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 徒 弟》2

李世荣

                                                                                       2  

        虽然大家都不富裕，可是徐家的贫穷还是超出了范真的想象。原来徐夏初的父亲从小就到庙里当和尚。解放后庙里少了香火，他还俗娶妻生儿育女。一家人一直住在破庙旁边的低矮旧屋里。别人家再穷晚上睡觉总要关上门吧。徐家只有门框没有门板。门板到哪里去了呢？放在用土砖砌成的“床”上！门板上面铺上稻草，稻草上面是被褥。“床”下面放红薯和杂物。
       徐夏初的父亲身材魁梧，见多识广，能说会道。他去过老兄家，认识范真，只是没打过交道。原来他不安心农业生产，带着一家人做“流窜犯”搞副业多年。没挣到钱，除了身上的衣服什么都卖了。回家后还被公社和大队拉上社员大会的台子，以走资本主义道路、破坏农业学大寨的罪名批判过几次。他问到范真是他侄儿的同学，就嘱咐儿子对范真殷勤些，过几天恭恭敬敬拜他为师学泥水技术。
       徐夏初的父亲是徐春云的亲叔叔。范真理所当然喊他“徐叔”。徐婶煮面条给范真吃，还有米酒。
       徐叔说：“范师父啊，我仔细看过的，我侄儿请的师傅，你的技术是最好的！是我叫我崽亲近你范师傅，就是想跟你学徒。我只有一个崽。他不学个吃饭的本事，根本没人来做媒。我是‘拜佛拜一尊’，选中师傅开口的，希望范师傅不要推辞。”清瘦却是一副精爽模样的徐婶接着丈夫的话说：“范师傅啊，你徐叔说的是真的。我们总想要夏初学门手艺。一直没想好学哪一行。他硬是跟你有缘分，看到你就这么尊敬、佩服！”
       范真刚才走在路上还想，如果小伙子家里要建房屋，请他计议、核算什么的，他会尽力而为；如果说到学徒，怎么说他都不敢答应，他不具备带徒弟的条件。看到他的家境后就不想推辞了。不过范真还是说了心里话。他一个人做工都经常间断，带个徒弟是有影响的，很多包工头不愿意让生手进工地。徐叔说这个不要紧，有多少工就做多少，闲下来就在队里出工。范真心里说：不是徐叔你说服了我，是我心软了。他点头答应了。
       徐叔说现在家里太穷了，拜师礼都办不起，要等以后儿子挣钱了给师父“补礼”。范真当即说这个传统礼数免了。
       徐夏初毕恭毕敬鞠躬喊了声“师父”。范真心里有点发紧，想起了孙悟空喊“师父”。
     “徒弟徒弟三年奴婢”。这是封建陋习。师父没有不剥削徒弟的。徐叔说，按照当地的规矩，夏初跟师父白干半年。然后给夏初八毛或者一块钱一天，余下的是师父的。范真心里暗暗决定：我一分钱都不要夏初的，我或许可以帮助他走出目前的困境。
       徐叔十分严肃地教导儿子，每天上工地要替师父背工具袋，比师父先到工地。收工要帮师父收工具，要走在师父后面。吃饭你要快些吃，不能师父吃完了你还在大模大样吃，那是不能允许的！调皮偷懒不听教导，师父教训你打你不能回嘴更不能还手。如果师父告诉我，由我来动手，那就打得更重！……等等等等。
       范真笑着说：“徐叔你那是封建老一套了！我今年三十岁，也是年轻人。这些都免了吧。夏初要觉得喊师父不习惯，喊我真哥吧。”
       徐叔厉声说：“那不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当师父的这么和气懦弱，就没有威信，我崽就不会畏惧你。徒弟不怕师父怎么学得出！‘严师出高徒’嘛。你看孙猴子敢喊唐僧和尚‘哥’么！孙猴子不听话，唐僧和尚就念紧箍咒，咒得他满地打滚！师父不打徒弟，徒弟学不出的！”
       范真忍住笑说：“那好吧，夏初跟了我，不听话的时候我批评他。骂和打就不必要了。俗话说‘好鼓不用重捶’，我相信夏初会吃苦耐劳用心学技术的。”
       徐夏初给范真添酒，问：“师父，听说你堂客是城里下放的知识青年是真的吗？”
       范真还来不及回答，只听得一声闷响，徐夏初头上挨了他爹一个大栗暴！顿时，徐夏初又疼又羞，眼泪在眼眶内打转。范真一时回不过神来，责问徐叔：“这么大的崽了，你怎么忽然打他？”徐婶伤心得眼睛都红了，嘟哝说：“就是喜欢动手。手又这么重。”徐叔说：“‘当场教子，枕边教妻’。崽再大错了就要打！”范真又问：“他刚才做错了什么？如果他是以前做错了事，你也不应该今天打他吧。何况当着我的面。他比我还高这么多，有自尊心了。”徐叔偏过脸问儿子：“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么？”徐夏初摇头。徐叔又举起手要打，范真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徐叔你这样教育崽我不同意！当爹的也要以理服人吧。如果徒弟在师父面前战战兢兢，有话不敢说，有疑问不敢提，怎么学得好技术呢？”徐叔口气缓和些对儿子说：“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好，我告诉你。你刚才问师父‘你堂客’就是混账话！师父的堂客你喊什么？‘师娘’或者‘师母’！起码的尊敬都不懂，不打你不记得！”
       范真这才明白。为了抚慰徒弟受挫伤的自尊心，他说：“徐叔你也太严厉了。我都没听出他说错了，他怎么知道错了呢！要我说，他喊我堂客嫂子是最好的。硬要喊‘师母’‘师娘’，你就耐心教他啊。动不动打人不好。我和春云是同学，那么我和夏初就是平辈。他问我堂客没错啊。”
       徐叔说：“范师傅，我要当着崽的面纠正你了。我崽不拜你为师，是应该喊你哥。你收了他做徒弟，他就小你一辈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

       未完    全文8000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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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默先生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老榆木

放大一个号，便于阅读。

老榆木

以走资本主义道路、破坏农业学大寨的罪名批判过几次。

在当时确是那种情景

老榆木

范真答应了收徒弟

老榆木

我一分钱都不要夏初的，我或许可以帮助他走出目前的困境。

范真这个人心善

老榆木

徐夏初教子十分严格

老榆木

家教对一个人的成长非常重要

李世荣

一默先生 发表于 2019-5-22 18:24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言射站长惠顾！

李世荣

老榆木 发表于 2019-5-22 19:09
放大一个号，便于阅读。

我正想问怎么选择字的大小？我试过几次好像固定了不能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