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亲

诗酒年华

【编者按】娓娓道来的文字，是割不断的亲情的相互关爱，是命运的叩问。也许自己的特殊命运，令自己有更多的思考，也让自己以更加深沉的脚印，走出自己独特的道路。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吧：偏偏把我送人！凡是存在的都是合理的，生活的道路，尤其是当初，我们自己不能选择。只有顺其自然就好。好在血脉相连里，那份浓浓的亲情与牵挂，是长久的内心温暖。本文情真意切，以现实主义的笔法描绘了真实生活中的一次《探亲》，令人感动。（编辑：塘中水仙）
   故乡有个俗称，把送人的孩子叫跳过门槛。我就是跳过门槛的。虽然自小与生身父母一直走动着，心中却存个死结，为什么偏偏把我送人呢？
成人之后，渐渐知晓诸多内情，死结才稍微松动一点。但兄弟姐妹间，来往并不亲密。其中距离较远，也是一个因素。后来父母相继过世，来往就更少了。这些年，随着年龄变化，亲情在不经意间，竟发酵得浓烈起来。
   前段时间与五弟相聚，话赶话就做出个决定，到汉中看望三哥去。五弟想得很周全，在河津连我的车票也一齐买了。我在运城上车后，弟兄俩便坐到一起，开始了探亲的旅程。
   高速公路就是便捷。汽车刚刚还在三晋大地奔驰，不大会儿的工夫，便穿行于秦岭腹地。山脉丘陵，遍野葱绿；笔直公路，隧道相连。思绪便随着车速飞扬开来。俩人一直在说话。五弟说得多。我多半在听，同时回忆着五弟的前前后后。
   五弟在兄弟姐妹中，算佼佼者。他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去中条山铜矿当的下井工人。同去的伙伴，因恐惧危险的工作环境，有的找关系调出，有的干脆辞职回家。而他则硬着头皮坚守下来。因为家里老小，还眼睁睁等他寄钱买粮度日呢。后来，被推荐上了大学。再后来就调到河津铝厂。我与他联系相对多些，从他身上能明显感受到一股坚强的韧劲。他正是凭着这股劲，才迈过道道沟坎，闯出一片新天地的。大家对他的前程普遍看好，却因性格太直锋芒过露，既不善韬光养晦，又缺乏必要的圆通，便在科级岗位上原地踏步了。在个人小日子不断见好的进程中，他不仅要承担赡养父母的主要责任，还要帮扶其他的兄弟姐妹。就连大哥的孙子，也由他一手提携成家立业。
   五弟对曾经帮衬过他的人，总想着法儿回报。那怕只简单的一句好话，都会念念不忘。在全家人反对他上大学时，我表态支持了他；上学期间，也曾给他寄过少量的钱。就为这，他逢人便说，是四哥在关键时刻的支持，才改变了我的命运。我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工作时，他托人买了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大老远亲自送来。对众多的小辈们，他的心也很欠，时常念叨并给予周济；尤其对上大学的孩子，见面总要给些钱。他有时也抱怨，这些娃娃没良心，逢年过节很少有打电话问候的。不过牢骚过后，依然照做不误。他就是这么个人。
   其实他并非特别有钱，仅仅宽裕而已。从苦日子中熬过来的人，大都知足常乐，不贪图个人享受的。他似乎更是这样。粗茶淡饭，家常穿戴，城里人的许多穷讲究，在他身上很难觅到踪影。
   晚上九点半到了汉中。记得1983年去陕西安康出差，从西安坐火车就用了一天一夜。前几年高速路未通，如果从运城去汉中，大概也需要一整天的。而现在仅用了六个多小时。这多年的发展变化，真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不管对国家大政方针有多少微词，面对如此的现实，都应该充分肯定的。
   还记得，1974年底，于安康接兵返回途中，请假去看望三哥的情景。那天，碎米般的雪粒，任由狂风吹卷着，连同乱七八糟的污物，直往身上扑来。满脸生疼不说，连眼睛也不敢睁开。城固火车站破烂不堪，坑坑洼洼的土路，黑乎乎脏兮兮的。不多的几个下车旅客，倏忽间便没了人影，到哪儿去找通往三哥厂区的公共汽车呢。艰难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凭借军人的那点信誉，搭上一辆敞篷卡车。待找到三哥时，天已经乌黑了。他当时住个卫生间大小的破屋，四周钉着苇席。多亏会收拾，才不显得太寒酸。早就过了开饭时点，四处拼凑，才给我炒了一碗馍花。他打趣道，你在这里吃炒馍花，如果让家里人看见，还不得馋死呀！
   转眼三十六年过去，好像也就眨眼间的工夫。三哥现在生活咋样呢？暗暗盘算，偌大的造飞机大企业，应该不会差的。
   三哥在公交车的终点站等候。我知道他前几年脑血管出过毛病，也听说他胆子还是以前那么小，尤其患病后思想负担很重。心里不免嘀咕，他怎么就不像当过兵的人呢。可现在站在面前的三哥，面色红润说话流利，步履轻盈反应敏捷，全然没有半点病态症候。心情顿时轻松许多。
   三哥前面领路。熙熙攘攘的菜市场，参差不齐的临街铺面，足足有一里多路。接着又上长长一条陡坡，再转一个大弯，才在一座楼房面前停住。他说，到了，五楼。我打量周围大片楼房，全都一模一样的陈旧。木制门窗，没有阳台。从外形可以看出，既没有圈梁，也没有立柱，更不可能现浇楼板。估计是八十年代初期建造的。这种楼房在新兴城市压根看不到。在老一点的城市，恐怕也要当危房对待的。这多年，人们防震意识普遍增强，对住房建造质量特别在意。
   嫂子听见动静，已在门口迎候。屋里水泥地板，三个小卧室，没有专门客厅。地地道道的老式结构。家具全是市面上早已淘汰了的，也没有电脑之类的现代装备，感受不到丁点与时俱进的氛围。心情立马又沉重起来。好几万人的军工大企业，怎么会这样呢？三哥复员之时，正是三线建设兴旺之日。可谓建厂元老，正经八本的产业工人啊！
   从阴面窗户朝外望去，只见远方重山起伏，与天相接；蜿蜒如龙，连绵不断；蓝天白云，薄雾缭绕；气势巍峨，鬼斧神工。不由肃然起敬，随即意识到宇宙之浩瀚，天地之尊严，世间之沧桑，庸人之自扰。近处高峰低谷，相得益彰；悬崖峭壁，错落有致；山峦脚下，一泓湖水；绿树倒影，微波荡漾。醉眼朦胧中，似乎影影绰绰看到，农夫在梯田中忙碌的身影，垂钓者盯着鱼竿的专注神情，还有众多鸟类在湖面上低飞高翔的盛景。这不就是梦寐以求的桃源仙境吗?心情顿时由阴变晴转换过来。这里养人，尤其适合退休老人的生活。三哥老实本分与人无争，一门心思钻研技术，而对跟风钻营却一窍不通。像他这样的人，在这里颐养天年，再合适不过了。
   晚上拉家常时，才确切得知，三哥2000年内退。前多年，每月只六百多元退休金。这几年连年增加，现在拿到一千五六。嫂子是教师，退休后拿一千多。前年交到社会上，现在拿两千多。这里远离都市，像个封闭的独立王国。大家一样的退休待遇，一样的生活节奏。长期置身其中，难免与外面社会形成断裂。我们初来乍到，感觉他们过得很清苦，而他们却非常满足。把相对清贫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悠闲自在。
   当然，并非一点想法也没有。但想归想，生活照常按部就班。他们在这里生活了近四十年，竟然连周围的旅游景点，一次也没去过。第二天，其女婿借来一辆车，拉着我们四人转了一天。路上家常里短，话语不断；晚上继续，直聊到深夜两点多。
   话题穿越时空，越来越广泛深入。看似非常随意漫无边际，却句句洋溢着浓浓的亲情。父母生前的情况，我们各自小家的情况，其他兄弟姐妹的情况。各自知道的全说了出来，还有许多纠正、补充与澄清。仿佛从童年、少年、青年与成年的各个阶段，重新走了一遭。
   嫂子是老三届，多年教书育人，很有些文化修养。她参与其中，常使漫谈掀起一个又一个高潮。三哥最后说，你嫂子听说你们要来，早早就做准备。但心里一直没底，不知道怎么招呼你们好。他手指着我，尤其是你。我从未与嫂子见过面，又是跳过门槛的。她自然会有顾虑。我赶紧接话道，亲兄弟无须客气，家常最好，又不是接待外宾，讲究什么外交礼节？大家开怀大笑。
   临别时，哥嫂依依不舍。我与五弟的眼圈也有些泛潮。登上长途汽车后，没多会儿工夫，五弟便靠在座背上睡着了。他太累了。整个行程是他在打理。望着五弟疲劳的睡相，心想，在这个大家庭里，多亏有他。需要他关注的事情太多了。老姐姐要惦记。六弟病恹恹的身子要操心。小妹妹儿子快要结婚，还得帮着拿主意。三哥住那么高的楼层，又不防震。已经提醒过几次，但总归仍是一块心病。
   ……
   （2010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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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年华

亲情是无法割舍的。

一默先生

以前向下的兄弟姐妹老是吵架，打架，像仇人似的，随着老一辈人慢慢离去，发现完全没有必要，人生只有这么长，唯有亲情是隔不断的，所以我们都需要珍惜身边的亲人，朋友

塘中水仙

明天继续编辑！今天电脑不太好用！问好年华老师！！！

塘中水仙

【编者按】娓娓道来的文字，是割不断的亲情的相互关爱，是命运的叩问。也许自己的特殊命运，令自己有更多的思考，也让自己以更加深沉的脚印，走出自己独特的道路。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吧：独独把我送出！凡是存在的都是合理的，生活的道路，尤其是当初，我们自己不能选择。只有顺其自然就好。好在血脉相连里，那份浓浓的亲情与牵挂，是长久的内心温暖。本文情真意切，以现实主义的笔法描绘了真实生活中的一次《探亲》，令人感动。（编辑：塘中水仙）

塘中水仙

亲情，总是割不断的，即使自己被送了人，兄弟姐妹依然相亲相爱……

塘中水仙

命运，有时候很难解释，就像失恋一样！

塘中水仙

难免的失落，被自己的亲生父母送人，也许当初自己的父母有难言之隐。但是对于当事人来说，却是永远的痛……令人理解同情。

诗酒年华

一默先生 发表于 2019-10-18 09:58
以前向下的兄弟姐妹老是吵架，打架，像仇人似的，随着老一辈人慢慢离去，发现完全没有必要，人生只有这么长 ...

人生的确很短暂

诗酒年华

塘中水仙 发表于 2019-10-18 22:26
明天继续编辑！今天电脑不太好用！问好年华老师！！！

我星期五出去，昨天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