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

何家祥

     距离，成为遥不可及。距离，成为若即若离。无论在漆黑的夜，或是明媚的白，距离，总在彼此心灵横坦。

     人与人之间距离，可以在瞬间消失，也可以在瞬间树立。距离，使熟悉与陌生成为互换可能。距离，使热忱与冷漠有了明显区分。

     中秋已过的川北，除了田桑开始焦黄，山山水水依然清翠。大好蜀景，就那么被我无情抹杀。驻守，一直是你坚持不动摇的原则。而我，却在一半驻守一半离去的飘荡中来回。

     通知已在一个月前下发，我像一头毫无目标的小牛犊，冒冒失失闯进那不该属于自己的天地里。这一脚，重重踏下去，看不到能起什么波澜，也煽动不了你冷若冰霜的表情。

     在这千年古屋里，我每天都在聆听来自古今的天籁声。希望，很希望在千百度里，能发现一段熟悉的身影。像蝴蝶翩翩而来，又像蜻蜓一样飞速而去。荷的飘香，来自那一处流泪的角落。

     我不敢体味，更不敢去疯狂肆虐那触手可及的东西，其实，在暗里也深藏着伤心的玫瑰刺。触一下，殷红的鲜血会慢慢溢出，那既是泪，又是划成口的伤。

     一条街的距离，成了365天都走不完，到不了尽头的漫漫长路。华灯与夜色，日出与夕阳，一次又一次照着，陪着，看着我前行。迷茫，从来没有离开。碰撞，颤抖伴随夜幕来临。

     独处，对着号按下十位数，最后一个数字，没有勇气再按。还是留给自己吧，还是给彼此留点空间吧。这，可能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借口。乖乖听从，做一个在黑夜里前行的好孩子。

     有人说：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就是亲密无间，我怎么觉得，那是一种结束的开始？另一种感觉在潜伏中萌动，相隔一纸间，各持距离坎。

     去一个相同地方，坐上相同车辆，我们都是路盲，只不过，我用的是自己面包车。对她而言，只要能顺风顺路，一起到达，那就是最好的事。

     一起离开相守的城市，去一个她熟悉，而我不熟悉的地方。我是新奇，情激，她是淡然，无谓。我们提前出发，无论走到何时，都不会耽搁正事。在那崎岖蜿蜒山路上，我问过无数人，也下车无数次探询。

     她在车里，是那么泰然，也是那么沉静。我滔滔不绝说着自己的故事，讲着自己传奇人生经历，她似在听，又似在所思。仿佛，从我口中吐出的故事，都与她无关。也仿佛，这个世界的东西，无法走进她的视线，无法输进她的灵魂中。

     低速的车继续前行，两边垂手可及的枝蔓不断拂式着车窗。一边是悬崖，一边是高坎，弯道与长坡，把身后的繁华甩得远远的。

     一阵山雨飘来，打在车顶上“啪啪”作响。她从沉思中微微睁眼，看着前方大山，有云天和雨滴。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不明白她叹气目的。我想问她是不是自己车开得慢，或者很笨，又觉得此问是无聊的，多余的。想想，也许，她的心理装着许多事，只是不想言表而已。

     车在继续前行，她不晕车，算是很好的事。但颠簸的路，让自己也开始昏晕。把窗打开，小雨扑了进来，我倍感清爽。

    她眯着眼，看得出，她打了一个冷颤。她睁开眼，继续看着前方，没有说什么。我歉意的让她把我的外套披上，她说不用，我又连续喊了几次，她执拗不过，就把挂在我座位后背上的外套搭在她的双腿上。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不愉快的心情。也许，就是从她把我的衣服搭在她的双腿上开始吧。我又感到好笑，既然好心让别人使用你的衣服，就不要在乎别人把你衣服拿去怎么用。还是个大男人，有点小肠肚脐眼想法。

     不知不觉，她又眯上眼，这一次是真的睡着。我又把车速开到最低，怕把她吵醒，让她多睡会儿，感觉自己有了担当气概。很好笑，又很自豪。能为她效力，有点无限成就感的味道。

     快到中午时，雨停了，翻过大山，终于看到所要到达的目的。景色真美，湖山尽呈，树水清翠。黑黑的沥青路像一根根黑线，穿透着，缠绕着山与湖，水与天。

     一向不作声的她，也被雨后的天空，明净的湖面所吸引。浮云远去，阳光斜挂。蓝蓝的天落在湖底，印有绿树和彩虹。看得出，她已经被眼前的景色所陶醉。我把车停在最高处，掏出手机不断抢拍。她站得有些远，始终保持一段距离，本想给她照相留影，可距离却把这种想法打消。

     上车后，拐了几道弯，终于到达酒店门口，负责的领导在门口等候。签了字，报了道，找好自己房间，我们几个一起来到湖边，边看湖边拍摄留影。走了很长的湖道，她可能有了雅兴，让我与另外一个当面吟诗作赋。

    我婉拒，她不作声。我们就这样边走边停，边谈论边欣赏。我不再说话，只随着他们的步调前行。

     晚上的篝火在雨中进行，高歌与天气很相对，即便风和雨在扑袭，可大家没有一个退场。雨中的灯光照着大家的舞步闪烁，看着她的身影，在灯光中若隐若现，我悄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厚厚的书想认认真真看一页，可怎么也看不进，也许是酒精原因，使自己酣然入睡。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站在酒店门口，看着落满酒店门口的金色银杏树叶，长长舒了一口气。对着那湖面，有一种融会贯通的舒服感。

     上午的活动基本要结束，晚上与第三天的事，也没有多少人参加。因为第三天是星期一，大家都要上班，我是自由人，无所谓，但也要忙回去守摊子。日子不好过，守几块钱算几块钱。不知什么时候，她下楼站在我身后。

   我发现她的脸色很疲倦，关心的问她是不是没睡好？她说昨晚上摔了一跤，把脚崴到了。怪不得她走路有点晃悠。

     我对她说，下午回去，问他还要不要搭车，她犹豫片刻，说要回去。既然要，那就得等她，演讲，交流，合影很快告一段落。午餐也在热闹而兴雅中结束，与领导道别后，收拾完东西，匆匆登上车，边看手机边等她到来。

    昨晚没睡好，一夜都难眠，困倦，疲惫，加上肚子不舒服，打起盹来。

许久，她拉着她的大皮箱子走了过来。看上去很吃力，那箱子轱辘转动身很响。我连忙下车，帮她把箱子提起放在尾箱里。看那箱子重量，估计她也带了不少书回去。回去的路不再是那么陌生，她也比来时的话要多些。这次，我的话却减少了，只静静地听她述说。

     到达这个陌生的城市，我得把她送到家门口。去时，我的车停在免费处，不便随意挪出，不然就被别人占去。回来，顺着她的指引，在她的家门停下，帮她把箱子搬下来，开回原先停车的地方。回到铺子上，又开始意算着这心理距离。

     秋的季节在落叶中度过，春天的美丽处处都突显。驻守在这既陌生又熟悉的街市，我把所有的心思都赌上。赌自己与时光消磨，赌岁月与年寿私奔。也赌上那一段无法超越的鸿沟是否会在沉溺中淹没。

     一天，挽着另一天过去。突然，她像一只春天的蝴蝶，来到铺子上。没有笑容，却略显不自在。她告诉我，我的一篇散文发表了。是关于清明主题方面的，还把所上的文刊拍照发给我。

    我很感激，外表却很镇定。看着她匆匆而来，又匆忙而去的瘦小样子。我心理微微发笑，怎么那么忙碌？像丢魂似的，那些表现应该在我身上体现才对。

     真实的人不用太多粉饰话语来装点，我是这样，她也是这样。可能，都在努力试图突破那一道距离，可越是那样，感觉越是艰难。由初初的随意，到最后的躲避，成为无言的折磨。

     生活使人衰老，信心使人高昂。距离使人苦恼，瞬间的碰撞更使人消沉，甚至绝望。拒浑食素让心有一个阶段的安静，而恰恰在安静时刻，她又以全屏主角遮挡着幕帘。

    自己确定不是出了问题，也不是该出问题的时段。调整，纠错与抚慰，似在拉近那一段距离。可成灰色的距离一直没有改变，重重的直躺，明明的横担。

     挽留一段时光，给自己清醒。她送来的厚厚《青年作家》，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因为里里外外找不到她的名字。

    那本书，也就成为最新摆设。我所要的，她却从不施舍，我只有从各个渠道去寻要。这是让人嘲笑的柄把，我却一直在做。名人书章很难浸湿我的心，她的一个华丽转身，就轻易击破我的心扉大门。

    “你确定自己不是得了单相思病？”

    黑夜对话，记不清有几十万遍，回答是肯定的。白天就那么坚定，夜晚又那么否定。泡菜已让自己成为咸人，粉面早已搅乱思绪。 不知道距离又会穿插到哪一个部位？心脑已穿透，沉浮已定位。喜好打了自己的脸，逃离这个城市，成为第一选项。在时间，空间，距离上，希望超越本身的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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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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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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