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火车（原创首发）

何家祥 · 发表于 2019-6-3 12:15:31

六点起来，眼睛眨吧眨巴，眼屎还挂在眼角上。她不知何时起来的，四个大冰箱压缩机噪声干扰，使睡眠进一步减少。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雨，雨滴打在青瓦上，几处漏下的雨滴又打在发旧发黄的望板上，发出清脆声响，与压缩机响声相比，脆纯也枯燥许多。
昨晚一点多才眯眼，风扇拼命与压缩机响声争高低。这屋里，成了两派，冷和热。洗完澡就在风扇下躺着，冷颤一个接一个。
看看躺下的她，我关掉风扇，冰箱热气立即扑过来。她热得受不了，起身又把风扇打开。我又打起冷颤，就把薄被子搭在身上，风扇从薄被子上吹过，抛起一阵阵被子波浪。
靠在床头，睡意没有，手机里面的迷惑占据着大脑。第二天要回老家，但不开车，随便我怎样折磨自己身体。
那面包车被老二她们开回老家，我就省点心，花二十几块车票钱，舒舒服服坐从乌鲁木齐到重庆北的快544过路火车。好久没有坐火车了，这次定要好好享受一下。
昨晚的繁事就不啰嗦，早上琐事够得唠叨一大堆。她早起来，在厨房洗菜，烧水。我在床上赖了一会儿，越赖越清醒，就借故上厕所，可到厕所没有一点蹲意。
干脆把脸洗洗，跳跳，活动活动，果然清醒许多。把点点滴漏成一大缸水一瓢一瓢舀在几个胶桶里，再用双手提到厨房。这样，既锻炼了身体，又醒瞌睡，还节约水。
她见我提起水倒在厨房大锅里，像在微笑，又似在用半只眼看我。我故意把眼皮搭下，没理她，又匆匆去水龙头处放桶。她早把几摞乱碗打好佐料放齐，那葱和香菜也切好，肥肠，牛肉，米粉等等，该准备的都准备齐。
时间已是七点四十，看得出她还没洗脸，连睡裙都还没换就忙厨房，她想到是星期天，再怎么也得早准备。
她更怕老二两个睡过头，十点多起来，怎么行？我把气力活干完，就匆匆拿起手机浏览。没什么新鲜事，就背手在门市内踱步。
一股浓浓的黄瓜清香蛋炒饭味弥漫整个门市。肚子真的饿了，就转悠到厨房看看，她已到卧室去换衣服。
我盛了满满一碗蛋炒饭开始吃起来，吃完还得赶紧走火车站买到武胜的车票。只有赶九点零六分的火车，八点多那趟来不及。她换完衣服，也匆匆拔几口，就把老家拿来的背篼装了满满一背篼东西。
我不知道是什么，用手一摸，冰凉冰凉的，原来是她平时把吃剩的饭菜放在冰箱急冻后拿出来，准备带回去喂老家鸡鸭鹅狗。
我一见，脸沉垮起来，如果不出意外，落脚背上，脚背就要打肿。唉！我望着那满满的背篼，长叹一声。她立即回应道：唉什么唉？出门打甩手多好啊？
她毫不留情的戳中我小心思，我也不和她辩论，她背那衣服牛仔包也不轻，两个人的衣服，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等老二两个起床后，我们就匆匆跑到北门红灯路口打的士。我们玩不来滴滴，只有硬喊。
一辆停下，上车司机就没好气的说：现在出租车司机都不愿意到火车站。只有十元钱，回来还要等三四十分钟才拉得到客。所以，耽误时间，不划算。我一听，连连说：师傅，我们赶时间买火车票，帮个忙，做个好事！司机也不再说什么，就加速向火车站开去。
到达火车站时，本可以到地下室再上几步梯子就可以到售票厅的。可他在火车站红灯对面转盘就喊我们下，她不依，我向她要了一百元钱和她的身份证，背起背篼就飞快向售票厅跑去。现在的高铁站就是不一样，进去买票也要看身份证。
她还在后面，根本撵不上我，我向民警打招呼，说后面背牛仔包包那女的还没到，身份证先看看。
说着就跑向售票厅，还好只有几个人在买，我趁前面那个老汉掏钱机会，把身份证和钱扔进窗口，售票员一怒道：莫慌，排队！
我把脸挤出微笑道：拜托拜托！还有几分钟，赶时间。
“赶时间？都在赶时间！”
“是！是！”
售票员吼了我，还是把我的票出了，我也没来得及说谢谢就背起背篼出去找她，她正在进站口。我把身份证和票给她，她先进去。我把背篼放在安检机上，过机时，安检员把我叫住，说背篼里有危险物品。
我马上喊着她，问她里面放的什么？她也没说话，我把背篼端到安检员面前。边把东西拿出来边说；没得毒品，没得的火药，看我更不像走私军火的……安检员也不甩我，把眼睛瞪得像牛眼。
剩饭，剩骨头，东北大酱，阆中保宁醋……看看没有什么可疑的，我就跑向进站口，乘客全都站在检票口，等候检票进站台。信息屏上显示晚点十分钟。真是天助我俩也，我们刚好时间够，若按正点，时间还不够呢。
我与她同一车厢不同座位。她说无所谓，只要有座位，能赶趟就节约几十块钱呢。上了车，我把背篼放下，只能放在自己座位前，不能放在货架上，那样很危险。
乘务员也坚决不会同意，我站在过道上，一会让人过，一会让餐车过，一会让包过……即使这样，也觉得很有乐趣。在车上，听从新疆回来的人谈新疆的故事。看服务员卖伊犁牌蓝莓葡萄干特产，一切都是那么闲暇，那么舒适。
早在下出租车那一刻，我便成了阆中站最耀眼的“明星”，整个来往的人群里，只有我背着背篼在奔跑。
背篼里的东西翻出来跌在地上好几次，投向我的目光是那么惊奇，也是那么困惑。我顾不上这些，也没有心情去猜想他们的目光有多锐利和柔软。
我只有一个目标：以最快速度跑向售票厅。对于百米冲刺，我没有多少爆发力，但比耐力和绵劲，还能抽几股出来。这完全要感谢三年军旅锤炼和滚打，若不然，也买不到九点多那趟火车票。我的“耀眼”处在进站口也得以体现：他们见我背的背篼，赶紧闪让，他们不是同情我背得多，而是怕我背篼刮伤他们的包和衣服。
经过安检那阵小风波，我更加得意，还真像一个小明星。我从来是讨厌追星，拜金，可想想自己也快成“明星”时，倍觉矛盾重重，无法面对。还有一种说法就是：树上葡萄熟了，可怎么也摘不着，或者，别人的树，不让摘，就叫吃不着葡萄嫌葡萄酸吧。
这种说法适用每一个人，特别适合我这样爱草鞋面子的人。可我又偏偏遇上训牛的她，也只好横竖向前冲吧。
这趟车是纵横大西北与大西南的绿皮快车。车上的旅客有许多是维族人，也有一部分四川，云南，贵州人。他们长期生活在新疆，脸也变成新疆人，说话的口音也成维族口音。
听乘务员的口音，又不是新疆重庆口音，有点像河南口音。具体是哪里的？谁也没那闲心逮个女乘务员去问。
管他是哪里的，只要对乘客服务态度好就行。不过，看他们肤色，都是油黄油黄，想必是被那大西北风沙剥掠的吧。
上车一看，里面的旅客也不算多，比起春运不知要少好多倍。她找到自己座位坐下，我把背篼放在座位旁，不但自己不好坐，对面的乘客也不好伸得脚。
出门在外，只有将就坐，我索性站起来，靠在座位上玩手机。有东西打发时间，那时间就过得飞过，不然，就成煎熬骨头汤一样难过。南部是阆中往武胜方向第一站，几十分钟就到南部，上下客很少。
停留时间也很短，三分钟就开始发车。车厢里很凉快，空调温度一直保持在常温下。同座的是一对年轻夫妇，孩子在对面三人座上熟睡。他们与另外的乘客摆谈新疆的事，听那话，他们一定是在新疆打工或做买卖的。
因为我故意问他们新疆大枣多少钱一斤，他们说很便宜，十五元一斤，有梨子那么大。他们还说：新疆大枣不好卖，遍地都是，没人要，没人收。
我一半信，一半不信，即便有那么多，也不至于遍地都是，像草一样贱？过了南充北很快就到武胜。
武胜火车站就在我们住宿不远，可我有背篼，她有牛仔包，我偷偷给舅子打了个电话。
让他开车到出站口接我们，谁知道他说刚好在赶场，火车站在离场镇有几里路。舅子便给舅母子打电话，喊她来接我们。
我们那个当家的悍女居然凶我一顿，说这么近不该喊人来接。我才不管那些，只要有人来接就好。
下车时，原本以为舅母子会开她那小红轿车。谁知道她却把我我那仿商务开来了，舅母子也是一个强悍女，我的车她都开得呼啊呼的，还是穿的拖鞋开。
由于住宿区院子是土地坝坝，本来是红花大太阳，院坝是焦干的，可今早一阵暴雨后，整个院坝被我那面包车压了很深的胎痕。
舅母子说什么也不想开我那车，她边说好打滑，边说穿拖鞋不该开车。我们把背篼牛仔包放好后，我坐在自己驾驶室一扭钥匙，打燃火三分钟就到住宿邻居那水泥院坝停下，院坝两边的梨子，李子一个接一撞着我的脑袋。我抬头望望，今年水果结的非常丰盛，看着就嘴馋。
有人说：果木丰盛出荒年！这是一句带有非常浓烈封建思想的说法。现代社会，荒年应该很少的，除非战争！就目前而言，战争应该离我们有一段距离和时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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