心多少有些动摇,产生丝丝缕缕的不舍。但还不至于为他停下脚步。
坐在雪地大口吃干粮就雪水的草儿,望着如日中天的太阳,放下干粮甩开膀子,不管不顾地就地舞动起来……那是她心中尚存的一丝美好,绽放在这尘世上。
哎,哎,那些奇幻动感十足的舞蹈
从来就不能称之为舞蹈
它是人类自身的解码
没有形式,只有节拍,喜怒皆可为舞
世间会舞的人比比皆是,不分贵贱种族
舞蹈门槛本不高,艺术来至自我救犊
当舞蹈陨落的那一天,人类也就放逐了自我
这是舞蹈心中的歌。远处山丘,一男孩正目不转睛地向这边瞭望。激动地嚷嚷:“妈,丫丫,你们快看,那边那个像不像从我们家走出去的草儿?”
“哥,像,有可能真是草儿。”她妹妹也很激动。
拿锄头立在地上的他们的妈妈,向两个孩子指的方向瞅一眼,不发表言论。随后喊两个孩子和她一起干活。女儿低眉顺眼地下地跟着母亲干活,哥哥还站在风里望着。
舞魔在满是积雪的地上舞累了,蹲地上休息了会。她的目的是远方,字眼里面的涵义带给她新的生机,足够她坚持一阵子的。休息充足的舞魔活了般提起精神继续向远处迈步。下午的时候,草儿已经如愿以偿地站在了临县一片冰雪融化的草地上,聆听附近河流涌动发出的水声,还有校园传来的郎朗读书声,偶有树叶落入风里。眼前呈现出一座断桥、断桥下面那那一望无际的梯田里,有学校……学生们在校园打球。远处公鸡在打鸣,起起落落。天蓝得想流泪。
“草儿!”忽然有小孩冲出校门,站在她面前。
“你不记得我了么,草儿?”
“我,你……”草儿嘴角抽动,一句话说不出。她知道那个夏日故事里的丑小鸭是满身疮痍的自己,只不过今天的丑小鸭还是丑小鸭,没有变化。
“你要是不走,回头我再找你……我想听你讲故事!”那孩子说完蹦跳着回了学校,留下模棱两可的草儿。她的小情绪又有些波澜状况。
3、
情绪不佳的草儿(舞魔)见学校下方有处像集镇的地方,人流不息。拐角处数人围观,传出鼓乐器声,到跟前,一壮汉提着陶罐在人群里穿梭吆喝:“瞧一瞧,看一看!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陶罐散乱地装着零钱,壮汉往里瞧一眼,继续吆喝。
草儿攥紧拳头度步过去。到现在她本来已经很困了,出于好奇心,想都不想地钻进人群。见壮汉身后小姑娘正在走钢丝,个头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眸子里射出的都是满满的欣赏和羡慕。
觉察到下面有双无邪的眼望向自己时,走钢丝的姑娘一个漂亮翻身稳稳落地,笑一面转身离开。下一个上台的是位仅半人高的女性侏儒,壮汉解说这女子已为人母。话没说完就见侏儒女子骑单车飞速驰来……身子猛地拔起向后一跃,单手支在车靶上,又一跃人已落回原处,吃瓜群众一片叫好。侏儒女身后顺势爬来一短腿小孩,立其头顶,小孩稍一立定马上张开四肢向后翻腾,后背犹如长睛般准确无误地落入座垫……壮汉释说孩子是侏儒子女。
稍不留神台上又换了人。这次亮相的是个皮相较好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左手酒、右手刀的向吃瓜观众一鞠躬,开始往肚里咕咕地灌酒,空酒瓶朝脚底一扔,挥刀砍倒身旁一硕大道具,再将大刀不可思议地缓缓吞下肚子。过程一气呵成,看不出施刀的人有任何不适,看得人惊心动魄,暗暗称奇。草儿的心瞬间被纠起,眼底流露出的担心瞬间转换成道不明的哀伤。直到中年男子表演完毕,壮汉举起陶盆收钱,人群迟迟不见散去。莫名的哀伤在脑子里打转发酵,最终化为暮色里一颗遥不可及的星……因为它们足够远、广、深,才能化去强加在人身上的某些烦恼。
天黑后围隆看耍的人不断抽离,空气中流转着春日以来的丝丝清寒,草儿的后背就贯穿了这种风。她的注意力集中在舞台上。 此时的杂耍班仅留两位演员撑台,中年男子还在,表情还算活泛,此人口才好技能出众,实属不易!等下壮汉不惜余力地下场子捞钱,落入陶瓦罐的纸币却牵强人意。没了兴致的两个人忍不住丢掉乐器准备收摊,中年男子背着镁光灯一屁股坐进石柱上,撸袖子敞胸肌喝啤酒也是一气呵成,身体一松懈,伏在面上的汗珠滴滴答答落下来,有一句无一句地与人聊天。看情形一时半会不会走。
第一次近距离见演员表演完的囤像,对草儿的触动很大。原地杵了会儿,想自己无处可去,加上饥肠辘辘不走都不成,心念动脚底慢慢挪动着脚步离,准备离开拐角广场,往人烟稠密的地方去了。戏台在她走后不久就撤了,失去镁光灯的光环整条街暗淡下来。
正想穿越马路,面前忽地刮起一股妖风,瑟瑟声不断,视角一片模糊,头皮发麻。 待不适减轻,举目再望,原本好好的街道变成了古木参天的林地,松鼠上蹿下跳根本不怕人,天空折射出璀璨蓝光,照得地表雪亮恍若白天,奇幻至极。仔细瞧,参天古木以松树偏多、柳树、榆树、和不知名头的树木相互缠绕生生不息。有的树木还长着“绝情胡须”,在风中飘荡成过眼云烟;松鼠的长相有几分古怪,面相像极了狐狸,咪咪眼宰亮,魅惑妖艳,一股熟悉的气息,让人不由地想席地大哭。
正自诧异,一只松鼠立腿向自己靠拢,张嘴说话。
“兜兜转转,还是见面了……”声音尖锐沧桑。
“谁在那里说话?”草儿扬声问到,她不信一只松鼠会说人话,就像不信鱼儿会上树一样。草儿胆再肥,此时也不敢迎着这东西看呀,假装毫不在意地眼睛四处溜达。 心里悔死了,悔不该当初为件小事负气离家出走。保不住自己的这条小命今晚就撂这了……
“你眼瞎,看不见谁跟你说话吗?”小东西脾气不好,草儿闭着眼也能感到那股来至动物阴恻恻的本性,挑衅、狠毒、不怀好意……体内不知打了多少个激灵。回不去的过往,延伸不下去的未来,心欲哭无泪,一双眸不知望向哪里。
旁边磨盘粗的柳树顺下来只碗口粗细,浑身火焰色的蟒蛇,头向着她不肖地看了一眼,压得树梢咯吱响,尾巴从她头顶跃过。草儿连惊带吓,全身仿佛浸泡在凉水里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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