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炀帝

怪石 · 发表于 2019-6-7 23:23:07

第一回　拂袍袖戏挑庶母　传金盒鸠占鹊巢
公元581年二月甲子日，长安城上空布满祥云瑞霭，城楼上旌斾猎猎，在庄严的鼓乐声中，隋文帝逼宫窃国，威逼年仅八岁的北周静帝禅让，登上了大隋王朝的龙座。
隋文帝登基后，不耽声色，勤于朝政，发奋图强，励精图治，中国历史上出现了一个短暂而又荣盛的时期，史称“开皇之治”。
仁寿二年（602年）八月，嵌制了杨坚一身的独孤后病死，隋文帝便纵情声色起来，宠爱宣华夫人，夜夜招幸，不得歇息。原来这陈夫人本是南朝陈宣帝之女，生得国色天香，倾城倾国，且性情聪慧。陈亡，被隋文帝纳入后宫。独孤后性情奇妒，后宫罕得进御，惟独陈夫人得到恩宠，进位为贵人，专房擅宠，主断内事，六宫无人能比。无奈岁月不饶人，六十多岁的隋文帝，终因纵欲过度病倒了。宣华夫人和文帝正在情浓时节，见文帝有疾，便日夜侍奉汤药，不曾废离。仁寿四年四月，隋文帝卧病仁寿宫。七月，病情加重。隋文帝自知不起，乃召太子杨广入居大宝殿，随时侍奉。仆射杨素、兵部尚书柳述、黄门侍郎元岩等也都入阁侍疾。这时，杨广和宣华夫人天天见面，他见宣华夫人貎若天仙，心旌摇摇，淫心时起。一天，杨广进宫去问候文帝病情，在分宫路口与宣华夫人打个照面，但见宣华夫人一身打扮：双蛾黛绿，半额鸦黄；蛮腰似柳，鬓发如云；雪乍回色，春山脉脉。蝶练裙不长不短，凤绡衣宜宽宜窄。真是“回头一看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杨广愣了一刹那，抢上前去深深一揖，趁势把袍袖在宣华夫人的裙边一拂，但见一双风流小脚露出裙底下。宣华夫人情急之下，面颊飞红，急忙躲闪，早被杨广拦住，进退不得。杨广道：“杨广久慕夫人，如渴龙思水，今日相逢，天缘所定，祈望夫人怜爱，广愿为夫人肝脑涂地。”说罢，双手扑向宣华夫人，如馁虎扑羊。宣华夫人惊恐万分，吓得脸青唇紫，不敢再从分路上走，直向文帝的寝宫逃去。
隋文帝正病得气息奄奄，昏昏沉沉地睡着。宣华夫人被杨广追得气急，慌慌张张逃进寝宫，头上的一股金钗被帘钩抓下，“当”的一声落在一只金盆上。文帝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见走到龙床前的宣华夫人气喘吁吁，红晕滿脸，便声怒喝斥。宣华夫人不敢则声，文帝愈加怒不可抑，颤着声喝道：“什么事叫你如此慌张？快快说来！你若不说，立刻赐死！”宣华夫人见死到临头，“嘤”地一声哭道：“太子无礼！”宣华夫人“扑地”跪在龙床前，泪水潸然直下，哭泣道：“太子调戏贱妾，贱妾一时慌张，惊了圣驾，贱妾罪该万死！”隋文帝一听，头顶有如五雷轰过，气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挣了多时，才挤出一句话来：“这淫贱的畜牲，不知人伦！”一口气上不来，便晕倒在龙床上。宣华夫人见状，慌忙抱住文帝的身体，大声哭喊起来。一时间三宫六院的妃子跌跌撞撞赶进宫来。杨广得到风声，不敢去见文帝，躲在寝宫门外探听消息。
文帝在嫔妃们的揉搓呼喊声中转过一口气来，即呼内侍入室，令内侍速召柳述、元岩。柳、元奉诏而来，隋文帝一边喘一边说：“快召我儿！”二人将呼太子，隋文帝道：“不是杨广，是杨勇！”柳述、元岩出阁，找来纸笔，草拟诏书，切磋多时，方才草就。他们正要派人去召杨勇，不料外面跑进许多卫士，不由分说，将二人捆绑起来。不一会儿，宇文述手执诏书赶到。诏书中说柳述、元岩二人侍疾谋变，图害东宫，应将二人拘系下狱。两人如同作梦一般，便被关进大理寺狱中，关押起来。原来，隋文帝令柳述、元岩草拟诏书一事，早已为杨素探知。他赶忙告诉杨广。杨广闻言大惊，说：“公若能使我得遂大志，定当厚报大德。”两人急忙伪造圣旨，逮捕了柳述和元岩。杨广派心腹刘恕、郭衍率卫士包围仁寿宫，禁止出入；再派心腹张衡入殿问疾，同时密嘱一番。张衡进入内殿，将陈夫人和众嫔妃尽行赶出。众人走不多远，就听里面传来隋文帝喊痛之声，一阵高似一阵。过了一会儿，声息皆无。张衡出来报告太子，说是皇上驾崩。杨广率众人入内捡视。果然见隋文帝气息全无，一命呜呼，双眼圆睁着，屏风上溅有斑斑血迹。杨广派心腹守住殿门，不准宫嫔、内侍等进入。陈夫人等闻变，相顾战栗失色。

乙卯这一天，杨广为隋文帝发丧，即登大宝，史称隋炀帝。炀帝即了皇帝后，耽于声色，不问朝政，三宫六院八十一御妻足夠他淫乐，但他情有独钟的是宣华夫人。在他登基的第三天，各处宫院嫔妃夫人都来朝贺，一时莺莺燕燕填塞宫殿。炀帝在众莺燕中搜寻不到宣华夫人，心中不免拈酸，心想：“好一个宣华夫人，朕贵为天子，她竟敢不来帮衬。朕一定要把收入囊中，供朕享用，直教她心悦诚服。”他拿出一个金盒子，外面封了口，打发内侍赐给宣华夫人。
再说宣华夫人违拗了炀帝不肯做苟且之事，如今见文帝已死炀帝即了皇位，自知必死无疑，独自坐在深宫愁肠百结，又羞又恼。后来干脆横下一条心，准备以死相拼，也不去朝贺炀帝，心想：谅你新皇帝也不敢奈何我这位庶母。
晚饭后，宣华夫人正在愁肠百结的时候，见内侍捧一金盒进来，说道：“皇上恩赐金盒，请娘娘亲启，奴婢好去复命。”宣华夫人芳心大恸，疑是炀帝赐她自尽的毒药，想自己花容月貌陪伴老朽的文帝已是万分的委屈；今日为了保全名节，得罪了新皇帝，白白要断送性命，于是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从粉腮儿上落下。宫中侍女见宣华夫人哭得凄楚，便应和起来。一时宫中哭声大作，天昏地暗。内侍守候得不耐烦，迭声催促：“娘娘接盒后再做理会，如此哭哭啼啼也不是办法。”宣华夫人还是延挨再三，被内侍催逼不过，接过金盒，揭开封皮，打开一看，金盒中不是什么毒药而是一个同心结子。宣华夫人先是一愣，然后一怔，呆呆站着。宫中侍女一齐团上来，乍惊乍喜，说道：“娘娘千喜万喜！”这边内侍又催促道：“娘娘快谢了恩，奴才好去复旨。”宣华夫人把盒儿推在一边，不言不语。众宫人深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在旁怂恿道：“娘娘青春妙龄，断不能误了前程。难得天子多情，不计前嫌，与娘娘结个同心，娘娘何不顺水推船，从了皇上，享几时荣华富贵。”宣华夫人原本水性，听了众宫人的劝说，娇羞地说：“谢皇上隆恩！”说罢伸出纤纤细手把结子取出，又向金盒拜了拜。那内侍接过盒子，高高兴兴复旨去了。
华灯已上，宫中彻亮。宫女们放下绣幕，点上御香，把一张合欢牙床收拾得花团锦簇。宣华夫人早早沐浴更衣，又惊又喜，又羞又愧，坐在合欢牙床上情意绵绵地等候炀帝的临幸，不觉矇胧睡去。近三更时分，大家正在昏昏天欲睡的时候，忽听得喝道声。宫女惊醒过来，一齐抢到宫门外守候。御道上一簇红灯，照着一位玉树临风的风流天子，款款步行而来。宣华夫人忽被宫女们推醒，身不由己地簇拥着走出宫来，与炀帝打了个照面，惊得她不由匍匐在地，燕语莺声地叫道：“贱妾不曾远迎，请万岁恕罪！”炀帝见了，怜惜无比，上前搀扶，领着宣华夫人走进宫来。这时，月华如水，宫灯彤亮，映照得宣华夫人更加楚楚动人。炀帝怜爱不已，把宣华夫人揽在怀里，柔声细气地说：“想煞朕了，朕今夜好似刘阮入天台。”宣华夫人低垂粉颈，咬着樱唇，不言不语。炀帝又说：“好个宣华夫人，朕为你如痴似狂，前日之事，险招不测。好在天缘已定，今日与你成双成对，夫人如何慰藉朕心。”宣华夫人说：“贱妾已侍先皇，名分已定，势难再荐枕席。前日得罪皇上，还望宽宥怜恕。皇上粉黛三千，多少国色？贱妾残花败柳，既污圣身，又丧名节，断难从命，请圣上饶恕。”炀帝说：“朕为夫人魂魄出窍，夫人不从，朕的心病无人治得。”于是吩咐左右摆上酒筵。
这时，月光如水，花影树阴，参差庭院。左右送来了酒菜，炀帝吩咐：“把酒筵摆在庭中，朕要与夫人饮酒赏月。”于是携了夫人步出宫来，相对就坐，好似月宫神女与蓬莱仙郎，活脱脱一对神仙眷侣。炀帝把盏斟酒递与宣华夫人道：“良辰好景，赏心乐事；敬夫人一杯为寿，愿夫人长侍朕身。”宣华夫人道：“圣上恩威并重，情定今夕，愿圣上保始终耳。”纤手一伸，也给炀帝送上一杯酒。两人你来我往，言笑晏晏，渐渐耳热心跳。薄酒后的宣华夫人，风情毕露，春光灿烂，惹得炀帝神魂颠倒，按捺不住，携了宣华，同进寝宫。宣华不再扭捏，趁着酒力，宽衣解带，躺上了合欢床。炀帝见宣华夫人玉体横陈，急不可耐地扑上去。宣华夫人颤颤地承受了。事后，炀帝和宣华夫人一个坠欢重拾，一个琵琶新抱，你怜我爱，相拥着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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