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作品赏析征文】094（已修改）｜妙笔匠心，情深意胜

依萝 · 发表于 2021-5-31 14:0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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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094•妙笔匠心，情深意胜

——何君明《乡思》歌词艺术探微

作者：邓海燕

写歌词的门槛较低，在当今歌坛几乎是不争的事实。内容浅薄、旋律简单的口水歌、口号歌和雷人神曲也的确泛滥成灾：句式杂糅、逻辑混乱或文字杂芜、东拼西凑的弊病无处不在；内容空泛、不知所云或无病呻吟、矫揉造作的硬伤随处可见。然而歌词难写，几乎也是业界共识。既要在短小精悍的字句间营造氛围、传情达意，还得在被写透、写烂的主题上另辟蹊径让人耳目一新，更难的是还要兼顾其音乐属性。思乡是比较常见的题材，出新很难。如何才能摆脱窠臼，这对词作者是一个很大的考验。同样的题材主题，有许多人在写，而只有那些匠心独运、妙笔生花的作品才能脱颖而出。何君明的《乡思》就是这样的作品，不夸饰、无雕琢，仿佛信手拈来，可无一不是心灵之震颤，以及对生活、对人生的深切感悟。

听着《乡思》，我不由得想起席慕蓉曾说过的一句话：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子，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关于月亮、对于故乡，每个人都有说不尽的情愫，极易引发情感共鸣。“对此怀素心，千里共明月”，月亮是游子与亲人之间的情感媒介，彼此的视线似乎可以在皎洁的月亮上实现交会，在一定程度上或可弥补地理距离带来的失落与惆怅。“故乡今夜思千里，愁鬓明朝又一年”，故乡是寄托、是牵挂，令无数异乡人肝肠寸断、辗转反侧，是一生都会怀念的地方。现代社会日新月异，离乡已是一种广泛存在的生活现象，即便交通便利、通讯发达，乡思仍然是所有游子心中的不老情结。一些看起来稀松平常的小事情或小物件就能够引起足够亲切热烈的怀想，而在《乡思》里那一片片红叶便是作者心头的朱砂痣。“眼前的红叶萧萧，远处的江烟茫茫”，乡思是苦涩而甜蜜的，似是一枚粘了蜜糖的橄榄；乡思又是凄清而热烈的，像是一个人醉酒后的狂欢。红叶萧萧，故乡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江烟茫茫，故乡是我们永远的精神家园。泠泠游子吟，久别难成曲。如何才能准确而完美地抒发对故乡的情思呢？在无数个寂静孤单的夜里，谁在月下徘徊，谁在窗前守望，是谁在梦里寻觅，又是谁的心在暗夜里被无情的撕扯？

“有一种疼痛，一种疼痛，总不敢触摸/有一种，一种思念，我能对谁诉说”，对于家，怎么可能忘记，又怎能不思念？无论是短暂的忘记还是长久的思念，都是一种不可触摸、也无法言说的生命之痛。正是这种痛，让作者情难自已、反复咏叹，用曼妙低婉的词曲抚慰着一颗颗因漂泊而寂寞惆怅的乡心。“红叶是梦的强欢，江烟是心的离索”，开篇侧重写景，但不是单纯的白描铺叙，而是带着浓厚的主观感情色彩，从而使景语化为情语，一下子就抓住了听者的心。红叶、江烟意象的反复出现，给人以质朴从容、清丽跌宕之感，既拓展了审美的广度，又增强了歌词的文学品味。秋天是一个思念的季节，尤其是在久别故乡的人看来，红叶是那么的触目惊心，江烟更使人黯然惆怅。这里没有刻意的煽情，整首歌都是作者内心情感的自然流淌。《乡思》以家乡汝城为背景，反复描摹自己家乡，把景色与情思结合起来，把生命与岁月揉在一起，让过往与现实重叠，又让记忆与梦境交错，既是诗意的书写，更是深情的诉说。“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我的心不再漂泊”，词曲在此处戛然而止，显得含蓄蕴藉、情致摇曳，让听者意犹未尽、难以自拔。

作为听觉艺术，歌词贵浅，更重以浅写深，主张用简洁通俗的词句传达出清澈如水又浓醴于血的深切情思。“忘记是窗前长望，思念是月下独酌”，作者善于捕捉转瞬即逝的灵感，挑选最具有表现力的情感文字，使得其歌词在朴拙中有文采的点缀，于平实中有情感的升华；洒脱中呈现出江南特有的浪漫，质朴中充溢着浓淡相宜的诗意。《乡思》散韵兼行，句式结构较为自由，在参差错落中显得流畅生动，在张弛之间跌宕生姿。“都说那往事不能回首，有谁知人间起伏交错”，这样的情怀没有切身体会是无法写出的，这样的境界没有深刻的人生体悟是难以营造的。词作者有着丰富的社会阅历，缺能远离尘世喧嚣，耐得住寂寞，倾尽心力耕耘歌词苗圃，苦心孤诣地守望自己的精神家园。所谓根深叶自茂，一首歌是作者生活经历、人生体验的厚积薄发，更是其艺术修养的综合体现。众所周知，文学功底与思想审美是血肉相连的，娴熟的文字技巧有助于营造精巧的情感意境和思想境界。作者平时喜欢翻看品读古典诗词，又倾心于朴实鲜活的原生态民歌，对清新性灵的新诗更是爱不释手。这使得其作品文字清新，意象典型，抒情准确，在点染描绘间，显得情思蹁跹而富有韵味。

作为主情艺术，情感是气贯作品的灵魂，动心、动情方能动人。《乡思》似在回忆里尽情地咏哦，又像是在思念中娓娓倾诉，一唱三叹中把桑梓乡情谱写得无比揪心。初听此曲，不仅会被优美动人的旋律所感染，还被这首歌所表达的情感所牵引。在徐缓悠扬的节奏里深切怀想，在物我相谐里哀婉缠绵，在如诉如吟中回环往复，在宛转低回的情愫中肆意铺陈。在这样一个有着温暖阳光的黄昏，坐在阳台听《乡思》，眼前像是掠过一帧帧关于家乡的慢镜头：略显破旧的白墙青瓦，无比熟悉的草木山川，还有那些儿时的小伙伴……在对故乡的踮脚回望中，在归心似箭的期待里，那里一切都曾无数次出现在背井离乡游子的梦里，都能引发远行人心头温暖绵长的乡思之情。这种感情永不会被稀释，随着时光流转反而变得愈加浓烈。“莫辜负春花里的山，莫辜负夕阳下的河。那深藏在心底的柔情，成了漫漫长夜的寄托”，江烟红叶里的家乡啊，那里的山，那里的水，那里的人，都将会是作者写不完、唱不尽的意难平，汝城已成为他永远走不出来的那一座心城。

也许每一个异地漂泊的人，心里都有一首关于故乡的歌。如何才能避免同质化倾向，是每一位作者必须要正视和解决的问题。何君明善于从生活中采撷创作灵感，又擅长于从独特的思维、新颖的视角来写歌，使得歌词具有较高思想品格与美学秉性，这是一个有见识、有品味的词作家应有的素养和追求。“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相信作者一定还能创作更多有筋骨、有思想、有传唱度的好作品。

作者简介：邓海燕，湖南桂阳人，毕业于武汉大学文学院，现为郴州市北湖区文化馆文学专干。郴州市作家协会会员，郴州市北湖区作家协会副主席，兼任《水月北湖》编辑。有作品发表于《艺术中国》《艺海》等，多次参加国家级、省级文学赛事并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