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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3-26 08:4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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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山西长治
蔷薇姐妹(四)
陈子轩又恢复到以前状态,虽然他爽朗的笑声已很难听到,离婚的阴影好像在一点点化开。小慧的脸色也开始明媚起来,偶尔还会跟蔷蔷说几句感激话,说对付陈子轩就她有办法,还说以后会多多向她请教。这是感激的话吗?蔷蔷分明听出了其他味道,她没吭声,只要陈子轩好就好。
陈子轩这边风平浪静,蔷蔷家里却暴风骤雨。
有第三者的人往往具备一双第三者眼睛,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在陈子轩眼睛里,久东看到了一种熟悉的眼神,当初他看党校服务员,就是这种炎热的眼神。加上蔷蔷对他的冷淡,使他更加坚信,妻子有了外遇,而这个外遇就是陈子轩!
自己有外遇见怪不怪,妻子有外遇却见不得人,久东像吞了只绿头苍蝇,五脏六肺不舒服,事事跟蔷蔷找岔,到了晚上硝烟更加弥漫。蔷蔷不觉得是件坏事,干脆把久东的怀疑升级到事实,心平气和跟他提出离婚,久东一听离婚暴跳如雷,他的赌已成市委焦点,他不想再让婚姻成为焦点,让十年拚搏毁于一旦,而且这个婚还是蔷蔷提出离,这更让他不爽。
自从知道了陈子轩的存在,久东对蔷蔷的身子竟有了强烈的兴趣,每每求欢不成就恐吓蔷蔷,凭他在市里的人脉,想让陈子轩公司关门轻而易举,蔷蔷真怕他对公司不利,只好妥协,随他在身上胡作非为,到最后,一到黄昏就心惊胆颤,一张秀丽的脸被折磨得沧海横流,好几次想一头撞死算了,她真不想再活在他身边。
蔷蔷的沧桑把出差回来的陈子轩吓了一跳,“你……又病了?”
“没有啊。”
“自己看看,灰头灰脸像什么。”陈子轩拿过小慧桌子上的小圆镜,站到蔷蔷背后,把颀长的身子俯在蔷蔷肩头让她照。蔷蔷瞅一眼脸色骤变的小慧,推开他的手:“真没病,不信问小慧。”
“还没病?像上次连笑的力气都没有才算病?”
“就你话多。”蔷蔷站起来想走,陈子轩一见忙拖住她:“行了行了,我走我走,你快坐下来休息,别四处逛。”
说完,陈子轩离开她们办公室,陈子轩一走,小慧“腾”地站起来,跟着走了出去,脚步声里充满愤怒。
蔷蔷心一酸,一个人爬在桌子上淌眼泪。
一会儿,陈子轩又走过来,看见蔷蔷爬在桌子上忙放轻脚步,并脱下自己上衣替她轻轻披上。
“你干吗?”蔷蔷不敢抬头。
“怕你着凉,我马上走,你继续。”
蔷蔷好想拉住他啊,这些日子她快崩溃了,每天都在后悔,心情比那晚被债主赶出来更绝望,早知道陈子轩离婚她何苦跟久东回去,现在怎么办?再从个家里出来已千难万难,没有人再会站在她这边,连女儿也不会,这难道就是她的命?
当官的久东在床上闹腾,为民的婆婆到公司闹腾。
当初在蔷蔷面前声泪俱下一口一个“心肝”的叫,生生把蔷蔷不回头的心叫了回来,现在从儿子口中知道有这么一个男人,脸变得比京剧里的变脸还要快,或许是想挽回当初的自尊,一天几只骚扰电话,要求经理把陈子轩赶走,要是公司不辞退他,她接下去会做些什么就不知道了。
陈子轩和蔷蔷的事在公司引起一阵哗然。
陈子轩非但不尴尬,反而对蔷蔷的关心肆无忌惮,放在了明处。大家都把同情的眼神投往小慧,谁都看得出来小慧对陈子轩的一往情深,大家不甘心,还想促成他们,毕竟,蔷蔷是有丈夫的人,虽然蔷蔷站在陈子轩身边比小慧更合适。
再去练歌房,陈子轩点名要蔷蔷去,蔷蔷不去他也不去。为了小慧,全公司只好编着瞎话把蔷蔷从家里弄出来。小慧虽然一千个不愿意,但还是厥着嘴跟在陈子轩后面。
小慧和蔷蔷中间从此横了根刺,外人看不出来,她俩心知肚明,眼神一对上就有刺痛感。
只要陈子轩不在,小慧就在蔷蔷面前无顾忌地说陈子轩,表露她喜欢他的心迹,言下之意让蔷蔷成全她。要是陈子轩在,她又处处找他岔,跟他拌嘴,跟他使小性子。陈子轩很容忍她,但只要牵扯上蔷蔷他就不会容忍,让蔷蔷又担忧又感动,担忧的是她什么都不能给他,感动的是他对她的心。
这个周未,全公司人都在准备回上海,陈子轩见小慧不在,走到蔷蔷跟前,“晚上来公司一趟,我有话问你。”
“你不回去?”蔷蔷问。
“我还有回去的必要?”
蔷蔷一时无语,见他一脸郑重,很想现在就知道,“什么话?现在问。”
陈子轩没理她,转身想出去,蔷蔷喊住他,“喂,没听见我说话?”
陈子轩回头看她一眼,“你也没听见我说话?”
“不是,我怕晚上出不来。”
不是怕出不来,而是根本出不来,最近她去哪久东都跟着。
陈子轩在小慧位置上坐下来,盯着蔷蔷的眼睛,他孤寂的眼波让蔷蔷心软了,“好吧。”
蔷蔷其实也非常想和陈子轩单独相处,从她生病到现在,快半年了,俩人没能畅畅快快聊过,总觉得有好多话堵在喉咙口,纠结得很难受,碍于小慧,在公司根本不敢和他单独处一间办公室,弄得处处看小慧脸色讲话。偏偏陈子轩毫无顾忌,只要在公司,蔷蔷二字像粘在他嘴唇上,一得空就到她们办公室来聊天。
一晚上蔷蔷六神无主,绞尽脑汁寻找脱身的借口,可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她不敢让久东看出她的慌乱,久东现在比女人还敏感,让他察觉,她是无论如何脱不了身的。也真是巧,女伴打电话来,她心头一亮,见久东在走过来忙提高声音说话:
“你找我?什么?晚上去你家一趟?一会再说吧,啊?一定要来?有事?有什么事?那……”她故意看看久东,见久东没有反对的表情就说道,“好吧,我过来。”
放下电话并独自嘀咕,“能有什么事?难道吵架了?声音好像有点不对劲。”
女伴的声音能对劲吗?她一定听得一头雾水,蔷蔷吃惊自己的应变能力,原来她还有狡猾的一面。
“谁呀?”久东问。
“玉婷。”
玉婷久东认识,结婚时是蔷蔷的伴娘,久东看看钟,“不早了,你去吧,早点回来。”
尽管蔷蔷开心得心快飞起来,动作还是极力保持平常样子,一出家门,她直奔公用电话亭给玉婷打电话,求她帮忙圆谎,然后才往公司跑去。
陈子轩准备好水果咖啡早已在等她,见她鼻尖冒汗,忙去卫生间拿毛巾,一边替她擦一边心痛:
“跑过来的?真是个傻瓜。”
看见他,蔷蔷一颗提着的心才放下来。她终于摆脱久东走了出来,而且小慧也不在,只有他和她,安静得能听见双方的心跳声。
就一会,蔷蔷的心又提起来,婆婆认得公司的路,她怕疑神疑鬼的婆婆找过来,如果找来看见他们单独处在一起,一定会疯狂的惊天动地,这么一想,蔷蔷“腾”地站起来,一刻也不敢呆下去。
“怎么了?”子轩问。
“我……”蔷蔷正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时,心头忽然一亮,“子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你还不累?”
“跟你天涯海角都不累。”
一阵热浪向子轩涌来,这是蔷蔷跟他说的唯一一句暖心话,子轩伸手把蔷蔷拉入怀中。
蔷蔷把他带到她的私人小胜地,挑一块草儿较厚密的地方,拉着子轩坐下来。“美吗?”她问。
蔷薇花已经凋零,但它的香气浸淫到了泥土里,仍然很浓郁,子轩深深吸口气,只觉浑身舒坦。
“好美的地方。”虽然夜色很浓,夜幕下的景色还是令子轩着迷,“原来你的蔷薇来自于这里,怪不得气质与众不同。”
“气质?”蔷蔷回味了一下,笑了,“你说出来的话才与众不同呢。”
“只是话吗?”子轩问。
“嗯......还有人。”
“回答正确,奖励一下。”子轩说完出其不意在蔷蔷脸上亲了一下,他温软的嘴唇令蔷蔷心中一荡,浑身发软。
“你常来这里?”
“是。”
“是个能让人忘记烦恼的好地方啊,以后我也会常来。”
“真的会?”
“真的会,这儿到处是你的足迹,召唤着我。”子轩看着蔷薇树问蔷蔷:
“喜欢花的凋零吗?”
“不,看着一朵朵花辞别枝头,会疼惜。”
“其实凋零也是一种美。世界光如水月/身心皎若琉璃/但见冰消涧底/不知春上花枝。这凋零与新生,原是同一个世界,涧底的冰雪融化了,与春景里枝头的花开,原是同样的美。一切因缘的雪融冰消或抽芽开花都是自然的,我们尽一切的努力也无法阻止一朵花的凋谢,一朵花开到最巅峰的状态,也正是它凋谢的开始,因此,开花时看花开,凋谢时就欣赏花的飘零吧!”
“你说得真好。”
“这段话是林清玄说的。看过他文章吗?”
“没有。”
“明天到我房间来拿,文字很朴素,但味道回味无穷,很适合你。”
“听你这么一说,花的凋零还真跟花的盛开一样美丽,小时候就怕看到它凋零的景象,连落叶我都看不得。”
“你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子。你想想,就算尽一切努力,也不能使落下来的任何一片叶子回到枝头,还不如存着敬重与深情的心,对待大地这种无言的呈现。”
蔷蔷深情向子轩凝视,子轩,他是一个才气横溢的男人!她想找这样的男人不惜误了一个女孩子最美的花季,在错误的时间这个男人却出现在她眼前。
“蔷蔷,我想说的不仅是花的凋零之美,还有我们。”
“我们?”
“对,我们。”子轩把蔷蔷的手握在自己手里,神情凝重:“有一句禅语‘活在当下’,是说应该放下过去的烦恼、舍弃未来的忧思,把全部的精神力用来承担眼前的这一刻,失去此刻就没有下一刻了。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还没弄明白呢。”蔷蔷想起他不吃不喝的那一刻来。
子轩听出她语里的味来,尴尬地笑了笑,“怪你。”
“怎么怪起我来了?”
子轩扳过她的脸,看住她的眼睛,蔷蔷的眼睛很美,目光又非常的善良,最初吸引他的就是蔷薇花后面这双柔美的眼睛。
“回答我的问题,明不明白我刚才说的意思?”
蔷蔷眼前忽然浮现小慧暗怨的眼神,一时无语。
“说话呀,是不明白?好,我再说得明白点,要有一个美好的人生——我是指我俩的人生,总会经受一些折磨,那么,快乐来临的时候就享受快乐,痛苦来临的时候就迎向痛苦,不回避,也不逃离,一心一意才能变会一体。”子轩握紧蔷蔷的手,“蔷蔷,只要你点头,我会牵着你的手一起走完以后的路程。”
子轩在向她求婚!这让她激动又伤心,如果......如果这些话在她租借房里说该多好啊,现在让她怎么办是好?蔷蔷愁肠百结,欲哭无泪。
“你不必急着回答我,你需要时间,我会等。”
“小慧怎么办?”
“你也这么说?”子轩有些生气。
“对不起,只是……小慧她太一往情深了。”
“应该是一厢情愿。”子轩纠正她。
“是一回事。”
“两回事。”
“就是一回事。”
“哇,柔美的蔷蔷也有不讲理的一面。”
“怕吗?”
“不怕,屈服于你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蔷蔷听着心头一暖,很想扑进他怀里温存一番,女人的矜持让她控制住了欲望。久东从来都是以领导干部面孔对她,哪怕是一丁点小事,也要用命令口气命令她,这就让她更向往和子轩的美好人生来,看得出来,子轩会非常疼她,非常!
“可是,小慧毕竟是……”
子轩捂住她的嘴,说道:“日照一隅,也是国宝。我有一双有价值的眼睛,有价值的眼睛看见了山,山就有了价值,有价值的眼睛看见了海,海就有了价值,有价值的眼睛看见了阳光,阳光就有了价值,有价值的眼睛看见了蔷蔷,蔷蔷就有了价值。所以,乖乖听话,什么都不要再说。”
蔷蔷乖乖合上嘴巴,她听到心花开放的声音,难道她不是吗?子轩对于她也像国宝一样的珍贵啊!
“给我些时间。”她终于说。
子轩眼睛发亮,像夜空两颗星星,蔷蔷暗沉的心被瞬间点亮,意志瞬间坚定。
子轩轻松舒口气,神情活跃又亢奋,“蔷蔷,接下来我要做两件事。”
“是什么?”蔷蔷被他感染,不由也亢奋起来。
“一,为你唱支歌。”
蔷蔷看看寂静的四周,摇摇头。
“我轻轻的唱。”说完直接唱起来:“蔷薇蔷薇处处开/青春青春处处在/挡不住的春风吹进胸怀/天公要蔷薇处处开/也叫我们尽量地爱/春风拂去我们心的创痛/春天是一个美的新娘/满地蔷薇是她的嫁妆/只要是谁有少年的心/就配做她的情郎……”
蔷蔷轻轻鼓掌以示鼓励。子轩却不肯,说此情此景此嗓音几声掌声显得太没心肝了,蔷蔷歪着头想了想,说:“可以,等你做完第二件事一起嘉奖。”
第二件事,子轩讲了一个关于蔷薇的故事。
说有一个王子,在他的花园里,每一朵花儿都是用心养成的,每一朵花儿都属于不同的人。小蔷薇就出生在这儿。从她还是小花苞的时候起,照看她的就是他。在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下,她小心翼翼地从绿色的房间里探出头,欣喜地打量着这个世界,打量着他。
他脉脉地笑着望着她。
在凝视他的刹那,从他的眼神里,她明白了,她的一生都是属于他的。
小蔷薇一天天长大,每天,她都以最美丽的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他总是笑着,为她浇水,为她打扮,为她遮风挡雨。
花园里的花儿都在盛放,为了自己的主人,为了那颗爱护她们的心。
一天夜里,小蔷薇惊奇的发现,在她身旁多了一朵美丽的玫瑰苞。
还没有出世的玫瑰花就如此出众,如此地多姿——她是属于王子的花,独一无二的玫瑰。王子的深情呵开了小玫瑰的花苞。她一瓣一瓣地把自己的美绽放出来,倦怠的花蕊揉着丝一般的花瓣;她微微的笑着,那么从容,那么高雅;她的香味弥散在风中,她的花瓣轻漾着幸福。
小蔷薇在见到她的一刹那就被折服了——好美的花啊!小蔷薇也是甜甜的望着她的新邻居。两朵花儿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王子再一次来到花园的时候,一下子就为晨光中的玫瑰的美打动了。但是他知道,每一朵花儿都是属于不同的人,他不屑于她,他只拥有小蔷薇。
蔷薇还是灿烂地等待着他,他也一如既往地关心着她,爱护着她。只是偶尔他会久久凝望小蔷薇身边的玫瑰,他会轻轻为她掠去身边的杂草,他会为她的叹息而忧郁,他会为她的容光而微笑。正因为如此,他没有发现,他的蔷薇在一天天的虚弱。
蔷薇是多愁善感的花儿,她爱着他,她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敏感的她很快发现了他对玫瑰的感情。无言,她很快虚弱下去。可是,除了每天在他到来之前,更加精心的打扮自己,不让他发现自己的虚弱以外,善良的蔷薇还能做些什么呢?渐渐地,蔷薇无法安眠了。
夜里,虚弱的她总是默默地看着天真、纯洁地玫瑰,独自在夜风里哭泣。玫瑰没有错,她为王子而绽放,蔷薇也没有错,她为他而盛开;王子也没有错,他还是一心一意的照顾着她,只是偶尔望望玫瑰的身姿。
可是,也许他不明白蔷薇有多敏感,多脆弱。
只有他全部的爱才能撑起她的一生。
精心的打扮已经掩饰不了她生命的枯竭。那天,她含情脉脉地目送他离去后,回过身,望着正盛开的玫瑰,幽幽的说:“玫瑰,我要走了。他对我很好,总是那么无微不至;他以为他爱的是我,拥有的是我,但是他的意识里爱着的是你,只有我看得出来,……没有他全部的爱,我是活不过今天的。我只希望,没有我的日子里,他可以幸福。玫瑰,好好绽放你的美丽,为了王子,也为了我,好吗?”
玫瑰哭了,“可是,可是他是你的,你是他的,这还不够吗?他爱的是你啊……”玫瑰没有说完,因为她看见蔷薇花倒了下去,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容和淡淡的忧郁。
次日,王子来到花园的时候,看到的只是倒下的蔷薇和含着泪水的玫瑰。缓缓地,他对她说:“我的蔷薇,你怎么这么傻,我是你的,你是我的,你应该明白、应该知道的啊……”
故事讲完了,俩人默默相对,蔷蔷明白,她就是他的蔷薇!子轩不希望她像故事里的蔷薇一样误解他的一片痴情。
(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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