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系列之十《阿呆施法》

李世荣 · 发表于 2019-6-23 08:2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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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清早，阿呆挑着斧头、锯子等工具去隔壁坳下村做床。

   刚进主人家堂屋大门，听见隔壁人家好像有女人的哭喊声。他竖起耳朵再听，哭喊声异常凄厉。他放下工具问：“隔壁哪个男人打娘子么？打得这么厉害，你们怎么不去劝阻？”一个老太太认识阿呆，知道他是当了爹的人，告诉他不要紧，说：“邻居家媳妇在生产哩。两个时辰了生不出来，痛得哭爹喊娘的，听着心酸噢。”

   阿呆听说这个生死攸关的情景，陡然想起师父的特别教诲。心里责怪自己：阿呆啊，你差点误事！拿起斧头说：“老人家前头带路！”老太太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阻挡，哪里阻挡得住！阿呆已经循着哭喊声大步往屋里奔走。老太太在后面大声喊：“拦住他！拦住阿呆师傅啊——”两三个男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慌里慌张地伸手阻拦阿呆。阿呆一反往常的厚道与本分，“不要拦我！”一声大吼。看到来阻拦他的人都吓着了，他左手摸着产妇的房门门框，念叨“天灵灵地灵灵，腹中宝宝安然降临”，右手提起斧头在门框下面“咚！咚！咚”敲打了三下。人们看到阿呆是施行法术，这才张开嘴巴出粗气。阿呆转过身子，在另一边的门框下面也敲打了三下。

   阿呆刚转过身子往堂屋走。猛然听见房里传出响亮的婴儿啼哭声！阿呆会心地笑了：师父在上，徒弟第一次恭请师父背后相助，果然灵验！

   不一会，产妇的公婆和丈夫把阿呆围了起来。“阿呆师傅还有这一手功夫啊！”“没想到阿呆有这么大的法力啊！”“阿呆师傅简直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阿呆擦着汗腼腆地说：“我哪有法力啊。是师父在背后助我。也是你们自家福气大哩！恭喜你家生了个‘千金’！”

   当爹的惊讶不已：“阿呆你还说你没法力！你就是活神仙啊。要不你怎么知道我娘子生的是女娃？我是掰开两腿亲眼看过才知道的！”

   阿呆笑眯眯说：“听娃哭的声音就是女娃哩。”

   大家都懵了。阿呆不是有些呆么，怎么倒比精明的人还灵性？“我们怎么听着刚出生的娃都是这个声音呢？你还能分出男和女来？”

   阿呆说：“那是你们没仔细听哩！”

   请阿呆做床的男主人皱了一下眉头，想：我家做床隔壁家要是生个带茶壶把儿的，我岂不是沾了添人丁的喜气？偏生个给别人家生儿育女的！又一想，阿呆真是个善人哩，人家都没求他施救，他当自家的事情一样着急。他今天吃我家的酒饭，在我家做的善事，不是我做了善事一样的？于是喜笑颜开。

   大家都侧着耳朵听，刚出生的女娃没哭了。有人为了测试阿呆刚才是偶然猜中的还是真有听哭声分男女的本事，不厌其烦地抱来不会走路的男娃女娃。掐他们的屁股，叫阿呆听哭声。阿呆只要听一声就知道男女，一个都没说错。大家觉得阿呆太神了！阿呆却生气了：“你们没良心，掐小娃哭，我不听了！”

   事后有人问阿呆：“你敲打几下门框娃就落地了，你的法术是不是跟师父学的？怎么这么多年没听说你师父有这个法术？有这个法术还做什么木工？帮人家催生收钱啊。”

   阿呆眯着眼睛说：“你们啊，就知道收钱！师父教导我的，这个是做善事。吃碗茶吃杯酒倒是可以，万万不能收钱的。”

   “为何你敲打门框就能够催生？快告诉我们。”

   “这个不能说。师父叮嘱的。”

   原来年轻夫妇的房门按照规矩应该下面比上面宽点。寓意女人生产的时候下面宽松些，娃儿容易生出。有的木匠心术不正，做门框的时候觉得主人酒饭不丰盛，或者话语不恭敬，就把门框下面做得窄点，叫主妇今后生娃受罪。

   不过丧良心的木匠的做法躲不过天老爷的眼睛，日后会遭报应。

   阿呆为人厚道，人缘很好。碰上女人难产，做了天大的善事。男主人用红布包了两百个铜钱，双手奉献给救命恩人。阿呆再三推拒，说师父教导的不能收钱。男主人说：“又不是你向我要的。是我诚心诚意送你一壶酒钱。你不收，我就送到你娘子手里去。你娘子不收，我就去街上店铺给你扯两块布，你去缝两身衣服——你就莫要我费那个时间了吧。”阿呆这才收下。他记下了日子。等到女娃满月那天，他再把铜钱封好，叫娘子来吃喜酒。

   阿呆会施法术救人于磨难的善心，经东南西北风一吹，方圆几里原本不认识阿呆的，但凡家里妇人生产不顺，都虔诚迎请阿呆。阿呆人到咒语到，斧头三响，无论男娃女娃，不敢耍赖，呱呱坠地。事主总想酬谢阿呆，阿呆高低不受，只吃一杯烧酒浓茶。

   有喜好生事的妇人问阿呆：“如今你岂不是比师父法术还高，弄得师父倒比你清闲了？”

   阿呆板着脸斥道：“你们不要乱说！我师父年纪大了，腿脚畏难，我当徒弟的理应勤快些嘛。你们哪里晓得，师父传授我的，我每次行事，都是先想起师父的容貌和教诲，才能灵验，我是代替师父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