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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好想看掌心那姹紫嫣红的晚霞,好想看那裹着青涩的蛊中红豆,好想看那寂寞嫦娥的广袖,好想看那炊烟四起的故乡,好想看那草色燎原的梦想,好想看那一腔紫血的妖娆,好想看情话绵绵的浪漫,好想看那一齿齿深情的吻痕,好想看那绝不卑贱的美丽,我也许把不准老船那诗意浪漫、阡陌纵横的脉搏,但我绝不拒绝他那甜蜜生活的品牌。再次拜读佳作,却依然无法用自己的言语来表达内心的欢喜,所以唯有提读推荐,建议精华。(编辑:椰风海韵)
港汊
三三两两的彩蝶,恋上星星点点小花,舞动灿烂的翅膀。翩翩忘形,不小心摇曳水草的柔发。斑点如火,要把清清的渠水,点红?
一群穿梭的小鱼,来来回回,寻寻觅觅,稍纵即逝的灵动生机。低空盘旋的三两只大雁,喓喓歌唱。偶尔,翼翅挑逗水之皮,音符抖落粼粼波光,一圈圈流转。
岸边。片石。清丽的浣衣少女,掬一捧,漏走春水,漏不走春情,至少,掌心有姹紫嫣红的晚霞,荡漾。
悠远绵长的情愫,浣洗纤纤的倒影。一抹夕阳跑来,差点烫着,少女的心情。呵呵,烫不跑,那个影。新绽出的柳叶儿,任由两只燕尾剪着,嘿嘿,剪不断,理还乱。剪子戏水,荡出几圈涟漪。
几朵心事,在涟漪中绽放。
一朵是返城。一朵是扎根。一朵是红豆,为之中蛊的红豆。
红豆,还裹着青涩,隐入枝叶深处。等待,一眸成熟的风韵。
树荫。水面。鸭群在嬉戏。鸭划子,戴上尖尖斗笠,燃着霞光。斗笠下,两只眼睛凝情,合上,关着心事,伺机而出。
炊烟
没有近山远峦的呼唤。没有大漠落日的观照。没有诗意的袅娜。只有灰黑意向。
稻草、棉杆、蚕豆秸秆们制造的灰黑意向,大兵团,被苍穹罚没;小分队,让云朵揉捏。揉成丝丝缕缕,及至无形。好歹,也舒一把寂寞嫦娥的广袖。挂几缕永远无法抵达的相思。大不了陪上日月,轮岗的守望。
灶下。一条手臂,黧黑枯瘦,执一把油亮的竹叉,夹着柴火,煮着清淡而香辣的生活。
烟火分离。烟去了。火举着热情,闪闪烁烁,红亮苍老的目光,温暖沟壑纵横的沧桑,直到好大一锅饭,更有锅巴,熏香年轻的鼻翼双双。
一片手臂的林,一齐放倒知青——干儿干女的贪婪。咳咳,顾不上连连呛咳。筷勺锅铲,甚至五爪,饕餮农家的清香,连着干娘泉水样舀不完的爱心、慈母般豆腐心肠。
炊烟又起,炊烟四起。浓浓的,素素的,成建制的辣乎味儿。辣椒烹饪乡野的激情,南瓜挥洒植物的血性。没有荤腥的加盟,没有油珠的润泽,农家的胃口,永远好得出奇。
好到不食烟火,照样活在人间,生吞田间。黄瓜。菜瓜。西瓜。地瓜。甘蔗。萝卜。甚至辣椒……你方诱罢我登场,制造一个个生番。
终于,有人仰天长啸:炊烟,炊烟呢?
野草
从料峭春寒中最先醒来,策动一场绿油油、毛茸茸的颜色革命。激活无垠田畴又一年丰稔的梦想,以野性的血液,养嫩绿的芬芳。
草色遥看,星星点点,绿色火焰,牵着熏风,燎原了啊——至少,在一双双城里伢子妹子的眼眸里。
湖乡的草最能担负一个“野”字。从不按草路行走,有土就是娘,就吮吸深来自上天、源出地心的琼浆玉液,就不管不顾落地生根开花结籽。
盈虚偕季节同步,理想与现实等高,不觊觎参天大树,不妒忌桃李芬芳,不介意于稻菽棉蔗夹缝里的生存窘境,不要这高,不要这壮,不要这多赞。
你有你的活法,你有你的洒脱,你有你的谋篇布局,那一丛丛杂乱无章里,你总能随意而精巧地布局只有懂你的心才能品赏到的华章。
我们受命于农业,一次又一次,四脚蛇一样爬进水稻的华章,为了删除漫生冗繁情节的你。
队长说,这里没有农忙农闲。冬之外,所有的农闲,其实都是扯的。
扯什么扯?扯淡吗?
不扯淡,扯草。
不扯还好,越扯,我越要为你点赞。分明把你连根扯出,盘成球状,踩入田心,让你万劫不复。你给埋了,你却没死,以死亡的姿态含蓄而智慧地活,活出质量,于深沉处积蓄力量……嘿嘿,咱二十天后,又是一条好汉。
多少个二十天,当稻穗挂满金珠,无数目光为之点赞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稗秀于稻的风采。热风掠过你一丝淡淡的热讽:怎么样?你们一个个低下沉重的头颅,看我,还是居高临下了吧?
紫云英
当所有绿绿黄黄的故事,你方唱罢我登场,在农业的肌肤上斑斓过,喧腾过,春种夏耘秋收过之后,冬,接管了一段冷峻的日子。
冷峻不冷场。我们散布热情的种子,赭色灰暗的的禾桩之林,有瑟瑟的风悄悄传递,只有田野听得懂的私房话。一时间,寒凝大地的剧情里,埋下春色还乡的伏笔。
紫云英,在三九里站稳了脚跟,然后极其缓慢地成长,滋养小巧玲珑的身段,妖娆,而不矫揉。时有冲破阴霾的暖阳,为她输血——但为君故,何惜花颜的一腔紫血。
当第一剪春风绕上了她的豆蔻梢头,熏熏然,一颗芳心无法自持,就这样被俘了,花样年华,就这样定格了。
第一拨蜜蜂嗡嗡低飞,扑向低姿态的花海,是吮吸高贵的紫色血浆,还是密谋截获农业的天机?抑或是商榷你我联手打造的品牌——甜蜜生活——给不给人?给谁人?怎么给?
这很重要么?我不想回复,也无法回复。
我不是紫云英,我不是蜜蜂,我无从破译他们耳鬓厮磨情话连绵的浪漫。但我本能地知晓,紫云英不仅天生丽质,还天生异禀,精通雾雨霜雪的语言,能号准阡陌纵横的脉搏,在严冬的腹地翻译草根文化,在春天的怀抱吐纳心声,字字珠玑,致农业,致农村,致农民……
我是农民。我收悉了紫云英的誓言。和我一样数以亿计的农民,揣着农业,挽着农村,满怀肃穆,满怀凝重,也满怀希望,接纳了怒放于苍茫大地的这片青春;卑微,而绝不卑贱的美丽;还有,质本洁来还洁去的从容而庄重。
就这样,你成为农妇们手起刀落的农活。没有呻吟,你紫血横流,娇躯万段,碎片纷飞,化作一床床保暖的棉絮,花絮,覆盖乍暖还寒的秧田。
就这样,农夫和牛进驻你的芳泽,牵着犁铧,犁开紫云英立足的油黑田泥,一行行淡紫嫣红,镶嵌着赭黑泥胚,浅白春水。
就这样,好一部竖排的天字第一号农书,一页页翻过又一季春耕,又一个香消玉殒的故事。
多少天以后,稻秧儿踩着这故事,感觉好肥美,好润泽啊!于是乎,稳了稳脚跟,挺了挺身子,直向一缕缕阳光卖弄起风情了呢。
小路
最朴实的粘土主宰。最缠绵的雨水揉搓。最暴烈的太阳砍削。牛蹄,马蹄,农人赤脚,抑或草鞋,一齿齿深情的吻痕。还有牛车马车,间歇性滚动,永恒的爱恋。
走在湖乡的小路上,糟糟切切都是爱。
雨天,泥水亮丽的糟糟,粘连多少城里娃的脚底,拉扯下多少扭秧歌也似的泥猴,缠缠绵绵好不亲热。
晴天,蹄印脚印轮胎印,印印如刀。切切热风。阳光的利刃,更像无数把雕塑刀。刀刃上行走,赠你飞扬尘土,爱你一头一脸。
谁都情愿走田埂,绿茵护驾,摩挲足底,酥痒心间。谁都不得不走小路,连缀天边,升起朝阳。
清晨,骑上牛背。把脸庞和胸怀交给朝霞涂抹。时有风尘扬起,抬抬手,摘一片白云,擦擦脸,风清气爽。
夕阳,血红的头颅,没入苍茫地平线。一抹余辉,恭送长长的身影。直至薄暮暝暝,吞噬尽净。泥泞,或晨雾的追随,到茅檐,戛然而止。
小路,更多的时候是心在走,梦想在走。它的尽头,是返城的码头,是执手相看泪眼,分手的地方。
洒下辛酸,洒下更多的欢笑。
洒下欢笑。洒下离人的泪珠,成型的,不成型的。
洒下的,摔落一路。不是离人泪,是摔不碎的碎片,挥发不了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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