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6）成家立业

高研 · 发表于 2023-12-29 21:44:02

本帖最后由高研于 2023-12-29 21:47 编辑

　　白果（6）成家立业

　　人说两座山碰头难，两个人见面容易，可事实也不尽然。大小白果儿这对欢喜冤家似的哥儿俩，这个暑假里一别，谁也没有想到高白果三十年后从部队转业回家时才再见面的。不是说在这二三十年间，高白果没有回一次家，而是机缘不巧令人唏嘘。

　　高白果大学毕业之前，经千挑万选，特别是再次通过近乎严苛的政审关光荣入伍，一时间春风得意荣耀无限，全如自己所愿次第实现了自小就有的大学梦和从军梦。然而，生活不全都是牧歌和鲜花一样充满诗意，军人也远不是有些舞台上表演的那样光鲜靓丽英姿飒爽，用如今的一句流行语来说，就是我们之所以能岁月静好，是因为有人在负重前行。曾傲为天之骄子的年轻大学生军人高白果，应该说就是这样一位默默奉献的负重前行者。他从事的是国防高精尖科技的绝密研究，偶尔出门都穿便装，遑论公开发表研究成果，更无名利可言，除了和家人偶尔报一下平安的书信，对外界来说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这还引起了家乡人们的各种猜测，包括不怀好意的传言，例如把不住嘴门儿的大白果儿以为小白果儿也和他一样在部队会犯浑，信口开河用“听人说”的语气编排出了似是而非的故事，听得小白果儿的父母心惊肉跳。儿子，哪有当兵十年也不回家探亲的道理，还要不要成家？你只知道逢年过节往家里汇款算哪门子事？我们哪里要钱，我们要的是人！小白果儿的娘思儿都生病了，他爹到公社人武部去打听情况。人武部张部长是一位部队转业的军官，根据高白果父亲的反映，对高白果在部队的情况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但他懂得严守军纪，不可以把自己的猜测信口说出，只是安慰小白果儿的爹不要担心，对他说，你儿子一定是在做非常重要的国防工作，不便和人多讲；再说通讯地址上只有部队番号，具体地址都是保密的，想找人也很难找到，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一句话，人，绝对是安全的，从事的工作非常重要也十分光荣。

　　小白果儿爹回家说了，他娘才稍微安点心的。随后，公社张部长还和王书记带着礼品去圩子里做安抚工作，要求干部群众做好拥军优属工作，对无中生有瞎说八道的动摇军心者，将要视情节轻重追究法律责任。据说，那些乱嚼舌根的人听到后是吓得浑身毛眼都冒汗珠儿的。

　　转瞬又是十年，这十年间，高白果完成了父母十分满意的几件人生大事，有了房子，娶了娘子，生了儿子，是不是升官发财自放在一边了。女友安澜也是军人，他们是在部队里结婚的。婚后，领导特批他们回家省亲，按照地方风俗，小白果儿家里也请亲朋好友到家闹了喜酒。两口子穿着军装回家，内行的人认识小夫妻俩都是上校军衔，人们纷纷给他们投去艳羡的目光。有人说，小白果儿夫妻俩的职级和县长差不多高，乖乖！

　　这次回家，小白果儿没有和大白果儿见到面。因为当地的风俗是，结婚喜酒是请人来吃的，祝寿面酒是别人凑上去吃的。那时，五叔鸭宝任村主任，小白果儿与其商量请哪些人喝喜酒和怎样办席时，鸭宝特别提到不要请大白果儿，除了必请的父母身上的嫡亲外，乡村干部也是原来打过交道有点交情的人，还有特别体己的老师和同学；酒席办得简单朴素一点，也不要收人家一分钱的人情，干净利落，又节约爽气，小白果儿采纳了他五叔的建议。他当时理解五叔的意思是，自己是个军人，清汤寡水的，人在部队，和家里的朋友也没有太多交往，请好朋友们来凑个热闹造个气氛即可，不欠别人的人情；那大白果儿是个搅屎棍，不要到时候把酒喝发了胡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叫人败兴。当然，大白果儿又不是不懂得村风民俗，也懂得知趣，明明知道人家回来是办喜酒而且耳风里听到是不收份子钱的，怎么可以不请自到？

　　其实，小白果儿当时是曲解了他五叔的意思，大白果儿即使再没有头脑，也不会在兄弟小白果儿的婚礼上搞出什么花头儿经来的，然而，实情说出来又会让人心里难过。人说大白果儿是三个钱的一把壶子，就只剩下一个嘴子，三十郎当岁的年纪搁在头上，日子过得烂糟，又没有哪家有个不开眼的姑娘愿意嫁他做媳妇儿。可一直不成家总不算回事儿，无奈之下，他花几百块钱的高价娶回了，实际是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一个贵州俏妹子做媳妇儿。俏妹子有个很诗意的名字叫影梦，她十几岁就到广州洗头房去上了班，巧的是从大队主任位置上被优化下来，被安排到公社砖瓦厂做厂长后第一次到广州去出差的阿生，看到洗头房觉得很新鲜，进去后就是影梦为他提供服务的。两人谈得十分投缘，忘记了两人之间的所有距离，相约下次出差到广州，阿生还请影梦为他洗头做护理等服务，缠chanmian绵不忍离开。

　　本来就是一拍两散的交易，哪来什么下次？可做梦都没有想到，影梦被骗子拐卖到了圩子里后见到阿生，先惊后喜，装着不认识，知道阿生是大白果儿的堂姐夫并且两家还有人情往来后，好像就拿到了进入阿生家的通行证，两人关系又迅速升温黏黏糊糊不亦乐乎。影梦撒娇说不愿再种责任田吃苦，阿生就叫她去砖瓦厂做会计，可她不会记账，只能在办公室帮忙倒倒茶水。为免遭别人闲话，阿生就叫大白果儿去厂里做保卫。大白果儿对此十分感动，省得在大队副业场混事经常被鸭宝骂得眼睛发白，同时认为阿生和影梦暧昧的谣言也会跟着不攻自破。

　　可大白果儿想得天真了，他多数晚上在厂里值班，影梦天天回家；他难得不值班回家，影梦肯定在厂里有事，或借故住宿到朋友家去，和他躲着猫猫。大白果儿为排遣心中的烦躁不安，也为了在阿生面前表示忠诚，经常和偷砖抢瓦的人大打出手，几次因致人重伤被拘留，又是阿生出钱找人把他保回。一次在被判六个月的拘留期间，影梦怀孕了。大白果儿出来后暴跳如雷，影梦平静地叫他别急，说就是你的孽种你还怀疑？你能接受的话就等着抱儿子，不能接受就干脆离了拉倒。大白果儿思前想后考虑了自己的处境，只能捏住鼻子吃馊菜，包包扎扎收起来，很屈辱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耳风里听到似乎是阿生代劳的。后来阿生因贪污十几万块公款被判刑八年，据交代其中有一部分钱是为大白果儿和影梦盖房子用的。阿生入狱后，新任厂长清退了一部分人员，当然包括大白果儿和影梦夫妻俩。

　　本来就不安分耐不住寂寞守不得贫困的影梦，被退回家后，取出了银行里不多的存款，夜里卷卷衣服，在熟睡的儿子枕边放了八百块钱，抹了把泪狠狠心出走了。大白果儿四处打听找不到影梦，慢慢也不想去找了，就和当时还未满两期，其实也很清楚不一定是自己骨血的儿子铁蛋儿两人相依为命，种好自家的口粮田后，一有空就到车站去踏二等车，挣点儿钱给孩子缴学费和家庭花销。大白果儿正为儿子的学习生活费用搞得焦头烂额，在这样困窘不堪的情况下，哪里有个心思去喝喜酒、还在酒席上来个插科打诨？

　　这些破事儿，没有谁，也不曾机会和小白果儿谈过，他那时当然不得而知，直到转业后，想着先回家上一下爹娘的坟再到新单位去报到时，到家后才听五叔给他讲清楚的。然而，想起那次回家在车站和大白果儿不期而遇的情境时又要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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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城邱从仁 · 发表于 2023-12-30 08:49:39

生活不全都是牧歌和鲜花一样充满诗意，军人也远不是有些舞台上表演的那样光鲜靓丽英姿飒爽，用如今的一句流行语来说，就是我们之所以能岁月静好，是因为有人在负重前行。

汝城邱从仁 · 发表于 2023-12-30 08:50:03

赏读中

高研 · 发表于 2023-12-30 10:55:18

汝城邱从仁发表于 2023-12-30 08:49
生活不全都是牧歌和鲜花一样充满诗意，军人也远不是有些舞台上表演的那样光鲜靓丽英姿飒爽，用如今的一句流 ...

谢谢从仁先生莅临指导。

高研 · 发表于 2023-12-30 10:55:54

汝城邱从仁发表于 2023-12-30 08:50
赏读中

请指出不足，谢谢！

老船还行 · 发表于 2023-12-30 11:00:36

大白果的一连串破事儿，还真让人生发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恨其一双寡嘴一点小聪明反误了韶华前程的嗟叹哦。

汝城邱从仁 · 发表于 2023-12-30 19:00:19

转瞬又是十年，这十年间，高白果完成了父母十分满意的几件人生大事，有了房子，娶了娘子，生了儿子，是不是升官发财自放在一边了。女友安澜也是军人，他们是在部队里结婚的。婚后，领导特批他们回家省亲，按照地方风俗，小白果儿家里也请亲朋好友到家闹了喜酒。两口子穿着军装回家，内行的人认识小夫妻俩都是上校军衔，人们纷纷给他们投去艳羡的目光。有人说，小白果儿夫妻俩的职级和县长差不多高，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