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海尔罕 于 2021-5-17 17:21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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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文明的差距
作者：万瑚 什么是文明？汉语词典上说：文明是社会发展到较高阶段表现出来的状态。特指精神财富，如文学、艺术、教育、科学。文明涵盖了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它的主要作用，一是追求个人道德完善；二是维护公众利益、公共秩序。 听起来好复杂和好嚼舌哦，你明白了吗？反正我没太明白。 到底什么才是文明呢？ 早些年，小平同志就提出了“两个文明一起抓”，说的就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今天看来，大多数人民生活似乎已经达到了相对的物质文明水平，可是精神文明呢？起步了吗？ 我们现在的社会，可以说是“文明社会”了吗？我本以为“可以算是了。” 读了龙应台的短文《咏儿和慧儿》，听她讲诉在香港看牙齿的经历，听她感叹：“从不起眼的小护士咏儿和女大夫慧儿身上，透视了香港社会的高度文明和进步。 ” 对比大陆社会的现状，才感觉我们离真正的“文明”还相差甚远....
2008年10月，我在福建省第二附属医院做常规胸部体检，钼靶照影显示，左边胸部有疑似“乳腺癌”病灶。医生看看体检表上我的年纪，冰冷的声音说，“切掉算了，反正你也用不着了！” 乳腺癌！哪怕是疑似，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一个“晴天霹雳”。而医生，一副满不在乎样子，一句好轻松的话“切了算了，你反正也用不着了。”让你正遭 “晴天霹雳”的心，瞬间又坠入进了“冰窟窿”。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觉得自己像个可怜的乞丐。 “切了保险。”那个声音冷得刺骨。 我又急又气“我得想想，再想想.....”
同月，我慕名在网上挂了福建协和医院乳腺专家林医生的门诊号118号。 等了一周的时间，上午11点终于轮到我看病了。 一次性被叫进诊室的病人六个（我排在第六位），加上一个男大夫和三个女助理，共十个人呆在一间十来平方米的房间里 ，可想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有多近。 “把上衣解开”助理大声说 。 只见站在第一的那女人，在林医生面前有点羞涩地解衣服，其他九个人（包括我哈）都近距离的盯着她脸上看，盯着她的胸部看，她更抬不起头了。 因为动作慢了点，助理喊道：“快点脱，都脱了，外面还有好多病人，上午看不完了。 接下来，每个人头也不抬，依次快速解开上衣等着检查（除了我），完全没有了羞涩和尊严。 我算了算，按照医生上午八点钟上班，到十一点共三个钟头，180分钟，平均一个病人不到一分钟，医生还不能喝水，上厕所！ 轮到我看了，我忙递上省二院的钼靶造影片子，请医生诊断。 林医生的脸很严肃认真，把片子挂在观片灯上仔细看了看说：这个片子没有问题。 我松了一口气问，又递上报告单紧张地说：“可这个报告单上说有问题。” 林医生看也不看那张“破纸”，眼睛依然盯着墙上的照片十分肯定地说：“我认为这张片子是没问题的。” “你能确定吗?要不要再拍张片子看看？”我又兴奋有害怕地问。 “不用了。”林医生说得很肯定。 “你……要不要摸……一下……”我还有点不甘心，可是声音像小猫。 你想问我到底有没有解开上衣让男医生摸吗？ 就不告诉你，因为自己不经意的这一个“摸”字，后来被朋友们笑个半死，还成了朋友圈里“荤笑话！” 最后，林医生在我的病历上写着：双乳正常，半年后复查。 哈哈！不管怎么说，我好感谢林医生，是他的一句话，让我重生！并且完全不在意刚才“被”脱衣的尴尬，和主动要求男人“摸”的难堪，以及林医生那张完全没有表情的脸。 2009年10月我去香港养和医院做乳腺全面检查。 走进医院，护士小姐咏儿（跟着龙应台先生也叫护士“咏儿”好了）微笑的拿出表格让你填写自己身体基本状况和这次就诊的主要诉求。等你填好了，她轻声细语的说： “满小姐请你到这边来（香港人普通话实在太烂，把“万”念成“满”）。我跟着咏儿到了旁边一间小屋。请你坐下后，咏儿给你量血压，量体温，还有点歉意地说：对不起，有点凉。我笑了，心想，这有什么对不起啊。 一切准备工作完成，咏儿把我领到医生诊室门外的走道上，轻声说：“请你在这等一会，大概需要十多分钟。”又指指旁边的座椅，“请安心坐在这儿等候，会有人叫的。” 长长的候诊椅上有十来个人，没有一点声音。很快，我就看到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短裙的女人在走道上（完全不像我们医院的工作人员都穿白大褂，倒像是公司秘书），用非常生疏的普通话叫“满小姐，满福小姐请到三号诊室就诊。” 听她叫了两遍，我才感觉到她是在叫我，于是站起来，冲过去，生怕叫过了号。 医生看病的房间和大陆的医院完全不同，像是老板办公室，很宽大，里面书柜、沙发、大班桌等办公的设施齐备，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医生坐在大班桌后面，见我进来，她立刻站起身来，示意请我在她对面坐下，并自用同样蹩脚的普通话介绍说：我是你的医生陈某某（说实话，我根本就没听懂她说的名字，也跟着龙应台先生叫医生做“慧儿”吧）。今天，你主要是来检查乳房的，是吗？没等我开口，她又说，我看过你的基本资料了。说着她走出大班台，带我到旁边的一个私密的角落拉开布帘，里面一张干净的床，旁边桌上有个小电视样子的仪器。我想，是要我躺下检查了。这时侧门开了，又一个咏儿（护士小姐我都叫她们”咏儿“吧）拿着一件绒绒的粉色浴衣（像浴衣）让我换上，又将一张雪白的毛巾毯铺在床上后，医生才示意我躺下。 “哦，浴衣是暖的，床单是热的，好舒服哦。” 我心里一阵感动。 医生慧儿轻轻伏在我的耳边说：“我现在给你检查乳房，你不要怕，我会很轻的......”一会用仪器推进，一会儿用手轻抚......一会儿，她又换了一边，继续轻轻地检查。 几分钟后，慧儿说，你可以起来了。我起身穿上那件浴衣后，有人进来将那条刚铺上去的雪白的毛巾毯扔进地上的草篮里。 等我坐定，慧儿又说，“经我初步检查，你的乳房没有大的问题，但是我们还是要经过更精密的仪器做进一步检查，才能做最后结论，请你跟着咏儿去做下一步检查，检查完了再到我这来。” 咏儿带着我上了电梯，穿过几条走廊（没有她，我确定迷路），一边走，她一边微笑着对我说：满小姐请这边，满小姐请上电梯，满小姐请注意楼梯...... 来到钼靶造影室旁，咏儿说，请换件衣服。我独自进了更衣间，脱掉刚才穿上的粉色浴衣，换上了一件淡黄色的。衣服拿在手里时，我已感觉到了它的温度，真好。 做钼靶造影的是一个黑皮肤的女人（我想是个非洲人），她的普通话，反而比香港人好，她一边微笑着示意我脱掉浴衣，一边很小心地说： “万小姐，检查的时候，会有一点点的痛，你要忍耐一下。” 这个钼靶造影我做过，就是两片板夹一下而已，没什么痛。但是由此可以看出他们对你是多么的细心和关怀！ 照完了钼靶，咏儿又带我去做彩超，在那里我又换成了白色的浴衣。在等候区排队等了半个小时吧，没有人插队，没有人大声喧哗，没有人跑来跑去，每个等候的人，都安静的坐在椅子上..... 终于躺在了彩超室温暖的床上，医生还没有来，又一个咏儿过来弯下腰轻轻地对我说： “ 满小姐，对不起，医生要五分钟以后来，请你等一会。” 我理解地点点头。只见她拿来一床雪白的薄被轻轻为我盖上。啊，被子也是暖暖的！ 医生来了，戴着口罩安全看不清她的脸，她弯下腰伏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 “我是你的医生慧儿，现在用超声波给你检查乳房，你不要担心，不会痛的。” 她的手很轻，动作很缓慢，还有点柔柔的；她的眼神很专注的盯着显示器，一遍，再看一遍，再看一遍...... 检查完了，咏儿拿着有温度的毛巾，替你擦干净身上残留的润滑膏，耐心等你穿好衣服，带着你走回到刚才看病的地方。 大班台后面的慧儿微笑着握握我的手说：满小姐，今天的检查就结束了，三天后可以来拿检查报告和医生诊断书。当听说我第二天就要回大陆去，慧儿笑笑说：没关系，请你留下大陆的地址，我们会把所有的检查报告及医生诊断书一起寄给你。 这时，你才换上自己的衣服，去交费处结账。 刷卡，签字，走人。
回到福州第六天我收到了养和医院的检查报告和医生诊断书几大篇（他们寄的是“特快”哦），内容是：一切正常！建议下一次检查时间是一年后。哈哈，没事！（ 唯一感到困扰的是，所有检查文件和医生诊断书皆是英文！一字不识！哈哈，谁叫自己英文水平如狗屎。幸运的是有朋友帮忙翻译。） 龙应台先生在香港看牙，我在香港看病，感受几乎完全一样，内心的体会也是一样的。 “ 咏儿和慧儿的专业和敬业，犹如春风和煦，整个医院的有序和安静，不是因为他们的个人教养与众不同，而是因为他们的背后有一个制度在支撑着他们，使得他们能够如此。 ” 如果咏儿和慧儿每天必须接待300个神情烦躁的病人，从清早忙到晚上，像协和医院的林医生，一上午看200个病人，他就不可能维持笑容可掬，或许连林医生那种的严肃认真态度都没有了； 如果慧儿医生、咏儿护士的工资微薄而且升迁无门，与他的辛劳不成比例，他也不可能态度从容，心平气和 ； 如果慧儿医生和咏儿护士所受的医学教育，没有教他“以人为本”的医疗哲学，他就不会懂得怎样让一个呲牙咧嘴的患者和赤裸身体的病人感受到尊重 。 咏儿和慧儿春风和煦的后面藏着好多东西：教育理念是否成熟，管理制度是否高效，社会福利是否完善，经济力量是否强大，人的整体文化素质高低，资源分配是否合理 ....... 有这一层一层错综复杂的社会网络与基础结构衬托和支撑 ，才可能让你遇上咏儿和慧儿温柔地和你说话，有效地将你的疾病治好。 你能在离开时，轻松签字走人，说明咏儿和慧儿的后面还有强大周全的财务管理系统；特快专递为你快速准确送达检查报告，说明通讯系统的快捷与进步 。 咏儿和慧儿的安安静静，淡定从容，春风和煦，整个医院的有序安宁后面，深藏了很多你看不见的东西，那些你看不见的复杂的结构网络和制度支撑，全部加起来，就叫文明。
其实我们大陆的医院并不缺少像慧儿和泳儿那样医生护人才，超过她们，远远超过他们的大有人在，就像协和医院的林医生，但是我们还非常缺少那些看不见的，强有力的经济、制度的支撑，缺少那些先进的、科学的复杂网络建设，缺少那些相互尊重和关爱的人文理念教育，缺少资源的合理分配和利用，缺少...... 总之，缺少了文明。（20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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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7 14:4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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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7 22: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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