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郴州民俗——犼拳与犼舞
犼(hǒu),俗称望天犼、朝天犼、蹬龙,是明清神话传说中的一种神兽,比古代大部分神兽、凶兽、瑞兽出现得都早,最早只是一种似犬的野兽,直到明清才成型为怪物。
郴州曾有一项古老的民俗:耍犼拳、跳犼舞。而今,这项民俗已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到了失传的边缘。
犼文化(犼拳、犼舞)在郴州的兴衰
郴州地理位置特殊,处在楚巫文化和百越文化之间的融合点上。从裕后街通往广东连州方向有一条骡马古道(也叫“湘粤古道”),当年商贾如云,如今路面上仍清晰可辨的石凹就是千万匹骡马和赶骡马的商贾留下的。有诗曰:“五峰如盖色苍苍,隔断蛮陬与瘴乡。才见山中冬有雪,郴人预说岁丰穰。”因路途遥远,瘴气严重,又常遭匪盗,大量商贾和脚夫(挑夫)为防身健体,就不断地从广东将南狮和南拳引入郴州。裕后街是骡马古道上最重要的货物集散地,各种独具岭南特色的传统武术和民间民俗文化在这里生根发芽,尤其是犼拳(女娲拳)和犼舞(耍犼)的兴起与发展最为繁盛。据闻,除裕后街及城区外,“耍犼”也曾流行于白露塘、板桥等地,郴州方言里有“hǒu”一说,表示肯定的意思,年俗名称“犼”与方言“hǒu”正好吻合。
耍犼在郴州已有数百年历史,是一项非常古老的非物质民俗文化,具有浓郁而神秘的楚巫文化和百越文化色彩,被称为“武舞艺术之源”,是中国“武舞”的活化石。
犼拳和犼舞的来历、表演形式及其内涵
犼拳和犼舞是郴州独一无二的独门武术技法,彰显了南岭郴州骡马古道一带的历史文化价值,对南派武术研究有着重要价值和意义。
犼拳原名为女娲拳。因女娲是人类的始祖,早在南宋史志《舆地纪胜》里就有记载,而前几年发现的女娲伏羲庙正好位于湘粤古道旁,是目前南方唯一发现的中华民族初祖祭祀遗存。祭祀女娲娘娘的活动在郴州民间非常普遍,在骡马古道行走的盐商和脚夫们将女娲和犼视为护佑的神灵,于是耍犼舞、打犼拳逐渐成为骡马古道上一种独特的民间民俗文化。
据传,犼拳的创始人是清康熙年间郴州王仙岭凤凰观道士道号“圆月”大师和郴州南塔岭文庙海濂法师,他们根据民间女娲祭祀活动,以“天地始母女娲炼石补天后形成了天地人”和“风云雷电雾雨”的自然规律和现象创造的一套武术绝技。这套武术绝技包括“犼拳”“耍犼”“女娲剑”“蛙腿”等套路,是一种体系较为完整的地方武术。犼拳以掌为主,它具有以掌为刀的独特手法,刚柔抽丝的发力风格。
犼拳有着极其严格的门规:遵纪守法,尊师如父,爱徒如子,尊重同门,见义勇为,老少不欺,谦虚诚实,不争强好胜,如有违者逐出师门。规定有五不传:心险者不传,好斗者不传,狂酒者不传,轻露者不传,志不坚者不传。尚武者必须具备:决心、信心、恒心、耐心、诚心和感恩之心。
犼舞是逢年过节时,南岭郴州地方民俗文化的代表,是郴州独有的风俗。犼舞的表演形式丰富多彩,在时间上没有限制。耍犼时,台上摆放一张八仙桌和高低不同的木板凳,表演者头戴犼面具,或以单人手提犼面具,以及两人同时配合耍双犼,在犼鼓铿锵有力的鼓点声中开始表演。犼舞很是讲究,得“偷肩缩颈”不能露头,以闪展腾挪、滚翻跌扑的精彩动作从八仙桌和板凳上穿越,以犼腿舞、犼刀舞、犼拳来展示犼驱妖降魔、为民除害、护佑平安的打斗兼舞蹈场景,民俗也称“跳年”,以此祝愿和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平安吉祥。
犼的面具起先是木制的,后来改为用牛皮纸制作。颜色分为青、蓝、紫、黄,分别代表忠、勇、智、斗。犼体型较小,犼面具是用粗糙的牛皮纸蒙在泥巴模型上制成,然后画出犼的图形,上彩刷涂青油,在头上插一至两根野鸡毛,犼头如斗,犼身用黄布包裹,犼头部用红色缎绵做飘带,十分精美。犼分公母,外形有所不同,公犼插一支野鸡毛,母犼插两支野鸡毛。公犼凶恶,母犼温柔祥和。
犼舞以喜、怒、哀、乐、爱、惊、忧、惧、伤、恐来表现犼的情绪,有“九地十八滚”等表演形式。
犼文化的传承现状
据第六代犼文化传承人周冬元(字楚翔,法号七玲子)介绍,第一代犼文化创始人为圆月大师、海濂法师(1675年—1735年);第二代传承人为慧源、静源、寂慧(1716年—1776年);第三代为吉安、金妹子;第四代为谢新(谢义的父亲)、何周发(周冬元外公)、田言贵(田先宏父);第五代为谢义(1918年—1998年)(周冬元师父)、田先宏(陈丁生师父);第六代为周冬元(周楚翔)、陈丁生;第七代为欧阳波、周天裕、黄雪峰,均为周冬元弟子。
犼拳、犼舞等武术表演以师承方式口授心传。师爷谢新最擅长的功夫是“鬼腿”和“九地十八滚”,他曾用“鬼腿”击败过数十人。谢师爷唯一的传人就是儿子谢义。谢义是郴州良田水龙人,从小随父学武,年轻时考上黄埔军校,抗战时期曾任国军参谋和武术教官,解放后居住裕后街。
出生在郴州裕后街214号的周冬元,自幼酷爱武术,7岁随父习武,从1980年15岁始,拜谢义为师,学习“犼拳”“分云拨雾手”“鬼腿”和本门派所有功夫,成为唯一的入室弟子和传人。周冬元非常刻苦,那时没有现成的拳谱和武功秘籍,他边学习边研究,将要领、拳术和步法等整理成文字,将一招一式绘制成详细的图画记载在笔记本上,至今仍保存完好,是最原始最珍贵的记载。周冬元从师十年,师父谢义授予其为“圆月门”第六代掌门人,将祖师爷圆月大师的信物“分云袖刀”传于他。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市文化馆馆长王家银,曾组织市郊龙门池村陈丁生、何明忠、刘茂美等人在人民路灯光球场表演犼舞。1985年,湖南省首届民间武术比赛在桂阳举行,周冬元表演的犼拳荣获第一名。上世纪九十年代后,因受外来文化的冲击,郴州犼拳、犼舞慢慢淡出人们的视线。此后,为了传承这项非遗文化,周冬元带领弟子多次在湘南学院、桂阳扶苍山和裕后街表演。2017年,周冬元弟子欧阳波在湖南省传统体育比赛上表演犼拳获得冠军。
然而,随着犼舞师傅的年龄增长和相继离世,犼拳、犼舞面临失传的危险。2016年,周冬元准备好犼拳、犼舞的相关资料向有关部门递交了《郴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申报书》,但申报进展缓慢,面临着一些难以克服的困难。对此,周冬元忧心仲仲。他说:“现在郴州唯一健在的耍犼人陈丁生,已七十高龄,田建林、何明忠、刘茂美等艺人也年事已高,而完全了解并能将犼舞进行表演的只剩我了,望有关部门重视这一传统文化。郴州犼文化不亚于傩戏等文化遗产,值得保护和传承。”周冬元的师伯陈丁生也深有感触地说:“犼拳和犼舞是郴州独特的传统民俗文化,应当代代相传。“
省民建组委会大力支持犼拳和犼舞的申遗工作,于2018年任命周冬元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委员会委员,并以湘建(2018)30号文件对外公布。但犼文化遗产的传承、保护和发展工作仍然任重道远。
周冬元在裕后街表演犼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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