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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 长篇小说《老城》(第六章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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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6-25 16:27:1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陕西
   四
    史少泽和胡老二在得月楼里吃喝着的时候,陈博正沿着东环路走,准备去找常亮,要回前几天借去他的一千伍佰元。
    常亮也是他高中的一位同学,他俩还在一张桌子上坐过呢。常亮是县城南关人。在高中上学的时候,县城的学生有一种优越感。他们这些乡下的学生,吃住在学校。吃饭时,几百名学生涌向一个买饭窗口,男生挤成一堆,女生站在老远,望洋兴叹。睡在宿舍里,窗上的玻璃全打碎了,冬上雪花从窗口飘进,天明起来,被子上落了一层。这一切还罢了,最可怕的是,城的男生常欺负乡下学生,乡下来的娃大都不敢惹他们,谁惹恼了他们,晚上他们纠集一伙,从窗口爬进来,将你在被窝里捧一顿。陈博和常亮关系好,是他避免了几次不必要的麻烦,他虎假虎威地生活了一段时间。
    前几天,请胡副镇长吃饭,喝得他吐出了血,多亏半路胡副镇长的传呼响了,是镇上呼他晚上开会。齐天华虽是有些高,但比他强多了,他去车市租辆桑塔轿车送胡副镇长回史前镇了。如果胡副镇长不走,他肯定会喝出事来。齐天华将他送到宿舍,经管他睡下,才离去。第二天,刘主任到房里来,他一看已是中午十一点多了,浑身象散了架,只想喝水。在水龙头喝了三次,仍然想喝。刘主任劝说,不敢再喝凉水,小心拉肚子。刘主任说,凭他的经骏喝醉酒最好喝些酸辣挂面的汤。他听了刘主任的话,在街上找一家面馆,没吃面,喝了一碗汤,的确舒服了些。本想在大街上转转,但看见阳光,人晕得不行,还是回去睡一觉。
    刚躺下,门被谁“咚咚”砸响。他下床开门时,心里还骂着,门一开,是常亮。
    常亮留着寸头,脸如焦黄烟丝,惊慌万分的样子。
    陈博吃了一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面对一切事情都能冷静的,那要是自己的事,看到常亮的神态,他也紧张起来。
常亮冰窖捞出般哆嗦,上下牙不由人磕碰,眼里充满茫然的惶恐,两股青鼻涕不停地流,双手来回擦抹不断。
“我开车将人撞了。”
     陈博神经绷紧了,拉起常亮要去出事地点。
     常亮摇摇头,告诉他不用去了,事已经说好了,给些钱就完事了。他回去,老婆把门锁了,不知逛到什么地方去了。陈博有了,赶紧取些钱,先把事情解决了,迟了恐怕对方变卦。
    陈博这时才发现常亮右脸靠耳朵处有一条擦伤。
    陈博毫不犹豫地把抽屉里的二千元拿出来,他就剩下这点钱了,他是用钱在拼溅生活的浪花,没有钱,他事业乃至生命的帆船将会搁浅。他把钱递给哆嗦不已的常亮时,从中抽出了五百元,怕今天有事。
    常亮一把抓住钱,直往口袋里塞,说:‘请放心,晚上八点一定送来。”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厂门。
    陈博关了房门,继续上床睡觉,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是睡不着的。好听的话说,他的志向很大,难听的话说,他有野心。他的眼光看得很远,他已经困在这战车上了,丝毫不可能再退缩,而且在谋取官位的路途上费尽了心思,付出了旁人难以想象的精力。在齐天华的指导下,他托熟人与曾锋挂上勾,几次请吃送礼之后弄了个入党申请书,在村上通融了支部书记,将党员的一切手续办理妥当,放进自己的档案之中。本想去找夏龙,考虑他刚上班,解决这事难度不小。和曾锋交往的过程里,他从未提起过夏龙。齐天华在组织部开了张转党员的组织关系介绍信,他拿到单位来,已是名中共党员了。现在当务之急要办的是转干,听说转干是相当难办的。这就得看齐天华的了,一定得攻破齐天华丈人这座堡垒。每次谈起这事,齐天华不好意思地说,丈人是个老正经,得有一个好时机,而且得有时间。他却听人说,劳人局长不但心黑且贪。是不是齐天华不好意思说破这一层,故意拖时间,让他慢慢明白。他心里有些责备起齐天华了,有些事就得明说,没有必要隐藏了,不然会耽误事情的。陈博脑海一浪汹过一浪,浪浪发出呼啸声,拍击着心岸。他感到这片海不属于自己,自己反而在这海里沉浮,一片叶子似翻转着。迷糊地睡了一觉。
    醒来巳是夜晚。齐天华打传呼找他,约去大众舞厅跳舞。他要等常亮来还钱。齐天华听将钱借给常亮,气得在电话那头直跺脚,骂了陈博一通。
    话筒传来齐天华气愤的声音:“常亮是个烟民,抽大烟将几十万元抽光了,把亲戚邻里朋友害得好惨,把钱借给他是害他呢。”
    陈博全身忽地凉水浇了般冰凉,厂门外电话亭的灯光青亮亮地摇动,整条街立起来的似的,劈头盖脸向他砸来,胃里堆的一些酸汤相互撕杀,直冲嗓子眼。他无力地挂上不断响着齐天华“喂喂”声音的电话,向前踉跄几步,扶住路边一棵风景槐,蹲下去,吐了两大口。他不是伤心钱。他无法把常亮跟烟鬼连结起来,他的感情承受不住,烟鬼,这意味着常亮的一生彻底毁灭了,他不相信这是事实,绝对不信。
    齐天华坐着三轮车超来了,他猜得没错。陈博因常亮的事在路边痛哭欲绝。他搀扶起陈博,安慰着他,告诉他常亮的堕落,是交友不慎造成的。
    “难道烟戒不掉吗?”陈博问。
    ‘戒了四五回了。”齐天华仰头叹息了一声:“吃屎的狗忘不了吃屎的路。好端端的家叫他搞得散活了。”
    他俩互相搀扶着,串环城路走去,县城的喧嚷灯光渐渐远了。繁星在闪烁,郊外的一片清静,他俩坐在东二环路边的护栏墩上,晚风将疲惫点缀成远方打碎寂寞的蛙声。东二环宽阔而笔直,但县城车流量太小,一环路足够了,白天很少有车辆绕行在东二环上,不用说是夜晚了。
    陈博满脑子的是常亮,他的同桌,篮球们打得相当出色的小伙子,热情豁达,始终爱开玩笑的小伙子,怎么刚踏上社会的大舞台,就被毒品推人没有明天的陷井里去。
    齐天华轻声伤感地谈着常亮,从学校回来,常亮靠着他爸是供销社主任,买辆东风卡车,倒卖化肥,短短两三年,常亮已是拥有几十万元的小财东了。他又买了辆东风卡车和一辆切诺基。两辆东风卡车雇佣司机开着,他整天开着切诺基到处逛,那帮哥儿们云集在他的周围,吃喝漂赌。一个人吸起了毒,其它人也跟着学,整体都成了烟鬼了。毒品真是可怕啦,不到一年的时间,他把车卖光了,积蓄也抽完了。他钻了个女的,俩人结了婚,谁知那女的烟瘾比他还大。他到处坑亲戚朋友,媳妇四处卖淫。
    陈博说:“你为柯不早谈这事?”
    齐天华说:“你没参加工作以前常亮因抢劫在外县被逮捕,听说被判了十年。每个人熟知的人,都想把这东西在记忆里抹掉,谁想,不几年他从监狱就出来了。”
   一股风吹过, 陈博说:“不谈常亮了。”郑重地将自己的转干的事向齐天华摊牌了。
    齐天华难为地低头不语。
    陈博说:“不难为你。我的为人你还不消楚吗?只要把事办了。”
     齐天华吸起了烟,给陈博一支,陈博挡回去了,说是胃难受。齐天华红红的烟点忽闪了几下,开口了:“陈博,咱俩关系不错,我也不想骗你。上一次我给谁办了,花了五千元。”
    陈博打断齐天华的话说;“好,明天给你伍千元。有机会还要去看望你丈人呢,以后还有许多事情劳你丈人的大驾呢。”
    夜在沉寂中滑行,从西兰路偶尔传来一两声汽笛声,身后街灯的黄红色涂抹着自己头顶的苍穿。陈博和齐天华紧挨着坐着,谁也不愿打破夜的寂静。喧闹的内心,在无限的凉丝丝的空气里颤栗。突然,齐天华火山爆发似地喊叫一声,沿着青白色的二环路发疯似地跑去,边跑边疯狂地叫唤,将心中的一切挥洒给夜的天空。直跑到西兰路上,一辆辆车过去过来,灯的光柱扫描他焦白的脸庞,他顿然回到了现实中来。他想哭,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泪珠早已滚出眼眶。
    陈博沿着二环路徐徐过来,他无法体察齐天华的喜怒哀乐,他自己也在希冀的花环中煎熬,挣扎着,用自己瘦弱的身材跌打着,冲击着青铜色的四壁。他习惯于黑夜的颜色,习惯于孤寞的冷峻,喜欢这挥洒压抑的夜的天空。
    他俩沿西兰路回到城里,分手时只是相互地拍拍肩膀。
    从第二天开始,陈博为伍千元四处奔波了。两天时间集资四千二百元。他头脑里搜索下一个借钱目标时,不由想起常亮。他知道那千五元肯定泥牛人海了。但侥幸的心理捉使他决定去找常亮,说不定会有奇迹出现。即使常亮把钱挥霍完了,但他俩可以好好谈谈。他想借此机会拉常亮一把,把毒品戒掉,开始新的生活。
    走人南关村,在村口几个老汉的指点下,他来到南关的第二条街道。远远看见常亮和几个孩童在耍弹球。他走近时,常亮抬头看见了他,脸唰地红了。 “脸还能红,证明还有些廉耻,并不是说真的不可救药了。”陈博想。
    常亮把手里的几个弹球给了一个孩童。热情地开门让他进了家。他爸在常亮结婚时,给队上申请了一院庄子,由于常亮吸毒,花掉了老人的所有积蓄,仅给新院子盖了两间平房。这在南关村是最寒酸的建筑了。县城里的农民因将土地的卖出,家家暴富。占有天时和地利,使他们个个肥油油的。类似常亮这样的人物,自己害自己啊。
    两间平房只摆一张脏兮兮的床,电壶和几个小茶几摆在墙角的小凳上。陈博发现房顶有高高的天线,怎么也找不见电视机。看来,常亮真的把一切都变成一股青烟了。
    常亮一脸的馗尬,他在院中间拾一张破报纸,往房前台台上一铺,拉陈博坐在上头。他提出电壶摇了摇,空的,他是想给老同学倒杯水喝。
    陈博拉常亮和自己坐在一起。
    常亮执意要去给陈博倒杯水,家里没有水,他要去邻家借些开水。陈博认为没有必要,他不渴。常亮很认真地说;“你头一回来,好歹算是稀客。”说完,提着两个杯子往外走去。
  “我不想喝,你不去了。“陈博对着常亮的背影喊。常亮似乎根本听不到。
    陈博环视着院子,院中央乱放着几个花盆,里面的花早已枯萎而死。头门的右侧端角,一株牵牛花爬上墙头,在墙头开了两朵红粉粉的花朵来.左侧墙角堆放着四个小车轮胎,唯有它记录着主人当年的辉煌。陈博在两个平房里转了一圈,心跟这院子一样的清冷。人一生有多少变化料想不到,人生也真的是按命运的轨道前进么,你若脱轨,就意味着灭亡。他陷人痛苦的思索之中,太阳慢慢西斜,墙上的牵牛花在愈来愈淡红的光亮里,显得娇而清爽,门外耍弹球的孩童嘻闹声,将这孤独的小院笼罩在天真无邪的氛围之中。陈博习惯地仰头望天空时,才突然想起常亮该回来了,倒杯水不至于需要这么长时间吧。他感到蹊跷,有一种被愚弄的愤感。他决定去看个究竞
    他到隔壁去了,隔壁家只有个满口无牙的老太婆,他问老太婆常亮来过没有,老太婆很爽脆地说来了,把两个茶杯放在她家就走了
    他不由骂出了口:“这狗东西,怎么成了这东西!“
    他在街上问耍弹球的孩童。
    孩童指着东边说:“常亮哥往那边去了。”
    陈博惨笑地摇了摇头,替常亮悲哀的同时也替自己难过。毒品会把曾经朝气蓬勃、为人忠厚的一个人变成这样。他今天不应该来,不来他不会有如此难受。三十几年了,他第一次痛苦地堆以自拔。这时,传呼响了,是史少泽在厂门外的电话亭打的。史少泽及时的传呼,给他带来一丝慰藉。毕竟周围的同学朋友里,仅有一个常亮是黑色的绝望
                                  五
    陈博很会调节自己的心境,内心不论怎样的翻江倒海,外表极其平静。任何人休想从外观看到他内心的珠丝马迹。史少泽却相反,屁大的事非说出来不可,不说出来心里难受。
    史少泽酒喝得脸红红的,一张口陈博用手捂鼻子,直反胃。史少喝的酒喝得不少,陈博能感受到他的脚已经是很轻了。史少泽眉飞色舞地讲起他将和胡老二做的大生意。提起生意,陈博不感兴趣,但他替史少泽高兴。他现在最揪心的是如何去才能凑够伍千元。伍千元凑够了,没有了钱,他的一切计划将会落空,这是他绝对接受不了的。陈博一惯的做法,在朋友处不会伸手错钱,这会降低他的社会威信,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他不得不向史少泽张这个口。给史少泽口张得大,超过伍千元了,他想手上必须要有些钱的,以便应急。吴德虎腰椎痛得站不起来,他不能不去看望的。再说媳妇的事胡恩虽然答应了,但仍没落在实处,他还要去走动。还有料想不到的事情呢,没有足够的钱是不行的。
    史少泽很畅快,满口答应了。他有二万多元在村上信用社代办员那里存着呢,回去一取,给陈博拿来。陈博怕史少择媳妇不会答应,史少泽得意地笑了,他媳妇根本不管这些事,钱他一手掌管着,陈博要求他现在回去就取。史少泽说:“喝酒太多,头有些晕,骑车恐怕不行。你房里睡一觉,天黑时再回去,明天给你送来。“陈博心急,说:“我租辆车送你回去。晚上好好请你。”史少泽同意了。
    泉城的车市发展很快,前几年在广场只停了几辆中巴、夏利车,这几年突然冒出了好多桑塔那轿车,而且一天比一天增多。泉城的出租车不像城里每公里1.2元,有计价器,按你的路程计费。这里的所有车,一般根据路程长短,按趟计算。一般情况,桑塔那五十元起步,然后根据你去的路程,在那地方停留的时间,不断加价。
    陈博和史少泽来到车场,几十辆车等待着客人,司机三五成群不是闲聊,就是蹲在车尾的空地上打扑克。陈博看中了那辆兰宝石色的桑塔那。他给史少泽说:“就坐这辆。’
    他俩来到车限前,三四个司机围上来,抢着问他们的去处,希望坐他们的车。陈博毫不理会这一切,他在兰宝石车顶轻轻敲了两下,从打扑克的人伙里站起一个近四十岁秃头的中年人,缓步走过来。
    路上, 他两得知,司机姓米,西关人。先在县上的机械厂开卡车,厂子倒闭以后,无事可干,就东凑西借钱买了辆车,跑起出租来了。他还把自已的传呼留给了陈博,说:‘以后有事,请打传呼。请放心,价钱够油钱就行了。“
    史少泽在后座问米师:“县城人富得流油呢,你买车还借钱呢?”
    米师优伤地“唉“了一声,熟练地按了几声喇叭,踩住油门,车飞速超过前面低吼喘息的拖拉机。
    车内无人言语,陈博摇下窗玻璃,自然的劲风刮进来。心情也随之开朗。远方隐约的山峦,几朵乌青的云,兰天是一只硕大无比的手掌,因人变幻着掌中清晰的生命线,感情线,智慧线等七大线,把人的生命拉人回忆与憧憬的迷阵里去。
    陈博一路的担心是多余的。
    车停在史少泽的商店门口。史少泽给媳妇交待了几句,少泽媳妇热情招呼陈博,米师坐在商店里的钢丝床上。陈博顺手拿起放在柜台上的一盒烟,正准备拆开香烟时,两捅饮料出现在桌上了。
    陈博不好意思了。
    少泽媳妇羞怯地解释,农村没有什么招待陈博,就将就些吧。我们农村人,始终认为城市的人都是高层次的生活。特别是坐着小轿车来的,更是不一般的人。镇上的书记镇长才配坐这样的车呢。少泽媳妇内心里为丈夫能交这样的朋友涌起一丝丝的骄傲。
    史少泽回来了,从他的表情看来,事已经办成。他们立即要走,史少泽把媳妇叫到背后,告诉娘妇,他还要去县上。他把和胡老二合伙当代办的事渲染后讲给媳妇。媳妇高兴得合不拢嘴.连连说道:“那你快去,商店里我一个人就够了。”史少泽走到车旁,陈博伸手给他打开了车门,他正要坐进去。媳妇撵了出来,将史少泽拉到一边,说:“你再带些钱.”说完,将手里的几百元塞进史少泽口袋里。史少泽乐得哈哈笑,挡住媳妇的手,说:“我有呢,有呢。”
    小车已启动了,史少泽把头伸出窗外,对目送着他的媳妇投去深情的一瞥。
    媳妇追了几步,望车远了,站定,招一下手。
    晚上,陈播一方面是实现他的诺言,另一方面是感激史少泽对他的帮助。要请史少泽去泉水大厦吃饭。史少泽反对去那地方,那是请办事人吃喝的地方,饭菜一般,价钱却昂贵。咱是朋友,随便找个地方就成,没有必要花冤枉钱。最后他们在水煎包子店一人吃半斤水饺。吃完了水铰,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陈博要带史少泽去一个地方,保证史少泽满意,史少泽急切地问地方名,陈博笑而不答。史少泽问得紧了,陈博笑说:“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陈博挡住辆机动三轮车,悄声给司机说了去的地方。史少泽也不想听了,因即将就到地方了。
    机动三轮车在一片灯光阑珊处停住,史少泽下车一看,是桑拿按摩中心。这个中心有三层楼,外形酷视教堂,椭园式的尖顶。史少泽常听人说这地方,但从来没有来过。陈博领他进了中心。中心的装饰古色古香,在泉城也算得上一流。接待厅中间一团绿红相映的花簇,四壁镶嵌着一女和一对男女几乎全裸的彩照,对门的一边安放长三米宽一米的玻璃水柜,里面有花有草有石,无数各色的小鱼在游动,水底,不断有气泡“咕咕”地冒出水面。两边长沙发上坐着六七个红红嘴唇的小姐,有的还叼着香烟。陈博告诉史少泽,这个中心是一个副县长的小舅子投资五十多万元修建的,有特行许可证,公安局查得再紧,也不会到这地方来。史少泽说估计这里的费用很贵的。陈博说:“不贵,全包一百五十元,老板收五十,小姐小费一百。”
    领班是个小伙子,白白净净的,指着沙发上的六七个小姐说:“你俩挑,看上哪个就让那个陪你洗。我们这里的小姐统一年轻,年的稍大的我们不收留。“
    史少泽看中了坐在沙发中间,披着长发,红嘴唇上叼着支烟的那位小姐。领班笑了:“老哥,你眼力不错,她是早上刚从市上来的。”朝那小姐喊了声:‘小王。”小王心领神会地扭捏过来。
    史少泽等陈博挑好小姐,陈博要慢慢再看一下。领班说了,如果这几个看不上,楼上还有七八个,他要她们下来。陈博摆手说不忙,催史少泽和王小姐先进去洗。
    史少泽进了桑拿室,陈博来到街上,给齐天华打了传呼。齐天华说正在同事家里搓麻将。同事的家在县委里。陈博请齐天华在县委门口等,坐着三轮车急火火赶到了那里。
    防博在县委门口停一分钟,齐天华出来了。他把伍千元交给齐天华,拉齐天华在不远的路灯下清点钱数。齐天华将钱一叠,塞进口袋.陈博说:“钱这东西当面点清比较好。”齐天华笑了,说;“‘看是谁呢。”接着把晚上的手气天花乱坠地说了一通。陈博根本没有心思听这些,他牵心着史少泽,怕史少泽洗完不见他人,肯定会生气的。他打断了齐天华的话,叮咛要干的事,抓紧办好。借故有事,别了齐天华,匆匆回到了桑拿按摩中心。
    史少泽还投有出来,领班过来了,他示意抽根烟。
    陈博坐在沙发里,吐着烟雾,对岸墙壁上的女人用窄窄的毛巾遮住半个屁股,背对着他,回头朝他多情的笑。这是个外国女人,金黄的头发,性感的肌肉散发诱人的潮汐。他转过头,一对赤胸地男女沉醉在相互的唇吻里。他把眼睛闭上,努力压制心湖的涌动。领班又过来了,叫两声老哥,见他睁开了眼,向他推荐一位十八岁女子,长得水灵且性感.客人对她是很满意的。陈博头靠住沙发无声地笑了。领班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让每一位顾客满意而归,是他的职责。把每位到这儿的顾客服侍得心花怒放,老板才对他信任,他的饭碗才能牢固。
    陈博是有些寂寞了。 领班也看出了他的寂寞。陈博站起来,掐灭手里的烟,领班会意了,去招说的小姐去。
    其实那女子一直在门口立着,短发头,地道的一副学生打扮。领班一招手,她轻声地进来了。
    领班接着安排其他事项。
    陈博本来想史少泽一出来,就走了。不料眼前的女子勾起{了他迷乱的欲望。于是女子带他进了桑拿室。桑拿室由两部分组成,前间一张软床,里间一个蒸笼,两个淋浴器。
    桑拿室里,女子老练地脱光衣服,将全身一淋,用毛巾擦干净,陈博被女子洁白性感的身材耀得火烧火燎,退去衣服抱住女子,往床上放。女子指示陈博,必须去冲洗身子。陈博站在淋浴器下,仅是用水淋淋身子,顾不上用毛巾擦,就扑到外间去了。女子平躺在床上,陈博爬上去。女子推开陈博,示意陈博套上避孕套,陈博反对.他想寻找一种全新的感觉。女子很是坚持,再加五十元。陈博答应了。女子兴奋地从床上弹起,推倒陈博,一跃坐在陈博的身上。
陈博幸福地叫了一声,全身的血液沸腾着汹涌于一点·…
   天刚亮,曾锋敲开了夏龙的门,高副镇长在办公室等着夏龙。夏龙匆匆洗把脸,来到办公室。
    高风坐在办公室里,表情很严肃,低头思考着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夏龙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夏龙不声不响地坐在高风对面椅子上,经过几天的工作,他和高风的关系已经很好了,在高风面前夏龙很随便的。
    高风抬头看见了夏龙,说:“市上计生委今天来咱镇上检查,王书记昨晚在县委开了会,县上对这次检查很重视,要求检查不出任何问题。王书记在县上有事,打电话专门通知了我,这次检查的成败,将做为下一步考核主管领导的首要内容,也就是说,这次检查关系镇上领导的政治前途,千万不敢粗枝大叶,掉以轻心。”
    夏龙基本已经熟悉了乡镇的各项工作,但应对上面的检查,他心里还是没有底气的,一时,大脑理不出清晰地头绪。
    “这你放心,我和王书记已商量过了。把计划生育上抽调的教师全部派到各片,在各片将计划生育包村的干部换回来。计育办副主任童小侠已经回来了,组织十辆摩托车,全部在公路待命。”高风歇了一口气,夏龙很认真地听高风继续说下去:“你呢,和鱼大柱、何丽萍坐在租的中巴车上,在刚进入咱镇的公路口,死等检查组的到来。我已经在计生委托熟人打听过了,检查组坐的车是面包车,车号后面三位数是706.记准706。一旦发现检查车,尾随着它。沿路的所有干部,你都能看到。都会跟着检查车,检查车进哪个村,我们的所有人立即跟着进去。和该村的书记、村长共同携手,包村的干部对村里的情况是吃透了的。该让谁躲就一定要让谁躲,该准咋说一定要谁咋说。总之一句话,要做到万无一失。”
    曾锋这时进来,告诉高风按照他的指示,罗师提前一小时已经做好饭了。
    “高风叼着烟对夏龙说;“抓紧时间吃饭,一分钟也不准停留,各人立即进人各人的工作岗位。”
    夏龙出了办公室,发现楼底下停放着七八辆摩托车,计生工作的包村干部,三三两两从厨房提着电壶往自己的房子去。抽调的十五名教师陆续也从中心校那边回来了,在办公室门口汇集。几名教师和夏龙开着玩笑,询问今天起身早,又有什么大的行动。夏龙他们开玩笑说,厨房做些好吃的,领导叫他们过来解馋呢。李涛骑托车从大门外冲进来,在夏龙前面,猛地刹住,头发往后一甩.这时中巴车从门外开进来了。中巴车司机有个习惯,不论晚上几点,多要回去过夜。有人和他开玩笑说,肯定是想小媳妇了。司机说,是他妈,一晚不见他回来,担心得睡不着。李涛听了高风的命令,脸都没洗,五六里的路,不到五分钟就跑到了。到了司机的家门口,他还未下车,司机的小媳妇毛着头开门出来准备倒尿盆,见了镇上的人,小媳妇脸燥红到脖子,把尿盆往身后藏。夏龙打断了李涛绘声绘色的讲述,拍拍他的背说:“快洗脸去,眼屎都往下掉呢。”
    何丽萍站在房门喊着夏龙。自从在房里差点撞出火花后,夏龙见了何丽萍极不自然,何丽萍却当没发生什么事似的。生活往日一样的,只是没事有事都要缠住夏龙。有时宛然以一个大姐的身份数说夏龙几句。高风带计划生育队执罚几天,已经发现了端倪,和夏龙开玩笑说,“何丽萍要拉你入网呢。”夏龙笑着回敬高风说:“咱又不是镇长,拉咱有屁价值呢。”有时,他想劝何丽萍应该注意这方面的言行,但每次难以启齿,随着何丽萍的三来两去,夏龙发觉自己也离不开何丽萍了。一时不见何丽萍的身影,不来和她谈几句话,心里总有一种失落感。何丽萍的倩影已悄悄走进夏龙的血液里了。
    夏龙走到何丽萍门口,何丽萍柔声温气地说:“你看你,洗净的衣服咋不换上呢。你看,上下的衣服脏得都快流出油了。’,夏龙开玩笑地说:“每次听你口气像是我长辈。”何丽萍睥睨一下四周,在夏龙的肩上轻打一下,轻声说:“不胡说了。我愿意当你的干姐。”
    弯树上的铃“当当”地响了,何丽萍惊异铃声的早早响起,怀疑谁敲错了,夏龙说:“肯定有事,难道你都闻不出一点气味。”何丽萍更加疑惑:“镇上又出事了吗?”夏龙笑着说:“把咱这一组解散了,下片收税呢。”何丽萍紧张地问:“咱俩在不在一个片上?”夏龙装出一本正经的样,说;“没在。”何丽萍急了:“我要和你在一个片上,我要找领导去。”夏龙哈哈大笑起来,何丽萍明白她上当了,去打夏龙,夏龙一溜烟地跑开了。
    这一切被二楼的童小侠看得一清二楚,她望着夏龙跑去的背影,喃喃道:“镇上有好戏看了。”
    吃过早饭,按照高风副镇长的安排,全体上路了,各自进入自己的区域,高风坐在王书记的办公室,守在电话旁统一指挥部署。
    夏龙已看到了通往家里的路口,也看到了不远处自己村里的几棵高树,再有十分钟,就回去了。工作的繁忙,家他很少去想了。一闪念,车飞速过去了,来到指定的地点。司机将车停在路口的高坡处,这是县城到马泉镇必经之路,他们坐在车内,密切注视着路的那端过来的每辆车。特别是面包车,夏龙不断地重复着:"706.706。”何丽萍不耐烦地说:“记住了,耳朵让706磨出茧子了”鱼大柱半躺在最后的长座位上,悠闲地抽起了烟,嘴上不停地抱怨;“这是整人呢!检查叫检查呀,每次检查都是这。’他突然记起什么似的,问何丽萍:“你还记得起前年检查渗灌不?’,何丽萍扬了扬头,说:“那次把人害惨了。”何丽萍把脸朝夏龙:“那时,龙还没来呢。”
    马泉镇北部十几村属于旱腰带地区,水浇不上。县水利局不知从什么地方引进一种渗灌的技术,就是在果园地边,用砖砌一个水池,将戮满小口子的口经三厘米的软塑料管子接在水池的下面,深埋在果园地里。用车拉来水注人蓄水池,水通过塑料管流入地层,保持果树根系水份。据内行人讲,对旱区这是不错的灌溉办法。县上要求旱区的乡镇,每一片果园都必须搞渗灌、到时要检查验收。这可忙坏了全镇干部,给农民做工作,农民也相信渗灌很好,可手中没有钱。镇上在指定砖厂雇车给沿公路两边拉砖,镇上上年纪的干部成了匠人,年轻的拌沙灰。王建国分析了情况,县上如果检查肯定沿公路看看,因此决定只把公路两边的水池砌完就可以彻底竣工了。一个月后县上检查时,全镇所有的渗灌水池连一条管子都没埋上。王建国急中生智,雇了十辆拉水车,给每一个水池先将水注满,每一水池旁都站一到两名镇上的干部,装扮成农民,正搞渗灌的样子。要求每一村的村长发动群众,在地里锄草,给检查的领导一幅马泉镇人民不辞辛苦劳作的图画。中午十二点左右,检查租的十几辆小轿来到马泉镇。领头的是辆红旗轿车。红旗 轿车领着浩浩荡荡的车队穿行过马泉镇地界。镇上的干部张着嘴,望着车队呼呼呼开过去了。个个放了气的球似的坐在公路边,笑成弥勒佛。
    鱼大柱吐着烟圈,说:“每次检查都是形式,还不如不检查。”
    夏龙从窗口回转过头说:“你懂个屁,必要的形式还得走。”
    鱼大柱上身从后座上溜下去,平躺在座位上,眼盯着车顶,叹息一声说:“乡镇走下坡路了,连工资都发不出了。想当年,简直天壤之别!”
    夏龙问:“当年有多风光的?”
    鱼大柱来了精神,说:“那时一斤果子要卖一两块钱,一亩地的林税六百七百甚至一千的收。农民也有钱,收税哪里象现在几十人在村里硬挤,只要在广播上一说,农民排队缴税,一个村最多两天就收完了。每收完一次税,镇上就给干部发红包,谁口袋的钱不是杳杳子。晚上,几个人把摩托一骑,到县上潇酒去
    何丽萍看一眼鱼大柱,轻蔑地噘起了嘴。
    鱼大柱沉浸在往日的辉煌里。继续说:“那时,马山泉镇也有一家舞厅,派出所在舞城逮住了一位卖淫的小姐。经小姐的口说,和镇上几十干部睡过觉,还有两位副镇长。那时张党是党委书记,怕把这事兜出来不好,和派出所商量了一下,把事压下去了。最后张党在大会上骂了一通,说:‘你们想弄那事,往县上市上走,也弄档次高一点的。”
    何丽萍给夏龙使着眼色,意思夏龙明白,鱼大柱又胡吹开了。
    鱼大柱沉醉于往昔出不来;“一到晚上,两三个相好的抬一罐散啤,坐在街上,喝着聊着,哪一晚不是醉醉的,天堂般的生活去了,永不回头了。”鱼大柱的声调充满了伤感。
    恐怕有中午十点了,地里的农民扛着家俱回家吃早饭了,学校放学的铃声也响过了。司机拧开了录音机,一曲失意的歌调将一位软绵绵的女声烘托得发酸。路上一辆一辆的车来往,牌号尾数没有706的。
    司机的姨在眼前的村子里,他要到姨家去给大家提个电壶,拿几个茶杯。司机其实早上没吃饭,肚子有点饥。鱼大柱看出了司机的心思,他也想乘机填饱肚子,这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呢。
    他俩走后,何丽萍因能和夏龙单独在一起而暗暗高兴。立秋后,一到中午,太阳的光亮逐渐增加,不亚于盛夏的闷热。中巴车经太阳暴晒后象不透风的火炉子。何丽萍将所有窗子的玻璃拉开,可四周没有一丝风,她不由唠唠叨叨起来。
    夏龙爬在窗口,抽着烟。每一辆过往车,他都要死盯几遍牌号。何丽萍看着夏龙的姿态,思绪象狂风里的树叶一般翻滚。她的真爱曾经丢失在长满胡须的岁月里,不想今晨又跃起在她结冰的心扉里。她隔着-排座位,在夏龙的脸上亲吻一下。夏龙回过头,看到何丽萍火炭般的目光,他的目光也燃烧起来。录音机里响起一名男子高亢的歌声。“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几个背书包的学生撞入他们的视野,他俩心中的火焰很快熄灭了。何丽萍坐在夏龙后排座位上,把手从座位一侧伸过来,夏龙抓住这双柔柔的手,紧紧握着。
    夏龙望着公路,何丽萍望着村口,他俩的手仍紧紧握着。
    时间在慢慢地飞逝,四周飞溅着太阳耀眼的白光。何丽萍忽然抽回手去,夏龙回头看见司机拿着两个茶杯,鱼大柱提着电壶出现在村口。
    鱼大柱走到路边一棵树荫下,朝他俩喊这话,车上有些热了,在外面凉快凉快。
    夏龙和何丽萍对视而笑,这时才感到汗出了一身。
    他们一直跟着树荫走,慢慢地坐在公路那边去了。听着学校放学的铃声,看着学生娃们背书包回去,又背着书包到学校去。何丽萍焦急地说:“下午三点了,不可能来了吧。”夏龙注视着公路,说:“再等等,说不定马上就会出现。”何而萍说肚子俄了,大家都说俄了,何丽萍到村上的商店买了四包干吃面。开水早已喝完,司机把电壶茶杯送还给了姨家,四人坐在公路边,吃着干吃面。突然鱼大柱推了一下夏龙,指着公路远端,叫道“王书记的车”。夏龙望了望,真是王书记的车。车在他们几个跟前稍稍减些速,王建国书记伸出胳膊摆了摆,车又箭似地远去了。四个人相互看着,摸不住王建国什么意思。何丽萍说:“好象摆手叫咱们回去。“鱼大柱说:“给咱打招呼,说你们辛苦了。”夏龙思索半天,也想不出来,只好说;“咱在这儿等。”一时,李涛骑车过来了,说:“高镇长叫所有人撤回镇政府。”
    司机刚发着了火,无际的天空涌起了黑云,迅速地在头顶集汇,太阳光暗淡下去,空气中有风吹起,很快地变成狂风,掀起路面的沉渣,在空中狂舞。司机说:“把窗子玻璃拉住,要下雨了。”话音刚落,雨哗地一声,铺天盖地而来,路面飞溅着一片水珠。夏龙回头寻找李涛,在一个屋檐下李涛正抹着脸上的雨水。几个农民提着干活的家俱,用衣服捂着头,朝村里飞奔。沿途,有镇上骑摩托的干部站在避雨处,等雨停了才回去。
    车到了镇政府,院内的雨水哗哗地向街道流去,司机尽量将车停得离房子近一些。车挨着办公室停住了。何丽萍悄声约夏龙到她房里去,夏龙点着头。夏龙最后一个下车,跑到楼前.听见有人喊他,透过雨幕,高风抽着烟,在房门口来回走动。
    夏龙到何丽萍房子,要把伞。伺丽萍要夏龙坐一会。夏龙一边撑伞一边说:“高镇长叫我。”何丽萍吊着脸说:“有屁事呢。”高风一脸的晦气,双目失去了精神。他把夏龙叫到房里,接连骂了四五个娘。夏龙慌张地预感又出事了。
    高风往椅子上一坐,用唉的一声开了头:“人家检查了!”
    夏龙惊奇地说‘“没有见车过来。我一直在村口等着,连饭都没吃。”
    高风痛苦地摇着头,说;“他妈的X。人家没坐706面包车,坐一两个切诺基。”他给夏龙要了支烟,夏龙连忙给他点上。狠抽了一口,高风说;“在西刘村检查了。啥问题都查出来了。可能是全市倒数第一。县委书记把王书记骂了个狗血喷头,说要给咱镇上挂黄牌。王书记回来,火气盛得很,把烟灰缸都摔了。把我收抬得,就是没有个老鼠窝,要有个老鼠窝,我日他妈都钻进去哩。”人们都说高风爱咬文心字,夏龙始终没有发现高风这个特长。也许在乡镇工作时间长了,将高风身上的洋气磨得只剩下土色的了。高风叹着气,拼命地抽烟,脸扭曲成一支麻花,说:“把我骂完,王书记血压又高了,打起了吊针。”高风突然把烟一扔,在房里来回的转悠,愤愤不平地说:‘计划生育本身就难搞,又是有空才搞。以前遗留的问题这么多,村干部又从中做梗,保护亲己分子。他王书记只知道罚钱,出了问题了,不停地收拾我!当这主管算是例了血霉。”他又重新坐下,又给夏龙要了一支烟,夏龙正掏打火机时,他弯腰拾起扔在地方的烟头,接着了火。
    夏龙这时不知说什么好,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夏龙搞了这段计划生育工作,知道各村的情况很乱。不说上面检查了.明摆着的违反计划生育的事情多的是,要说检查不出一点问题,才是咄咄怪事呢。
    倾吐了心中的苦水,高风慢慢恢复了常态,说话声调低了也缓和了许多:“下午六点开党委会,晚上八点开全体干部大会。王书记派人下去已经通知去了。”
    夏龙猜想,王建国书记这次不知又要出什么新思路了。
    高风猛地记起什么似的说:“你记得起上次,你去小沟村宣布下台的刘旭国?”夏龙说:“肯定记着。”高风说:‘重午,刘旭国他大来了。”夏龙问“他大来了弄啥?”“弄啥!”高风显得有些幸灾乐祸,脸上的肌肉也舒展开来:“刘旭国为村上夹了十几万元的手,撤了职,账户纷纷前去要债,他大中午来说,账户睡了一屋子。刘旭国跑出去躲债去了。娘妇差点上了吊。他大来背着被子,在王书记房门口睡着,说不解决他娃的间题,他要么睡在镇政府不走,要么死在镇政府里。”
    夏龙不知为什么感到一阵紧张。
    “我给王书记打了手机,王书记就是有赌头,在电话里说,让我给刘旭国他大讲清,只有和政府配合,镇政府才会通过村上的新班子慢慢来解决他娃的事,如果他要在镇政府胡搅蛮缠,随他的便。死他一人,死他这么十个,镇政府仍是镇政府。这一招真灵,我给刘旭国他大讲了,他大也是明白人,背着被子回去了,临走时说,如果不解决,他就在镇政府大门上上吊。”
高风和夏龙都笑了。
夏龙说:“这夹手间题新班子按道理要给人解决的。”
    高风哼了一声。说:“新班子连自己的经都念不过来。即就是想给你解决,没钱也还不是一句空话。再说,这十几万元的夹手,到底有多大的水份,谁也弄不清.村上的联,混乱不堪,全是白条子。”
    风雨听起来减缓了些、高风不知怎么将话题扯到何丽萍身上,心情也随之开朗了,他把何丽萍从头到脚细细分析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似的说:“何丽萍肯定干那事保证瘾大的很,估计你小伙床上敌不住。”
    夏龙嘻嘻笑了,说:“我看你能成,你去试一下。”
    高风抹去了心中的阴霾,毫不修饰地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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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天长歌,吟唱醉生梦死;伤离别,相思苦,人间有真情;以地作答,感叹沧海桑田;绘尽人间冷暖,劲舞指尖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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