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五归祖（上篇5-6-7）

山汉 · 发表于 2020-9-13 15:07:49

本帖最后由山汉于 2020-9-28 15:52 编辑

【编者按】主人公巴五，虽是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年轻人，但是脑子特别聪明，天生一副好嗓子，又有出众的长相，使其在巴州县城不仅赢得了爱情，更为日后能成为红极一方的名人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这一篇外貌描写尤为传神，把巴五的性格、气质、才干叙述得酣畅淋漓，为塑造活生生的人物形象起到了烘托作用，从而给读者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接着用细腻的笔触，描述了巴五那令人羡慕的住房条件和生活环境：鸟语花香，蜂飞蝶舞。且满怀深情地回忆了与巴五及战友在这里唱歌跳舞一块相处的快乐时光，以及巴五一家对一个山乡圪崂一贫如洗的“我”的深情厚谊，即使以后“我”的生活条件大有改观，他们的恩情还是令我没齿难忘。一颗感恩之心跃然纸上，读来沁人心扉！
      萍母女三人的回归，揭开了萍当初离开巴五的原因，从萍撕心裂肺地呐喊中，读者感受到她对巴五曾经是那么刻骨铭心的爱，也初步了解了巴五因为吸毒使得家庭分崩离析，致使心灵遭受炼狱般的痛苦后面走向了轻生。
      小说告诉人们，要充分认识毒品的危害，一旦沾染，它毁灭自己、毁灭家庭、危害社会、危及后代。所以，望那些吸毒者，悬崖勒马、迷途知返，否则坠入深渊将万劫不复。建议精华鼓励！（清秋丽影）

　　5

　　我从事公安工作已有十多年的历史。我曾见过太多太多的人生的悲欢离合与生离死别；也曾亲眼目睹过各式各样的血淋淋的事故在惨不忍睹地终结了无数个无辜者的生命的同时，猝然间就粉碎了无数个家庭日夜期盼着的希望和梦想；亦曾近距离亲眼看到过许多的死有余辜的罪人的生命，脆弱的就像那寒秋落日中飘零的一片带着一抹残红的杏叶一般，随着那冰冷的扳机的扣动和一片血影与脑浆的惊悚飞溅，惨烈地瞬间就变成了那阴曹地府下的孤魂野鬼。但我却从没为此而感伤，为此而心动。我的那颗涌动着滚滚热血的心，仿佛变得就像那植物人一样的麻木无知，就像那钢铁武器似的冷酷无情。然而，然而现在我竟然情感的几乎无法面对巴五的突然死亡，无法面对干妈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惨遭遇。

　　我极力抑制着内心的哀伤与悲痛，无奈地望着眼前一动也不动的瘦小的干妈，一时，却分明感到巴五好像有些死不足惜似的可憎可恨……

　　巴五是家中的老小，干爹和干妈还给他一溜儿生育了四个姐姐。

　　当年，干爹和干妈其所以给他这个老小起名为巴五，单是以那家中孩子的大小排行的因素，而顺口叫来的。可是到了巴五上学的年龄，该给他正儿八经地起个大名了的时候，巴五却日怪地噘着小嘴，怎么也不让再给他起什么名字了。他说，巴五这个名字很好，他一辈子就要叫巴五。干爹和干妈没办法，但也丝毫没有生气，就笑眯眯的，任由他这个从小娇惯了的老小，叫那巴五去了。如此，直到今天，巴五真的依然还就叫做巴五，而再也没有一个什么像模像样的大名了。

　　无疑，就凭自作主张给自己起名字这件小事来看，也足可见巴五的生性和小时候的调皮捣蛋了。

　　而由此，在初识巴五的时候，我就曾隐约感到，当年巴五肯定不是一个学习成绩好的学生。后来相处不久，果然，我就发现巴五好像压根就没有学进去多少文化知识。

　　但是，与此同时，我又发现巴五特别聪明，脑瓜子十分灵活，反应非常快，尤其是对那些吹拉弹唱跳舞什么的，好像一学就会，仿佛他天生就是那搞文艺的料子。而且，他人又长得漂亮帅气，一米八的个头，身材端端正正的，英俊的棱角分明的脸膛上，好像黑黝黝的闪着一种很男人气的光泽，一双浓眉下的两只丹凤眼，总是那么微微地笑着，让人看着极是顺眼，极是舒服。加之他生性活泼、勤快、豪爽、仗义，干起工作来总是风风火火，一马当先，没用多久，整个文化系统凡是熟悉了他的人，就都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同事。而最令人对他感兴趣的是，他居然天生了一副能给人带来欢乐和幸福的好嗓子。

　　然而，正是他的这副好嗓子，和他身上那许多的闪亮的优点，鬼使神差地使他的人生在再次发生了那令人意想不到的巨变之后，恍然间便犹如那横空划过的一颗耀眼的流星一般，给巴州县城无数的熟悉和不熟悉他的人们，在那随后长久的日子里的闲谈中，留下了无尽的感伤和惊叹。

　　后来我常想，巴五要是没有当过兵，没有立过功，没有成为英雄，或者，要是他不是那坐地的城里人，不是在文化系统工作，也没有那副天生的好嗓子，那么，他的命运，他的妻子闺女、父母双亲的命运，也许完全就会是另外一个样子的。

　　然而，遗憾的是，一个人在这茫茫天地、滚滚红尘间的一切的一切，仿佛在那冥冥之中早已就自有其定数。

　　在我们刚到文化战线上工作的那年阳历年，由县委宣传部、文化局、教育局联合举办的一次大型文艺联欢晚会上，巴五的一曲《咱们当兵的人》，唱得字正腔圆，余音绕梁，比起春晚上的那些明星们来说，毫不逊色，惊得看台上的无数观众欢呼雀跃，掌声不绝。忘我的人们在那激动中，一边使劲儿鼓着掌，一边却不停地齐声呐喊着巴五，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当时，巴五怎么也谢不了幕，没法儿，他就索性斗胆放开歌喉，纵情将那陕北民歌《什么人留下个人想人》奉献给了大家——

　　天上那个银河（哎哟哟哎）什么人人开？
　　地上的那个相思树（哎哟哟哎哎嗨）什么人人栽（哎哎嗨哎嗨哟）？

　　花留那个种子（哎哟哟哎）草留那个根，
　　什么人的那个留下个（哎哟哟哎哎嗨）人想人（哎哎嗨哎嗨哟）！

　　哦——，这一下可真正震撼了人们！直听得坐在前排的巴州县五套班子的一个个政要，和那满剧院的各界观众如痴如醉，热泪盈眶，经久不息地鼓着雷动的掌声，将那晚会推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潮。

　　作为同是陕北民歌之乡的陕北人，谁也不曾想到巴五一个行伍出身、没有接受过任何专业培训的愣小子，居然能有如此好的嗓子，居然能将那民歌百转千回地唱得那么的情意深长而触动人心，那么的正宗地道而令人陶醉。人们迷醉于他那种发自肺腑的原生态的唱腔，又激奋于他那种特有的仿佛来自黄土高原茫茫远山的粗犷而雄浑的气势，高亢而悲怆的韵味。人们在那心潮澎湃中好似听到了一种灵魂的倾诉和呼唤，觉得他那歌声，无疑就是来自穹顶的天籁之音……

　　望着满剧院沸腾的观众，巴五备受感动，倍感鼓舞，于是，他便欣然动容，满含热泪地又给父老乡亲们倾情奉献了一曲《泪蛋蛋抛在沙蒿蒿林》——

　　羊（勒）肚子手巾（呦哎）三道道蓝，
　　咱们见那面面容易（哎呀）拉话话的难。

　　一个在那山上（呦哎）一个在那沟，
　　咱们拉不上那个话话（哎呀）招一招那个手。

　　瞭得见那村村（呦哎）瞭不见那个人，
　　我泪圪蛋蛋抛在（哎呀）沙蒿蒿林……

　　满满一剧院的观众，好像全都变得情不自禁的疯狂，那掌声、呼喊声、口哨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地沸腾在剧院，沸腾在巴州县的一个个欢乐的家庭里。

　　由于这次晚会的成功举办，和县上精心安排了现场直播，所以，从此在巴州这个拥有五六万人口的山区县城里，巴五的名字，就像那书记县长的官名儿一样，人们几乎无一不知，无一不晓。而更为神奇的是，由于这次晚会上的精彩而成功的表演，巴五便幸福而浪漫地赢得了自己的爱情，赢得了巴州县剧团最漂亮的演员萍的芳心。

　　同时，也正是由于这次晚会上奇迹般的立身扬名，从此便使得巴五在巴州县的上层建筑与外界的一次次重大交谊联欢中闪亮登场，频频露脸。

　　而这些似乎又都并不太重要，因为更为重要的是，这次晚会上的精彩亮相，为巴五日后机巧而大胆贯彻上面以文养文的群众文化路线，在整个巴州县城红极一时，奠定了惊人的坚实的基础……

　　6

　　我害怕和干妈呆在一起。我害怕看到她老人家此时此刻那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我的历经了数年千锤百炼精心打造出的公安战士的坚强意志，在这一天里似乎一下子就像那暴风骤雨中悄然溃崩的堤坝一样，可怜的转眼间就消失了个彻头彻尾。

　　于是，我就怀着极其矛盾的心情，十分软弱地对干妈托词说：“干妈，你老好好躺着，我到外面去看看有什么做的。”

　　然后，没等干妈有什么反应，我就极不道德地拉了拉明，和他离开了干妈她老人家，就跑到了人来人往，忙乱不堪，到处笼罩着死亡气息的院子里。

　　这院子曾是那样的令我感到亲切，感到温暖，感到快乐啊。我们几个战友——几个结拜弟兄，曾不知在这院子里快乐而忘我地欢聚过多少次，陶醉过多少回。我们曾在此毫无拘谨地谈天说地，梦幻人生，海吃浪喝，唱歌跳舞。我们几个来自深山远乡中的战友，亦曾赤裸裸地毫不掩饰自己的红眼心态，一次次唠叨着“有福的生在州城府县，无福的生在孤山旷野”的人生箴言，极其无耻地羡慕和赞叹巴五拥有这院子的幸运与福泽。

　　是的，作为城里人的住房条件，巴五家那显得有些过分阔卓、过分奢侈了的地方，真的够令人感到眼红的了。五孔漂亮的窑洞在近二十米深的院子的北边，齐刷刷地向着正南一线儿摆开，南边还又倒座着三间一进两开的十分时尚、十分宽敞的平房。院子东西两侧的墙根边，分别栽着两棵垂柳和两棵苹果树。院子的正中则砌有一个环形小花池，里边栽种着许多奇花异草。每到春暖花开的季节，那小花池里就蜂鸣蝶舞，百花盛开，呈现出一派争奇斗艳，竞相怒放的美丽景色来。而一股股扑鼻而来的幽幽的花香，就直使得那院子和那院子周围好大一块地方也彩蝶飞舞，神秘香飘。这是一个多么好的地方啊，那条件无论如何让谁看着都会着实感到眼红心动的，尤其是对于我们这些来自乡山圪崂的穷光蛋们来说。

　　巴五和萍就住在那套一进两开的倒座着的平房里，干妈和干爹两位老人就住在那五孔窑洞的中窑里。剩下的几孔窑洞，就都给别人租赁出去了。

　　我和妻子刚结婚那会没房住，曾在这院子里住过整整两年半。是巴五和萍说死说活，实心实意硬要我们住来的。

　　本来我是极不愿住来的。我怕拖家带口的，长期和战友皆兄弟一家老小住在一块不太好；更怕相互间为了几个房赁钱的多多少少，都不好意思开口，而最终却弄得心心事事都不太舒服。如果到别的人家去赁房住，自己把该出的赁钱一出，基本上不是就啥的麻烦压力，也就全都没有了吗？

　　所以，我是从心底里不想住这儿来的。

　　但当巴五得知我要和妻子租房住的消息后，立马带着萍跑到文化局找到我，说什么也不许我到别处去赁房住。他说：“山哥，我们还是弟兄吗？你这样也太小瞧我巴五了吧？换作是你，家里空着窑洞，还会不会让没住处的我到别处去赁房住？”
   “山哥是不是嫌气我们呀？”萍也在一旁这样说。

　　“咳，你们，“我急忙说：”你们两口子真是一个鼻孔出气啊。这是那跟那啊……”

　　“别这别那的了，“巴五看上去十分气恼，看着我说：”你就说你会不会那样！”

　　“这不是一回事嘛。何况你还有老人和妻子孩子，我想……”

　　“你想什么？我和萍就是老人打发来的。可瞧你山哥，压根就没把我当做自己的兄弟看待！”

　　“唉……”

　　望着巴五一脸的不快，又见他已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我还能怎样呢？

   没法子，最后我只好笑着答应了他。

　　结果，直至两年半后，当我有幸穿上了警服，进了公安系统，并有了自己的房子，搬离这院子时，干妈和巴五老少一家人，却谁也坚决不肯收我的一分房赁钱，闹得本是乡下人的我，当时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有道是，人情大如天。尽管日后我已数倍地偿还了这笔人情债，但每每想起这件事来，我就会感到战友间的那种永生不了的情谊，就会感到一种人间真情的温暖，就觉得自己永远欠着巴五和干妈的偿还不清的恩情。

　　然而，巴家这曾经令人感到眼红，感到留恋的一切，现在却仿佛猛然间变成为了那恍如隔世般的过去和梦魇。那昔日的所有的幸福与欢乐，荣耀与富裕，好像就那么地随着干爹和巴五的相继离去，将永远也不会在这个院子里再现了。

　　我痛苦地望着眼前的一派衰败的哀丧景象，恍然觉得人生如梦，生命苦短，一切的一切，真的就犹如那过眼云烟似的，说散就散了。

　　7

　　萍是直至日落西山后，才带着两个就要和她一般身高了的女儿，从驼城失魂落魄地急急忙忙赶回家来的。

　　当萍的孑然的身影，出现在巴家家族上下老小和亲戚朋友们的眼前时，人们不由得就都有些暗暗吃惊，就都觉得萍简直瘦得没有了过去的一点儿漂亮的影子了。望着形容憔悴的萍，就那么一步步地走向家门，走向巴五时，大家的心就好像全都提在了那嗓子眼上。

　　真正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一时间，人们仿佛真切地体会到了人生的未卜难料，仿佛清楚地看到了眼前这个女人的命运多舛。

　　一年前，萍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之下，被迫离开巴家离开巴五时，又适逢遭遇了饭碗被砸，剧团彻底倒闭的霉运。这仿佛正应验了“马倒连鞍转”，和“屋漏偏逢连阴雨”这两句俗话。严酷的现实，潦倒的生活，就那么像一个既美丽而又令人不堪忍受的裸女一样，突然间赤条条地摆在了萍的眼前，令她在那凄凄惨惨的遭际中惶惶然不知所以。

　　于是，在领不到工资，生活无以为继的情况之下，萍就只好带着两个女儿，远走他乡，流浪到了驼城。

　　她要活命，她要生存，而且两个女儿也要吃饭，也要生存；同时两个女儿还要读书上学，还要维系她今生今世含满了泪水的，那最后的一个缥缈的梦想。好在她出身演员，能歌善舞，所以她就加入到了一个日夜往返奔走在各大酒楼的民间演唱队，一为某酒厂促销，二为众多无忧无虑而整日花天酒地的宾客们卖唱、助兴，以图得那生存的必需的资本。

　　如此，母女三人的基本生活及其他一些必要的开销倒也无忧。但没明没黑的奔波劳累，和昼夜在那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场所里，面对那一拨拨各式各样的油头粉面，脑满肠肥的美食家们色眯眯的肆意妄为与下流挑逗，萍觉得自己就一如那旧社会沦落天涯的歌女一样任人宰割，绝望无助。加之，对自己过往的刻骨铭心的思念与牵挂，又无休无止，无时无刻地不在她的脑海中萦回，所以在那一个个更深夜静的疲惫里，她痛苦地躺在那黑暗中的简陋的木床上，常常要以泪洗面好久好久才能够入睡。

　　她常常哀伤地想，自己也许原本就是那命里注就的贱人，一个唱戏的，一个为人卖唱卖笑的戏子。而每当记忆中的那些影视剧中反映旧时代的歌女、玩偶，横死他乡的画面一次次浮现在她的眼前时，她就禁不住泪眼朦胧，仿佛真切看到了自己假面人生的最终的悲惨结局。她心里好不甘啊。然而，她又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为了自己和女儿能够活下去，她只能这样，只能逢场作戏，强颜欢笑。

　　但可悲的是，好多时候她却又忘却不了自己曾经的幸福拥有。她怀念自己和巴五曾经恩爱缠绵的所有的美好时光，并万分渴望这种早已远逝的美好时光能够从那恶梦般的遭遇中，再次温暖如初地回到她的身边，回到她的生活里。尽管她知道自己所渴望的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虚无飘渺，那么的遥不可及而不切实际。因此，在和巴五分手后的两年多时间里，她就在与自己的命运拼力抗争，含泪煎熬的同时，怀着对巴五的一种难舍难弃，爱恨交错的思念与牵挂，日渐憔悴，日渐消瘦……

　　一进家门，萍就瘫软在了地上。

　　接着，她就无力而绝望地一步步爬向前去，泣不成声地抱住巴五的尸体，哭得天地昏暗，乾坤旋转。

　　两个女儿开头还像害怕已经变成了死人的巴五，就死死地拽着萍的衣服，“妈呀——妈呀——”地哭叫着。但片刻之后，姐妹二人也就扑在巴五身上，挖心炼肝地一声声呼喊着：“爸爸啊——！”“爸爸啊——！”绝命似的放声嚎啕。

　　母女三人就那么地抱着巴五，抱着那再也不会感觉到犹如万刀切肤、万箭串心、万蚁蚀骨的痛苦的巴五，昏天黑地的哭得抖成一团。那情，那景，令人看着无不为此而伤心泪奔。

　　“唉，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就这么被毁了！”

　　这时，不知谁在人群里就这么长叹了一声。

　　这时，巴家四姐妹看着萍和两个侄女那样的悲痛欲绝就心如刀绞，犹似肠断，一个个就禁不住满面泪流地一边放声嚎啕，一边却又怜惜地上前挽住那娘儿三人，和泪相劝。但任是她们怎么劝说，怎么拉扯，萍却就是死死地抱着巴五那冰凉而僵硬的尸身，不肯放手。她的消瘦的双肩和身子，就那么地抖得七扭八歪，声嘶力竭地对着自己的爱，对着自己曾经的丈夫，但这时却早已经魂飞天外的巴五，哭诉着自己的刻骨铭心的惨痛的心声——

　　“巴……五啊……你怎……你怎能就这么就走了啊……我不该离开你！我不该离开你啊……我好恨……啊……你怎么就能戒不了那毒瘾啊……我走……我和你分手……离婚，只是……是……是想逼你能戒掉那毒瘾啊……我盼……我日思夜盼着和你再……再聚首啊……你……你说……你爱……爱我……一生一世……可你……可你……就是这样爱我的吗……你……自私……你……骗我……你好狠……狠心啊……怎就……怎就能这么把我……我……一个人撇在这世上啊……噢……天哪……我的老天爷爷呀……”

　　这时，家里家外，所有的亲朋好友，早已是一片唏嘘之声。

　　而我就在干妈的窑洞里陪着干妈。在萍的一声声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哭诉声中，我泪眼迷蒙地看到干妈她老人家就像死下了的一般，一动也不动地躺在炕上，就那么瓷瓷地睁着一双吓人的老眼。

　　我仿佛附了巴五的魂魄一般，只感到胸部在一阵阵地剧烈抽搐绞痛，只觉得巴五的那些精彩而丑陋，辉煌而龌龊的人生片断，恰似被他就那么强迫地推演着，不停地在我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回映……

巴五归祖（上篇1-2）
http://www.yfzwg.com/forum.php?m ... id=28786&fromuid=57
(��: 逸飞中文网)

巴五归祖（上篇3-4）
http://www.yfzwg.com/forum.php?m ... id=28895&fromuid=57
(��: 逸飞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