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宋孝纯、字洙贤,1928年农历7月27日生于高村,2008年9月28日因患肝癌医治无效病故,享年80岁。父亲去世已整九年,九年来,经常回想起父亲对我的教导,对亲人的关爱,他的容貌经常出现在脑海中,作为纪念父亲,我将印象中的父亲如实纪录下来。
父亲的一生是比较顺畅的,没有经历过大风大雨,大劫大难。父亲7岁进高村小学读书,1941年12岁时考入县濂溪高小(上世纪九十年代濂溪书院维修时作为父亲的母校,我曾捐资500元已刻碑留名)。1943年高小毕业,1943年秋14岁时考入汝城县立初级中学,1946毕业,1947年18岁时考入湖南省郴郡联立高级中学,1948年因家庭生活困难休学一年在高村小学应聘任教员,1949年2月复学至1949年5月因战争学校提早放假,父亲21岁时结束了他的全部学校生活。
父亲能够在解放前读完高中以前全部学业,除高中是个人发自努力考取的公费名额(当年全县10名公费名额,父亲考取一个)以外,初中以前都得益于当时曾祖父大家庭较为宽裕的家境和高村送子读书的村风、文风、学风。
父亲高中毕业后,于1949年下半年任高村小学教师,并协助村农会做一些工作,按照有关规定,1949年10月1日前,参加工作的,可享受离休待遇,父亲退休时,曾要求组织查实,但未得到承认。五十年代初,父亲先后在马桥乡中桂小学、长宁乡中心学校任教,任县四区土改宣传队队长,1952年调汝城县文化馆工作,1955年任文化馆副馆长(副科级)。
1955年4月2日父亲与母亲结婚,婚礼是在原大礼堂现为朱氏总祠(上黄门),当时文化馆办公地举办的。
1956年2月12日(正月初二),母亲在县人民医院(现武装部所在地)生下了我,一年后,县文化馆搬到了现东正街、西正街、南正街和北正街的十字路口,原政府办公楼处办公,大约从二岁多起,我开始有了记忆,现在还记得当年我在那个地方住过,因我三岁时,已随母亲在外沙小学教书,住在了外沙小学,这时后,1962年父亲调到田庄附中当副校长。
同年,调到县人委会(即现县政府)办公室文教组工作,1967年下放到五·七干校劳动,1970年从干校调到附城公社当公社干部,1975年12月,调回县文化馆工作,任馆长。1983年任文化局副局长(正局级),同年县政协成立,担任县政协常委至1991年连任三届,1990年退休。
儿时,父亲对我的管教甚严,我既惧怕他,又敬畏他,都说严父慈母,我深为理解。尽管父亲对我们做子女的管教疏于细节,不像做母亲的衣食住行、温饱饥寒面面俱到,但父亲的爱是深沉的,爱在心底,父爱如山啊!我十四岁离开家庭走上社会,脱离了家庭的庇护,才逐惭开始懂得对家庭的眷恋,对亲情的渴望,希翼更多、更浓的父爱母爱。人都说,父母在,是儿女永远的福气,确实如此。我怀念父亲,怀念父亲对我的敦敦教悔;怀念父亲对我的亲切关怀。我感恩父亲,感激父亲的生养之恩;感恩父亲在工作中对我的鼓励、叮嘱和殷切期望。父亲离开我们九年多了,但他心音容笑貌、言行举止时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永远在陪伴着我们。
父亲是一个甘愿奉献的人,是一个党叫干啥就干啥的人,工作四十年,换过多个单位,而且过一半时间是抽调到工作队到农村工作,默默无闻,而退休后发挥的余热要比退休前工作光彩夺目得多,笔墨浓重得多。
1991年,汝城县成立棋牌协会,担任1—4届棋牌协会主席15年,据父亲统计,任期内举办全县性的中国象棋赛108次,围棋赛13次,桥牌4次,为我县棋牌事业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1998年6月,成立汝城县夕阳红俱乐部,被选举为主任至2004年,为开创汝城老年人体育事业做了大量的工作;2001年4月,担任汝城县宋氏族谱编篡委员会主编,主持汝城宋氏族谱的续编,历经二年,全部完成族谱的续编工作;2003年,主编续修《汝城县文化志》,历时半年,完成这项工作,2004年5月,担任汝城县老干部大学校务委员兼教务主任,为老干部大学的筹办及教学活动呕心沥血,直至离世。
2006年初,一次与父亲闲谈时,我问父亲你可不可以写一本自传,留给后人,当时他年近八旬,他考虑后说试试,果然他没有食言,当年9月,他的自传体《七十春秋》脱稿付印,也是留给子女最好的遗产。父亲晚年担任这么多的社会职务,特别是耗费大量精力的脑力劳动,作为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是非常不容易的,最可贵的是有一种奉献精神,他生命不息,工作不止,永远值得后人学习的。
父亲是一个多艺多才的人。他棋琴书画,样样在行。他象棋下得好,经常在全县象棋比赛中获奖。晚年后,还经常看到他在街头与人下棋,有时下棋忘了回家吃饭,遭到母亲的责怪,有两次下棋脑力过度,引起美尼尔氏发作,直到去世前几年,他才开始与棋绝缘了。
父亲拉得一手好二胡,从我很小时就看到父亲在拉,直到父亲临终。这把京胡跟了他一辈子,以前,碰到高兴事,父亲用二胡拉京剧,边拉边唱,晚年拉得少了,结上一层灰尘,父亲去世后,我们擦净灰尘放在父亲身旁,让它跟随父亲去了。父亲写得一手好毛笔字,特别是大字写得好,他的书法作品多次在县里获奖。父亲不怎么爱作画,但他对画作的欣赏水平却很高。
父亲喜爱摄影,早年用黑白相机,他拍下了大量的作品和家庭照片,他自拍自冲洗,留下了很多珍贵的影像资料。父亲文艺很好,他多年从事文化工作,留下了他许多作品,他主编汝城宋氏族谱,汝城县文化志,留下了他优美的文笔。
父亲是一个性格稳健的人。正象他在《七十春秋》前言中所述的:“七十春秋瞬息间,镜中唯见两鬓斑。坎坷半辈心安得,稳健一生夕照欢”。父亲一生谨小慎微,才避免了一生中许多麻烦。父亲家庭出身不好,在历次政治运动中,都能平安过关,特别是“文化大革命”中,派性活动猖獗,父亲那派也不入,当“逍遥派”。
父亲不当面与人吵嘴斗角,也不背后对人说三道四,他没有仇人,也没有多少朋友。父亲是一个生活节俭的人,几十年,生活朴素、节俭,从不奢侈浪费。他衣服很少购置新的,多以子女给买的或不合身的;在饮食上,也不舍得买好的吃,剩饭剩菜不舍得倒掉,留着隔餐吃,最后这几年,周末都到我家吃饭,平凤特意买些象野生团鱼、蛇、候鸟等珍稀动物给父母吃,父母很感谢,经常对人说儿媳对他们好。
父亲是一个热爱家庭、热爱生活的人。他爱母亲,也爱子女,爱亲人。他和母亲结婚53年偶有吵嘴,更少打架,那怕在生活艰苦的年代,或是生活好转的年代,他们都相亲相爱,相敬如宾,携手走完了53年的婚姻之路,父亲在他的《七十春秋》“金婚感怀”里写道:“几十年的岁月匆匆而去,变的是世界,不变的是我们家庭的温馨,我们俩老口的海洋情深。我们如今已走过金婚,虽说没有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但我们有平淡坦实的生活,有患难与共的经历,有老而坚强的感情。
有一日三秋般的思念,也有在一起觉得时间过得太快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晚年夫妻间的感情逐渐加深,相互之间更加珍惜,因为这几十年的同甘共苦患难与共的生活经历中相互照料,相互庇护,夫妻关系上升到更高的一个层次,已从过去的爱情转化为现在的恩情,彼此都深知,老伴的存在对自己的价值。要是老伴先我而去,我今后的生活是不堪设想,只要她活着,屋里有两个人说话是多么幸福美满,我先走了,她也会感到无限悲痛。
有一首民歌唱得好,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老得那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我愿这种爱情,这种恩情永远伴随我们夫妻俩老口,使之像陈年老酒,满口余香,像常青之树,终年葱郁,像春城之花,四季不凋,像鸾翔凤舞,比翼齐飞,永不分离,愿夫妻恩爱百年乐,儿孙满堂四季春”。
2007年下半年,父亲在县人民医院检查,医师怀疑他得了肝癌,我们跟母亲陪他去长沙检查,间隙,陪他重上了一次岳麓山,故地重游,他也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显得非常兴奋,上山下山脚步稳健,岳麓山满山红枫,衬映着父亲满头白发和消瘦的脸庞,我想这是陪着父亲最后一次出游了,我摘下一片枫叶,悄悄夹进随身本子里,留着永久纪念。我们跟在父亲身旁,拍下最后一张张陪父亲出游的照片。
从长沙回家后,父亲病情越来越重,2008年我奉调到郴州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工作,我每两个星期回一趟家,看望病重的父亲。2008年农历7月27日,我们为父亲在汝城大酒店举办了人生最后一个生日宴会,八十岁生日酒宴。父亲对母亲说,他什么都放心,就是舍不得离开这家人。父亲嘱咐我说,他走后,要将他安葬回高村老家,这是他最后的遗愿。
2008年9月28日,父亲在县人民医院安祥地闭上了双眼,离开了他相伴53年的妻子,离开了他所爱的儿女们,离开了天天喊着老爷爷的曾孙女英瑜。父亲去世后第八日,我们按照父亲的嘱托,以高村最为隆重的礼仪,将父亲安葬在高村的矮岭之巅。父亲,您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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