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眼睛（原创首发）

朱国平

天 的 眼 睛

朱国平（四川射洪）

   10月27日，美丽的西湖边，第七届茅盾文学奖揭晓了。

   有四部作品获此殊荣，它们是：贾平凹的《秦腔》，迟子建的《额尔古纳河右岸》，周大新的《湖光山色》和麦家的《暗算》。祝贺四部作品！祝贺四位作家！四部作品里，只有《秦腔》我读过，《暗算》看过电视连续剧，柳云龙自导自演的，算是熟悉，另两部完全陌生，但迟子建女士、周大新先生的中短篇小说我读过不少，对他们的作品我不算是无知，这无须多说了。

   我要特别恭贺的是贾平凹先生的获奖。贾先生是我最喜爱的当代作家之一，他的作品，大多数我都买来读了，可见我对他的崇拜，套用一句时下流行的词儿，我该是他的铁杆“贾丝”了。贾先生的《秦腔》确实写得高级棒，有《红楼梦》的大气，也具史诗性，不获茅奖天理不容。但贾先生在十多年前，即第四届茅盾文学奖上，就该获此殊荣了，获奖作品该是那部闹得沸沸扬扬，一时洛阳纸贵的《废都》，我以为。可天不开眼，《废都》因众多的□□□□引发的非议而名落孙山。这也罢了，毕竟非议太多了么，贾先生也还想得开。想得开的贾先生就为他的陕西老乡陈忠实先生高兴了，为陈先生的《白鹿原》终于获得茅奖写了一篇《天开眼了》，以示庆贺，当然也在字里行间流露出了自己的失意，自己的愤懑，自己的无可奈何。陈先生的《白鹿原》堪称伟大作品，其叙事架构的宏大性、史诗性，揭示社会生活的广阔性、深度性，人物个性的鲜明性、命运的悲剧性，以及高度的艺术性，在中国当代的长篇小说里，恐怕无出其右者。就是这么伟大的一部作品，也冠了二三“莫须有”的“罪名”，绝缘于第三届茅盾文学奖，令时人唏嘘喷饭。好在第四届补发了，却是以“修订本”的名义。假如陈先生的《白鹿原》在第三届获奖了，必将与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一部伟大的长篇巨著，读它时，我多少次禁不住潸然泪下，书中那一个个人物的高尚的情操，净化了多少人的心灵啊！路遥亦是陕西人，可惜因写作《平凡的世界》严重耗支了身体，竟不幸英年早逝，悲乎！他是中国作家中一个用生命进行写作的人。当代陕西水土有些邪门，出文学巨匠哪！——争魁夺冠。两个陕西人争头奖，第三届茅奖热闹啊！可惜这热闹竟因天眼昏花，失去了文坛一段佳话。

   如今，贾先生终于获得茅盾文学奖了，天的那双昏聩的还总喜欢闭着的眼睛，终于在他的第十二部长篇大作上清亮了起来，圆圆的睁大开来。说来《秦腔》也不是尽善尽美，该作2005年发表出来时，也曾遭到论者批评，喜爱贾先生的读者也曾扼腕叹息，担心贾先生终身与茅奖无缘，如今，这种担心成了多余，天对贾先生开眼了，没有对他的呕心沥血之作给予刁难给予绝情的棒杀。贾先生是不幸的，又是幸运的，中国长篇小说的最高奖，他毕竟是拿到手了，尽管是迟到了，但迟来的爱也是爱哪，贾先生是尽可以大感欣慰了，安然轻松入睡了，就是即刻死去也可以瞑目了!(啊呸！怎么大不敬，贾先生这样深受读者喜爱的大作家 ，可是该长命百岁的！)

   有人欢喜有人愁。在贾先生那里，曾经灰暗的天，已是晴空万里、蓝莹莹的天了。贾先生终于以封笔之作冲出灰色天宇，登上了中国文学的最高奖殿堂，功德圆满、名利双收了，而有人却还要在灰色天宇中苦苦挣扎，比如莫言先生，比如余华先生，还比如王蒙先生——他们在这一届又落选了，茅奖又把他们拒之门外了，他们的眼里又再一次噙满酸楚的泪水了。莫言先生此次是以《肆拾壹炮》、《生死疲劳》双将冲锋，算是加了双保险（因规则，最终以《肆拾壹炮》竞参），以为必胜无疑，却依然丢盔弃甲，落荒而逃。余华先生败得更惨，以一部创作风格大变、行文痞气然而炒得沸沸扬扬的《兄弟》决战，却在第一个回合——初选就败北。王蒙先生以一部《青狐》参战，也是大败亏污，掬一把酸泪而去。三位先生都是长篇小说干将，作品深受读者群众喜爱。莫言先生早在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就该获得茅奖的，那时，他的那部《红高粱家族》令多少人爱不释手啊！第六届，莫言先生的《檀香刑》初选排第一，终选竟意外出局，令多少人震惊之余发出难听之国骂啊！第五届，余华先生的《许三观卖血记》落榜，引发多少读者诸君的牢骚与怨气啊！王蒙先生惨遭淘汰的《活动变人形》，拥有的读者何其广众。只是王蒙先生如今已是七十多岁高龄了，“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王蒙先生还能再写出竞争茅盾文学奖的长篇大作么？恐怕难矣！王蒙先生看来要留下终身遗憾了，唉！莫言先生正年富力强，以他目前的状况，还有机会，我们拭目以待。余华先生只要克服花架子，少一些痞气，继续走《活着》与《许三观卖血记》的路子，天绝对会向他睁开眼睛的，我们也拭目以待。

   其实茅奖也不是衡量一个作家的最高尺寸，贾平凹先生不获茅奖，他依然伟大；莫言先生、余华先生、王蒙先生获不倒茅奖，也依然是中国的大作家。他们都将是中国文学史上的大家。在读者心中，他们早已是中国的文学大师。以贾平凹先生为例，贾先生是进入了中国作家前十位排行榜的，是与鲁迅、巴金、茅盾、老舍、金庸等巨匠齐名并列的，在当代文学史上，他的作品是以专节论述的。莫言先生、王蒙先生的作品亦获此殊荣。未获茅奖而在文学史上地位极高的作品，最典型的莫过于山东作家张炜先生的《古船》了，当初《古船》也曾在茅奖评选中落马，可去翻翻当代文学史吧，《古船》可是大论特论啊！而有些茅奖获得者，却在文学史上，名都不提一下。可见，读者、论者心中自有一杆公平秤。

   第七届茅盾文学奖尘埃落定了，本届茅奖评委的“天眼”法力如何，已昭示于人，《秦腔》的高中，证明“天眼”还是属于慧眼、法眼的，并非如某些论者所言是老花眼，是不识金镶玉的糊涂眼。莫言先生、余华先生们只要今后拿出了像《红楼梦》那样的史诗性大作（恕我黄口小儿要求过高），茅奖评委那“天眼”再昏花、再糊涂、再挑剔、再苛刻，也会像发现至宝一般不忍割舍的，谁还敢说半个不字，放个臭臭屁！？任何一种评奖都难以做到尽善尽美，难以做到绝对公平，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留待他人评说吧。本届茅奖比起前几届来，明显开放得多，也包容得多，自然也未有以往那么激烈的恶评，总的说来还比较平静，茅奖评委们也是一片坦然。那么，得意者自得，失意者自失，皆以一颗平常心待之吧！

   好了，就此打住。

           2008年11月4日于陈古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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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芒江

   其实茅奖也不是衡量一个作家的最高尺寸，贾平凹先生不获茅奖，他依然伟大；莫言先生、余华先生、王蒙先生获不倒茅奖，也依然是中国的大作家。——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