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老榆木 于 2021-6-10 18:10 编辑
【编者按】有人说：人间不值得。因为世间有许多事不如意，可如意之事又能有多少。有人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常想一二；也有人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剩下的一二，更不如意。且不论这些话语的对错，又或许本无对错。因为每人个的经历不同，所以结论不同。小说有点余华《活着》的味道，主人公在一次次伤害、欺骗、失望中负伤前行，在经历一次次挫折后，带着自己的善良与友善继续在这世间前行，最终离去。小说的主人公，如余华笔下的福贵一般，竭尽全力地活着，却不似福贵般活到了故事结束后，仍延续自己的生命。当柳青决定离开这个世界时，她有过留恋、不舍，还留下了她对这个世界的善意，在这方面她又强过福贵。在她身上我看到是对那句话的注解：世界吻我以痛，我却报之以歌。（编辑：风残云）
生命，是遇到风雪就暗淡了颜色，还是像野草一样疯长，绽放出花儿一样的颜色！ ——题记 一、 变故 柳青儿醒来的时候，阳光隔着窗帘白晃晃的照进来，她一下子猛醒过来。这是在哪儿？她一时缓不过神来。头好晕，身上酸痛，像是要散架子一样。待柳青儿看清自己身上寸缕未挂时，她一下子就吓傻了。 再往身上看去，白皙的肌肤上纵横着可疑的指印和吻痕，两条雪白的腿间还在淌着混浊的液体，再看身下已经是血污一片，床边和地上散落着零乱的衣物，一片狼藉。 18岁的柳青儿虽然未经人事，可是这一切却是让她一瞬间明白了发生什么事，她被人奸污了！她一下子就懵了，泪水明明是含在眼里，却像卡在了喉咙里，心口和嗓子里像堵了一团绵花，似要把她鲠死在那里。 她像是遭了五雷轰顶，身上得了疟疾一样的打着摆子，抖做一团。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清澈的大眼睛中落下来，像一条条小蛇蜿蜒着，顺着她姣好的面宠淌下来，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死，怎么可以拖着这样脏污的身体苟活在这冰冷的世上。 桌子上还有她喝剩下的半杯饮料，自己不是在和柴经理谈话吗？他还关切的问起她妈妈的病好了一些没有，还责怪柳青儿这两天怎么没有给家里多打一下电话。可是现在……，就是那杯饮料，原来他早就在那里面做了手脚。 是他，就是那个平时装得正人君子一样的装饰公司的大老板，每次他来宾馆入住，她们都叫她柴经理，而自从柳青儿在这工作以后，他每次来，柳青儿都会被大堂经理叫过去，吩咐她来帮他打扫和清洁房间。 而他知道柳青并不是雪城的人，所以每一次柳青儿来，他都像大哥哥一样的关怀她，问这问那，一点没有大老板的架子，有时候还会让柳青儿歇一歇，备一点好吃的给她吃，说是看她长得太瘦弱单薄了。 此时，柳青血红着眼睛盯着卫生间的门，她知道他在那里面，她听见他窸窸窣窣撒手纸的声音。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要逃走已经来不及了，我要往哪里逃呢！这个城市里举目无亲的。”柳青不停的颤抖着，脑袋里却飞速的转着。要是手里有一把刀，那个男人一出来她就会举起来一把刺死他。 可是她现在光着身子，就知道哭，万念俱灰，老天怎么跟她开这么大的一个玩笑，她想死，可是现在就是死，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去死。何其可笑！ “青儿，你醒了！来，我亲亲的宝宝。快让我看看！”柴荣边走出卫生间，边笑容满面的看向柳青儿。 柳青儿羞愧难当，用手死死地扯着被角，手指上已经青筋暴露，她恨死了他，可是现在面对这样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在雪城算是数一数二的大装饰商，这还是从宾馆里的姐妹那里听说的，他更是这个宾馆的经理最敬重的人之一。 现在要怎么办，她泪水长流，脸转向墙壁，背对着柴荣，身体抖得更加厉害。她现在就想尽快死了才一了百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我那么敬重你，拿你当哥哥一样！”柳青儿声嘶力竭的冲他吼道。 “青儿，你别哭了，别哭了，你看都哭成小花猫了，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是我真的是太喜欢你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柴荣还是以前那一副没有架子的样子，耐心地哄着她，倒真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要不你打我吧，好不好，求求你别哭了，我真是个王八蛋，不该这样欺负你。”柴荣看到柳青儿哭得梨花带雨，精致的小脸都被她的泪水弄花了，一阵心疼。 柴荣忽然有点沮丧，少了之前如当新郎官一样的兴致，看着还没有停下哭泣的柳青儿，她眼睛红肿，披头散发，一看就是委屈得不行。 柴荣忽然就有了骂自己的冲动，今天要不是受不了妻子的唠叨，也不会真用上她教的招数，这样急的把柳青儿变成了自己的女人，本来可以再过几个月让柳青儿爱上他的，虽然他已经38岁，可是相貌、财富、气质哪一项也不比别人差，他笃定柳青儿会爱上他的。 想到这里，他真想扇自己两个嘴巴，亏自己还是好几百号人的公司经理，竟然鬼迷心窍干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青儿，你别哭了，听话。哥答应你，哥带你去见一个人，到时你要杀要剐，还是要报警，只要你高兴，哥都随你，不会为难你。你看行吗？”柴荣低声下气的对柳青儿说道，好似柳青儿再哭一会，他也要陪着她哭一样。 柳青儿瞪着迷茫的大眼睛，傻傻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从生活了18年的那个小山村里走出来，除了宾馆里的几个姐妹很照顾她，这两个月来，就是这个人让她感觉心里最温暖了，可是他却欺骗了她，她还要相信他一次吗？ “怎么样，青儿，我背过身去，你把衣服穿上，我等着你。”柴荣看柳青儿的态度有所缓和，赶紧说道。 二、 和解 凯莱宾馆旁边的蓝玉咖啡厅。 柴荣与柳青儿对面坐着的是匆匆赶来的刘玲，她就是柴荣的妻子，接到丈夫的短信，她便十万火急地从单位赶了过来。 一坐下便看到红肿着眼睛的柳青儿，虽然有点憔悴，脸色苍白，却难掩她清丽可人的姿容，水莹莹的大眼睛，挺直的鼻子，薄却不失丰满的唇，窈窕的身材，像一泓清泉一样的清澈干净，真不像是一个山沟里出来的女孩。 刘玲想道，难怪这么长时间，她总是唠叨柴荣让她物色个女人，他却一直没有合意的。他在商场打拼那么多年，已经看多了那些女人奔着钱财奔着利益的嘴脸了，她们怎么会那么容易入他的眼。 结婚10年了，因为她的身体状况无法生育，所以每天最愁的事，就是怎么样才能给柴家延续香火了。可是柴荣却对这事不太上心。 幸好有一天，被刘玲唠叨烦了，他说露了嘴。说他与客户在凯莱宾馆洽谈业务时，有一个宾馆新来的小姑娘很特别，很清新，与众不同，让他很难忘。 当时把刘玲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当即给柴荣想了这么个办法，没想到真成了。看到柳青儿哭红的眼睛，刘玲示意让丈夫回避一下。 “你是柳青儿吧！我是柴荣的妻子，我叫刘玲，这几天柴荣回家总是提起你。”刘玲和蔼可亲的说道。 柳青儿还没从悲愤的情绪里走出来，看着眼前这个气质优雅的女人，虽然她看上去已经有30几岁了，但是她身上有着成熟女人特有的气质，而且她有一种亲和力，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的体形，披肩的长发，略显苍白的脸色，不大不小的眼睛，穿着得体而大方，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柳青儿只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谁知道这两口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反正自己也是早晚会死的人，暂且先让他们把话说完。 “我可以叫你妹妹吧！青儿妹妹，今天的事情你不要怪你柴荣哥，这全是我的主意。”刘玲看着柳青儿，忽然眼睛里就泛起了泪花。 接着她把自己这么多年，如何与柴荣做了这么大的事业。而自己不能生育很愧疚，而柴荣却从来没有嫌弃过她，也没有出去乱找女人等事情一一的讲给柳青儿听。 柳青儿只是听着，眼神木然着，也不作答。 刘玲说到最后，已是声泪俱下 “妹妹，我求求你，是姐姐不好，你柴荣哥是真心喜欢你，喜欢你的质朴美丽和善良，他说你就像一朵白莲一样美丽，让他都不忍亵渎。他跟我保证过，几个月后他肯定会让你爱上他。只是我太着急了，你知道吗？我身体一直不好，特别是心脏特别虚弱，这是从小就有的毛病，我真怕有一天我不在了，可是他还孤零零的一个人，那么大的产业也没有人来继承……”刘玲有些说不下去。 平复了一下情绪，她又说道：“你来了，就是帮姐姐了一个心愿，如果妹妹真的要怪，那就怪姐姐太贪心也太心急了，不要怪你柴荣哥，以后姐姐一定会补偿你，不会亏待你的。你说好不好？” 刘玲说着，殷切的看着柳青儿。然后，来到柳青儿的身边，搂着她的肩头，嘤嘤的哭起来。 柳青儿一直在听着她的哭诉，心里已清晰了许多，其实，说心里话，凭柴荣大老板的身份和他的相貌、气质。如果想找个代孕的女子，送上门的都会不计其数，又何必大费周折的找到自己。 柳青儿沉默着，也不作答，激烈地做着思想斗争：“自己这样残破的身子，当初好不容易跟家人争取到进城打工的机会，刚来到城市两个多月，现在不能回到老家去，如果回去了要怎么面对爸妈与哥嫂。况且他们那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真的好怕……” 看着刘玲温柔的眼神，想起柴荣刚才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的样子，也许现在留下来，是最好的一条路了。柳青儿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三、 留下 柴荣与刘玲终于把柳青儿劝通了，两个人都露出了笑脸，特别是刘玲，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有另一个人分享丈夫的爱，但是凭她的眼光，柳青儿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女人，她终于了了一个心愿，不再每天唉声叹气，生活中也有了不一样的希望。 而柴荣虽然觉得这样对柳青儿不公平，自己的行为也不道德，但是看着柳青儿温柔清丽的样子，他真的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多岁，重新找到了当初恋爱的感觉。柳青儿这样的女孩哪怕让他拥有一刻，他也知足啊！ 他们夫妻俩人在市区里给柳青儿安排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装修和室内布局都是按照柳青儿的意思，两个人平时对柳青儿很好，特别是刘玲，像亲姐姐一样的对待她，平时一有时间就带她去逛商场，做美容，让她见识各种她从没见过的事物。 没有享受过爱情的柳青儿在柴荣的温存与体贴下，也放下了心中的芥蒂，慢慢把那难堪的第一次忘掉。开始一点点的接受他了。 他们已经不让柳青儿再去宾馆上班了，怕她太累。每个月刘玲都会在月初时给她送来足够她每月用度的钱。而化妆品、衣服、首饰这些东西是不算在内的，这些东西刘玲会在逛商场时和柳青儿一起买回来。 柳青儿在他们身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宠爱，不用担心第二天起来没有钱赚，没有饭吃，然后他们还额外给了她一些钱，让她寄回家里，给她母亲治病。 总在家里呆着，柳青儿也是闲不住的，刘玲给她每月的用度用不了时，她就用来给自己报了几个学习班。有美发的、讲医药的、插花的，反正是她感兴趣的，她都去学一学，这样她的生活也过得丰富充实了许多。闲下来的时候，她还买来很多书来读，增长一些知识。 一晃她已经来城市半年多了。她晚上有时会坐在小屋的阳台上，那有一张躺椅，她便用一条厚毯子把自己裹起来，然后点上一根烟，看着烟头的明灭。自从发生那件事后，她便学会了吸烟，每次在柴荣不来她这里的时候，她就会吸上好几根，他来了是不允许她这样抽的。 她便这样坐在那里，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咪，无声无息地望着城市的车水马龙，霓虹闪烁，静静想念远方的父母，痴痴的想，此时，他们在做什么，有没有想起他们不孝的女儿…… 记得那一天，当她一步三回头的走出村子的时候，妈妈与爸爸都站在家门口的大槐树下一直望着她，是她不让他们往远处送她的。她怕他们会哭，而自己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走出小村，沿着青青的小河边，她背着小包裹静静地走着，初夏正午的阳光柔柔的照在她的身上，脚边葱绿的小草正在茂盛的疯长，车轱辘菜的叶子已长得很肥实，舒展着身体迎接着阳光雨露。不知名的小花点缀在小草间，随着微风的轻拂眨啊眨的，像是五颜六色的小眼睛，有小小的蚱蜢忽而从脚边跳过，又顽皮的跳得无影无踪。 远处连绵葱郁的山峰，在阳光的照射下，峰顶与侧面像是笼着一层轻雾，荡漾着波纹，似真亦幻。 近处白桦树挺直着腰身，像是站岗的卫士，风儿吹过，树叶沙沙的响起，像一首动听的歌谣一样，分外动听。 几只喜鹊在树上建了巢穴，不时的围在树的附近飞近飞远。长长的尾巴，不大不小的身体在阳光下投下一团团的光影，守着它们的小家，快乐的生活着。 柳青儿蹦跳着，心情就像这晴朗的天气一样，妈妈和爸爸终于同意她去城里打工了，她是个朴实憨厚的姑娘，虽然她是这附近两个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自己初中没毕业就有媒婆登门要给她说媒了。 但是她有更远大的目标。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妈妈长年生病，爸爸的腿也不太好。她不能继续求学圆她的大学梦了。可是她想去城里打工，她想赚钱给妈妈看病，给爸爸治腿，要是能多赚一点还可以帮哥哥盖一座新瓦房，还可以让小侄子去县城读好一点的学校。 没来城市之前的那几天她见过她的于强哥一次，但是她没敢把这个想法告诉他，怕他不同意。那一天他们俩个又来到他们小时候经常来的后山坡。 “青儿，我给你编一个花环戴在头上吧！”于强开心的看着越来越清秀漂亮的柳青儿。 “于强哥，不要了吧，花儿也有生命的，不要随便的去摘它们。”柳青儿眨着大眼睛，对于强说。 “我们两个就静静的在这坐一会吧！小时候我最喜欢和于强哥在这里呆着了。看，那白云多美！”柳青儿欢快的指着蔚蓝的天空对于强说。 于强坐在柳青儿的旁边，白色衬衫上散发着淡淡的洗衣皂的清香，她的于强哥从来都是这样清爽干净的，虽然他的脸色被太阳晒成了古铜色，而他在阳光下线条分明的侧脸却很柔和，英俊中还透着男孩的稚气。 看了两眼于强，柳青儿赶忙把眼光收回来，双颊立时浮上了两片红霞，她在心里懊恼，自己怎么忽然间想起了四天前，真丢人啊！就是那一天，也是在这个小山坡上，于强温柔地吻了她，那是她的初吻啊！当时她的脸比现在还红。羞死人了…… 柳青儿边一路走着，边想着，一想起于强哥，柳青儿忽然开心不起来了，他会怪她吧！怪她的不辞而别，从小到大，他都那么护着她，在学校里，一直上到初中他都是她的保护神，可是她却骗了他，没有把去城市打工的事告诉他。 待到走出村子，她不再考虑那么多了，怀揣着对大城市的全部向往，柳青儿走了七里地，又导了两遍客车，才来到了这个她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的大城市。 虽然从来没有看到过大城市的霓虹闪烁，一时被晃花了眼，但是读过书的她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每一个人都要适应新环境，不可能让环境适应自己，这道理她懂。 她先找了一个旅店住了两晚，白天就挨条街地去看招聘广告，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应聘成了凯莱宾馆的服务员…… 柳青儿坐在窗前想得入神，没有听到柴荣已悄悄地走到她身后，他的大掌已轻轻的蒙住了柳青儿的眼睛。 青儿一喜，从冥想中缓过神来。 “哥，你来了！”她欣喜地看向柴荣，眼神温柔，脸上浮上羞涩的红润。自从那次的事以后，她就改口叫他“哥”了。毕竟再想念于强，他们都不可能了，而柴荣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他们有了肌肤之亲，何况他对她也不赖。 “青儿，你猜我给你买了什么。” 柴荣左手背在身后。 “是什么，我看看，我看看！” 青儿本来就是18岁的女孩，压根也改不了孩子的心性，这一会便开心起来了，转着弯的想看柴荣手里拿的是什么。 可是柴荣偏逗她，就是不给她看。她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装成恼火的样子，嘟着小小的嘴，生气了。 “哼，哥坏呐，不给人家看！”说着还不忘偷眼看柴荣的身后。 柴荣看她生气了，赶紧献媚似的把身后的东西拿出来。 是两串鲜红欲滴的糖葫芦，这个北方城市就是在盛夏也会有这谗人的糖葫芦卖的。这几天柳青儿老是吵着想吃酸的，所以特意叮嘱他，让他来的时候给她买。 “不是怀上了吧！”柴荣边想着，边把一串糖葫芦放进冰箱里，用餐纸把另一串的杆缠一下，递给马上就要淌口水的柳青儿。 “吃吧，我的青儿，这几天怎么这么爱吃酸的！”柴荣温柔的看着她。 “我也不知道啊！哥，你说这是咋回事！”柳青儿边往嘴里塞糖葫芦，边眨着清澈的大眼睛看向柴荣。 四、 怀孕 “哈哈，怀上了，怀上了” 刘玲挎着柳青儿的胳膊从妇儿医院里走出来，边走着边笑眯眯的看向旁边的柳青儿。 柳青儿自己还是个孩子，一听说自己怀孕了，一下子把脸羞得绯红，白皙的面宠配上恰到好处的红润，煞是好看，刘玲都被她的美丽晃得愣了一下，赶紧醒过神来。 “青儿，害什么羞啊！女人都要经历这个阶段的，这是应该庆祝的，也是幸福的事啊！”刘玲轻拍着柳青儿的手，宠溺地笑看着她。眼底划过一丝伤感，几不可见。 “你也不用害怕，一切有姐姐呢，别看姐姐没生产过，但是姐姐可以多请教别人，保管你到时会母子健康。走，吃什么，姐请你，给你庆祝去！”刘玲安慰道。 柴荣知道自己要当爸爸了，也快乐得像个孩子，对柳青儿更加的宠爱。 接下来的日子，夫妻两个人对柳青儿衣食住行更是关怀备至。 而柳青虽然也很开心，却不知道为什么夜里老是睡不安稳，梦里父母用责备的眼光看着她，嫂子与乡邻偷偷地说着嘲弄的话语。更让她难过的是，有时候于强也会出现，但是他却痛苦地叹息着，眼神复杂的凝望着自己。 她有时候半夜从梦中惊醒后便会失眠，怎么也睡不着，柴荣不在身边的时候，她也被叮嘱不能抽烟的，因为对孩子不好。她就会在那个小屋里，孤寂无助的坐上一个晚上。静谧的夜里，静得连她压抑的啜泣，都会把她自己吓到，然后她就会睁着惊恐的大眼睛，一遍遍的告诉自己：青儿，别怕，还有肚子的宝宝呢，他在陪着他的妈妈。 然后摸着自己还没有隆起的肚子，一遍遍的和宝宝说话：“勇敢的宝宝，陪妈妈说说话吧！妈妈真的有一点害怕呢！”说完又摇摇头，笑自己的呆傻。 第二个月去医院复查时，大夫就和他们说，柳青儿有一点偏宫寒体质，这样的体质不太容易受孕，即使受孕了也要多加小心，因为很容易流产。 一天柴荣刚到公司不久，正在忙手头的工作，却接到了柳青儿的电话。 “柴荣哥，我在医院里。”她声音虚弱，带着哭腔。 “在医院里，怎么了，你别吓我啊，青儿，哪个医院，我现在就过去。”柴荣一听就急了。 柳青儿是被一个好心的大叔发现倒在路边的，当时她穿着棉布的长裙，想去超市去给自己买点罐头吃。血顺着她的腿上流下来，柳青儿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吓得直哭，最后那个大叔与一个好心的司机把她送到了市立妇儿医院。 因为柳青儿是刚刚怀孕，柴荣的公司正是业务旺季，刘玲的单位赶上月初也忙着出报表，她本打算出完报表后好好过来陪她呢。所以，两个人这几天对柳青儿的照顾不是太多，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当柴荣和刘玲赶到医院的时候，柳青儿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他们两个人一下子就懵了，怎么幸福来得快，走得也这样快啊！ 三天后，柳青儿又回到她的小屋，怕她情绪不好，柴荣和刘玲轮流抽时间过来陪她。 她的小脸在这几天里一下子就瘦了许多，苍白了许多，这不光是身体上的苦痛，她已经感应到似乎有一个小生命在她的肚子里与她共呼吸了。而此时，她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没有了，是她这个不合格的母亲亲手杀害的。再也没有人在孤寂的夜里陪她聊天了，她好恨自己，怎么那么不小心。 虽然她知道这个孩子生下来也会离开她的怀抱，也许以后会让刘玲抚养，但是那是她留在这世上的念想啊！当有一天她不在这世上了，还有他在延续着她的生命。 所以怀孕的那一段时间，她也是很小心的。生怕出了意外，可是那天走到那个垃圾箱旁边的时候，就突然滑倒了。柳青儿真的好后悔，好后悔…… 五、 意外 日子一天天滑过，柳青儿与柴荣夫妻慢慢都走出了孩子流产的失落，他们尽量谁也不去提这个问题，特别是刘玲，她虽然没当过母亲，但她却能理解柳青儿的感受，不管她多么着急地给柴家续一脉香火。但是，他们留青儿在身边，已经很对不起她，就更加不能强迫她怎样了。 再说这怀孕也不是着急的事，咋也得把青儿的身体调养好，所以，刘玲有时间就变得法的给柳青儿补营养。 刘玲隔两天就催着柴荣去看柳青儿，一直祈祷着第二个孩子会快些到来。柳青儿恢复了状态后，她自己又投入了火热的学习中，她是个要强的女孩子，虽然遇到了一些事情，她还是怀着一腔对生活的热爱，去学这学那，聪慧的她不管学什么，都学得像模像样，丝毫不逊色那些比自己文化高的城里姑娘。 现在她可以补贴家里了，妈妈的病和爸爸的腿都得到了很好的治疗，哥哥也盖起了新房子，但是现在她有更远大的理想了，她想趁着她还年轻的时候，圆了她的大学梦。 所以她不怕辛苦的学习她感兴趣的技能，她知道她的这种像寄生虫一般的生活，只是暂时的，她想以后要自己开店，自己赚钱，自己给自己当老板，不依靠任何一个人活着，她要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 在她的努力学习的日子中，19岁半的她又迎来了再一次做母亲的机会，她第二次怀孕了，对于大夫说的宫寒体质，能又一次怀孕是多么令人欣喜的事情。 刘玲与柴荣也特别的高兴，日盼夜盼终于又把孩子盼来了，这一次更加的小心了，还专门的雇了一个保姆负责柳青儿的衣食住行，这一次他们可不想再有上一次的闪失了。 可是不知道是老天的捉弄还是怎样，正当大家都欣喜的等待，柳青儿安心的待产时，怀孕没多久，她却出现了连续阴道出血的现象，一开始她还没有当回事，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用试纸测试不准，自己并没有怀孕，而是来了月经呢。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那几天她每天都会流一点血，量还不是太大，小腹也伴随着疼痛。她本身年龄就小再加上上次流产的阴影，致使她十分害怕，就赶紧给刘玲打了个电话。 在医院里，医生的话却是她们始料未及的，原来柳青儿这次的受孕是宫外孕，得赶紧做流产手术。 医生把刘玲单独叫到医务室。 “请问，你是她的什么人，她的爱人还没来吗？她的情况十分不好啊！”50多岁的女妇科主任意味深长的对刘玲说。 “医生，您说吧！我是她的姐姐，我能做主的，她爱人暂时有事过不来。”刘玲心里一阵惶恐，脸一下子就白了。 “她是先天性单角子宫，右侧输卵管不能用。只有左侧输卵管，可是今天的手术必须得把她的左侧输卵管切除。”女医生遗憾的看着刘玲。 “您的意思是……”刘玲紧张地说。 “就是说她以后再没有做妈妈的机会了。而且现在得立刻给她做流产手术，如果再耽搁会有生命危险的。”大夫不无痛惜地说道。 这个消息无异于一声惊雷在刘玲的头顶上炸响，想给柴家添后的愿望落空了，而且这两次怀孕无异于毁了柳青儿的一生，她才不到20岁啊！ “做吧！医生，现在就做，救人要紧，我来签字。” 刘玲悲痛的说道。 柳青儿惨白着小脸又一次被推进了手术室，这个手术会终结她当妈妈的全部希望。而她此时却一点也不知道，只是带着恐惧与不舍，看着被关在门外的刘玲。两年时间，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她已经把刘玲当成了亲人一样的依靠。 刘玲眼里含着泪水目送着柳青儿被推入手术室，刘玲冲着她点头，示意她不要害怕。待到手术室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啊！好好的一个女孩却因为我的自私断送了她美丽的一生。我要怎么去和她说这件事啊！”她想着，抱着头蹲在走廊的坐椅旁，痛不欲生。 刘玲太能体会一个女人一生做不了妈妈的那份伤痛了，别看她一天在人前笑容满面的，可是谁又知道她心里的苦，如果自己能生育，也不会想出这么愚蠢的办法，而去毁了一个美丽善良女孩的一生啊。她才和自己的侄女一般大，可是却承受这些她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苦痛。 她现在想的最多的不是柴家的后代，而痛心她与柴荣的决定在两年内毁了柳青儿。她和柴荣欠了柳青儿的，要怎么还清啊！她想扇她自己一顿嘴巴，可是此时手臂都无力抬起…… 六、 离别 柳青抱着膝盖坐在阳台的躺椅上，还是那样把自己包在一条厚毯子里，已经在那里整整坐了一个上午，她已经吸了五根烟了，把她自己都呛出了眼泪，没办法只好把烟头狠狠的掐灭，叹息着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这个陪伴了她两年多的小屋里，留下了太多她的欢笑与悲伤。 离上次在医院里做手术，已经过去了三个月，现在是冬季，雪城的冬天一直是这北方最寒冷的，外面正飘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她又像猫儿一样把头蜷缩在膝上。 想想她这两年多时间的遭遇，她倔强的小脸上现出几不可见的冷笑，难道老天就这么不待见她吗？那样不堪的第一次，那样不幸的两次流产，然后自己永远失去了做妈妈的机会。 生活于她就这样残酷吗？自己真的像窗外的雪花，飘荡着，飞扬着，永远也没有根，永远只能悲哀得落入大地，单薄得看不出自己的颜色，一瞬间便无影无踪。 可是她叫柳青儿啊，杨柳青青，郁郁苍苍，那是怎样顽强的生命，永远以最卑微的姿势站立，可是却能给春天带来最美丽的一抹亮色，绚丽了春天，绚丽了世界。 她的生命该像野草一样，蓬勃无畏的生长，却绽放花儿一样的颜色！她想，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20岁的柳青儿已经褪去了稚嫩，两年多的经历让她成熟了许多，她在静静的思考今后的路该向哪里走。 下午的时候，柴荣来了，他用疼惜的目光看着柳青儿。 “是不是中午又没有吃饭，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柴荣看到她蜷缩在阳台上，他抖落身上的雪花，把热乎乎的盒饭套餐放在她的手里。 柳青儿轻轻的打开盒盖，一阵扑鼻的饭香便扑面而来，是她最爱吃的鱼香肉丝饭，一阵难仰的心酸奔涌而来，她赶忙装着拿起筷子低头吃饭，不敢看柴荣一眼，大滴大滴的泪珠便顷刻落在了饭菜里，随着柳青儿的动作，咽进她哽咽的喉咙中。 柴荣庞溺的看着柳青儿，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自从第二个孩子流产以后，他与妻子还有柳青儿之间的关系就更加微妙了。虽然妻子老是催促他过来看她，但是他还是隔好几天才来看望她一次。 两个人也是这样静静的坐着，有时候他想找个有趣点的话题说给柳青儿听，她也是象征性的咧一咧小嘴，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蹦跳着，像个小孩子一样。 而且她无论坐在哪里，都会发半天的呆，连她最喜欢看的电视节目，她也不去看了。有时候一抽起烟来也会特别的凶，他还不敢太去阻止她，怕她不开心。柴荣越来越觉得看不透这个女孩子的心思了。 他有时候真怕她会想不开，做傻事。所以大多时候他都尽量让刘玲抽时间过来多陪陪她。 现在看到她低着头大口的吃着食物，他才稍稍安了一点心，这个傻丫头，真让人心疼。 柳青儿和着泪水把盒里的饭菜吃了一半，然后才摊开手说道：“哥，我吃完了。” 和这个男人相伴相守了两年多，他的关怀体贴与对她温柔宠溺，一幕幕的在柳青儿的脑海里回放。离开这里，离开他，这是早晚的事情。在她答应留下来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可是，他毕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而离别这样的伤痛她又怎么承受得来，为什么生命里有那么多的离别，离别家，离别故土，离别于强哥，离别那两个还未出世的孩子，现在又要离别……为什么都是离别。为什么此时她的心这样的痛，痛得无法呼吸。 但是她必须早做决定，自己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所以更不应该留在这里。 她甩甩头，把又要奔涌而出的泪水生生的忍了回去，然后掀起毯子走进屋里。 “哥，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我想……我想离开了！”她鼓起勇气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柴荣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柳青儿，又迅速的低下眼帘，半天没吱声，手里抽到一半的香烟，像是被他的主人遗忘了一般，被他夹在手里，已经有些扁，长长的一截烟灰吊在上面，摇摇欲坠。 “嗯”好像过了一个世纪，柴荣才抬起头。 “青儿，哥知道让你留下，你可能会更难过，但是可以为了哥留下吗？哪怕再留一年，这段时间哥过来看你次数少，是怕你见到我你会更伤心。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我是真的爱你……”柴荣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说道。 “哥，让我走吧！不管是你不舍还是我不舍，我都必须离开了。”柳青儿说着，眼里的泪水又象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簌簌地落下来。 柳青儿说完，屋里是一阵难言的沉寂，似乎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一样。 柴荣沉默不语，头低得很低，把手里还没的抽完的烟头，重重的捻灭，过了半晌，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他，已经完全把眸中的不舍与伤感藏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大哥哥般的安慰与祝福。 “我们青儿长大了，是该出去自己闯了， 哥再舍不得，也不能那么自私了，那样会耽误你，以后再找个好男人嫁了吧！哥祝福你！”说着，他站起来，用他强壮的手臂一把将柳青儿搂进他的怀里，久久的都不肯松开，像是要把她生生的嵌入在他的生命里。 “以后要多吃一点，这身体太瘦弱了，女孩子太瘦也不好看。照顾好自己，我这两天就会跟你刘玲姐说。”柴荣对柳青儿轻轻地说，把眼中的泪水强忍了回去。 “好的，哥，谢谢！”柳青儿难掩心中的落寞与伤痛，重重的点了点头，哽咽着。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再过两三个月就开春了，要想找工作或者做什么，都再等一等，开春再说吧！”柴荣关切的说道。 七、 生活 三个月后，雪城最繁华的步行街上，一间装修别致的理发店隆重开业，窗明几净，室内的装修风格淡雅又不失温馨，和许多充斥着商业气息的理发店有所不同。墨绿色的牌匾上“柳青理发店”几个金色大字，更显生动。小店的老板就是柳青儿，只见她一身白衣黑裤的工作服，明眸皓齿，脸色白里透红，煞是清新美丽。 旁边是两男两女新雇来的理发师傅与小工，也都是同样打扮，男孩帅气，女孩清纯，发色与发型让人不感觉另类，却又不失新潮。态度谦逊，笑容温暖，五个人站在门前如一道靓丽的风景，让人不理发也忍不住向这个小店多投去几眼赞许的目光。 柳青儿离开柴荣的时候，刘玲与柴荣不容分说把那套房子过户给了她，并且额外给了她30万元钱。帮她存在了卡里，说是给她开小店用的。 柳青儿最后推不过，只好收下了，她的确也需要这样一笔资金。 就这样小店如火如荼的开了起来，因为柳青儿为人热情、大方，对人真诚，她的小店虽然雇的是理发大工，可是理发的价位却是适中的。 所以，开业不长时间，顾客就口碑相传，不光附近的白领、商铺老板喜欢来她的店里理发。就连有的农民工、高中或大学的学生都会来她这里理发。 她的小店从来没有让人窘迫的气氛，而这些不分年龄、职业的男女，都不约而同的喜欢柳青儿那温暖的不染尘俗的笑脸，真诚不做作，让人看了甜到心里。 这年纪轻轻的小老板，人长得好，理发手艺又这样精湛，而且对哪个顾客都是那样有耐心，就连调皮的小孩子，她也会连哄带逗笑的，只为了能给孩子理个漂亮的发型。她的乐观与真诚感染着他们，他们都认为这样的女孩子一定是生活得快乐幸福的，一直都是。 可是却没有人知道柳青儿的内心世界，而她不想提，更不想去回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她只想快乐真诚的活着。把自己的快乐也带给别人，看着在自己耐心细致的打理下，那一个个漂亮的头型，他们那一张张满意的笑脸，她比什么都开心。 在她这样的努力与勤奋中，柳青儿很快又在两个半繁华的街区开了两家连锁店。把原来老店的师傅各分到分店一个，然后又雇了几个师傅。 柳青儿还是那样一脸温暖的笑，但却不失干练与成熟。她身上掺杂着少女的纯朴清新和成熟女人的气质与温雅。 在总店开业后，有一个后街商业大学的叫徐明的男生，一直是小店的忠实顾客，高高的个子，戴近视眼镜，白净的皮肤，英俊爽朗的外形。他不仅自己过来理发，还介绍了很多他的校友过来理发。 店里人手不够的时候，他还自告奋勇的去店外发促销的传单，不怕风吹不怕日晒。 谈话中柳青儿知道，徐明与自己同岁，生日比自己大几天，现在是大二的学生。同龄的人话题会相对的多一些，而且徐明是一个很体贴，也很幽默的男生。 每次的聊天都让柳青儿很开心。 两个人有聊不完的话题，徐明给柳青儿讲学校里的趣事，给她讲他们学的课程。让柳青儿并不丰富的生活变得更加的丰富多彩。 徐明的家在南方，也是一个小村，与柳青儿所在的城市是完全不同的，但是他在雪城却是个城市通。大学里课程不是太忙时，他就会偷偷的跑出来，柳青儿让别的理发师傅看一下店。他和柳青儿两个人便会跑出去吃各样特色的小吃，或者跑到江边去坐船、看风景，反正徐明是变得法的让柳青儿开心， 一来二去，两个人便比别人多了些亲密，他们带着对彼此的欣赏与好奇，一点点的走近对方。虽然柳青儿并不希望有这样的变化，但是哪个青春的女孩不向往爱情呢……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在江边的一个小岛上，柳青儿与徐明坐在草地上，和煦的阳光暖暖的照在他们的身上，柳青儿穿着一件白色T恤，浅色的牛仔长裤，长长的头发随意的披在肩上，脸上化着淡妆，清新中不失淡雅。而徐明穿得也是T恤衫，牛仔裤，只不过是黑色的T恤衫，整个人清瘦俊朗，挺直的鼻子，凉薄的唇，深邃的眼神。两个人在这初夏的风景映衬下，说不出的和谐与清爽。 此时徐明的脸上有一丝丝的落寞，浓浓的眉毛微皱，眼神投向蓝天，那里正有几只小鸟飞过，自由自在。 “没想你的童年这样苦，那后来爸爸的病治好了吗！”柳青儿心疼地看着徐明，关切的问道。 “没有，那时候我与妈妈来到大伯家，甚至妈妈差一点就跪在他家的门口了。可是那个女人，就是我的大伯母，一分钱都没有给我们拿，还把我们赶了出去，大伯只在旁边叹气，却任凭那个女人对我们撒泼，他和爸爸是亲兄弟啊……”徐明痛苦的闭了一下眼睛。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才把话说完。 “之前已经管乡邻们借过很多钱了，家里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可是那些钱拿到医院里，都挺不到两天，后来爸爸因为再没有钱交医药费，没有钱化疗，食道癌恶化，最后连水都喝不下去。可是大伯家是附近几个村子里最有钱的人家，都不肯帮一下。”徐明情绪稍平复了一下，但眼里却多了些似是仇恨的东西。 柳青儿静静的听着，用她纤细的手指握上他的，他的指尖冰凉，没有温度。 “后来是哥哥放弃了读书，要知道他那时候读到高二，成绩很好，为了我，也为了这个家，他去砖厂打工，一直到现在也是他在供我上学，从那以后，不管在哪个学校，我的成绩在班上都是最好的。”徐明继续沉浸在回忆中。 柳青儿看着他坚毅的侧脸，这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徐明，他心里有苦也有痛，甚至还有恨。 “从那时起，我就发誓有一天要让大伯和那个女人后悔，不就是钱吗，他以为他很有钱吗！有一天，我要把成捆的钱甩在他们的脸上。还有从小跟我青梅竹马的叶子。上高中时，还信誓旦旦的说以后会嫁给我，结果她高考落榜后，知道了我家里的状况，两个月内就嫁给了县城里的一个局长的儿子，人啊……”徐明脸上现出悲愤与不屑。 他回头看到柳青儿正在闪动着大眼睛专注地看着他，在静静的听他说。眼睛里已泛起了水雾。忙收住话头。 “不说了，青儿，看我这一回忆就把时间给忘了，咱们去准备一下吃饭吧！”徐明说道。 “好的，徐明，我知道你心里苦，以后我们一起努力，肯定会一天比一天好的。相信我，好吗？”柳青儿用她莹莹的大眼睛温柔的看着徐明。 在微风的轻拂下，她的发丝一丝丝被扬起，贴在白润的面宠上，在阳光下照耀下，像一个美丽的花仙子。 徐明侧过脸来看着柳青儿，只见她眼里像是撒了一把碎钻一样晶莹闪亮，唇红齿白，温情似水。徐明一下子就把他清爽的带着胡茬的嘴唇覆上了她的，柳青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一瞬的恍惚，即而也没有拒绝，任他贪婪地吸吮她的甘甜，如果这样会让他受伤的心好过一些的话，她愿意和他一起沉沦，两个人久久的沉浸在这一刻的甜蜜中，没有语言却胜似有千言万语从耳迹划过。 此时，小岛上更加的静谧祥和，似乎连小虫子都忘记了鸣叫，空气中飘着甜蜜的花香…… 以后的日子，徐明对柳青儿的要求也不多，对她很是尊敬，只是限于辗转的亲吻，柳青儿被他的质朴、博学、儒雅与绅士风度所折服，他身上还有一种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坚韧。这样的一个男孩子难道不可以托付终身吗？干嘛不相信自己的感觉呢，柳青儿这样告诉自己，爱情是不需要理由的，难道她非要违背自己的心吗？ 一个夏日湿雨的天气，两个人出去玩没有带伞，被雨淋得像两只水鸭子一样，只好来到柳青儿的小屋，面对被雨淋后，裙子都贴在了身上，曲线毕露的柳青儿。 徐明眼神炽热，一下子就吻住了她樱红的薄唇辗转缠绵着不肯离开。 “青儿，我喜欢你，我爱你！”徐明呢喃着。 柳青儿感受着他大男孩的温柔，此时更多了一份男人的霸道与炽烈，柳青儿的心在一瞬间也像是勃蓬的花束，一下子就欣然怒放，绽放出好多花朵。 他在她的唇上热烈的辗转吸吮着，似要把她也一并吞进口中。舌尖轻触她的，柳青儿身上一阵阵的颤栗，他们的舌像两条饥渴的小蛇，相互纠缠着，久久无法松开。 此时，徐明的手也开始不安分在她美丽的胴体上游走，粗重的呼吸喷在柳青儿的耳边，他湿热的嘴唇顺着柳青白皙的皮肤一寸寸的吻下去，温热的手掌轻抚到她的柔软，柳青儿娇喘出声，她的热情在一瞬间被他点燃，开始热烈的回应他，轻喘着，白皙的脸宠与脖颈都已经染上了粉红色，爱情之火在他们心间熊熊的燃烧起来，无法扼制。 她闭上眼睛想道：爱就爱了吧！他虽然是大学生，那么优秀，可是自己也不差啊！他是那样让人心疼、坚强、优秀、勇敢的男孩，我怎么就不可以爱，把以前的担忧都放下吧，沉沦吧，不要醒来。 那个灯火昏暗的夜晚，徐明一点点的把她的爱索取、掠夺，在他的激情攻势下，柳青儿慢慢地打开她的身体，尽情享受着爱的阳光与雨露，徐明的爱时而霸道时而温柔，精壮的身体在昏黄的灯光下，尽情释放他全部的能量与炽热，柳青儿也尽情绽放着她小女人的温婉与妖娆…… 小屋静谧的空气中流动着甜蜜与热烈，月亮羞红着脸躲进了云层后面，久久不肯出来…… 当第二天晨光乍起时，徐明已经把早餐做好了，来到床前把柳青儿的头轻轻托起，放在自己的腿上，抚弄着她如墨的秀发。 他轻声地在她的耳边轻唤：“我的小女神，起床了，再不起，太阳会照到屁股的。”说着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便挂上了阳光般的笑容，庞溺在看着她。 柳青儿轻轻地睁开眼睛，昨晚睡得好沉好香，竟然一觉睡到了天亮，望了一眼自己毫无遮拦的身体，一抹红霞便飞上了她白皙的面宠，甜蜜又羞涩地低下了眼睑…… 八、 出游 徐明与柳青儿的关系有了进一步的发展，这让两个人都特别的欣喜，他们除了工作与学习，就是尽情的享受着爱情的甜蜜。 柳青儿挑了一个适当的机会，把她以前的故事都讲给了徐明听，并且告诉了徐明，她可能一辈子不能生育了。 徐明听后，神情黯淡了一下，转而温柔的执起柳青儿的手。对她说道：“青儿，别担心，我不在乎你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今后的日子，我会让你每一天都开心、快乐的！” “明，谢谢你！”柳青儿没想到徐明这样的理解她，感动的流下了泪水。原来生活是这样的美好，爱情也是如此的甜蜜。此时于强与柴荣在她心里已经不再重要的如她的呼吸。徐明才是她的全部的希望与依赖。她闭上眼睛，忽然觉得自己好幸福。 第二年，徐明大学的课程马上就要完成了，他有了更多的时间来陪柳青儿，柳青儿的小屋变成了他们两个独有的天堂，徐明的宠爱让柳青儿变得更加的娇柔可爱。 徐明还十分体贴的担负起经营理发店的责任，总是怕柳青儿累着，什么事情他都抢着帮她处理，因为徐明就是学商业的，而且他有知识有头脑，就连店里日常的财务收支，柳青儿也一并放手让他去做。而柳青儿这样便有了更多的学习时间，除了每日店里忙时，她会帮师傅们分担一下。其余时间她就安静地坐下来看书，她想学到更多的知识，让自己更充实。 柳青儿想，这两年开这几家店多亏了徐明帮着打理，否则自己真得累坏了，一想到徐明她的心里就划过一抹甜蜜。爱情怒放季节中的女孩子该是最美的吧！她每一天都感觉自己是那样的快乐与漂亮。 那几天正好南方有个染烫产品的大供货商要在春城开一个订购会，开完后，免费让他们这些购货的客户旅游一周，一来一去加上旅游，大约10多天时间。 柳青儿对春城早已向往已久，听说那里四季如春，还有许多的名山大川，但是考虑到店里的情况，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去吧，宝贝，也算是歇一歇了，这么好的机会，店里有我呢，你还不放心啊！”徐明刚从外面回来，走进他们的小屋，一听柳青儿说起这件事，马上举双手赞同，他现在马上要毕业了，实习单位早就找好了。徐明边说着还边宠爱的轻点了一下柳青儿的鼻尖，在她的唇上狠狠的啄了一下。 柳青儿被他的理解与包容感动得眼里一热，也热烈的搂着他的脖子，对着他的脸上亲了好几口，那天晚上，徐明还特意做了柳青儿爱吃的“酱烧茄子”与“鱿鱼卷”，弄了一大桌子的菜为柳青儿践行，徐明还特意开了一瓶红酒。 “来，青儿，我的小娘子，咱们把这杯干了，祝福你旅途愉快！”说着徐明已经豪爽的把半杯红酒喝了。 “呵呵，好啊！干杯，明，我走这几天可不要想我啊！”柳青儿也把酒一饮而尽。 然后喝得微醺-的柳青儿，在徐明温存下，与他度过了又一个浪漫激情的夜晚。 第二天，打扮得漂漂亮亮柳青儿便坐上了飞机，徐明亲自去机场送她，因为柳青儿是第一次坐飞机，徐明便不厌其烦的叮嘱这叮嘱那，柳青儿嘲笑他像一个老妈妈，气得他追着她直打。 这次的旅行新鲜又有趣，订购会的产品很不错，价钱公道，质量又好，因为柳青儿自己有三个店，用量要比别人的大，公司的经理还特意赠送了她一些礼品，柳青儿在他那里订购了一大批店里需要用的东西，虽然花费不少，但是她想让她的顾客，用上最好、最不伤头发与身体的染烫用品。 在春城，柳青儿还游览了许多的名山大川，这些山水是她向往以久却一直没有机会亲历的。并且她还结交了两个好朋友，一个是在春城本地开理发店的，名字叫沈青莲，柳青儿亲切的叫她“青莲姐”，而另一个是开美发用品商店的，柳青儿叫她“琴姐”，她们都是很好的人，对她很照顾，并且三个人聊得很投机，还互留了电话，约好有机会时到彼此的城市游玩。 游玩这段时间，柳青儿并没有特别掂记理发店，他相信徐明的能力。但是她却很想念徐明，两个人从相识也没有分开这么长时间啊！ 开始几天徐明每天都会按时给柳青儿打来电话，担心她的吃住会不会习惯，后来，徐明说总店里来了几个大客户，店里的备用染烫用品还不足，所以有点忙，电话就没再打来。 柳青儿玩得开心，也没再给他打电话。不过在心里偷偷暗骂他，还真是呆子工作狂。 下了飞机，没有看到徐明来接机，难道还没有忙完吗，柳青儿想，然后她自嘲地笑笑，真是很想他呢！ 她也没有给他打电话，不想让他太累了，自己打个车就回了小屋。洗个澡，收拾停当，才坐车往店里赶。边坐车边想：这家伙是不是因为太忙，都忘记今天是自己回来的日子，他会不会思念她呢，给他个惊喜吧！ 九、 突变 柳青儿孤独地走在步行街上，旁边有商贩的叫卖声，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她身边走过，她却像是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忽然她一下子蹲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啜泣着。 然后，她跌跌撞撞地走出繁华的步行街，初秋的天气，路边树木已经开始泛黄，片片落叶落在柳青儿的身上、脚边。半黄的，枯黄的，它们像一个个了无声息的生命，失去了生机。 “这个店一周前就转让给我了呀！” 柳青儿冲进店里时，那个胖胖的女人对她说道，诧异地看着她。 小店里的一切都变了，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连牌匾都换了。看得柳青儿一下子就傻了。 “还有两家分店也都转让给我们了，你不知道吗？”黑瘦的男人从小店的里间走出来，质询地看着脸色煞白的柳青儿。 这是怎么回事，是老天看她过得太如意了吗？这样的惩罚她，是徐明，从去年就是他一直在管店里的财务收支。也许之前他就在账务里做了手脚本，可是沉浸在爱情中的柳青儿，却从来没有防备。 此时，她恨透了他，两年的感情，真的不如金钱与利益吗？他欺骗的不单单是她辛苦经营的理发店。他欺骗是她爱他的那颗心啊！ 可是相处那么长时间，傻傻的她却连人家家里详细的地址都没有问。爱情啊，爱情，何其可笑的字眼！ 柳青儿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发全部扯掉，自己怎么这样没用，看不清一个人的本来面目，是自己太善良了吗？怎么一次次的受伤害，她在心里一遍遍的骂自己，是老天不公吗？ 这座寒冷的城市，此时冷得她瑟瑟发抖，柳青儿讨厌死这座城市了，如果可能，她希望永远不要回到这里来。远离这里的冰冷，因为这里没有一点可以让她回忆的温暖。 她摇摇晃晃地走着，脚步虚浮，脑子里昏昏沉沉，突然，一阵眩晕袭来，眼前一黑…… 当她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是好心人看到她晕倒在路边，把她送过来的，“徐明、徐明”意识刚一清楚，脑子里就出现了这个名字，他骗了她的感情，骗了她的钱，他这个骗子，骗子…… 医生告诉柳青儿她的身体状况很不好，贫血外加肝气郁结，这些都应该是以前就有的老病了，只是她没有注意，让她以后要多加小心。 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她的小屋，幸亏她的小屋还在，幸好房契她怕被小偷偷走，放在了隐蔽的地方，所以徐明并没有翻到。否则自己真的会一无所有了。 柳青儿用毯子把自己裹起来，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手里又燃起了一支烟，和徐明相处的这段时间，她的烟瘾也变小了，可是现在她只想把自己埋在这袅袅的烟雾中，她一口接一口的狠狠地吸着，像是那棵烟才是她真正的仇人一样。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心还是柔软的，是自己的心不够狠吗，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她太恨她自己了。 她忽然很想爸妈，离开家这几年她一直在给他们寄钱，然后打电话告诉他们好好照顾身体，她却从来没有回去过那生她养她的地方。还有她的于强哥，上次打电话，听嫂子说他已经结婚了，是跟村里一个清秀的女孩。当时她难过了好几天，后来在徐明温情下，过了一段时间，她才释然了，只要于强哥幸福她就放心了。 她现在就想回到家乡去，那里才没有仇恨与欺骗，可是现在怎么能回去，这样落魄的回去，她怎么对得起自己的父母亲。 她就那样浑浑噩噩的在小屋里呆了几天，有时候以泪洗面，有时候傻傻的发呆，她不是脆弱的女子，但是这样的打击还是击垮了她，她不想动，不想说话，不想吃饭，只想静静的呆着，谁也不要打扰她，不要知晓她的存在，让爱情、信任都见鬼去吧！她恨恨的想，泪水不由得又从面颊流下来。 以前她万般敬重的大学生形象，在她的心间一瞬间土崩瓦解，那样有文化、有素质的人，怎么可以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从前的她是多么憧憬大学的生活，而现在她在心里鄙视这个神圣的称谓。 十、 药店 第五天，瘦了一圈的柳青儿随意捡了一件披风披在身上出门了，她单薄的身体在披风里藏着，在秋风中像一片落叶一样，似乎马上就要被吹起飘走。 她在房屋中介贴了卖房启示，两天前，上次旅游认识的那个身在春城的青莲姐给她打来电话。两个人聊了一个多小时，她想好了，要到春城去，她要离开这座寒冷的城市，去那个温暖的城市，揣上卖掉小屋的钱。 春城是四季如春的，那里也许更适于她的生长，她不会再轻信别人，她去到那里暂时也不会接受青莲姐的帮助，她要重新振作起来，打拼属于自己的事业。 春城的白云机场，瘦削的柳青儿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从飞机上走下来，和煦的阳光柔柔的照在她的身上，这里有着春天的气息，空气中到处飘着花香。 她眯起眼睛看向天空，有飞鸟从天空一掠而过，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生活还是美好的。 本来不想麻烦青莲姐和琴姐的，可是最后还是在她们帮助下，柳青儿才把自己安顿好。她没来之前已经想好了，上次来春城游玩时，路过两个稍偏僻的地方，想买两瓶防蚊和防虫的药，结果找了大半天才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药店，她在这件事里窥到了一丝商机。 她准备第二天就着手考察那一片的市场，看看地形、房屋租价、周边百姓需求怎样，然后打算开一家药店，因为她以前是学过医药、医疗知识的。这样既方便了民众，自己还可以做一份自己喜欢的事业。 柳青儿又重新拾起了信心，虽然她现在看起来脸色不是太好，有一些憔悴，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她的干劲与信心。 她喜欢这座城市，她要在这里留下自己的足迹，哪怕是短暂的，她也不后悔。 她经历了那么多的人生挫折，虽然她不再相信爱情，但她还是向往爱情。她虽然觉得生活残酷，可是她相信只要有勤劳的双手，她依旧会收获生活的美好。 药店在两个朋友与柳青儿自己的努力下，很快就开起来了，资金用的是卖掉小屋的钱。那个小屋曾经留下过她的快乐与悲伤，但是一想到徐明，她还是毅然决然地把它卖掉了，她不想再有任何引起她伤心的东西存在。 人这一生，有些东西需要及时忘掉才可以重新生活，她坚信这句话。 药店里雇了几个营业员，柳青儿雇佣员工有一个原则，不要文化太高的，更不要大学生，专门聘用外地进城打工的。年纪大一点的人也没有关系，只要勤奋肯干，她都一样的给予同样的信任。 她的药店因她的诚信、热情、价位公道，不久便得到周边百姓的认可，再加上她的员工个个都爱岗敬业。有时候赶上老大爷老大娘来买药，他们有不懂的，营业员就会一遍遍不厌其烦给他们讲解药效，用法，注意事项等。 有的药瓶上字迹太小，柳青儿怕老人看不清，她会安排员工在一张白纸上，认真抄下来药的用法、用量，然后单独给他们。 有一次，一位老大娘被柳青儿的细心与热情所感动，流着泪拉着柳青儿的手，非要认她做干闺女不可。 然后那个大娘每次来店里，都会给她们用手绢包几个鸡蛋，或者拿来自己亲手包的粽子什么的。最后大家都亲切地称她为“李妈妈”。 柳青儿与这些老人相处，就像是看到千里外的父母一样，感觉非常的亲切。她的脸上又重现了温暖的笑容，为了这些可爱的老人，为了她朴实肯干的员工，为了帮助她重新创业的朋友，她也要让自己变得快乐起来。 可是每况愈下的身体却让她很烦恼，之前医生告诉她不要太劳累，不要太拼命，可是她却在每时每刻透支着她的身体，药店忙起来时，她吃饭也不定时，睡眠更少。 药店一天天盈利，她又在另一个地点考察了一下，开了一家分店。也是招了几个朴实勤劳的打工妹帮她售药与管理。 总店里，有一个叫杨絮的32岁女子，圆脸，大眼睛，梳着短的马尾，皮肤白皙，身材苗条，十分清秀，一点也不像那个年纪的人，倒像是一个小姑娘，她特别乐观，平时都看不到她有不开心的时候。大家都叫她“开心姐姐”。 柳青儿发现她身上的热情与乐观，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名字也和她差不多，再加上柳青儿平时就和员工相处得如一家人一样，慢慢的杨絮便和柳青儿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十一、 杨絮 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柳青儿与杨絮躺在同一张床上，杨絮把她的故事细细的讲给了柳青儿听。 杨絮24岁就嫁给了那个男人，他叫李彬，长相帅气，高高的个子，很有男人味的那种，两个人是经人介绍相识的，当时24岁的杨絮心气很高，在那个村子里，一般女孩子20岁出头，就已经订婚或结婚了，可是别人给杨絮介绍的对象，她都不是太喜欢，20多岁的女孩子，她向往的爱情是那种朴实却又不乏浪漫的。 杨絮希望自己未来的爱人，可以有一些头脑，最好能做一点小生意，不要只是本本分分的种地，也许种上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出息。 其实有这样想法的女孩子也没有什么错，李彬确实是那种有点小聪明的男人，而且他特别的能说会道。与杨絮相识以后，每天有事没事的，他都会往杨絮家里跑，帮她父母干这干那，有时候去县城里卖蔬菜回来，还会顺便的给杨絮捎回来一点小礼物什么的。 凭着他的勤劳肯干与能说会道，他很快便俘获了杨絮的芳心，杨絮的父母也对这个女婿特别满意。 相处了半年多，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在一片祝福声中，杨絮成为了李彬的妻子。 一开始新婚时，他们的生活甜蜜了一阵子，可是过了一段时间，李彬就露出了他好吃懒做的本性。 “李彬，咱妈家今天割地，人手不够，咱家也差不多忙完了，你这两天也不进城卖菜，去帮他们收拾一下呗。”杨絮恳求的看着李彬，这是结婚后的三个多月。 “不是有大姐夫帮着割吗？我就不去了，也用不上那些人，我这两天还跟庆子他们去喝酒呢。”李彬看也不看杨絮倒头便睡。 杨絮失望地看着这个男人，叹息了一声，而此时李彬已经打起了呼噜。 第二天，喝得醉醺醺的李彬，回到家里，喷着满嘴的酒气凑在杨絮的脸旁边。 “你今天去哪里了，你这个女人看着冰清玉洁的，是不是你和我结婚前就不检点啊！要不怎么都这么大岁数才嫁人。”李彬眯着醉眼，脸上全是鄙夷与不信任。 “李彬，你喝醉了，我给你端点水喝，然后睡一会吧!”杨絮知道他喝酒了，不想和他计较。 “睡觉，现在不是我要睡觉，说，你个臭女人，到底让多少男人睡过。你和老子结婚时就不是纯的了吧!”李彬醉得站不稳倒在炕边上，嘴里还不停的叫骂着。 “李彬，别闹了啊！咱上炕睡一会，要不该头疼了。”杨絮耐着性子哄着他。眼泪在眼圈里转啊转的，她杨絮竟然让自己的丈夫说得那样不堪。这还是那个宠她爱她的男人吗？ “你他妈的给老子滚。你这个破鞋，怪不得今天喝酒时，那天杀的李全，说我娶了个好老婆，人长得嫩又温柔漂亮的。说，你是不是跟他有一腿？”李彬踉跄的站起身来，一脚就踹在了杨絮的肚子上，然后又趴在了炕边上，不起来了。 杨絮被他踹的一下子就跌倒在地上，她挣扎着想起来，这时候李彬微眯的眼睛看到她还能起来，扶着墙站起来，摇晃着走到杨絮面前，又踢了她两脚，看到杨絮痛苦的表情，才满意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墙打起了呼噜。 “你这是干什么呀，我又没惹你，你干嘛这么对我 ……”从小就没有打过架，父母也没动她一手指头的杨絮被他打得愣在了那里，满脸泪水倔强地看着李彬，歇斯底里的喊道，其实她的喊声此时根本算不得喊声，她此时额头上真冒冷汗，小腹好疼啊！ “妈，爸，你们救救我啊！”杨絮用尽力气喊着她的公婆。 其实他们小两口住的屋子离公婆住得并不远，可是他们那面似乎睡得很沉，一直也不见有动静。 等到他们老两口过来的时候，杨絮在地上坐着已经快晕过去了，顺着裤管流着触目惊心的血，李彬却在那睡得像个死猪。 就这样，杨絮就这样痛苦地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杨絮好恨自己的软弱，可是她又能怎样，从小她受的教育就是做人要善良，结婚后要孝敬公婆，与丈夫好好过日子，流产过后也没有人给她做点好吃的补养一下身体，而且洗洗涮涮的活还都是她来干。 怀着对婚姻爱情美好憧憬的杨絮，从来没有想到她的婚姻会是这个样子，李彬表面上看着很好，其实他为人好吃懒做，不爱干活不说，还喜欢打麻将，喝酒，就是长了一副好皮囊，而且一喝了酒之后就怎么看杨絮都不顺眼。 这些事她还不想回去跟父母哥嫂他们去说，她从小性子就要强，什么事很少麻烦别人，更怕给别人添麻烦。她想父母养她这么大已经不容易，她不想再让他们为她操心了。这两年父母头上都有白发了，她怎么忍心…… 虽然这第一个孩子流掉了，但是李彬与他妈妈却一点也没在乎，反正杨絮还年轻，以后还会再怀上的。 日子就在李彬的打骂中度过，他特别喜欢折磨杨絮，好像能在其中找到乐趣一样，他总是怀疑杨絮和别的男人怎么样，哪怕在田间看到杨絮与邻居的男人说一句话，他也会醋意大发，回去便会对柳絮拳打脚踢。 他也有对她好的时候，就像喜欢一只宠物小猫小狗一样，特别的喜欢，好像一点也离不开杨絮一样，可是一转眼不开心了，就又对杨絮打骂。 而他自己却不学无术，每天高兴时去卖点菜，不高兴就去打麻将，家里的钱全是杨絮的婆婆管着，一年到头的，杨絮都没有件新衣服穿。 日子一天天过去，心气高的杨絮也不得不向生活妥协、低头，傻傻的她在李彬对她好一点的时候，她还会想起以前他对她的好，忆起他们曾经的甜蜜与美好。 李彬是个嘴巧的人，高兴的时候，或者打完杨絮时，还会花言巧语的哄她，给她道歉。他就是看透了杨絮的善良与心软。 这样的日子过了四年多，这期间，杨絮的婆婆也对她特别不好，因为这中间她又怀过一次孕，她也不知道是她属于孩子稀那种，还是因为第一次流产落下了病，反正她很不容易怀孕。第二次好容易怀上了，可是没多久又意外流产了，所以，婆婆对她特别的生气。 “像个不生蛋的鸡一样，一天也生不出个娃来，还在家里白吃白喝的。”这天，婆婆又对着杨絮骂道。 “人家的女人都是一个娃一个娃的生，一生一大堆，可是你看看你，好几年了也生不出一个来。真是没用。”因为杨絮的第二个孩子又流掉了，婆婆简直对她恨透了，有时候还骂她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杨絮都默默的忍下了，在外人眼里她还是个好媳妇，好儿媳，她不会跟婆婆对骂，婆婆再不好，也是老人，她不会跟她计较。她也不会在李彬骂她打她的时候，去回骂他，因为她是上过学的人，她不会因为打架，就不尊敬别人的父母，她不想让人家说她是个不孝顺的女人。
平时，在人前，她还是让自己装得开心些，快乐些，回到娘家去看父母，她也是只报喜不报忧。她知道自己很傻，但是有什么办法，她就是天生这样的性子，什么事喜欢自己担着，什么事都喜欢放在心里，多苦都自己承受。 在结婚的第六个年头，她终于又怀孕了，这一次婆婆和李彬对她好了一点，一家人都期盼着这个孩子的早日到来，看着这一段时间对她好了许多的李彬，杨絮心里又多了一些温情，也许这个孩子降生在这世上，他们会对她更好一些吧！李彬也会收一下心，以后会跟她好好过日子的。 日子在期待中一点点滑过，终于孩子已经快8个月了，自从孩子在肚子里会踢杨絮开始，她每天晚上只要闲下来，她就会跟她的孩子说话，可是有一天孩子在肚子里忽然不动了。 “孩子不动了，孩子不动了呀！杨絮着急地对李彬说道。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儿子肯定是累了，所以睡觉去了，你看看你，什么都不懂，还大呼小叫的！”李彬不屑地看着杨絮，一脸的嫌弃。 杨絮虽然心里着急，一想李彬说得也有一点道理，她想再等一等看看明天怎么样。 到了第二天，孩子还是一点也没有踢她，她盼啊，等啊，可是肚子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真的着急了，可是自己手里也没有钱，她赶紧去找婆婆。 “妈，孩子不动了，都两天了，我们去医院看看吧！”杨絮急切地看着婆婆。 “唉呀，我说小絮呀，你妈我生了李彬他们哥五个，天天下地，放羊的，什么事也没耽搁。在生李彬的头一天，我还下地去种庄稼呢，第二天不还是把李彬生下来，你看看他现在还不壮得像头牛。”婆婆看着杨絮，一字一板的教导她。 县医院里，产房里传来杨絮撕心裂肺的喊叫，没人管的杨絮，最后还是给哥哥打的电话，才把她送到医院，孩子已经两天半没有胎动了，婆婆和李彬都不当回事，杨絮怎么对他们讲，他们都说孩子没事。 此时，杨絮在经历着一个女人最痛苦也是最神圣的时刻，可是她心里却五味杂陈，她要努力把她的孩子生下来，她的脸上已经糊满了泪水，可是她还在努力着。 她尽了最大的努力，她全身都在痛，终于把孩子生下来了。她的泪水又一次的滂沱而下，她的孩子没生下来就已经死了，她的心也跟着孩子一起死了，没有了希望，没有了寄托。 那是一个漂亮的女孩，生下来时孩子的脸已经是青色的了，杨絮只看了一眼，她知道她永远失去了这个孩子，怀孕8个月，马上就要生产了，可是她与杨絮却是这样的无缘。 此生不能成为母女，来生吧！杨絮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而且医生还告诉了她一个不亚于晴天霹雳的消息，她以后不能再做妈妈了，她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她再怀孕生产。 回到家里，她去娘家坐的月子，这期间李彬母子一次都没有过来看她，也没有捎点补养品什么的过来，连几个鸡蛋都没有。 杨絮终于把这六年来，自己所承受的种种，一一跟家人说了出来，妈妈与姐姐听后哭得眼睛都肿了，爸爸抽着老旱烟，坐在门前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眼神茫然，他好后悔把好好的闺女扔到了这个狼窝里。哥哥抄起来一把镰刀就要去跟李家人去拼命，好容易在父母与嫂子的规劝下，他才平息下来。 杨絮已经不再哭了，妈妈说坐月子时是不能流眼泪的，杨絮也不想再哭了，为了孩子哭，孩子也不在了。为了那个男人与那个家哭，更加不值得，那个家对她来说可谓毫无意义。什么都不是她的，没有爱情，没有温暖，就连家里大家赚的钱，她都花不到一分。 她终于想明白了，人生谁也依靠不了，如果自己软弱无能，任谁也帮不了她的。 杨絮决然地做了一个决定，她要离婚，不管这件事有多么艰难，她也一定要实现，不管中间有怎样的曲折，不管用什么方法，她只想早日离开那个没有温暖的家。 最后在父母的协助下，杨絮终于如愿以偿的离开了那个家，其实就是她不提出来，李家也不见得会留她多长时间，那对势利的母子，怎么能留下一个对他们毫无价值的女人在家里吃闲饭。 因为离婚是杨絮提出来的，而且一看杨絮那么坚决，所以一开始李家还假装的不答应，其实就是想在钱财上刁难一下杨絮。 杨絮想，他们何必这样大费周折，家里也没有什么财产，即使有，她知道就凭他们母子的为人，肯定也会百般抵赖，不会给杨絮分钱的。 最后杨絮只拿走了自己的那几件衣服，走出了那个家，只要还她自由身，拿到离婚证，她什么都可以。 此时的她，比任何时候都坚决，她不想再当那个软弱的小媳妇，当那个让人夸赞的好媳妇了，虽然她不会改变自己的善良，但是她的善良是要分人的。对伤害她的人，她不会再有一点留恋。 在娘家修养的几个月时间，杨絮已经能从失女与离婚的伤痛走出一些了，不再那样的爱流泪，也不再觉得自己有多么的不幸。 所以，她选择了离开家去城市里打拼，这样辗转应聘到柳青儿的药店，并且与柳青相识。 边听杨絮的讲述，杨青儿边陪着她流眼泪，把眼睛都哭得红红的，杨絮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啊！柳青儿想：为什么有时候女人那么被动，要承受那么多不该承受的。 两个人彻夜未眠，柳青儿也把自己的故事一点点的讲给杨絮听，两个女人一会抱在一起哭泣，一会又破涕为笑，为了能彼此相识相知而开心。 最后柳青儿搂着杨絮，对她说：“杨絮姐姐，如果你不嫌弃青儿的话，青儿想与你结拜，不管青儿以前受过怎样的苦痛与欺骗，不管以前姐姐有怎样的不幸与灾难，以后我们都要乐观快乐的生活，有什么苦痛我们一起分担。” 就这样柳青儿又多了一个姐姐，生活中多了许多快乐与理解，还有春城的青莲姐对青儿也很好，经常邀请柳青儿去她家里吃饭，给柳青儿做一桌子爱吃的菜，说是要把她养得胖胖的。 十二、洗礼 这期间，柳青儿的药店参与了一次给贫困山区捐药的活动。他们一行去了10个人，有5家药店参与了这个活动。 川城邺县境内，这里是真正的山区，有十几个村子，有的村子出行都要走自制的索桥，交通不便，医疗水平更是低下，常年都是有一两个乡村医生去上门给他们治病，还没有好药供应。稍疑难点的病，就是医生给诊断出来了，有时候也没有对症的药来给病人医治。 柳青儿一行人捐药给了他们，那几个乡村医生与县长被感动的差一点流下泪来，柳青儿他们几人还与乡村医生一起去了两个村子，去看一下百姓的生活。 柳青儿被那里的贫瘠与百姓困苦的生活震撼了， 他们留宿在一个憨厚的40多岁的男人家里，他家里有好几个孩子，大的已经十几岁，可是却从来没有上过学。 “为什么不送孩子们上学呢，附近没有学校吗？”柳青儿不解地问那男人。 “唉，大妹子，你们城里人是不知道啊，我们这附近根本就没有学校，最近的学校也要走十几里山路，再过一条大河才能过去，你想，这么小的孩子要怎么走啊！”那男人叹息着，满面愁容。 那几个孩子都穿着的宽大的不合身的破旧衣服，看着柳青儿他们，眼神怯怯的，充满好奇。 “阿姨，山外边到底是什么样啊？你背的那个是书包吗？我也想去上学。”中间那个大约10岁左右的孩子羡慕的看着柳青儿的背包。 柳青儿把背包里的食物，留一点放在同行人的包里，把剩下的食物与背包一起递到那个孩子手边，他却像是怕被咬到一样的赶紧把他脏脏的小手背到身后。 “怎么了，不喜欢吗？柳青儿纳闷儿的看着这个有着黑黑眼睛的男孩。 “爸爸说过，不可以随便要别人的东西。”他说着回头看向他的爸爸。 那几个孩子也一齐把目光投向站在旁边的爸爸。柳青儿眼眶一热，差一点泪就落下来。 “你让孩子收下吧！”柳青儿期待地看着那个男人。 这时其余的同行人，也把自己的食物与背包精简了一下，结果5个孩子一人分到了一个背包，还有一大包的食物，他们一个个的在爸爸的叮嘱下分别向叔叔阿姨说了谢谢。 几个孩子像看稀世珍宝一样，抚摸着那些食物与背包，只是一遍遍地看着、抚摸着，可是却没有人去抢着拆那些食物的包装，柳青儿看着这样的场面，又是一阵的鼻子发酸…… 回到城里，柳青儿便下了决心，她一定要尽她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他们，她隔一段时间，就把她赚的钱分出一部分寄给山区，然后还不留名字，她只想尽一份她的薄力，并不想留名，那些荣誉对她来说没有意义，她只想对得起自己的心就好。 这期间她还用她赚的钱资助了两个春城郊区的上初中的孩子，她想直到他们上高中，考大学，一直资助他们。 当那两个孩子给她写来热情洋溢的信时，她只是欣慰的笑了，他们会替她圆了大学梦，虽然现在她那样抵触大学生，但是在回信里，她还是恳切的对他们说，让他们努力考上他们理想的大学，费用她给拿，让他们不要有任何压力，并给他们讲做人的道理，要正直诚信，不可欺骗别人。 柳青儿就在这样的劳碌中，度过了四个年头，她还是没有回过老家，虽然给父母哥嫂每一年也不少寄钱，可是父母对她到现在没嫁人这件事特别生气，每次打电话都唉声叹气的叮嘱一番，让她尽快找个好男人把自己嫁了。毕竟她已经是个28岁的大姑娘了，家里人能不着急吗。 柳青儿的哥哥打电话时，也会说起这件事，有时候正和哥哥聊着，就会听见嫂子在旁边尖着嗓子的喊他：“你个死木头，干活去，别瞎管闲事！”然后哥哥就嚅嚅的赶紧跟柳青儿说再见，摞下电话。 十三、感情 这几年那些来药店买药的大爷大娘，给柳青儿介绍过几个男朋友，朋友也给她物色过，可是她都没有太合意的，况且柳青儿已经对爱情死了心，她不再相信世间会有纯真的爱情了，虽然年轻的她还是那样向往爱情。 也许今生不会再有我的爱情了吧！柳青儿想。 可是爱情不是谁能预料的，青莲姐的远房表弟，听他的姐姐说起过柳青儿，他被柳青儿的勤劳与善良给吸引了。 每天从市效开车来看柳青儿，他叫罗建，30岁的男人，成熟中透着稳重，肩膀宽阔，很适合依靠。他家里是开养鸡场的，每天一忙完，不管多累他都会买一堆好吃的到城里来看望柳青儿。 经历过沧海桑田的柳青儿，相处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不能生育的事与他说了。 可是他却毫不在乎的说“不怕，以后咱们不要孩子也行！” 柳青儿这一次没有过早的感动，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天真单纯的小女孩了，不会为了别人的一句承诺而感动泪流。 两个人像平常的恋人一样，波澜不惊的相处着，柳青儿想，这样也好吧！大概爱情就应该是这样的，无风无浪，无惊无喜，却平淡温暖，如果能永远守着这样一份爱情终老也好。 柳青儿的身体由于常年的劳累，再加上心情郁结，总是小病不断，免疫力低下。有时候她撑不住，就让杨絮姐帮她管理药店里的事务。几年下来，杨絮真像她的亲姐姐一样的关怀疼惜她，那些员工也已经像是她的家人，都能为店里着想。 柳青儿感觉最近一段时间真的是太累了，她老是感觉身上没有力气，鼻子还老是出血。 29岁生日的时候，她跟罗建说，“你陪我去医院吧！” 那一年的生日柳青儿是在医院里度过的，她被查出得的是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听到这个消息，罗建张大了嘴巴，而柳青儿像是预先知道一样，脸上的表情无波无澜，特别镇定。她的身体一直很弱，这一次是彻底垮了。 罗建从医院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柳青儿也懒得去打电话，有些事情何必多问，一开始她就知道这也许又是一段没有结果的恋情，他是家里的独子，况且现在自己又得上了这样的病。 在医院住的几天都是药店的员工轮流去照顾她，特别是杨絮姐，只要一忙完，就赶紧给柳青儿打电话，问她要吃什么，好让员工帮她买过来。她是走不开的，两个店的管理够她忙的。 药店里的姐妹，有时候赶中午不忙时，还会结伴而来，整个病房里就被她们站满了，她们是怕她孤单寂寞吧！柳青儿心里明白。 几天以后，柳青儿跟医生申请出院，她不想现在化疗，她想趁病情没有恶化之前，回去看看父母哥嫂，还有她的于强哥，她不想让他们看到她化疗后的鬼样子，那样他们会多么的伤心与难过。 医生劝她先做治疗，因为她这样走掉，是很危险的。再说延误了治疗时间，病情会更加的不好控制。可是她心意已决，倔强得很，最后医生叹息一声，只好随她去了…… 十四、重逢 还有两天就要起程回家了，这两天时间她要把店里的全部事务都交代给杨絮姐，顺便让青莲姐也帮着照应一下。 一天，柳青儿正在忙碌着指挥她们把药入库，虽然她带着病，大家都不让她太劳累，可是她却说要把工作安排好，她回家去才会安心，就依了她的。 就在柳青儿忙碌完，刚要进药店后面的休息室休息时，一个厂家的药店促销员，却引起了柳青儿的注意，他的背影怎么那么像一个人，“徐明”这个让她又恨又痛的名字，一下子就跳入了她的脑海。她轻轻地走近他的身边，刚好他回过头来，两个人一下子就定格在那里，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 咖啡店里，柳青儿要了两杯原来两个人都爱喝的咖啡，柳青儿是不喜欢加糖的，不加糖的口感好多人是接受不了的，有谁会喜欢苦涩的东西呢！但是以前与徐明一起喝的时候，她就曾经说过，咖啡喝到口中，苦涩过后才会品味出它的香醇。这就像生活，没有苦哪里会有甜。 而徐明每次都会放好几块方糖进去，他说他不喜欢咖啡的苦涩，他也不喜欢任何苦味的东西。 而此时，他却也和柳青儿一样，要求不加糖，只想感受一下它的苦涩。 柳青儿曾经设想过与徐明相见的许多情节，可是却没想到会是像今天这样，安静的坐下来与他一起交谈。 那时候，她刚来春城时，她总是想起他就是无尽的恨，在午夜梦回里，她恨不得见到他就杀掉她，他曾经那样的欺骗她，差一点就把她置于死地。 可是后来，年华一点点流转，现在过去了四个年头，他们都是差不多30岁的人了，她竟然平静了下来，原来以为会电光火石般的重逢，现在竟然这样的淡然安静。 此时的徐明，脸上已经现出了与他这个年纪不符的沧桑，甚至比面带病容的柳青儿还要显老，脸上有着风吹日晒后的痕迹，眼角已经出现了不大不小的纹路，穿一身浆洗得变了色的西服，发白的牛仔裤，脚上一双已经泛黄的运动鞋，头发也不像以前那样的整洁清爽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柳青儿问道。 “一言难尽啊！”徐明苦着一张脸，完全少了当年的俊雅与意气风发。 原来，当年的徐明带着那笔转卖理发店的钱，回了老家，给家里翻盖了房子，然后自己买了车，还开了一家砖厂。结果由于没有这方面的经营经验，再加上附近已经有两家砖厂，竞争激烈。先是烧出了一大批不合格的砖，最后几经周折终于烧成功了，却又没有销路，一大半都滞留在了手里。 当初满怀希望要做一番大事业的徐明，这一次被打击得几乎抬不起头来，在老家呆不下去，后来又带着余下的一点钱，来到雪城与朋友合伙做钢材生意，结果，那个朋友却毫不留情地卷着全部钱款跑掉了，致使徐明的投资血本无归。 “有一段时间，我差一点就睡在大街上，像一个真正的乞丐，吃饭都成了问题。那时候我才知道被别人欺骗是什么滋味，特别是被无比信任的人欺骗，骗得一无所有，骗得心灰意冷，骗得几乎没有了生活下去的勇气与希望，那种感觉真得很难过，很难过……”徐明低下头，搅着他杯子里的咖啡。 抬起头时，他的眼睛里似还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柳青儿，对不起，我知道这句话相对我的所作所为来说，真得是微不足道。但是，如果这三个字我不当面对你说出来，今生我的心都不会安定的。” 他继续的说下去，好像并不希望柳青儿回应他的“对不起”一样。 “后来，我在雪城陆续打了一点零工，赚了一点钱，并且辗转打听到了你的消息，我就也来到了春城，并不希望一定见到你或是怎样，如果见不到，至少我还和你在一个城市，如果见到，你也不用害怕，我也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徐明说完，真诚地看着柳青儿。 柳青儿也坦诚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已经不再恨他，只希望彼此安好。 “徐明，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年，有些事在我生命中已经没有了痕迹，就像当初你的欺骗。所以，我已经不恨你，你也不必再愧疚，只希望你以后能真诚快乐的活着。其实金钱与欲望能让一个人奋进，但是更能让一个人沉沦，相信你也有所体会。” “是的，这件事给我的人生上了最重要也是最大的一课，这一课也很惨痛，特别是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现在我才知道，天下真的没有免费的午餐，只有自己努力获得的财富，自己享用与支配起来，才会踏实与快乐！人生当中，亲情、爱情、友情才是永恒的生活主题，而财富什么的都是浮华的东西。”徐明说完，知道柳青儿过得很好，喝了杯里的咖啡便告辞走掉了。 柳青儿并没有把她生病的事告诉徐明，看着他转身急匆匆走远的背影，脸上露出了微笑…… 十五、 回家 终于踏上了家乡的这片土地了，这久违的气息，恍若隔世的感觉，柳青儿坐在车里深深地嗅着那泥土与青草的清香。这样宁静的感觉真好，真好，她在心里一遍遍的叨念着，暂时忘却了自己的病痛。 “11年了，爸爸妈妈，对不起，是女儿不孝，没能在你们身边尽孝。”想着，泪水便簌簌地从脸上滑下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哭泣对她来说已经久违，就连医生告诉她自己得了那么可怕的病时，她当时都没有落泪，她不要在别人面前表现出她的软弱。她以为她的心可以足够坚硬了，可是现在，她是这样的情不自禁，近乡情更怯啊！ “爸、妈，我回来了！”柳青儿踉跄着奔向站在大门口的父母，他们的身材比11年前更瘦小了，满脸的沧桑，满头的白发，他们两个也颤颤的奔向她们最亲爱的女儿，他们终于在有生之年见到了她，激动的心情无法言表。 虽然每年柳青儿都会寄钱给他们，可是每年，特别是过年的时候他们都会看着柳青儿的照片哭一鼻子，哭的时候，老两口还不让彼此看到。他们不怪柳青儿，娃出息了，能赚好些钱回来，让她哥嫂都跟着借光了，可是娃离太远了，也不能时常回来看父母啊，这不，11年了才回来一次。 三个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柳青儿的哥哥也在一边擦着眼睛，看着当年还是小姑娘的柳青儿现在已经长成了大姑娘，虽然还是穿着朴素，没有华丽的衣着，但是现在变得更有气质了，不再是当年那个总跟在他身后的小妹了。 “咱进屋唠吧！别都这院里戳着了！”柳青儿哥哥道。 柳青儿的小侄子已经长成了14岁的半大小伙子，当年她离家时还是个满地乱跑的小“土豆”呢。 “小姑，咱进屋去聊。” 他说着，上前拉起柳青儿的手。 “对、对，进屋吧！”嫂子也附和道。 还有几个看热闹的婶子、大娘也跟着进到屋里，一时柳青儿也分不清她们都该怎样称呼了。 柳青儿把给父母哥嫂还有小侄买的小礼物，一一从背包里掏出来，这都是她让朋友帮着给选得轻巧的小物件，她现在的身体，稍微沉一点的东西她都背不动。 和爸妈亲热地叙完旧，送走了邻居，柳青儿偷偷的把哥哥叫到一边，问了一下于强哥的情况，哥哥跟她说，正好于强哥现在在家，柳青儿便拖着疲乏的身体，来到于强家的院外，他家离柳青儿的家很近，隔着栅栏看进去，于强家的房子也经过了翻新，虽然没有哥哥的房子大，也没他的漂亮，但在这个山村里也算很不错的了。 门口一个小板凳上坐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正在一个盆子里用他胖嘟嘟的小手抓着什么，咧着的小嘴，一副开心快乐的样子。园子里，一个精壮高大的男人正在给黄瓜秧支架，阳光照在他晒着黝黑的皮肤上，有汗珠从他的鬓边淌下来，他都来不及擦。 柳青儿静静地看着，这个曾经给过她生命中最真诚爱恋的男人。他变了，变得强壮了，再也没有了当年的青涩，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庄稼汉。 正在柳青儿沉思时，只听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响起：“强子，先别干了，喝口水歇一会吧！” 一个女人从门里走出来，微胖的身材，秀气的眉眼，一看就是个温和善良的女人。她慢慢地走到菜园里，手里用瓢端着水，走到于强面前，把手臂上的毛巾拿下来，轻轻地给于强擦着脸上的汗…… 柳青儿抹一把脸上的泪水，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里。 晚上，柳青儿总算可以躺在炕上好好歇歇了，她带着医生给开的药，可是身上的出血点却是有增无减，幸好今天鼻子没有出血。但是，静下来的她，浑身却像是被火烧一样的疼起来，关节、手腕、胸口也都加劲的疼起来。甚至疼得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呼吸也跟着困难起来…… “你说妹子这次回来是干什么来了？”是嫂子压低了的声音，从西屋传过来。 “我妹妹回家能做什么，看父母，还有看咱们呗！”是哥哥的声音。 “看咱们，她有那么好心啊！她这么多年都没嫁人，也不知在城里都干些什么勾当，今天王婶子和姜婆子还背后嘀咕着，说她在外面要不是给人当小三，就是干那见不得人的勾当了。是不是现在染了病，岁数也大了，不能赚钱了，回来让咱们养着来了吧！”嫂子的声音虽低，但却清晰的传到柳青儿的耳朵里。心脏一阵绞痛，她赶紧咬住被角，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你他妈个臭娘们，别以为我一直忍着你，你就啥话都能说了，你一天对我骂骂咧咧可以，你再他妈说我妹一句那难听的话试试……”接着是哥哥粗重像是要发怒的呼吸声。 柳青儿两行泪水自眼角静静的淌出来，无声无息的流在那绣着鸳鸯的枕头上，濡湿了一片…… 十六、 决别 北山的小山坡上，轻风吹拂着柳青儿的衣摆，今天她穿了一件白色广袖的小衫，米黄色的裤子，长发披在肩上，随风扬起，然后又一丝丝地落下来，粘在她依然美丽的面宠上，虽然面色苍白，但是却难掩她姣好的姿容。 她从小山坡一步步走上去，那里有几棵老槐树，小时候于强哥总是带着她去那里玩，于强哥比她大三岁，个子却比她高很多，从小她就是个小不点，跟在他的后面，像个跟屁虫。 “于强哥，你追不到我！”一个身穿紫色布褂的小女孩，抿着粉嘟嘟的小嘴唇，奶声奶气的冲着小男孩喊道。 “小丫头，逮不到你，你于强哥我白长这么高了。”一个身着蓝色布褂的小男孩，把浓浓的眉毛扬了扬。三步两步就抓到了刚才还在那炫耀的小女孩。 然后小男孩把小女孩抱起来，冲着她胖胖的小胳肢窝就挠了下去。 “咯咯……哈哈……哈，于强哥，你真坏呀，你不要胳肢我了。我服了还不行吗！”两个孩子银铃般的笑声一直传出老远…… 柳青儿把思绪从那遥远的美好回忆中收回来，现在那是梦里才有的景象，那样的童真，那样的无忧无虑，可是现在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她在山坡上坐了好一会，眼前自己与于强哥玩耍的景象没有了，转而出现的是她长大后婷婷玉立的样子，她的于强哥也像一棵青松一样的挺拔高大。那一次，就在这里，这个小山坡上，他吻了她，那时的天空是那样的蔚蓝，云彩是那样的洁白…… 此时，早晨的阳光似金色的锦缎，一会就铺满了树上、草上、花朵上，花朵、草叶上的露珠便亮晶晶的反射着柔和的光芒，树上的小鸟早早的起来，从这一枝上蹦跳到那一枝上，呼朋引伴，煞是快乐！也许它们正在遭遇一段美丽的爱情吧！ 柳青儿眯起眼睛看着这一切，这里的景色好美啊！和小时候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此时已经是物是人非，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奶声奶气的女孩子。所以，便也无法再享有这大自然的美好了。 她缓缓的躺下来，躺在原来她与于强哥躺过的地方，打开一瓶矿泉水，那些白色的药片顷刻间便倾入她的口中。然后，她轻轻的闭上了她的眼睛…… 两个月后，春城表彰先进人物大会上，杨絮读着柳青儿留给她的信，已经是泣不成声。 “杨絮姐，我交代青莲姐在我回老家的10天后，才把这封信交给你，请你不要怪我，更不要生我的气，好吗？我是怕你知道我这样的举动，而伤心流泪，并且加以阻止。现在好了，你读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我已经不在人世了。真的，杨絮姐，不要为了我而悲伤，你应该为我欣慰的。我在这世界里伤过，痛过，但也温暖过，快乐过。这已经足够了……”杨絮读到这里哽咽得读不下去。 “我走后，求你帮我办三件事，把这两个药店卖掉吧！拿出一小部分，分别邮寄给小豆和小齐那两个孩子，让他们把大学读完，并且告诉他们，姐姐永远会祝福他们，让他们活好他们的人生。再拿出一些把你与大家的工资开了，你要多留一些，那样我才不会为你担心。也要多给大家一些，她们都像我的家人，给予我的帮助与温暖，不是金钱能换来的。其余的一大部分，就捐献给山区的孩子吧，让他们建一座像样点的学校，最后不要说是我捐的。我只想对得起我的心罢了……爱你的柳青儿 ，绝笔 。”杨絮读到此处，已经是泪流满面，台下柳青儿的那些员工，青莲姐，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都流下了伤心又感动的泪水。 半年后，那个柳青儿信中提到的小山村里，一幢漂亮的三层教学楼，巍然矗立在大山怀抱中，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格外壮观。 一阵阵清脆的童声从教室里飘出来：“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伴着晨曦中的蛙鸣、鸟啼飞出去好远，好远，一直飞向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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