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风,徐徐地吹着。
杏花红了,桃花粉了……
母亲走在院中,小狗立起身,锁链绷紧,对着母亲吠了几声。
“今天的太阳光很足,豆子该拿出来晒一晒了!”
“园儿里该种小葱了,过了节气就晚了!”
母亲碎碎念着。
因了一生老守田园的习惯,每到春天,母亲便从市里回到农村,只有在寒冬时节,才回到市里的楼上避寒过冬!
我喜欢母亲住在我家里,因为在她身边,我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夕阳西下,我从田间回来的时候,母亲已经把饭菜做好,开始摆在桌子上。
倘若回来的早些,会看到烈日下,她头上包裹着一条毛巾,坐在园子里,一手拄地,侧着身子,另一只手灵活地清理杂草。
我愠怒地责备她,她态度极好像个小孩子。
“我这一天闲着没事做,活动活动身子舒服。”
农闲时,我在电脑前打字,在同学群里和同学们聊得火热;和女儿语音聊天,一聊就是半个小时。
母亲每天没事就坐在鸡笼旁和小鸡说话,等着母鸡下完蛋后,她就会将鸡蛋取回来,一手拿着棍子,一手握着鸡蛋说道:“下完蛋就回头吃掉,白喂了你们!”接着咳嗽几声,蹒跚着走回屋里,把鸡蛋放到纸箱里,站上一会儿,数一数鸡蛋的个数。
她还会对那只小狗说:“不许再吠我,把力气都留在晚上,好好看贼。”母亲说这话的时候,小狗会摇着尾巴,抬着头,吐着舌头,看着她。
一次和母亲一起往屋里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停下脚步,让我先进去,然后她才慢慢地走进来。
这一前一后不经意的举动,却像一根针一样,扎在我心上,我感觉到内心一阵酸楚,回头愣怔地看着她。
在我的记忆中,从小到大,每次出门我们都会跟在母亲身后,即便是出出进进,也都是母亲走在前面,我们跟在后面。
现在,在进门出门的那一刻,她会给我让路,让我走在前面。
秋后,哥开着车接母亲回楼上过冬。
我将母亲的衣物包好,放在车里。车子开动的那一刻,母亲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从车窗里向我招手,我赶紧跑过去,车子已经开动了。
“妈,什么事?”
“小鸡,别忘了喂小鸡!”母亲摆着手嘱咐我。
我止住脚步,心像被东西刺了一下。看着她坐车远去,眼泪不知不觉流下来。
屋里少了母亲的气息,多了一份清冷。
一个人的时候,母亲的身影总出现在我眼前,我忽然意识到,母亲需要的不是物质上的满足,而是精神上的陪伴!
然而我却忽略了这些,以为她吃得好、每天享清闲,便是儿女的孝顺了,然而我错了。
我在同学群里聊天的时候,母亲在和小鸡说话;在我和女儿语音聊天的时候,她在教训小狗;经常陪伴她的还有那台电视机。
我却不曾陪在她身边,慰藉她孤寂的心灵;用几分几秒的时间,倾听她的心声……
望着天上的月亮,它是一轮圆月的时候,多像是我们小时候,围在母亲身边;当它是半个月亮的时候,就像是我们长大成人离开母亲;而现在是一轮下弦月,多像是年迈的母亲……
我买了一部智能手机,给她送去,耐心地教她怎样使用。
每天晚上,已经习惯了和妈妈在微信里聊天,有时候听到她在微信里笑得开心的声音,我的心里真得很幸福。
“妈,春天还来我家吧,我陪着你一起在微信里和哥哥姐姐们聊天!”
“好!好!”
春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