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杨伟民 于 2019-6-4 15:48 编辑
下乡，两人苦恋十年，返城，还迟迟不结婚。不是不想，而是没法。 男家只有八平米，一铺炕佔半间。平时，娘躺炕上，儿睡地铺。没处做婚房。 男的文化低，考工没考上，街道当临工，八毛一天，没法养家。 娘愁出脑溢血。抢救捡回条命，却从此瘫炕上。 女对男说：你，一个大小伙，怎么照料瘫老娘？结婚吧！婚后我来伺候。 于是，炕中间拉块布帘，半部土炕作了新房。 男的去练摊。批发运动鞋挣了钱。 可惜，好光景不留人，娘脏器衰竭走了。 有了头桶金，男的办了家服装厂。专做金融、宾馆、出租等行业的识别服。 插队时的队友有不少人当了这些行业的头头，都把定单给他做。加班都做不赢，效益不错。没几年，买了套大房。 万事如意，就缺个娃，两人每晚都做爱。 妻受孕了，不能再做爱，两人仍夜夜缠绵。 男的轻抚女肚，唸叨：儿啊，你爸吃足了没文化的苦，将来一定培养你读博士…… 女笑嗔：还没生呢，就儿啊儿地叫上啦…… 第二天，男的驾车外出谈业务，高速公路追尾，当场死亡。 女的经历了天崩地裂的悲痛后，静思丈夫生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让儿读博。 她认定这是丈夫的最大心愿，便对遗像立誓：夫啊，你放心，我定让咱们的孩子读博！ 二 她挑起丈夫撂下的厂，管理得更上一层楼。 生出个胖儿子。这儿太随爹，简直就是丈夫的微缩版。 女的终于展露笑容了。 谁知，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觉儿子不对劲：一岁不能站，两岁不喊妈…… 多家医院去诊断，同样的结论：轻度脑瘫。 女的去到墓地，趴男墓上痛哭：夫啊，咱儿是个脑瘫，咋办？我累了，真想陪你躺下……可为儿，我不能……怕你伤心，今天没带来…..你放心，我一定要让他走着来见你！只是读博万万不能了…... 三 男的五周年忌日，女的携儿来墓前。 点燃香烛，指着墓碑，说：刚儿喊爸。 儿眼眨巴、眨巴…...看碑上的瓷照和妈千百次指着要他喊爸的照片一模一样，便怯怯地喊了声：爸。 喊响些！ 爸—— 再响点！ 爸—— 空谷回音，久久不息：爸——爸—— 像是群山在补足五年来刚儿欠缺的喊爸声。 女的笑了，说：夫啊，这么高的山刚儿自己爬上来的……生活能自理，你放心……他还比同龄的孩子认更多的字哩！ 她指指碑，对儿说：唸！唸给爸听。 儿声朗朗：先父秦立、母陈敏之墓。儿秦刚泣立。 唸完了，眨巴眼睛望着妈。咦——好怪呀！平日里，每唸对一字，妈都夸我，刚儿聪明！今天怎么不夸啦？ 他嘟嘟小嘴：妈妈，表扬刚儿。 聪明、聪明，我们刚儿最聪明。女的一把搂紧儿。人泪、烛泪一起淌…… 四 女的掏出一叠纸，对夫灵说：夫啊，你让儿读博的愿望，我找到实现的办法啦……这些年，我都以你的名义在助学。这是今年受助生考取大学的通知书。我复印了两份，一份烧给你……你选仨……我们助他们读大学、读博士…... 待一份烧尽，女的将另一份复印件摊成扇形，来，刚儿，替你爸抽三张。 一…...二……三……妈妈……对不对？ 对！对！刚儿聪明。 望着儿子笑得眼白往上翻的模样……女的泪奔不已…… 儿上前，伸出肉掌替妈妈抹泪，哭着劝道：妈妈乖，别哭。 女的再也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静谷肃立…...凄厉的哭声且飘且远…...仿佛要传到另一个世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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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6-4 15:3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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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6-4 22:0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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