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蓉姑姑（原创散文）

塘中水仙

邻家蓉姑姑（原创散文）

       我家住在我们那个文化古镇的最东北角。我们那一片总是少不了“老闺女”——就是现在城里所说的“大龄剩女”。虽然这一个词被许多人反感，并有人提倡不用这个词。但一方面她还是存在着的一种自然现象，不论原因是什么。

       然而也终于没有一个是老在家里一生不嫁的。而一个嫁掉了，但过不了多久，又会有另一个立刻浮出水面来，也就会立刻成为旁门外姓注目、议论、操心的焦点人物，也让“老闺女”所在的仍然以男性为主的传统家庭里的人们烦心。排在我这个“老闺女”之前的蓉姑姑，便是这样一个“老闺女”形象。

       蓉姑的父亲早亡，哥哥弟弟都已成家，她只是和她母亲——我称为大奶奶的一起生活。蓉姑高中毕业后，已是一米六七的苗条身材，漆黑的不多不少而又自然卷曲的头发甚是好看，有时扎成一个马尾，有时披散开来直接抿到耳后。一双丹凤眼不大不小地嵌在她那稍有些圆形的脸上。一口糯米牙白而整齐，小口一点点，一笑就会有两个小酒窝出现在嘴角的两边，还带着害羞的样子，微微涨红了脸。她无论穿什么衣裳都好看。唯一不足的便是她皮肤的黑，在我们亚洲人里面算是排在最前面的了。但也因此，与众不同，别人因此给了她两个外号：”黑风流“和”黑牡丹“。

       蓉姑的姐姐英姑早年嫁到邻县县城，育有两个女儿。先前蓉姑的姐姐英姑只有大女儿的时候，家庭还是其乐融融的，令人羡慕，就是因为小的又是一个女孩儿，英姑没少挨丈夫的打。打到最厉害的时候就去住院。蓉姑于走出高中校门后就去给姐姐看孩子，陪姐姐住院。后来姐姐好了，为了腾出姐姐去工作，蓉姑就住在了姐姐家里。自从蓉姑到姐姐家之后，姐夫也不那么随意打姐姐了，毕竟是娘家来了人。

       英姑的丈夫有一个徒弟常去英姑家。一来二去，那徒弟就看上了蓉姑。可是蓉姑并不同意，那小伙子就主动出击，邀蓉姑去看电影什么的。自卑而又多虑的蓉姑就因此又回到镇上。那年我大约正读高二，一天蓉姑手拿一封信找到恰好在家的我，让我帮她回信。我还在心里犯嘀咕：蓉姑也高中毕业呢！怎么还不会写回信啊！竟也那么相信我？我可是还没有谈过恋爱呀！但是我这人又是从来不会拒绝别人的，心里就以为：若是人家心里不感到为难，一定是不会恬着脸来求自己帮忙的——何况是在这种让女孩儿幸福在心底又害羞在脸上的事情上。于是也就只好答应蓉姑了。

       信的内容简单直率却不乏礼貌，大体是说，他一定好好待蓉姑，他们都是新时代的青年，请蓉姑一定相信，保证不会嫌她的农村户口！蓉姑又幸福激动，又自卑无奈，只是紧皱了眉焦躁着，因为那小伙子是认真的，而且是那么倾心，蓉姑和我说出她的担心：”咱第一个长得黑，第二个又是农村户口，人家长得又不孬，又是城里人，有正式工作。现在说得是怪好，一旦成了家再给咱气吃，那一切不都晚了吗？“

       我虽未谈过恋爱，但因为常常看书，也多少懂了些人情世故。于是对蓉姑说：“是他主动追的你，又不是你主动追的他，没事儿！”

       同时在我帮蓉姑按照蓉姑的意思回信时，在信上婉转地说出了蓉姑的担心。大约是接到我这封信之后不久，那小伙子拿着信坐了火车就来到蓉姑家，蓉姑把我叫过去，我看到那是一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约一米八多的身高，宽肩，微红的脸膛，一副憨憨的诚实的模样，一身得体的西服领带装束。那时的我就以为，他和蓉姑真是天生的一对！而且只比蓉姑大一岁！

       那天小伙子和蓉姑谈了好久，蓉姑就是不同意。第二天蓉姑硬是要去火车站送那小伙子，撵着他走。

       小伙子说：”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回去了！“

       蓉姑说：”你要是不走，我就钻火车底下去！“

       小伙子只好走了。不久又来信了，蓉姑又对我说起，并拿出信来叫我看。真的是情深意浓。却还是“没有打动”蓉姑姑的心，所以她并不想回信。我急到心疼，甚至急到就要跺脚的份了！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说服蓉姑。依然劝解着她：”你怎么这样狠心呢？这么固执呢？人家小伙子可是真心的！一心一意的！你要是不同意，一定会后悔的！“

       不知又过了多久，小伙子又来信告诉蓉姑：叙说他对蓉姑的赞赏和怀恋，只是他马上要结婚了。蓉姑知道这个消息，后悔已经来不及！在接下来走马灯似地一个个相亲不成时——不是大好多，就是小好几岁，不是离婚的，就是死了媳妇的……于是蓉姑不可避免地强烈地思念起那个小伙子的好来。

      终于有一天，大奶奶哭着，急忙火速地来到我家，她说：”我去她舅家才半天时间就发生了这事儿，我弄不开门，见大门关得死死的，屋门也关得严丝合缝的，从大门缝里看见院子里的地上有烧的衣服，不知人怎样了？孙女子，你快跳家去帮我看看！“

      原来地上有两个酒瓶，没有其它的瓶子，蓉姑把自己的衣服都烧了，人躺在床上就像死了一样，大奶奶这时因为只是看见了酒瓶子，才多少有一点放心，我劝大奶奶说：”蓉姑只是喝了酒，没事的！醒来就好了！“，那天我从中午一直和大奶奶坐到晚上，蓉姑终于醒过来，歇斯底里，大哭了一场。不久她就嫁给一个初中都没毕业、在镇子西面三华里外，只是从没结过婚的——这似乎是蓉姑唯一“愿意”嫁给那个男人的条件。大奶奶惋惜地道：“你蓉姑找到乡下去啦……”言外之意，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可是生活在镇子上的蓉姑本来就该嫁进城里去的，而现在呢？那份做母亲的惋惜无奈之情，满满地写在脸上……

       那一年，蓉姑已经三十岁，我做了她的伴娘，也是我此生唯一一次为人做伴娘。出嫁前，蓉姑迁就我在家，来约着我去我们那边的大河里找泉眼寻泉水，说那叫“长流水”，是预示着出嫁后能过上好日子的。

      那一年却是特别的旱。在偌大的河滩上，找了好久好久，才找到正在往外渗着极少泉水的泉眼，用瓶子灌了半天才灌了两瓶子。

      就在那个秋末或者是初冬的有月亮的晚上，我看着闪着寒光的月亮，在冷冷的空气里感到内心紧缩着，一次次地想着人生与爱情，叩问着上苍：爱情到底如何解读？人为什么要来这世界上？人为什么要长大？女子长大了为什么要离开自己从小的家，离开自己的父母去往别人家……

（2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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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中水仙

继续晒，完成今天的再去鼓捣长篇！！！

李世荣

不知道作者的年龄。写作倒是老成。

塘中水仙

李世荣 发表于 2019-6-2 16:01
不知道作者的年龄。写作倒是老成。

问好李老师！人至中年！年龄，这是一个极其敏感的问题，也不是个问题！和年轻人在一起就是年轻人，和八十岁的老太太在一起，那我就是“老太太”了！！！所以有不少在校的和刚走出学校的年轻网友，也有许多老年朋友！但我主张，心理年轻，人就不会老！不过到底也没有多老，一样跑跑颠颠的！笑起来露着两对小虎牙和笑靥！！！

塘中水仙

李世荣 发表于 2019-6-2 16:01
不知道作者的年龄。写作倒是老成。

再就是现在关于年轻人中年人老年人又有了新的划分标准，如此算来，还算是年轻人吧！我是一个极其矛盾的人，一方面及其悲观——这表现在文字里，一方面脸上常挂笑容！！！另外上有老下有小！！！

那永恒

心的设问，情难解答。写得好！

塘中水仙

那永恒 发表于 2019-6-2 19:17
心的设问，情难解答。写得好！

问好那老师！感谢光临支持！！！

李世荣

塘中水仙 发表于 2019-6-2 16:46
问好李老师！人至中年！年龄，这是一个极其敏感的问题，也不是个问题！和年轻人在一起就是年轻人，和八十 ...

哈，你这么自我描述一番，你的形象就立起来了！

塘中水仙

李世荣 发表于 2019-6-2 21:11
哈，你这么自我描述一番，你的形象就立起来了！

问好李老师！不知道大体猜出来了吧？？？

李世荣

塘中水仙 发表于 2019-6-2 22:15
问好李老师！不知道大体猜出来了吧？？？

35—40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