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老船还行 于 2019-4-6 14:57 编辑
那晚马屌一回来,我们几个劈头就是一通连珠炮:你这家伙爱芬芳爱到了骨头缝里,平日里却又傻不愣登,一副谦谦君子的迂腐样,摸了人家屁股捉了毒蜘蛛挨了一顿胖揍之后,连手都不敢拉人家的了。这回咋样?还是那熊样? 哪能呢?我靳一马可不是柳下惠,更不会搞什么柏拉图之恋。
那么说,一路上,你俩卿卿我我没少享受爱的甜蜜咯?快快从实招来,都海誓山盟、狼啃熊抱、合二而一了吗? 马屌没支吾几下就“招供”了,而且是不无几分炫耀式的“招供”:你们几个这么成人之美,给我们创造机会,我们岂能坐失良机呢?海誓山盟?笑话,都什么年代了,还来那一套?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们用目光交流交融,所有的誓言都熔铸到两人全身的血脉里咯。呵呵,狼啃熊抱?忒美妙的事儿,咋说得这么难听呀?实话跟你们说了吧,传说中的那些个郎情妾意、男欢女爱的所有常规动作自选动作,除了场地限制没法儿赤忱相拥、合二而一、灵肉交融之外,其他种种,咱几乎都来了个遍。哎呀,跟芬芳接吻拥抱那可真是芬芳入骨,香酥美醉到心尖瓣瓣上去了呀!
不知怎么的,听他这一说,明知道其中不乏夸张的成分,我心底里仍然泛上了一股不甚明显而又莫名其妙的醋意,早知道芬芳这么美,这么芬芳,这么令人迷醉,我就不该不当回事,放任这家伙一马当先摘了花魁。当然,凝神细思,我还是觉得芬芳再好,终归不是我的菜,既然愿意当马屌的菜,也是芬芳之福吧。我除了在内心深处祝福她们终成正果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私念了。
芬芳走了,对于我们马样年华接下来的日子来说,不仅仅是少了一缕沁人心脾的芬芳,还少了些马屌式瞎折腾穷开心的嬉闹声——个中缘由不光是芬芳不在眼皮底下,还有大家伙儿都身在曹营心在汉,一颗心上上下下见天就要往城里奔——不过,我看马屌本人,还真是越来越爱笑了,显见是让爱情的蜜糖衍生出来的。
事实上,在接下来的一两年内,确乎走了不少知青,曾菊是女知青里最后走的一位,她走后没多久,杜仲也走了。整个队上就剩了马屌和我——我俩索性搬到了一个寝室——还有几个Y市的男知青。他们几个都有家长或其他亲友在城里帮他们活动,我没有,马屌说他有,但他不让人帮他活动,还要呆上一阵子,然后去y市,跟她的芬芳在一个城市工作。
我明白他的心思,这两年之所以不走,一是等待芬芳帮他想法子招工到一座城,以后在一起不做牛郎织女才是幸福婚姻;二是队上还有知青妹子没返城,他得监守着程小驹那家伙,谨防他乘虚作乱。不过,现在女知青都顺顺利利返城了,他为何还没有任何要走的迹象呢、他比我早来农场两年多,如今已快七年了呀。芬芳那边的活动,应该没这么难吧?
其实,早在曾菊没回城的时候,我就收到过芬芳一封信。当时两封信同时出现在我和马屌两人眼前,都不免掠过一丝诧异。我打趣道,好家伙,芬芳不是移情别恋于我梁小舟了,就是要让我和马屌哥雨露均沾了哈。
在那封信上,芬芳就跟我说了一个意思,你得帮我劝劝一马哥,别这么傻呼呼地守在队上了,你还真以为那个算不上是个人的家伙会趁招工之机强暴所有知青妹子不成?再说他再厉害再有杀手锏也不是真神,真的可以完好无缺地保护所有姑娘吗?
我把这意思跟马屌一说,正在犁田的马屌默然了好久,蹦出几个字:那纸条,白捏在手里不成?就役使着耕牛开犁走步了。
一长列知青宿舍呈现出前所未见的冷清,但我和马屌也不用大眼瞪小眼打发无聊夜晚,自有回乡青年过来听马屌胡侃海吹,这些个原版的乡里后生和妹子们释放出的泥土气息,让我们的马样年华有了别样的芬芳气味儿。
不久,来了新一批知青,男男女女十来个人。一到夜晚,宿舍群里说唱逗笑,不再冷清,可马屌的神色明显冷清了不少。这自然逃不过我的眼睛,经观察分析,我想不外乎是感情方面起了一些波折吧。不然,近来怎么没看到马屌聚精会神看情书?在会计室的信报筐里也很少看到来自Y市的信件,而芬芳那笔娟秀的行楷几乎在信封上绝迹了。
我也要走了,指名道姓就要我梁小舟一个的招工指标是杜仲的爸妈拉上我妈四处托人好不容易弄到的。拿到招工录取单的那天夜晚,我提了两瓶52度的包谷烧,拉上马屌到队上知青食堂,给了火头军黑牛师傅一瓶,让他给开个小灶,弄几个下酒菜。
那晚,我和马屌等其他知青都吃完了,才落座。一杯又一杯,也不知喝到了啥时候,第二天才晓得喝了个酩酊大醉。
其实,平时咱俩对付一瓶不在话下,就算是两瓶,也可在抵挡一两个时辰之后才给晕乎乎击倒在床上。可那晚,我说了几句不久以后将在Y市恭候你一马哥常驻之类的话,很快就抛出了“芬芳”这一主题。没想到一说到芬芳,马屌的脸上便晴转多云转阴霾,压根不接茬。我想有情况,且情况不大妙吧?可我不便直接问,只得自说自话。回顾着当年五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我说那可是咱马样年华的全盛时期,马味十足,好惬意啊。殊不料马屌非但不接茬,一脸的傻笑立马化作颓唐的皱褶,再说下去,他能反馈给我的,就只有我从没见过的王顾左右而言他而又不免左支右拙的窘态了。
我不由得不窝火。凭什么到了咱哥俩要分手的时刻了,我问你跟芬芳那是到底咋样了,你就跟我打哈哈?被我逼急了,这家伙跟我连碰了三次杯,闭眼锁眉,让眉头的川字纹形象之至地写意出苦大愁深之状,这才道出无言的结局:芬芳过两天就要结婚了,新郎不是我,是一名国家干部,在主管他们厂的冶金局办公室工作。
声明:文章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不代表本网立场,版权归属原作者,未经许可,任何第三方不得转载,侵权必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