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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清秋丽影 于 2022-11-25 21:20 编辑
《春江花月夜》的另类解读 文/老船还行
开篇我想唐突一下古人，套用老刘同志——唐代诗人刘禹锡——经典的“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名片送给同为唐朝的张若虚同志：诗不在多，有睛则龙；意不在深，有境则神。
老张这首诗曾被上个世纪那位在“死水”里摇曳“红烛”的闻一多博士誉为“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宫体诗的自赎》）。一千多年来使无数读者为之倾倒。一生仅留下两首诗的张若虚，也因这一首诗，在全唐诗里“孤篇横绝，竟为大家”。
我想除老闻外，各位古诗词大家见仁见智，对老张这首诗的地位如何各有高见，老船愚钝，无容置喙，不言其地位，只是说说自己的感觉：这诗呀，简直就不是诗，是一条长了眼睛的精骛八极心游万仞的龙；尽管其诗意也不是很深奥，但载着有心人所能游弋到的境界堪称出神入化，以至在一千多年后的今天，仍可为一颗颗天马行空的心灵开拓出几分美丽几分惬意几分自在——
下面我顶着对古圣先贤大不敬的罪名，请一穿越高手千方百计携老张同志穿越到咱社团，把这首长达36句的七言古风平均掐成9段，逐段逐段地别解一番。好在老张原本就绝顶聪明，再加上一千多年在天国的修炼，穿越后对当今世道的种种进化没几下就全都门儿清，他说今儿俺就摒弃文言腔，用现代人喜闻乐见的群众语言给大伙儿另类解读一下俺的原创《春江花月夜》吧——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俺老张一出手就把诗题中春、江、花、月、夜这五个意象明里暗里地和盘托出，不搞那些弯弯绕，直奔主题，为今儿个中学生写作指出一条破题的不二门径。
你看那江海连成一片，浪花（意象中的“花”）万千重地追赶至江海交界处的喇叭口，还不涌起滔天的巨浪！不用说就是钱塘江大潮啦。也许由于没有修筑如今这么高的大坝，唐时的钱塘潮还没这么大的气势。小就小点呗，俺也不和一千多年后的人去争个啥高低。
还是俺本家张九龄相爷说得好：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俺此时不把它顺手拈来贴到“潮”头让它“生”出新意，更待何时？新意一出，新词即造：“滟滟”，懂吗？就是那浪花飞溅，在明艳的月光下喷吐水沫的那个美得你目光一炫一炫的样子呗。你不是还没看到春江花月夜的“花”吗，“滟滟”给你送上花貌了。只是搞不懂你们现代人成天嚷着对咱古典文化“继承”、“弘扬”什么的，可咱这般优美的“滟滟”偏就继承不上，弘扬不来？
得了，别瞎耽搁我的功夫了，你以为我穿越一趟容易么？但丁还等着我去给他的《神曲》找茬，然后安装一下翅膀呢。好，那俺接着说，你们现代人就爱画地为牢，非要把春江锁定为春天的钱塘江，俺老张笔下那可是艺术的江哦！
什么叫诗？诗不是实打实的一个没脚没翅膀木然发呆的的家伙，它是灵动的，能展翅飞翔的，用你们的话来说，是具有普世价值普世想象力的东东。所以俺不仅有无处不在的江，还有那无处不在的春色缭绕着，更有无处不在的融融月色映照着，如此良夜月下花前，尽可让尔等帅哥美女有情人喁喁私语极尽chanmian啰。
【老张啊，老张，一段开场白就让您老说得唾沫星子横飞。您老悠着点，喝杯茶吧，西湖龙井呢！（老张理了理他那部花白的美髯，很有派地品了几口龙井，然后接着侃第二段）】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这里面的意境够浅显的了，老张俺不想费那么多周章给你们解读了，要不你们准会骂俺这老古董太不拿你们的联想力当回事了。怎么？你们又不干？说俺偷懒，消极怠工？证据是全唐诗拢共就收录了俺两首诗，这可天大的冤枉了，论写诗，俺一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老杜也是跟我学的，重质量是俺的第一要务；二是废寝忘餐地写，诗稿称重量，早该评劳模了，只是俺习惯不好，随写随扔，书童又不负责，要不是这首诗让有心人刻录传世。俺早就默默无名了。
你看，废话又扯开了。回到这段意境，芳甸、霰、汀啊什么的就不要我解释了吧，都是月色下江畔、江中的景物，都与春天有关，与月夜有关，与花香有关，可这里都让我朦胧了一把，月朦胧花朦胧，连皑皑白霜也在跟进朦胧的征程中飞了起来，江心沙洲上的白沙就当然被朦胧掉了。俺这朦胧意境的创造，可带动多少朦胧发烧友写起了朦胧诗哟，远的不说，就说你们那舒婷大姐吧，她那《致橡树》中能不能看到我的影响？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请注意，月上中天了。朦胧可以休矣，朦胧诗更可以休矣。你看银盘似的那轮圆月孤零零地悬挂中天，发出那皎洁的光芒，还有什么朦胧可以抵挡！不见一丝纤细尘埃的夜空和江面浑然一色，怎不由人不产生类似于三闾大夫屈原《问天》一样的冲动呢？史上谁最先看到的月亮，月亮作为证人是猴年马月见证人类的滋生、发轫的？我问天问月问江水，问来问去没个回音。正如你们现代人问先有鸡还是先有蛋陷入莫名的悖论那么一回事。这车轱辘一样的话题据说已然上升到了世界性哲学攻关难题的层面了。看来俺老张这个时不时爱往文学殿堂里渗入点你们叫做哲学的东东的习惯，对后人还是很有启迪的嘛。
【啊呀，老张，真有你的，把哲学渗透文学创作的功劳也给归到您老名下了。来来来，来一杯茅台，清醒清醒脑子。放心，三十年陈酿，如假包换，还没有塑化剂的哦。（老张高举酒杯，向窗外仰望，我说今儿是下弦月，还没出来，您老要学李白对影成三人，还是先邀上您这首诗里的月亮吧。老张无奈，象征性地抖了抖杯子，然后一饮而尽，再朗朗吟出第四段。）】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如果说前面几句还只是用你们所说的哲学渗入文学语言中的话，这一节咱就是撩开文学的面纱，直接用哲学来教谕芸芸众生了：人的一生尽管是由生老病死、荣辱盛衰、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种种因子组成的，对于每一个体来说，或许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相对于广袤的宇宙乾坤，却无异于沧海之一粟，亿万光年之一瞬，太微不足道了，就是跟月亮比，也远不如月亮那般“年年望相似”，俺们唐朝的月亮同你们二十一世纪的月亮绽放的都是一样的笑脸，洒落的都是一样的清辉，目送的都是一样滚滚向东逝者如斯夫的长江水，等待的都是一样的飞人。不过数千年来只有嫦娥仙子那袅娜而孤寂的身影空自怅望，屡屡失望之余，弄得她裙裾飘飘娇喘连连：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好在到了上个世纪，美、苏宇航员成功飞天，相继登陆月球，俺中国的宇航员也接二连三地在太空行走，嫦娥二号登上月亮的虹湾，俺那嫦娥仙子可别提多高兴了，高兴成啥样俺也没近距离观察，不外是喜极而泣，就像以前你们奉为大救星的那位伟人所说的“泪飞顿作倾盆雨”了吧。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俺貌似高深的哲学家，宏观地说了这么多，也该微观一下了——换个古往今来最对得起春江花月夜这番意境的浪漫chanmian的爱情话题。试想一想吧，一对恩爱甚笃的青年男女，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极尽温柔，可爱情毕竟当不了饭吃。为了讨生活，为了博功名，为了混个出身，相公买舟远行，或北漂，或南行，或东征，或西讨，前路漫漫，居无定所，不像你们现代人有手机、电脑，成日间电话、短信、伊妹儿、QQ聊天、视频、微信、这群那群之类一根根无形的线牵得紧紧的，贴的粘粘的。饶是如此，还有人耐不住寂寞包二奶泡三奶寻花问柳啥的。俺那会儿的知心爱人虽天涯远隔却忠贞如一，能不牵肠挂肚、昼夜相思吗？
思念到极致，小女子逶迤来到青枫浦望夫石上，浩瀚江面上那一片片远去的白帆，映入眼中的只是一朵朵悠悠白云，只能玄想夫君乘一叶扁舟日夜漂泊在茫茫江面餐风饮露历尽艰辛的凄楚景观，并反过来代夫君怀想自己独倚明月楼凝望良人的情景。这相思呀，怎一个“苦”字了得！
【好了好了，老张同志，别拿咱现代爱情多元化来开涮了。来杯咖啡咋样？开开洋荤吧，巴西咖啡豆，现磨的。（老张啜了一口，眉头紧皱，强咽不下，终而至于“呸呸呸”吐了出来，用一口茶漱了漱口，继续串讲第六段）】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江湖上是风雨中高歌“打拼才会赢”却很难赢得个封妻荫子好出身的游子，闺楼上则是望月伤心赏花落泪且容颜日渐憔悴的佳人。遥遥无期的分离、同惨无人道的爱情格杀令毫无二致，佳人无奈，只好迁怒于不解风情的月亮。夫君不回来，你明晃晃地照着奴家看什么看，看西洋景呀，俺惹不起躲得起，不行吗？然而俏月亮就是锚定了俏佳人，佳人走，月亮走；佳人不梳妆，月光窜进梳妆镜，把你的一脸愁容尽情展示。佳人连呼去去去，卷起门帘驱赶月亮，可怎么也赶不走。挥舞起捣衣的棒椎，拂开了须臾，那银色的月光又漫上来了。真是好无赖哟！得了得了，俺不管你这厮了，反正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不如再朝四野里望望——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一番不屈不挠地悬望，还真让这望眼欲穿的佳人远远地望见了夫君的身影，夫君也望见了自己。现代人你们可学着点，这叫情爱所致金石为开，不要轻言放弃哦。可问题又来了，俺那时候没有传呼机、电动喇叭，撕破了喉咙也喊不应。可这些都难不倒佳人，佳人自有佳人的招数：咱同月亮和好还不行吗，让我追随她的光华向着夫君所在的地方去。月光无以承载，咱就骑着鸿雁，要不就随着鱼龙潜水而行。然而，一切罗曼蒂克的法子想尽了，到头来都是折戟沉沙，或功亏一篑，怅然凝望着鸿雁划过的天空和鱼龙水下跃起漾开的波纹，佳人只能发出凄楚的长叹：良人啊，你为何总是这般可望而不可即呀！
【我说老张呀，敢情是你当年负笈京城时同你那结发妻子断了联系那一段的亲身经历吧。不然诗里面的这对男女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哪有这般贴切？后来你高中进士后是不是停妻再娶了，可得从实招来。（老张先“是”后“否”，点头摇头地把个大脑袋整得像个拨浪鼓，索性再给他一杯酒，深深地抿了一口，继续开讲。）】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唉，这世道，太不成全这对有情人了。佳人无奈，只好捱到床上去烙大饼。翻来覆去折腾也不知多少回合，居然进入了梦乡。梦到了与君结缡时常去的那口闲潭，春江为之注入活水，桃花为之灼灼增容，可繁华落尽，春色阑珊，还是看不到夫君的身影，即使在梦中，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春色老去随一江绿水向东流，日渐瘦削的月亮一寸寸移向西山。这种情怀，这种境遇，这种连做梦都梦不见团聚的心灵摧残，你们现代人是无论如何体会不到的吧？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说句实在话，当年我老张写到这里，都快虚脱了。亏得内子善解人意，红袖添香的同时，还给我添了一杯提神酒。喝下去立马精气神儿又上来了。还沉溺在这段chanmian悱恻却又悲悲戚戚的男女私情中作甚？不如拓开思路，趁着迷离海雾氤氲了月光之际，从曹孟德“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意境里突围，一路征战，蘸几笔潇水湘水的灵气，为不计其数的痴男怨女开辟一条无限宽广的路，那就是向着那月光发出的地方去，嫦娥去了，吴刚去了，张果老去了，还有谁谁谁去了，那里该是个极乐世界呀，要不，怎么从没见回到地面上的呢？充其量映入眼帘的是那月华摇曳着桂花树婆娑的影子，倒映在江面上，更加强烈地牵动着人们的愁肠。
今儿有幸穿越到二十一世纪，俺老张可算开了眼了。你们那些个嫦娥一号、二号，虽然无人搭载，可毕竟接近了月亮，收回了月亮的诸多信息。我算服了，有咱炎黄子孙一代代地登月计划和行动，总有一天五星红旗要插上月球，还有俺的《春江花月夜》光碟要二十四小时联翩播放在月球哟。到时，可得让我再一次穿越，不仅仅是时间，更是空间的穿越哟。
哟，你说我累了，饿了。累，那倒未必，俺天国中人从来不晓得累为何物。饿了，倒是有点。这是什么面条？肉丝面，拉倒吧，你不知道俺唐朝人都喜欢吃牛肉？还是来碗牛肉面吧。劳驾，多搁几片卤牛肉哦，又不是鲍鱼鱼翅，俺一碗面吃不穷你老船滴（瞧，不小心又跟着你们学了一个搞怪的“滴”。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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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25 16: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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