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城•遇自己】遇见阆中

梦浅如烟 · 发表于 2019-1-27 21:35:49

遇见阆中（组章）
文／梦浅如烟

《巴童小酒馆》

固执的，任性的，肆无忌惮的爱上某种时刻或一处风景。
比如美好华夏，华夏中的阆中。
古城因水和灯火柔软得像一截绸缎，因有穿旗袍的女子生在这里，多了几丝风华和韵味。
也因有三国文化的底蕴而增添了它的大气，厚重和沧桑。
更因为有了巴童小酒馆一些荡气回肠的故事而多了些许妩媚和欲罢不能的情怀。

酒馆外，有一张长长的椅子，空着，仿佛在等待一个久未重逢的人。
酒瓶子在墙壁空悬着，窗下也堆积了许多因年份而累积起来的瓶子，里面是空的，其实也满着。
站在这里，迟疑了一下，太美。
其实，我都不愿意触碰它，像伤口。
忍不住，就推门而入，坐下来。
“来一杯可好？”
“嗯！”
借着迷离的灯光，轻微地拾起来，慢饮，交给饱满的双唇。
窗外小枝，有一片叶子落了进来，悄无声息地沾在桌面上，有清凉的味道夹杂在夕阳的余晖中。
落叶最先爱上自己的飘零，我也是。

安童坐在对面微微笑着，唇角上扬，眼里流露出欣喜自然的光。
贝贝哼着小调。
若飞说：“在这里，我们都是忘了归家的人。”
他又说：“你很适合这里，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
“嗯！因为梦浅，所以如烟。”
那个时候，我没有说话，安静着，慢下来，看古街上清浅的余晖慢慢散去，灯火浮上来。
旁边有人离开，我们又碰了下杯子。夜漫下来，他深邃的眼睛里，仿佛有一道明亮的焰火。

偶尔，我们都像陌生人一样缩在墙角。
光线照不到这里，被遗失，被忘却。被一杯酒灌倒，找到自己。
这苍凉而不知所措的半生。
有人说：“你是一个没有故事的人”
我笑出声来了，我爱自己，独特的自己。
爱这料削的尘世，爱它欢喜，薄凉，爱它的波澜壮阔，爱它弥合后的伤口。
怡淡得无人提起。
我更爱小酒馆里，这如流水一般淌着的温和气息。

又有人起身离开，又有人进来。
总有一些错过，在后来的轨迹中渐渐落满尘埃。
因为缺憾而美丽。
嗯！相遇也是。

《在阆中，等一场江南烟雨》

   从阆中归来的第二个晚上，微雨，清冷。
   有风掀开帘子，我搂了搂自己，挨着玻璃窗坐下来。敲下一行文字：“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当它存在时，我们一心感念远方，如我爱到骨子里孜孜不倦的江南、华夏。而阆中古城就在我身边，对于它，我却迟到了那么多年！”
   一直与自己执拗着，在有生之年，在白发苍苍之前一定要去一次江南，穿旗袍，撑油纸伞，走过人间四月天。
   可一直未曾如愿，直到那天，一场灯火里偶然的遇见，阆中。

   黄昏勾起檐角，夕阳的余晖里，阆中闪烁着迷人的光，我一直走着，不停歇，忘了来路与去路，反复的绕着街道，从华光楼到状元坊，张飞庙到滨江路的木质栈道，或是每一条小巷。
   雕刻的花纹，栅栏，青瓦绿砖，随风起扬的铃铛，旗帜，店铺里陈设的佛珠手链，旗袍，棉麻披肩，身边走过的像花一样美丽的女子，杜甫的诗句，一切都在我的眼前，晃荡得惊心动魄。
   累了，就坐下来，住下来，看山听水，品人生。等一场江南烟雨轻数细碎的足音。任灯火围城，任一江水漫过我的眼眸，甚至，忘记自己的存在。
   直到后来离开。
   直到后来一次次再回来，寻时光与树。

   再次见到阆中古城，檐角越来越矮，伸手就能触摸得到，感觉很恍惚，又那么真实，像隔着玻璃一眼就能洞穿的，薄薄的爱情。
   即使站在中天楼这核心的位置，我仍然分辨不清东南西北，分辨不出那条街道上有曾经走过的影子，索性给自己找一处角落，李家大院或是候家大院，安静地靠在阁楼上做那个打开雕窗的女子。檐角的雨滴的很轻，很柔。散漫，慵懒，稍不注意，根本就察觉不出一滴雨与另一滴雨之间牵扯的疼痛。而青石板上凹下去的每一处伤口，有几人能懂？
   看来来往往的人走得太匆匆，我理解了擦肩而过的含义，可我愿意停下来，慢下来，怕错过，怕不知不觉在行吟之中，就走到了尽头。
   等，一直等，也只有等。
   等一场江南烟雨再次将我围困，等手握执念的人，在流水的年华里安身立命。

   雨终于又落了，裹着薄烟。
   他来了，又走了，那个像风一样的男子。
   我没有说话，只听，伞下的呼吸与心跳声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
   把自己置身于烟雨之中，静静地，像青石板，像红灯笼，像莲，或是一粒微尘，或空气！
   我努力将自己调制成这座城市里的暖色，像灯火。
   日子依旧如此，今天与昨天没有什么区别，明天也是，依然小雨，清冷，偶尔有燕子从檐下飞过，我喜欢看它们，也喜欢听雨，安静的听雨，甚至不说一句话。也喜欢把自己隐身，读美丽的句子。

   在这座城市里，来或去，都不会因为谁而少了一盏灯火，夜，终究是明亮的，明亮得可以照见一切卑微的事物和人。
   夜幕降临，雨又开始下了，敲在窗外，落在心上，这注定又是一个纷扰的夜，可我三月里的江南，那人，那印，那青石板，那烟水长街，会不会，又陷入一场杏花疏影里？
      终究，对于古城，它不属于我。
      仿佛，它才是我的过客。
      我笑了，轻微的，怕吵醒这座城市。
      巷子，锁住门楣里的女子，时光淋湿了过往。
      此刻，我依然在阆中等你，而那个誓言为我筑坝拦下今生的人，你在哪？

《水泊城烟》

   这次，我又来看你了。
一路缓缓地爬上锦屏山，沿途的树木落下了许多叶子，和着地上的荒草，踩在上面沙沙作响，像骨骼要分裂的声音。
   忽然有些不忍和心碎，它们终究会回归泥土，成为本色，成为飘渺的尘埃。
   而望出去的天空很狭小，是因为有更多的枯枝相互依偎着，我想，它们应该是用这种方式怀念一枚叶子吧。

   到了山顶，天空仿佛离我更近了，触手可及，方寸之间，那棵新栽的树依然伫立在这里，我叫不出它的名字，只是身体光秃秃的留下岁月的刻痕。
忽然想起他还好不好。
扶住栏杆，阆中古城尽收眼底，散发着神秘而不可抗拒的魅力，那一片片青砖绿瓦，锦旗与灯笼一路延伸，它们一定可以遇到那个推开雕窗掌灯的女子。
而此时，他是否也打马归来？
小巷，终究留不住昨天的桃花雨和纷飞的柳絮，状元坊与中天楼每天都迎接来往登高的客人，滨江路像绸带，缠在古城与嘉陵江水之间，两座大桥横跨南北，像飘扬的襟带，水，还是蓝得那么忧伤，那么彻底，那么九曲回肠，仿佛一切如初。

走下锦屏山,在古城的江边坐下来时，闭上眼睛聆听，嘉陵江多了一些安静，浅滩上裸露的石头，还是那么执着的守候。
   或许因为天气凉了，看不到鱼儿游过来的痕迹，当漫过堤岸的水一路延伸到远方，暮色，就落了下来。
   不由得心生几丝凉意，同时又被它呵护着。这与风无关，与霜露无关，与水岸上留下来的潮声无关。
   或许阔别的太久，它总会在我归来之时卸一肩风雨而深受感动，就像黄昏里微微亮起来的渔火，两岸相映，我自温暖。

   当暮色越来越浓的时候，薄烟也慢慢聚集，笼罩这座城，这水的柔情与清凉。像灯火在黑夜里被凸显出来，从每条巷子的檐口，直到桥面桥身，桥底，以及对岸的几座山峰和南津关，都亮如白昼。
它们倒影在水里，像月光，明晃晃的忧伤。
客船上的游人都在不停的嬉笑，仿佛极力追逐光影一样的岁月。
而我就这样安静地坐在岸边，任身旁的车轮飞驰，心甘情愿被灯火围困，沦陷，心甘情愿被古城的一砖一瓦，痴恋到赤裸裸的凄迷。
   就这样不由自主的恋上一江水，一江芦苇，一江月光漂白的心事与忧伤。
更恋上华夏大地月光里渔火的故事，嘉陵江的水啊，是那个柔肠百转的女子，而她怀抱的执念，则是那船今生无法靠岸的渔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