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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清秋丽影 于 2019-4-16 00:09 编辑
【导语】 这篇是作家张晶小说中的一个节选,详细记述了故事的主人公杨志斌与家人分离二十年后,来之不易的团聚。因思乡心切,欲回家过年,本应近在咫尺的事情,却被皑皑白雪挡住了回家的步伐,二十年的相思,二十年的祈望,令他心中充满无限的惆怅。好在途中,有为他调高空调,热心帮忙提行李的出租司机,有为确保道路畅通,在冰雪交加的大路上,铲雪的环卫工人,指挥交通的交警,有为旅客无偿提供食物的好心人王老汉夫妇,有在危难时刻,为列车供水的纯朴村民,有排除万难,热情服务的全体乘务员,还有互相帮助,解除病痛的热心旅客,一路温馨,一路感动,最后终于安全抵家。小说通过人物对话、心理活动及自然环境的描写,表达出人间有真情,世间有真爱这一主题,凸显出人性中光辉的一面,也表现了民族凝聚力。笔法细腻,情感真挚,主题鲜明,画面清晰,读后十分感人,值得大家共赏。 (清秋丽影)
雪灾挡不住回家的路
作者:张晶
{一}
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如期而至,天,冷得受不了,连降了几天大雪了,还没有见过大雪的志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满天飞舞的雪花儿。让他有一种兴奋,可,这时,电视里的每个台几乎全在报道关于南方大雪灾的事。让他又有些不安的感觉。
桌上放的是一张回家的火车票。终于回家了,回到那个让他期盼了二十年的家,见到离散了二十多年的弟弟和妹妹,心里充满了兴奋的激动……
终于到了返程的日子。感到离家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地上。仍然是厚厚的一层雪,虽然不会打滑。但仍然会艰难些,志斌准备好了一切后。披上那件大衣,关上门后。拖着大大的行李箱。走到了大门口。踩着地上的那层厚厚的积雪上。脚上突然变得异常沉重。
呼呼的北风依然刮着,在耳边吱吱作响。周围也是白茫茫的,一起风时,耷拉在树枝上雪儿,满天飞舞。时不时的打落上志斌的身上。不禁打一个激凌。
大街上,环卫工人正在忙着铲除路边的积雪,路上没有多少人,有几辆的士司机坐驾驶里,认真地听着收音机里传出来的雪灾的报道。志斌走到离他距离最近地那辆车。放下行李,轻轻地敲了几下车窗。
“师傅。去火车站。”风的声音越来越响。他只能比平时提高了几分贝嗓音。
“好好,去火车站吗?这天怪冷的,先生,快上车来再说吧!”师傅的个头不高。理一个小平头。打开车门。把大衣帽子用手拉了拉,戴到头上。
“先生,你上车吧。我帮你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去。”志斌微微地点了点头。
收音机里传出的每一条关于雪灾的报道,成了他俩讨论的话题。行人并不多的马路上。依然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道路并不平坦,车儿也是走走停停。每个红绿灯灯下。都站着几位执勤的交警。白白的雪花打落在他们的帽沿上,身上。在这样异常寒冷的天气里,交警们为了确保道路的畅通。傲然地站立在冰雪交加的大路上。指挥着交通。速度缓慢。但井然有序。
志斌不停地用手擦拭着玻璃上那层雾气……
“先生,你的电话响了。先生……”司机提醒了他几声。
“哦!好的!谢谢你!”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是一条短信。是那个讨厌的李志彦发过来的短信。他就随便瞄了一眼,便把手机又揣进了口袋里。“既然我们都不可能在一起了,还发信息过来还有什么意义?”他自言自语地轻轻说了一句。依然望着车窗。
道路上依然是白茫茫的。车子已经可以缓缓前行了。志斌一闭上眼就想到那张车票上的时间。这时。雪花又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不一会儿挡住了视线。车上那两只左右摇摆的雨刮不停地运作着。发出“吱吱”的响声。……
“先生,回老家过年吧!今年的下太大了。又刚好是春节。春运最拥挤的时候。真是天公不作美呀。”司机一边嘀咕着,一边安慰着他,并把车上的暖气又调高了一档。很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了。一个很不起眼的小举动。竟然把他给感动得落下泪来。
车子走走停停地,一个多小时才到了火车站。司机帮他拿下行李,
“先生,这条回家的路还有很长很长呀,我就祝你一路顺风了。”
“好的,谢谢你!你也过个好年!”两人轻轻地握了握手,告别后。他就又钻进了车内。天气太冷了,连打了几次火都没有成功。他只好无奈地又坐在驾驶位上,等待下一单生意。
来到车站广场,这景象让志斌不禁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本来每年的春运都会很拥挤,这是年味最浓郁的地方。可是,由于天气的影响,很多人都挤在了火车站的门口。无法动弹的旅客也只能就地休息了。到处都是滞留的旅客,一片黑压压的。是这个火车站的大屏幕上,不断地滚动播出这条令大家都失望至极的字幕:
中国浙江、江苏、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广东、广西、重庆、四川、贵州、云南、陕西、甘肃、青海、宁夏、新疆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等19个省级行政区均受到低温、雨雪、冰冻灾害影响,湖南、湖北、贵州、广西、江西、安徽等6省、区受灾最为严重。
志斌盯着画面上的列车时刻表,想到还有三个多小时就要与失散多年的兄妹见面。心里有说不出的惆怅和兴奋。这一刻快到来吧,快点到来吧。看着窗外那一片被银装素裹的白色世界。和在侯机亭焦急等待地旅客和人流,心情低落到了极点。还能做什么呢?耳边不停地传来广播里的消息:飞往北京的班机。因天气影响,临时取消,飞往杭州的班机临时取消,……他的心悬得更紧了,要知道还差不到72个小时,就是农历的新春佳节了,也是志斌离开家乡后的第一次相聚。二十多年的相思,二十多年的祈望……可是近在咫尺的事却被这皑皑白雪挡住了回家的路。
“芬,你不用着急。大哥和二哥会很快到家的!”
志新一边看电视。一边安慰四妹。找到小芬是他这一生中最幸福的事了。
“咦。怎么到了关键时刻突然间直播新闻了?”这一个急煞车,让志新有些不知所措。不一会儿,传出播音员急促地声音:
“本台报道:我国南方地区受冷空气影响。普降大雪,灾情严重。……”
(二)
“芬。快,快打电话给大哥和二哥。看看他们是否出发了。”志新一边看着电视上滚动播出的雪灾报道。一边大声地叫唤着正在厨房里做饭的小妹。
他还来不及应一声,就跑了过来。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哽咽了。“三,三哥。这可如何是好?他们能安全回家吗?”
“芬。没事的。你打电话过去。”
她连连点头,拿起手机拨打大哥的电话,心情很紧张,就连拨号码的手都在颤抖,几秒钟后。电话里却传出话务小姐生硬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什么?关机?”寒冷的天气里,他的额头上却冒出了一层细汗。志新在一旁安慰着,“芬,别着急,再拨一下二哥的试试。
他连忙又拨打了远在上海志彦的电话。可是结果还是和刚才的一样。兄妹俩盯着电视上的画面,焦急的心都快要迸出来了。
志彦盯着画面上的航班时刻表,想到还有三个多小时就要与失散多年的兄妹见面。心里有说不出的惆怅和兴奋。这一刻快到来吧,快点到来吧。看着窗外那一片被银装素裹的白色世界。和在侯机亭焦急等待地旅客和人流,心情低落到了极点。还能做什么呢?耳边不停地传来广播里的消息:飞往北京的班机。因天气影响,临时取消,飞往杭州的班机临时取消,……飞往林市的班机临时取消。具体时间待定。
“这也难怪。大雪天的,到处都是白色的世界。也不知道妹妹那儿怎么样了。”想到想着,他便立刻拔打在林市的妹妹电话。满怀希望的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可结果却是在“嘟嘟嘟”的盲音中结束。
“要不我去转火车吧!”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又立刻拨打司机的电话……“小芬,你快看,楼下的大妈在搬什么呢?要不我们也下去看看!”在窗台上望了一下。”恰好在这个时候,厨房里的灯也自动熄灭掉了,令他们最担忧的事终于来了,很现实的,停电了。应该是前方煤炭告急的缘故。整个区开始了拉闸限电。
“芬,你还记得我们家以前不是很多箱蜡烛的吗?好像是在贮藏室里,我去找找看。”
“好的。我也去!”志新和小芬立刻跑下楼,来到地下室。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那几箱存放已久的香烛。那是以前他和小芬在一起工作的时候留下的。、
“来吧,妹妹,我们一起搬!”两箱蜡烛都是不规则的。有大有小,有红,有黄。有白色的。不一会儿,给搬出来了。
“大妈,大叔我们送蜡烛来了。”当兄妹俩搬着两箱沉甸甸的蜡烛挨家挨户敲门的时候,是那样的开心。
“哟。使不得呀。这……”邻居们从他们的手中接过这些小小的蜡烛。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别看这小小的东西,在这个寒冷的雪季,它代表得更多的是更深的一层人生哲理吧!
兄妹俩一层一层的爬。一户一户的敲。换来的是更多的感谢和拥抱。
没电了日子真难捱。这已经是第五天了,无奈地只能到楼下的超市买干粮和水充肌。如果是电来了。就立刻烧壶开水/。不能老吃冰冷的东西。有的时候一天要停十多个小时的电。
南方的雪季,潮湿阴冷,感觉身上总是不舒服。连喝的水都那么紧张。洗一个热乎乎的澡就变得奢望。这样的日子期待它快点儿过去。
志斌无奈地摇了摇头。人山人海的火车站广场挡住了他前进的脚步,只能就地找到一块容得下自己的空地,就地而息。周围的人群中:年迈老人的无奈,年轻小俩口的焦虑,孩子们在寒风中冻得发紫的小脸,小手儿,让志斌看得心酸。还没有歇上一口气。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位母亲撕心裂肺的求救声:
“快呀。谁来救救我的孩子,……”母亲抱着怀里的孩子。只见孩子的小脸蛋儿已经冻得发紫了。虽然身上穿着棉袄。那幼小的身体能否抵挡得住这咆哮似的寒风。
雪。还在下,还在下,它依然向人们展示着它那恢弘的气势,丝毫没有减退的意思。小女孩已经被冻得不行了。脸上紫红紫红的,而且开始发高烧了,只见一个穿着粉红色衣服的女孩急忙走到那位求救的大姐的身边。毫不犹豫的脱下自己身上的那件毛大衣,响亮地叫了一声:
“大嫂,孩子生病了。用我的给他大衣裹住吧!……”边说边挪动着铅一般沉重的步子。大伙儿听到他这这么一吆喝。都主动地站起身。给杨志斌让出一条只能侧身而过的小道儿他小心地跨过那些堆积在那条“爱心”过道。
“大兄弟,这,这可使不得呀。这么冷的天……”
话音还没落,带有女孩体温的大衣毫不犹豫地盖在了孩子身上。母亲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
“大嫂。我这有药。先给孩子吃吧!”看到这一幕。他又吆喝了一声,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一盒抗病毒口服液递了过去。
志斌一边看着孩子,一边摸着孩子的额头。他希望孩子的身体能够再温暖些。就在大家关注的时候,谁知道孩子一个恶心。
“哗!哗!”地两下,却把体内的呕吐物毫无商量地洒在了那件名贵的大衣上,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呀!”母亲有些愤怒。
“没。没事的,大嫂,你应该高兴呀,孩子的寒气被逼出来了。”杨志斌依然保持着微笑。不一会儿。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地上的积雪被人来人往的人群踩化了。化成了冰水。脚底踩在刺骨的冰水变得更加的寒冷了。
“小伙子。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还不知道你们如何称呼呢。”母亲亲切地问了一声!
“嫂子,我们都是一家人!我做是应该的!您不要客气!”
“是呀。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
等待是漫长的。历时了二十二个小时。终于听到了开往林市的列车进站了,大家长长地舒了口气,提着大包小包行李就往车上赶。
(三)
“咦。这么巧?你不就是刚才……”
找到了卧铺床位后,志斌发现了对面坐的那个女孩。
“是呀!你好!你到哪呀?”
“我到林市!”
“我俩真是有缘。我也到林市!”
车厢里的旅客,虽然很挤,连过路都变得异常艰难,大家伙你谦我让的。说说笑笑。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被蒸发掉。突然间,列车上的广播再度响起。
“各位旅客。现在播报一条重要的通知。卧铺车厢里的一位女乘客因被冻。现正在发高烧。
他的座位是十四号车厢十六号。下铺,再重复一次,他的座位是十四号车厢十六号……”
“什么?十四号车厢?那不是……”正想打个盹儿的志彦听到通知里的这个座位时,眼睛立刻睁得大大地,嘴里依然嘀咕着
“十四号。十四号……哟。坏了,这不是珍妮的座号吗?”
“对不起,对不起。借过。借过”由于是停车的状态。前方的路也被厚厚的积雪给挡住了前进的路。也不会产生剧烈的晃动。乘客实在是太多了,志彦每挪动一步。后面的小静也一定要说:“谢谢您们!谢谢!借过一下。”二十分钟后:志彦从硬座车厢里,费了九牛二虎的劲才挤到了十四号车厢,这也是卧铺区的第一个车厢。
“珍妮,我来了,你现在怎么样了?”他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寻找珍妮的床位号。不一会儿,他找到了第四个车厢里下铺床上躺着的珍妮。立刻走向前去,紧紧地抱住他:
“珍妮,你醒醒,你快醒醒。我在,我在你身边。”不管志彦怎么推。怎么叫,珍妮就是沉沉地睡了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
“你是他的?”正在一旁为珍妮寻找药物的志斌突然看到有一男孩过来。并且叫着她名字,感觉有些纳闷。
不管他怎么叫唤。珍妮依然是歪着脑袋,躺在那儿一动不动。这下怎么办才好?还是别想多了,救人要紧。
“她不是有一个旅行备药的习惯吗?”旅行箱里只有一些药品的包装盒。却不见药片,估计是他早已经把药品分给其他旅客了。
看到珍妮的脸已经红红的。却束手无措。
“来。先生,我这有一瓶矿泉水,你赶紧用毛巾给这位小姐敷上吧!”一语点醒梦中人。
“我这有,我这也有……”大家你一瓶我一瓶的,给他们递了过来。看着一瓶瓶盛满爱心的水从各个方向递过来。他激动地说不出话来,鸡啄米似地点头道谢。
“快。别谢了。年轻人。救人要紧呀。”一位大姐突然冒出一句再也平常不过的话。又让志彦忙开了。
“妮呀!坚持住,坚持住呀!你会没事的!”志彦一边把水打湿在一块他随身携带的毛巾上,一边安慰着被冻晕在车厢里的珍妮,
“小伙子,我这还有一块毛巾。你两块一起用吧!”他点了点头。慢慢地来来回回这样重复着。
“亲爱的,你还冷吗?!”说完。志彦把珍妮紧紧地搂在怀里,志斌就不停地给她换毛巾。希望用这个老方法让珍妮舒服些。他们谁也没有打听谁。
“列车运行前方是新乡站。”广播里传来了乘务小姐那亲切的报站声。似乎离家的距离又近了一步。车厢里的旅客也稍稍松了口气,而这时,火车却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大家伙也只能静静地等待列车启动的下一个时间。
一路上都是这样走走停停的,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静瑟的夜晚,只能听见北风呼呼地声音。列车在零下几十度的低温天气里运行。水管已经被冻僵了。水流不出来。这么冷的天要是车上没有一滴热水,这可如何是好。
冰天冻地白色的世界里,那身着黑色制服,拿探照灯的三十多个男女青年突然从窗外走出了立即吸引住了大伙的目光。原来是这个车里的乘务人员。他们手上除了照明灯以外,还拿着容器。
“这么冷的天。孩子,难为你们了!”邻座的一个老奶奶用手绢不停的擦拭着从布满皱纹的眼角边流出来的泪,这是感动的泪水。可是过了没几分钟,又看见下来了十来个乘务人员。他们的手里拿着的也是和上批的一样。探照灯和容器。天还没有完全黑完。肉眼还能看得见附近的一些村庄和农舍。他们踩着厚厚的积雪。举步为艰地向那些房子走去。
“老乡。老乡。开开门。”
“谁呀?这么晚了!”
听见有人叫唤。王老汉应了一声,披上衣服从坑上爬下来去打开门。一见一个一米八高的个儿,穿着制服的小伙子,怔了一下:
“请,请问您找谁??我从没见过你呀!”见到这个不速之客,从未出过远门的王老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脑袋。怯怯地问询了一下。
他摸摸老袋想了一想,“哟。这孩子。这天怪冷了。快,快咱家进屋说!”
小伙子看到眼前这个质朴的村民。紧紧地和他握了握手:“大叔呀。我是列车员黄鹏。这不。天寒地冻的。车上的水用完了,食物也没了,还请大叔帮帮忙呀,多少钱都无所谓,我们照付就是。”
道明来意,王老汉想了想,这春运回家的人也不少呀,没食物和水怎么办呢?
“小伙子,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帮你找找看有没有……”这怪异的天气里,家里仅存的食物也不是很多。他到处转悠了一遍。从厨房里,平时用来存粮的贮物室里。灶台前,……
周围都是漆黑一片,陪伴大家的只有白茫茫的雪和列车上的一盏盏明灯,那照亮回家的灯。渐渐的,手机的声音也少了,应该是由于路途时间耽搁得太久的缘故,很多手机都没电了。电话的那头,焦急的父母和亲人是多么盼望着那个报平安的电话再次从耳边响起呀?可是……
“小伙子,这是我们家里存的蔬菜和食物了,你拿快去吧!救救急!”黄鹏看到王老汉把找来的食物放在了一块。虽然不是很多。有十只鸡蛋,两棵大白菜,一小袋油豆腐。激动得用力抱住他。
“大叔。谢谢!谢谢您!多少钱。我照付。”小黄放开老汉。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百元大钞。
“别,别,小伙子,别客气!要记住我们都是一家人呐!”黄鹏眼里噙着眼泪,看着身边这位五旬老汉,感动得再次和他拥抱在一起。外面又飘起了雪花儿,黄鹏将这些珍贵的食物放进了随身携带的水桶里。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王家。
“等等,小伙子!”还没走出大门。又听见王嫂从里屋追了出来。
“大娘!”他又停住了脚步。
“小伙子,这口袋你也带在身边吧!以备不时之需。”
“不不不。大娘。使不得,使不得呀!”黄鹏还是坚持不要。
“孩子,你就拿着吧!你大叔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是一家人!别客气!”
黄鹏重重地点了点头。双手接过那个红色的口袋。恭恭敬敬地给大叔。大妈鞠了一个躬,又踏上了行程。
(四)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翘首而望。焦急地等待着那几十位乘务员们归来。
“水,水……”珍妮在志彦的身上靠了好半天。志斌也在不停地给他换湿毛巾,终于把体温给稍微降了下来,他模模糊糊地,睁开那又无力的眼睛,扫视了周围的环境,周围的人。
“你好些了吗?”他仿佛听到志彦在呼唤他。难道是幻觉?不,不可能了,他死也不可能回到他的身边了。
“珍妮,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你知道我时时刻刻都在为你担心吗?”他没有说话,一个劲地流泪。志彦低下头轻轻地吻掉他眼角边那一滴滴略带咸味儿的泪水。
“别这样吧!我们……”志彦立刻用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嘴唇。“亲爱的,什么也不用再说了。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了。你发那么高的烧,需要有人照顾的这个时候我怎么能离开呢?”珍妮现在没有什么力气了。只是用手推了他一下。
“是呀。”旁边的志斌也劝慰她。珍妮没说什么了,她安静地躺在志彦的怀里!耐心地等待着列车开动。
“大伙看,他们回来了。”一个响亮的声音立刻从人群中响起。划破了黑夜地沉寂。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努力。列车员们把刚才从老乡那儿拿到的,载满着真情和感动的食物回到了列车上。顿时,车上就像炸开了锅似的,清脆的掌声骤然响起。列车也在大家伙的掌声中开始了新的征程。
“开饭了。开饭了!”做饭的师傅一个平常的声音却让大家伙激动了好久。可是,食物极为有限。同志们都自觉地把这些热饭热菜先给了车里的老人和小孩用。
半个多小时后
“彦。我的行李箱里还放了有五盒方便面。你现在去取下来。”
志彦重重地点了点头,轻轻地把珍妮放在床上,他拖出床下的行李箱。把那五盒方便面拿了出来。邻座的小男孩眼睛一直盯着那五盒面。嘴也在不停地微微嚅动。
“小朋友。叔叔给你泡。”他没有迟疑,直接从里面拿了一盒出来。打开包装。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像话?”父母却立刻责备他。
“别,别,大哥。大嫂,走这么长的路,孩子也饿坏了,你们就别客气了。刚刚挨了父母责骂的小男孩,从埋得更低了。
“没事的,你等一会。叔叔去给你泡。”说着,他起身来到开水箱旁边,拧了拧开关。却没见一滴水从里面流出来。是呀,这么冷的开。肯定被冻住了,这会儿,车子又在路上停了下来,广播里又传来了通知声。
“各位旅客,由于车上的水用完,现在被迫停车。工作人员立刻想办法解决。请稍安勿躁。”
“这是什么地方?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哪里去找水源??”漆黑的夜晚,又是刚才那几个乘务员。依然打着探照灯。冰天冻地里。但他们依然毫不畏俱,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雪地上。这时,天空又飘起了雪花儿。白色的雪儿。黄色的探照灯。深蓝色的制服。在这样一个恶劣的天气里,别有一番滋味。
“我们要从哪个方向走呢?”就在他们感到失望的时候,一串噼噼啪啪地鞭炮声从耳朵穿过。这真是“雪中送炭”呐,他们朝着那阵刚刚响过的炮声走过去。把串串脚印留在了雪地里。
尽管天气异常寒冷,雪花还在空中飞舞。打落在身上。远处那串清脆的鞭炮声音依然没有停顿下来。这应该是当地村民的习俗了,凭着经验。列车应该驶进了益阳。
大约走了几十分钟,看见了那户在雪夜中傲然伫立的农户。屋内的灯光依然闪烁。是那样地明亮。离屋子越来越近。正好碰上了一个中年男子从里面走出来。
“黑夜中。他认出了这几个夜色中人。”
“这不是乘务员同志吗?这么晚了?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质朴的男子说话不会拐弯抹角。
“谢谢这位大哥。请问这是湖南益阳吧!”中年男子重重地点了点头。雪夜中,几位陌生的人的手紧紧地握到了一起。
“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们吗?”中年男子说话很直接。始终面带着微笑。
“我们的列车运行到贵地。没有水了。”话音刚落。中年男子便拉上刚才说话的同志的手,径直走到一口井的旁边。
“同志,什么也不用说了。这是我们村里唯一一口井。你们打去用吧!可别误了车上回家过年的同胞哟。”中年男子一边说一边走到摇杆边。主动为他们打起了井水。
天气太冷了。气温太低了。出水率也比平时低了好几倍。他依然在那摇呀摇呀!这一举动却惊动了村子里的村民。大家伙齐上阵。纷纷又从家里拿出了为数不多的食物送给他们。让他们一块捎走。
“这。这使不得呀!”带头的列车长感动得泪流满面,纷纷和他们握手。握着那一双双勤劳、质朴、粗犷的大手,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表达了。
经过大家的努力。没多久。十余桶盛满爱心的井水整齐地依次排开。
“谢谢你们了!”
正当他们要离开的时候,中年男子从后面推来了一辆带斗的人力三轮车。
“这车应该能放得下十多桶水吧!这雪路不好走呀。来。我送你们一程。”……
又经过了一段时间。这一桶桶盛满爱心的水终于送上列车。列车长紧紧地握住中年男子的手。
“谢谢你!大哥。你真帮了我们大忙了!还没打听……”
中年男子憨憨地了一笑。摆了摆手:“不用知道我叫什么。我们是十指连心的兄弟姐妹。”说完,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呜。呜!”的汽笛声又拉响了。列车又要开动了。大家伙从车窗外探出头来。向那位不留名的送水大哥挥泪道别!是呀。我们永远是一家人。永远是心手相连的姐妹弟兄。
列车继续行驶在终点站的途中。这一个夜晚对大伙来说是一个难忘的夜晚。特别的夜晚。
(五)
黎明的亮光打破了黑夜的沉寂。第一缕阳光,从窗外射进来。看到阳光就让人看到希望。虽然它不够温暖。不够明堂。能见到阳光已经是再幸福不过的事了。
“列车运行前方是漯河站!”经过了几个晚上的挣扎。终于到了长沙了。现在没有人去问询到底晚点了多久,只是这特殊的旅程永远地留在了人们的心里。“老头。是不是家里的电话响了。”彻夜未眠的父母,守在电话机旁,焦急地等待着女儿报平安的电话。
“喂。是妮妮吗?你到哪儿了?我和你妈妈快急死了。电话又打不通。我们很担心你。”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父亲久违的声音,这次行程好像走了好几个世纪才和父母联系上。刚刚发过高烧的她,说话的语气有些微弱,有些停顿,断断续续地,父母听到女儿的平安电话。确定她现在很安全。就放心了。
“爸爸,我现在已经到漯河了,手机早没电了,如果途中不出什么意外。我一定会陪你吃年夜饭,看《春晚》的。”说话的时间不能太多,列车还要继续下一行程。
“兄弟。我要下车了。祝你旅途愉快!还好,还能赶在年三十前到家与家人团聚。我们应该好好感谢各位兄弟姐妹呀。”坐在对面座位的旅客要在下一站下车了。哲浩立刻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好兄弟,祝你过一个团圆,快乐。祥和的新年。我们在八月八日的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见。”
“好的,一定!”一路上,大家谈论最多的话题也是奥运会,这是咱中国人的骄傲。这时,列车上的电视也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报道着每一条关于全国各地抗击冰灾的报道。
“2月2日凌晨4时许,经过武警安徽总队500名官兵一夜奋战,合安高速公路庐江段52公里和65公里两处“卡脖子”结冰路段,终于被全部疏通。长长的滞留车辆开始缓缓向前移动,驾驶员们兴奋地鸣起喇叭,向分列在前线奋战的武警官兵致敬。”
这一条条来自抗灾前线的报道,都吸引了各位的目光,车厢里顿时鸦雀无声。画面上一个个鲜活的身影和动人的报道,不禁让大家泪流满面。
就在这时,从拥挤的人群里传来了一阵阵歌声:
我们是十指连着心的姐妹弟兄
一起面对生命中袭来的雨和风
我们是十指连着心的姐妹弟兄
每一分感动都祝福你一路保重
当双眼讲述着真情永恒
告诉我生命的嘱托有多重
爱与被爱中见证你职责的神圣
因为你把我当作姐妹弟兄
当生命呼唤着你的忠诚
明白了生死边缘谁是真的英雄
无悔无怨中承诺你无畏的选择
因为你把我当作姐妹弟兄
我们是十指连着心的姐妹弟兄
一起面对生命中袭来的雨和风
我们是十指连着心的姐妹弟兄
每一分感动都祝福你一路保重!
大家一起唱,一起唱。一起相拥在一块。手拉着手,心手相连感动场面在这个寒冷的冰雪天化成了温馨。
天空这时也放晴了。太阳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雪,也停止了它的飘落。气温依然是那样的低。那样的低。列车里飞出的那首《姐妹弟兄》也唱了很久。越喝越响亮,这真是一个艰苦,漫长而又快乐的旅程。
寒冷的夜晚。又冷又饿。还不知道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想着想着。志斌掏出手机,可以屏幕上黑乎乎,连灯都打不开。两块电池都没电了,真是急人。
“用我的吧!我的手机还有电,你帮我照顾一下这位女孩,她是我的大学同学,我过去看看我的行李,一会再过来!”志彦从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递给了他,然后慢慢地把珍妮放好,转身向硬座车厢走去。
志斌一打开键盘锁,按了一下小芬的电话。奇怪的是。手机自动显示着“小芬”的名字!
“咦?怎么会这样呢?是不是他的朋友里也有叫‘小芬’的。”他又重新输入了一次。可结果还是一样的。难道,他是二弟?他真的是二弟?想着想着,志斌把手停在了半空中。一言不发。
“兄弟,打了吗?兄弟?”志彦从那边走了过来。看到志斌呆呆地坐在那儿。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眼角边还溢出两道了浅浅的泪痕。
“你怎么也认识小芬??”许久,志斌才回过神儿来。他轻轻地说出了这句话。
“小芬,你所说的是电话里的小芬,我是……”志彦顿时也明白了。“难道?兄弟,你是不是叫杨志斌?”他听到以后更加激动了,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不是黄志彦?”
“弟弟。你真是我的志彦弟弟?”
“大哥。志斌大哥。我?你?”两个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二十多年的等待。二十多年的祈盼。终于在这个特殊的场合下,两个亲兄弟见到面了。
来,坐下来。我们慢慢说……
珍妮见到这个场面觉得很惊讶。印象中志彦只有一个几年前离家出走的黄静姐姐,哪儿又冒出来个哥哥?她很纳闷。不过,一会儿她又回过神来了。要不是因为黄静姐。也许我早就和志彦结婚了,她离家出走的那天,正好也是志彦准备带我回黄家见父母的日子.当初是我太过任性了,才导致我们分手。回想起和志彦在一起的那段难忘的时光。珍妮不禁潸然泪下,她多么希望自己还能和志彦冰释前嫌,再续前缘呀。可,一切还可以弥补吗?
“列车运行前方是我们的终点站——林市站。这一路上,感谢各位旅客的理解和支持。我代表我们全体司乘人员向各位表示崇高地敬意。祝大家春节快乐!合家团圆!幸福美满!”列车上响亮的广播里传来列车员甜美的声音。像是为胜利欢呼的声音。
这辆在风雪中运行了五十多个小时的列车,终于完成了它的光荣使命,终于把旅客安全地送到了目的地,最主要的是还能赶在年三十的前夕。看看站台上悬挂着的那个红色的电子钟。告诉人们今天正好腊月二十四,按照广西的风俗是这天是小年夜。终于到家了。腿都坐麻了,“下车的时候,该迈左脚还是该迈右脚?是不是到了?”这条旅程一路走过,中途停停走走的,不知道多少次,弄得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了。一路上,除了有些抱怨,有些无奈,但最多的还是感动和感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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