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的追思 作者 为爱守候

梦回大唐

                  清明节的追思——我的姥姥

                    ◎作者：为爱守候

      “卖大馍——卖大馍——”每到傍晚时分，在乡村社区里经常能听到这种电喇叭发出的机械吆喝声。自己有时不想做饭，或者想吃馒头了，也会偶尔买一点。说实话，这些北方人还是很会做馒头的——馒头做得很暄软，花色品种也多，什么豆沙的、辣的、甜的、雪菜的，大的小的，圆的、方的、三角形的，放在保温筐里，用电动三轮车驮着，走街串巷地卖，风里来，雨里去。这些北方人在街上租房专门做馒头卖，很能干，方便了我们当地人的生活。

     我这个人比较喜欢吃甜食，所以喜欢买他们做的一种糖馍，大概就是北方人说的馅饼吧?就是用红糖做馅，烙的一种圆圆的饼。虽说他们也说是酒糟做的酵头发的，但我还是觉得没有小时候姥姥做的馅饼好吃。

　　

     小时候，父亲有病，家里家外几乎全靠母亲一人操持，所以家里的经济很拮据。姥姥那时正值中年，很能干，加上她就母亲一个女儿，所以看到我家的窘境就经常接济我家。家里没有猪油吃了，又没有钱买，母亲就会到姥姥家拿一点，有时姥姥会亲自用竹篮挎着送来。有了猪油，家里的菜立即就有了油水，感觉好吃多了。有时，姥姥家有了什么好吃的，还会隔一段时间就让我们去打打牙祭，我们也会顺带帮助姥姥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

     夏天的新面下来了，端午节的时候，姥姥就会做酒糟，烙糖饼。姥姥烙的糖饼正面就像圆圆的白月亮，贴锅的那一面有微微的焦黄色，火候刚刚好。撕开糖馍，里面是红色的糖稀，用舌头舔一下，感觉就像蜜一样的甜。吃着姥姥做的糖饼，甜香甜香的，那时感觉是世上最美味的点心。而母亲呢，只会做呆板的馒头，对我们孩子缺少吸引力。其实，我知道，也不是说母亲做不好，主要还是母亲没有时间。姥姥在家里烙好了糖饼，把它们装在一个竹篮里，上面用一条白毛巾盖着，步行六七里地送到我家，不怕辛劳。看到姥姥挎着的竹篮，上面还盖了一条雪白的毛巾，我们就知道姥姥又给我们送糖饼来了，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姥姥掀开盖着的毛巾，一人给我们一块。我就喜欢撕开糖饼，先用舌头舔一下里面红色的糖稀，再从中间往外吃，感觉那样吃特别香甜。有时，姥姥忙，有一段时间没有做糖饼了，我们馋嘴的孩子就盼着姥姥做糖饼。

　　

    那些卖馒头的北方人只有一个六十多岁的大叔会做像小时候姥姥烙的那种糖饼，可是他做的糖饼有很厚很硬的底子，也没有姥姥烙的糖饼那么的暄软，牙齿不好的人都咬不动，逊色许多。可即使这样，我看到那位大叔，偶尔还会买一点，就因为它和小时候姥姥烙的糖饼有几分的神似。

　　

    当年，姥姥居住的那个小村庄南面有一个很大的荒山（很大的丘陵），上面长有很多的野草、野菜。为了改善生活，姥姥因地制宜，养了很多的山羊。我们当地的山羊毛色纯白，体型长不太大，行动敏捷、好斗。我至今记得姥姥被一群山羊拖拽着，踉踉跄跄地往前跑的情景，而姥姥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绳子，很怕它们跑了。在我的记忆里，姥姥养的羊大部分都卖钱了。只是偶尔在姥姥家能吃到羊肉、羊油，可是，对于吃惯了猪肉的我们，实在受不了那种膻味。姥姥就告诉我们，吃羊肉一定要趁热吃，一旦凉了，膻味就重了。

      鉴于我家的窘境，姥姥对母亲说：“你家这么困难，三个孩子念书，吴相（我父亲）又有病，你可以养点羊，搞点副业，增加些收入。”“养羊不与人争粮食吃，只要人勤快些，贴一把绳子就行了。”姥姥又说。后来，姥姥送了我家一头最好的母羊，这头母羊后来又下小羊，我们家也有了一群羊。再后来，这群羊就由我和弟弟放牧，放学后和节假日也不闲着。等到秋天卖了羊，我和弟弟的学费就有了着落，甚至连过年的新衣也不用愁了。真的应了那句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我至今也还记得，大哥上高中的时候，家里没有多的钱给他，生活很苦。没有钱在学校食堂买菜吃，就从家里带咸菜去吃，一搪瓷缸咸菜能吃一个星期。姥姥知道这个情况后，有什么好吃的就在家里做好，然后让姥爷步行百里送到县城大哥的学校去。在姥姥的资助下，大哥顺利完成了学业，考上了大学，终于没有辜负姥姥的期望。

　　

     有人说多子多福是封建的愚昧思想，我却不这么看，就因为我没有舅舅，姥姥就母亲一个，注定了姥姥晚景的凄凉。姥姥的晚年没有得到母亲的照顾，反倒是耄耋之年仍在为母亲的精神病焦心。每当母亲和她吵，她也舍不得骂母亲，还让我们一定要照顾好母亲。姥姥同父亲的关系很僵，因为姥姥经常因为父亲家暴说父亲，父亲从来也不去姥姥家。姥姥后来干不动了，就住到了乡里办的养老院里。那时，我已辍学，在家务农。大哥、弟弟都在外地工作，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回来看她。大哥特意交代我，在家一定要经常去看看姥姥，姥姥、姥爷年轻时为我们付出了很多。每当我们去看她和姥爷，她都特别高兴。

    养老院处在乡下，四面环水，周围是田园风光，环境很好。刚开始姥姥有姥爷照顾，我们还不用太操心，姥姥甚至有时能来我家小住几日。后来，姥爷得了食道癌，先姥姥走了一步。失去姥爷的照顾，姥姥的生活就更加的凄凉无助了，在养老院经常受到别的品德不好的老人欺负，可我们也不能在那儿看着她，只能找院里的领导反映。领导后来重视了，情况才有所好转。没有特殊情况，我会一个星期去一次，帮助姥姥搞搞卫生，给她买买药，姥姥有严重的心脏病。我家做了什么好吃的，也会给她送一些，或者她想吃什么，去给她现买现做，做好了我才回来。

　　

    油尽灯灭，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姥爷走后没几年，姥姥的生命也到了最后的时光。那时，姥姥的心脏病已非常严重了，全身浮肿，气喘得厉害。大哥拿钱让我在养老院附近找了一个中年妇女照顾姥姥。那天，我也预感到情况很严重，因为已经感觉到姥姥已有些神智不清了。可是，我有严重的洁癖，房间很小也没有地方休息，中午去看过姥姥之后，嘱咐了照顾姥姥的那位阿姨几句，我还是回家了。没想到，那是我生前见到姥姥的最后一面。第二天早上，养老院就派人来通知姥姥在第二天凌晨已经去世了。好在姥姥当时走得很安详，没有太多的痛苦，可我还是很愧疚，愧疚在姥姥弥留之际，我们没有一个人陪在她身边。母亲知道这个消息，仍然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也没有哭，只说：“自己这样受不了刺激，也不能去看她。”父亲也没去，所有的后事都是我和大哥以及姥姥的几个侄儿——我的几个表舅打理。姥姥被安葬在她老家的一个荒山上。

     一晃，姥姥已去世好多年了，每年的清明我们都会去给姥姥扫扫墓，活着的我们也只能做这些了，也只能把愧疚和遗憾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永远难以忘记。

一默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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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默先生

非常感人的一篇回忆文

清秋丽影

总版，晚上好！先暖贴。

唐音宋韵

情感深沉，描写细腻。写出了对姥姥的愧疚之情和深深的怀念！

唐音宋韵

情感深沉，描写细腻。写出了对姥姥的愧疚之情和深深的怀念！

唐音宋韵

赏读佳作！问好！

清秋丽影

读完满满的遗憾，姥姥就母亲一个女儿，年轻时为女儿操碎了心，晚年孤独凄凉，无奈进了养老院，直至去世也无人陪伴，读来令人不胜唏嘘。希望人间有真情，世间有大爱，伸出你的手，献出你的爱，来关心关爱老人，要知道他们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啊。

清秋丽影

谢谢总版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