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事（原创首发）

何家祥 · 发表于 2019-6-1 23:41:00

当一声蝉鸣，告诉我们：盛夏已经来到，火热“烧”上皮肤，也“烤”进心理。从几十年的经验看，儿时的蝉要大些，长些，现在的蝉却小些，花些。有人开玩笑说：连蝉也在减肥瘦身，更别说人了。
据《中国蝉科全书》介绍，每年蝉在入伏前一个多月开始上树鸣叫。当进入三伏时，所有的鸟虫子都躲进阴凉处避暑，只有大量的蝉开始长时间在树上练声音。虽然很热，可一听到那蝉声，有人喜欢，有人偏爱，还有人顶着烈日到室外去抓捕。其用途很简单，好玩，也可喂猫猫。当然，只有不中用的懒猫才吃它们。蝉不叮咬人，唯一的反抗就是扇翅膀。所以，蝉应该算弱小动物，靠吃几只蚊虫和露水生活。
有关蝉的经典话题就是“金蝉脱壳”，从此种说角度讲，蝉的定性应该为褒义。蝉壳的药用价值很高，其作用自有一番论说。
三十多平米门店自然没多大事，摆不了几张桌子。收拾起来比较快，也比较轻松。门前没有障碍物，尤其是大树，如果有，那是挡财路的树。不出租转也罢，亦为内贤之意，迷信思维很重，但又不得不依。
独守门店有数月，生意算得上惨淡，日子算得上“潇洒”。尽管无奈充斥着日子，想想看，只要人轻松，好耍就行。懒惰与沉腐已经把我驾驭，我甘愿被奴役。
似火七月，本是一个躁动季节，我的心却格外平静，静得有些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在谈论热的力量。他们是不喜欢这天热过度，什么地上煎蛋呀，坐缸里打麻将呀，背上背起喷水器呀等等。
我不怕冬天，却又喜欢夏天，爱逃避春天，沉醉于秋天。我的性格使然，与常人逆反，这，许多人就不太理解。我的性格，像树上鸣叫的蝉，天越热，越能冷静下来干任何事。面对一切物种，包括树都被晒得垂枝焉叶，鸡狗入圈，蛙鸟回巢……为的就是一个“避”字。
早起，太阳晒对面，到午时，太阳直时店里，没有树木挡阳，屋内热度一下子上升。店里没法安空调，也没理由去安，还不知道八月以后门店价格涨不涨？如果涨，就得再作打算。虽有十来把排风扇不停的吹，中午之前风是凉悠悠的，中午后那风就成暖暖的。加上太阳晒到落坡，甚至月亮出来都还有余晖在门店里逗留。
远道而来的游客四处找有空调的店店，一见我这店没空调，看也不看就往前面走。有的一进来喊热，我把所有风扇都打开吹，他们还是喊热，这一喊不要紧，吃东西的心情被喊动摇。五六个人，有一个站起来，其余全都站起来走。他们还算有礼貌的说着歉意话，我收着他们喝了一口水的杯子，堆着笑回答没什么。心理却在狠狠的牢骚：倒霉！倒霉！
一只蝉扑进店里顶蓬灯上，许是日光灯太滑，根本抓不住，几下就掉在出门的顾客脖子上。顾客吓一跳，还嚷嚷到：要是掉碗里才没法吃呢。蝉一来，更加坚定顾客离去的决心。我无名火起，等顾客走后，拿起小娃娃玩的“紧箍棒”从屋顶到墙壁挨个捅和赶，嘴里囔囔着要把蝉活烹吃。这厮，不到外面练拉网调，却跑我门店里扰乱生意。
真是“可恶”，在心理咒骂时，又感觉蝉也可怜，从泥土中来，到树枝上晒，实在受不了就四处乱飞。这给一些人有了好事做，大人们拿口袋，小孩子们拿个矿泉水瓶四处寻找蝉的下落。屋檐下，大树下，过道上，一个角落也不放过。
他们把蝉捉回去喂小猫，喂母鸡，说母鸡吃了多下蛋，还有的拿去放油锅里炸着吃。我不得不佩服他们什么都想吃的劲，那是活生生的蝉啊，也是一条命，把翅膀给捭掉，放清水里透一下就扔滚烫的油锅里。听到家人如此说，我的心很凉，坚决不准她吃，蝉宝宝从未招惹谁，还给人们唱歌呢，为什么人们要如此残忍伤害？
按儿时的玩法，用一根长竹竿，把蜘蛛网收集一起捏成团，用口水与其混合捣一捣沾在细竹尖上。三个四个光着屁股露着膀子在村头有树的地方，专听蝉鸣处，如果有，就把细竹尖轻轻靠近蝉背一按，蝉的翅膀把蝉背全盖了，很好沾。但必须轻轻的，不要有任何响声，否则，蝉会听到，一下子就飞跑。
那时的玩法没现在这么残忍，是用线绳把蝉的腰或腿套住，就像玩“芦二秋”一样，任由它飞，玩够了，又把蝉放回大自然。现在的人思维复杂，内心冷漠很多，只要逮住蝉们，几乎是全部送命。作为同类，除了叹息，也无能为力。
对面高槐树上，聚集了很多花蝉，只有一根大拇指粗。它们不知道是没处去或是在开蝉唱会？一根树上，有几种蝉唱声传出。那些下落的不知是不是被唱衰？那些飞走的不知是不是得了奖？
古城里，仿佛蝉也懂风水，偏偏选择有门档的树上驻留。估计，它们也想闻闻美食味，看看古城街景？相信它们也有人的思维，也有人的追求。只不过，人的种种行为扰乱了它们生活方式。
看着被我赶晕的花蝉，我捡起来往外一扔，有的飞走，有的落在街上，落在街上的，我必须又捡回来放在墙角。不然，室外四十度的高温，不被烫死就被人踩死，不能让蝉受到次伤害。又捡回放在墙角，任由它们活动，想跑也好，想飞也好，在阴凉处，总比被暴晒好。
吹着热风扇，沐浴着满屋的阳光，若放在冬日，又会新生诸多动听的文字来修饰。只可惜眼下有些忙碌，一手拿着毛巾，一手搓着脖子，不用说，这免费桑拿天天享受。厨房门一直关闭着，不然耗子会进来打群架。晚上关门时，店内温度骤然升高，动几下汗水直流。在以最快速度收摊关门洗漱后，来到街上那公共椅子上坐着，聆听树上蝉的夜唱。那曲调，不知如何填词，如果需要，还是可以填上两阙。
卧室没法睡，不通风，窗打不开，四个大冰箱“呜呜”运作。自然热量，冰箱热量，还有本身热量汇合一起，那一把小风扇显得很无力，也很无奈。把门打开睡？又光着身子，又担心不安全。硬撑着睡？额头长出痱子来。
还是先在外面看看夜景，呆个一时半辰看看气温得不得降下去。实在不行，就跑网吧，里面有空调，还可以发文件，一举二得。但必须密秘行动，不然，老板会骂得帽儿也戴不稳。就这样，数着星星，看着月亮，听着蛐蛐呢喃，学着蝉鸣拉调。尽管吓跑几对情侣，心理还是凉快不少。
回到住宿，靠着床头，手捧阆中黄页，十分钟揩一次脖子上的汗的频率在降低。门打开，月光钻进来，灯关着，书合上，蚊虫乱碰。三盘蚊香一齐熏，可感觉蚊子没熏着，自己却有些不适应了。立即起来灭了蚊香，搬根凳子坐在屋檐下看月光。这觉没法睡，也必须睡，第二天还有事干，睁不开眼怎么行？
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冻啤酒，把正在生虫的生花生提出来，借着月光，剥着花生，喝着啤酒，听着蝉通宵的鸣。心情时好时坏，时起时伏。偶尔有一颗生虫的花生嚼在嘴里苦涩苦涩的，想吐出又可惜，还好，醒了会瞌睡。
夜的时辰是漫长的，那颗柚子树挂着许多青柚，在月光下有些反光。蝉在继续拉音，蝙蝠一会儿飞屋里，一会儿飞出去。柚树上的鸟儿一夜只惊鸣了几声，就再也没有动静。当月光隐退，云团翻卷时，树叶上掉下一滴宝贵的露珠。酒后想学李白吟诗的打算也放黄，原因就是瞌睡已经来临，看看时间，还能睡两个小时。就慢慢眯眼入梦吧，如果这还睡不着那真该去看看医生了。
一夜的拉音消停，晨曲该由小鸟来接替，起来开门时，却发现许多花蝉跌在门市里。捡起来一看，有的死了，有的还在动。那蟑螂，飞蛾却没逃出厄运，直直的，干干的躺着，它们死得何该。倒是那蝉，有些冤枉，先把蝉捡在一起，再把其他的扫进垃圾桶。打来一碗清凉水，用手指往花蝉身上一洒，有些醒来，有些永远醒不来。醒来的，放在高槐树上，让它们自己慢慢往上爬。醒不来的，先放一天看看，万一有转机呢？
正忙着，老板打电话问热不热，如果热就睡门市里。我眼睛瞪得不能闭了，睡门市？有空调还可以，没空调像花蝉一样醒不来怎么办？
在把所有事忙完后，再去看那蝉，居然有只活过来了。原来花蝉也中暑，严重缺水而晕，而窒息。想想，晚上关门前一定把日光灯下的蝉清理干净，不然容易害了蝉宝宝的性命，内心还会愧疚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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