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小脚

晖哥

【编者按】饱受苦难、沧桑的外婆，我为您所承受的苦难和风雨流泪，我诅咒那封建变态的审美，带给您的身体的苦难，我诅咒战争带给您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等亲离死别。同时，盛赞作者的深入研究以及感人的、慈悲的、呐喊的文笔和对外婆的尊敬。所再现的深厚历史底蕴和封建沉渣，使人震撼！！此文若分享给现在那些任性的90/20后女子们阅读，不知有何感想？推荐会员们品味，佳作高亮。直接推优！请版主们细阅，合议是否推精华？（墨海醉笔）

作者：宋春晖

近段时间，看了一部77集的电视连续剧《白鹿原》，是由著名作家陈忠实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同名长篇小说改编的。故事发生在上世纪初及后来50年陕西一个叫白鹿原的村庄。该剧深刻地反映了中国近代渭河平原半个世纪的变迁，一群血肉丰富的人用他们的爱恨情仇纪录着这历史的瞬间。该剧不愧为一部反映中国农村斑斓多彩、惊心触目的雄奇史诗，也是一幅壮丽的长幅画卷。我为角色的艰难命运所担忧，为剧情的完美和演员的出色表演所折服。

看完全剧，很有感慨，久久静不下心来，一时也有冲动，很想写一篇观后感，但才疏学浅，笔掘词贫，给这么宏大的作品写剧评，简直是班门弄斧，自不量力，不得不放弃这一念头。但剧中那些女性缠着小脚，扭着身子的情景却倒不时的在眼中晃动。她们用那弱不经风和摇摇欲倒的身躯，撑起中国农村半边天和一个个贫困的家庭。看到她们，我犹如看到了我的外婆，也想起了外婆的小脚。

对于女子缠足，我也进行了一番探究，在中国，缠足风俗兴起于北宋，盛于明清。至清代，缠足之风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蔓延至社会各阶层的女子，不论贫富贵贱，都纷纷缠足，女子小脚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崇拜和关注。这一时期，脚的形状、大小成了评判美与丑的主要标准，是否缠脚直接关系到女子的婚姻大事。在当时，社会各阶层的人娶妻，都以脚大为耻，脚小为荣。至于缠足的起因，学者论证有几个方面：审美的要求；两性隔离制度；宋、明理学的推动；处女嗜好的促进等。有诗为证：“春葱玉指如兰花，三寸金莲似元宝"、“露来玉指纤纤软，行处金莲步步娇"。

女子缠足一般从四、五岁开始，用裹脚布将足裹紧，六、七岁时缠成型，先将脚姆趾以外的四趾屈于脚底用布捆牢缝紧，以后一日复一日加紧束缚，直至成年后使脚变形，缠到“小瘦尖弯香软正"才算大功告成。

直到辛亥革命成功，推翻了大清王朝，中华民国大总统孙中山发布命令，通饬全国劝禁缠足，各地方政府采取种种措施实行放足，提出“不娶小脚女人为妻"的口号，甚至规定“二十五岁以下女人，不准在马路上行走”，向小脚女人征收“小脚捐”等方式促使女子脚之解放。缠足在法令上得到禁止，中国历经上千年的缠足风俗从城市到乡村逐渐消失。

我的外婆和她同时代的妇女一样，也有一双小脚，也像《白鹿原》剧中的女孩，四、五岁就被家长强迫缠上了，剧中，四岁的白灵缠足时那撕心裂肺的告饶声、哀求声和哭喊声强烈震憾了我的心，这是中国封建社会的畸形怪状，这是中国妇女的悲哀。

在我小时候，经常看到外婆洗脚时露出的小脚，肉墩墩的，俗称“棕子脚”，文人们起了个好听的名字“三寸金莲"，五个足趾叠合在一起，前尖后大，严重变形。由于头重足轻，掌握不了重心，走路扭摆着身子，叫人忍俊不禁。外婆用这双小脚，丈量着83年的人生，走过三个朝代和经历无数个皇帝，承受着人生的喜怒哀乐。

那一年，外婆扭摆着那双小脚，从井坡大村来到了城郊锦堂叶家，嫁给了外公，之后，相夫教子，跟随外公走南闯北。曾经，在黄埔那所军校里，款步珊珊，操持家务；在大广州的街市里，婀娜多姿；在长沙城的弄堂里，款款玉步，恩爱了好些年。外婆四十多岁时，当时任资兴县督学的外公死讯传来，外婆又扭摆着那双小脚，穿出村巷，赶到村口，迎回了外公的遗体。当年的叶家村口，前面全是稻田，右边是一座小山岗，现在已高楼林立，旧貌换新颜。

那一年，外婆的二女儿要出远门，她扭摆着那双小脚，把女儿送到叶家村口，女儿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家。这是1938年，二女儿孤身去了延安，后来成了共产党的区委书记，1942年牺牲在陕北绥德，成为革命烈士。可叹红颜命薄，只能黄土埋忠骨，芳魂归故里。

那一年，外婆又扭摆着她那双小脚，来到叶家村口，迎接着她那衣锦还乡的二女婿。同在这村口，送走女儿，迎回女婿，此刻却不知女儿是否还在人世，这一迎一送，多少人间悲欢离合像一道道皱纹，刻上了外婆的额头。二女婿朱子奇，著名诗人，作家，这是1938年赴延安后时隔13年后回故乡。1989年他再度回故乡时，外婆已长眠于叶家后面那座山坡上，再不能扭摆着那双小脚去迎接她的二女婿了。

那一年，外婆扭摆着她那一双小脚，也是在叶家村口，迎回了他的大儿子及妻女，这是抗日战争刚结束，大儿子原在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军部任副官，因厌倦内战，辞官回乡。回乡没几年，因病而终，可惜英年早逝，外婆她却白发人送黑发人。

那一年，外婆又扭摆着她那双小脚，把大女婿送出了叶家村口，送上了一条不归路。大女婿解放前曾任汝城县警察局长，解放初期镇反运动时，在外婆家的阁楼上躲藏了三个月，离开外婆家后到衡阳投友遭诱捕，后被处决。外婆的二儿子因此也被褪去共产党湘南支队老战士的光环，以窝藏罪株连，判刑十年。

那一年，外婆再次扭摆着那双小脚，把她的三儿子送到叶家村口，刚中学毕业的三儿子，立志报国从军，参加了国民革命军青年军，平津未战，即全军投诚起义，参加了解放军。

那一年，父亲娶了母亲，外婆还是扭摆着那双小脚，把父亲母亲送出了叶家路口。到了外婆的晚年，她的小脚不再灵便了，颤颤兢兢的撑着一支拐杖，还不时地从叶家老巷走向村口，跚跚地、孤独地走在那坎坷泥泞的乡间小道上，走过店门口，走过上黄门，来到她相依为命一生的三女儿、我母亲家。此时，她满头黑发，身子微微佝偻，面带慈祥。她用她那双小脚丈量着人生，把三儿三女送出叶家村口，送上了社会，把生死迎来送往，把荣辱承前启后，走完了83年艰辛历程，这一年，是198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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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默先生

古代对女子太残忍了，缠足让女孩子操守多大的痛苦和折磨

一默先生

外婆虽然是小脚女人，走路都摇摆不定，却用她的勤劳和隐忍，用她那双小脚丈量着人生，把三儿三女送出叶家村口，送上了社会，把生死迎来送往，把荣辱承前启后，走完了83年艰辛历程，值得敬佩

冬芒江

“春葱玉指如兰花，三寸金莲似元宝"、“露来玉指纤纤软，行处金莲步步娇"。上千年的陋习、畸形的审美终于在新中国彻底扭转、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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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海醉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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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海醉筆

我的外婆和她同时代的妇女一样，也有一双小脚，也像《白鹿原》剧中的女孩，四、五岁就被家长强迫缠上了，剧中，四岁的白灵缠足时那撕心裂肺的告饶声、哀求声和哭喊声强烈震憾了我的心，这是中国封建社会的畸形怪状，这是中国妇女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