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悍雨啸风 于 2019-4-14 15:04 编辑
北国某地,一个叫做梨花村的地方。欣闻此地有万亩梨园之称。
今年以前,我也去了两次,可每次都与梨花失之交臂,前年春色太老,事先也没收到梨花的请柬,我来迟一步,她遽然谢落;不过俺还是来了个秋后算账,在那金色的十月跑过去采摘胜利果实。采花是不允许的,采果,只要绑上货币交换的商情,自可采个尽兴,吃个开心,但累累硕果仍然不能喂饱我那贪婪的目光。春华秋实,梨的秋实是让我过了一把瘾,可春华还没跟我打个照面呢。遗憾归遗憾,去年依然错失了拥着梨花的春光,还是捱到金秋才去摘梨果。今年未雨绸缪,不失花期,总算让我赶上趟了。
梨花村,植被丰茂,春来梨花宛若雪海,堪称一道养眼而飘香的风景。以前是果农们散乱生产经营,狭窄的尘土飞扬的土石小径,把梨园割据成条条块块或团团点点,原生态的泥香味固然沁人心脾,但毕竟稍显凌乱,形不成规模效应,观光者难免灰头土脸。近年来,经一步步集约式园地流转、科学规划和各类资源整合,已建成集高效种植业、生态休闲观光、零距离亲近大自然诸多利好于一体的经济文化商圈。声明一句,我不想也不会做广告,对这梨园的概况我也没什么了解,今儿就不负责介绍与经济、文化、旅游有关的一应数据和细节了。反正,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桃梨也不言,也成蹊。你,知不知道,去不去,她们,总站在那里,不卑不亢,不徐不疾,装点着人间四月天以及所有平平仄仄的季节。
哇塞,到了!眼前白茫茫一片,压在视平线以下,延展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立马让人想起唐朝那个叫做岑参的边塞诗人,他那首《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里不是有一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么?老岑写的是西北边陲朔风呼啸的隆冬,把漫天飞舞挂满树冠树身的白雪比成了梨花。而此时置身大兴之春的周某人,顺手捡个便宜,也只须略施小计,就可反其意而用之:
最喜一剪东风裁,
千树万树雪花开。
近看雪花呈淡绿,
晕染春色满胸怀。
春色,的确是从眼里浸润到心里了。雪肤花貌参差是,中有芯蕊最关情。梨花就这样以繁茂、圣洁而多情的风采搞定了我多年来的夙愿。不过,俺脚下的泥土还没倾情推荐多少油油绿草发布地表呢。难以理喻的是,虽则没有茵茵草地的烘托,梨树那略显粗矮的树身、深深镌刻粗糙皱纹的树皮、峥嵘奇崛的干枝造型,与那质朴的灰褐色泥土融为一体,仿佛那些泥土就是躺卧着的梨树身躯,或者说梨树就是站起来的泥土。然而,生命永远是成长着变幻着的,正如树身将要渐次长满翠绿有绿深绿的叶儿、雪白的花儿和淡绿鹅黄的果儿一样,她那周边的泥土也不完全是干巴巴的,也有纤纤小草零零星星拱出来了。可以想见,当春光渐老,花絮飘飘拥抱并覆盖这片林地的时候,葳蕤的草丛自会摆动绿色裙裾承欢梨树膝下,成日间撒着欢儿的呢。
这时候撒欢儿的当然是如雪的花瓣、花苞啰。在花的世界中,在果木花卉中,同梨树本体一样,梨花的个体其实是渺小的,形状是质朴的貌不惊人的,颜色是淡雅的,洁白中带一点点淡绿,仔细端详那淡绿其实只是那刺破花萼的花蕊的专利。概而言之,这单个的梨花实在没有多少欣赏价值,那么我这双眼睛,还有如云的赏花游人那么多双眼睛,何以对这劳什子如此情有独钟,以致不远百里千里地跑来一睹其尊容呢?
个中的奥秘,让我左寻思,右揣测,总算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
一是正如古词云“似花还似非花”,这梨花“似雪还似非雪”,没有雪花那样琐碎那样易化,更没有那样白得单一白得耀眼,然而白得更有力度。那淡绿的花蕊、同样淡绿的卵形叶片,把这一朵朵成长的雪花衬托得更加晶莹,更加精粹,更加富有质感。阳光抚摸着,春风吹皱着,蜂儿蝶儿点缀着,更有赏花人的目光流连着,相机镜头咔嚓着,这梨花儿就不止是”似雪还是非雪“,而是”似雪还胜飞雪“了哦。
二是梨花不以个头论英雄,崇尚集体的力量,团结的力量。咱个儿小,不抢眼,不要紧,咱“浓缩的都是精华”,这话咱也不自吹,咱的母体给力呀,一夜春风可以缔结满枝满树爱情的结晶——花苞,可以绽开生命的子宫——张开花瓣,怒放花蕊。哦,无数的花,把整棵树都染得洁白无瑕、圣洁无比。还有,咱脚下的这方土地对咱更是呵护有加,把有限的肥力用在开花结果的正经事儿上,树身矮壮一点无妨,粗犷一点不要紧,要紧的是加大花开密度,打造一个无与伦比的花世界。再加上万亩梨花波澜壮阔的气势,如此庞大的集团军,精诚团结的部落,能不汇聚天下人啧啧称道的目光吗?
是的,昨日同我一道赏花的游人还真是不少,堪称一个不成建制的加强师吧,可零零散散没入如海的梨花丛中,也只能是一些色泽斑驳的点缀。他人的感受如何,我不妄加揣测,至少我的目光可是生生饕餮了一场花事的盛宴哦。
这大餐是吃得开心,可有个情结紧紧缠着我:视觉盛宴,岂能一人吃独食?还有家乡的父老乡亲兄们呢。我来的时候不也是背负他们无缘得识梨花雪的闲愁吗?怎么慰这闲愁?我倒是早想好了,用单反镜头”打包“,通过互联网+,送至各位眼球,但请分享无妨呗。
镜头里,单朵、单枝的梨花,一树、多树、一小片的花叶看得都很真切,可对于一大片的花海,总是缺少一个高度。万亩梨园,平畴无垠,压根找不到一块稍微像样一点的高地,更遑论山坡了。这时候真想化身一只苍鹰,翱翔在空中的绝对高度,然后缓缓滑翔,然后揿下快门,航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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