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 陕西宝鸡 TA的每日心情 | 开心 2019-2-15 08: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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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悍雨啸风 于 2024-11-21 08:49 编辑
【编者按】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用朴实的语言,将对姥爷的尊敬与爱戴及姥爷在他心中高大伟岸的形象,描述的细腻逼真,读来感同身受。文章叙述了“我”童少时与姥爷相依相伴的美好时光,姥爷在“我”心中永远是年轻的万能的,性格是开朗的,根子是纯正的,在生活中无时无刻温暖着我的心。然而当我外出求学离开姥爷后,姥爷内心的伤感从他花白的头发、双手浮起的老年斑及额头的皱纹,明显地看出他一下衰老了很多,让“我”内心五味杂陈,“我”多么想一直陪在姥爷身边啊。每个人心中都有至亲至爱之人,因而就有了牵挂有了思念有了心甘情愿地付出,这种亲情温暖着彼此,滋润着心田,使得生命之舟洒满阳光。非常棒,力荐精华!(清秋丽影)
姥爷
散文/作者/周默
(悍雨啸风推荐)
明朗的夜晚,月圆正高空,天地间洒满无限温馨。
踏着银色回到家中时,书桌上的台灯还在亮着。突然,有股冲动,促使我要写点什么。莫非,天已经知道我该写点什么,它竟连纸笔都为我预先准备好,铺在了书桌上。
没等坐下来,一个身影立刻涌现在我的脑海中,高大伟岸。他,就是我的姥爷。
我的姥爷年已花甲,可在我的认知里,他的身体依然是那么强健,性格依然那么开朗,什么都能干,永远都不会老。
我的姥爷是位善于藏匿自己表象的老者,他会偷偷让自己的头发在十数秒内变黑,然后会说自己正当年,一股不服老的气概。
我的姥爷对我很关爱,他不在意我在学校里排名多少位,只关心学校里的饭堂伙食,总会询问我今天吃的好不好。
我非常喜欢和姥爷独处,那种话语不多的平静相处,感觉心里很温暖。
童少时的我,坐在姥爷身边,仰望着他,很开心,很惬意,更会想起生日里的红包。
我的生日,早已经确记在姥爷的心里。
每到生日这一天,我都会收到满面笑容的姥爷发来的一个红包:红颜色的牛皮纸袋,纯色的红包纸袋上没有写任何字。而我,每次获取了红包,都是匆匆地拿出里面的钱,扔掉红包袋,自在地去消费。
现在想想,自己的脸就会像那红包袋上的红包纸。
我的姥爷是一名很普通的工人,他称自己是伟大工人阶级中的一员。平常里,他也会在我的面前说工人阶级是最伟大的,带着自豪感。为了表现这一说词,只要家中的电器或用具一坏,他会很快也很熟练地将其修好。也因此,姥爷在我的童少年中是最万能的人。
记得有一次,姥爷为我修好了还算奢侈品的自行车的变速器,便得意地对我说,地球就算裂了一个缝,姥爷也可以用焊枪把它焊好。
他的话,让我为自己能有这么一位姥爷而感到自豪。
于是,我就这么和姥爷安静而又简单地在一起生活着,依偎着。我有个希望,希望就这样和姥爷一起度过每一个春夏秋冬,一直持续下去,于无声中胜有声。
没想到的变故,我要离开了,离开我熟悉的环境,离开我熟悉的生活,离开我最敬爱的姥爷,到很远的另一个城市里,重新学习,重新生活,重新开始一切。
我的心,像被什么揉搓着,五味杂陈。
得知我明天就要离开消息后,姥爷还是笑容满面地看看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拉着我下到楼下去放烟花。
我和姥爷一人扛了一箱子烟花,来到宽阔的广场里。
姥爷看起来似乎兴致盎然,可我,几乎没有一点心情。
我有些木然地拿着一个炮库库,冲着月亮放射起来。
突然的一个异想天开冲上脑海。
我问姥爷,如果,我就这么一直拿着烟花对着月亮喷射,它会被我打下来吗?
姥爷当然明白我的意思,摇摇头对我说,月亮是水做的,烟花是无法把它射落下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姥爷是抬着头望着天的,并未像往常一样笑着看我。
因为我并不想离开我的姥爷,希翼能用发射花炮来发生一个奇迹,这个奇迹能把我留下来。可是,我好失望,奇迹并没有发生。
那天夜里,我仍然一直在想,为什么奇迹不发生呢,是我的心不诚吗?至于奇迹的发生究竟有多好,我却从未细细地去想过。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了床,因为心里装满了心事。
走到院子里,看见姥爷在那里坐着,我走了过去,靠着姥爷身旁坐了下来,用脸感受着姥爷外衣帽子上茸茸的毛带来的刺痒,心里别有一番情感,是说不出来的那种。牧羊犬在姥爷的脚边看着我,不像往日那样与我玩耍,似乎也处在分别的伤感之中。
我不由得想起之前的晚餐。
吃饭时间到了,我紧挨着姥爷坐在餐桌旁,吃着姥爷调拌的洋葱拌黄瓜,这是我的最爱。我们喝果汁,互相讲着玩笑打闹。
音箱里放着歌曲,姥爷一边听着一边喝酒,时不时低与我笑闹,给我讲他的历史。
那个背景我记得很清楚,门外的两只猫在相互追逐着,间或会直勾勾的盯着池子里的鱼,牧羊犬则趴在台阶上吐着舌头,偶尔会去追逐猫。
现在,窗外扫过林梢的雨,滴落在池子里,很快就结成了冰,过往,真就成了回忆。
当我兴冲地从近八百公里的城市回来再见姥爷的时候,他的头上又多了许多白发,他很少再去染发。手上浮起的老年斑就象海洋图上标注的一个个小岛屿,他的脸上皱纹也增多了。
看着姥爷,我有些心酸。姥爷在我心中可以说是一位万能的人,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可他却抚不平自己脸上的皱纹,修不好已经成为残缺的过去。
我记得少儿时,姥爷每次喝完酒都会很感慨地对我讲,他已经是半身入土的人了。
我则一边敷衍着,一边在想,身子是怎么会入土一半的?难道是挖了一个和自己等高的坑,把自己放进去,随着岁月的流逝而下陷了吗?
现在想想,如鲠在喉。
我现在学习居住的城市很美,很有现代化的古韵,我的新家很大也很有气派,可我总觉得少了什么,是我心中非常重要的缺失。
这个缺失,曾经在我无论快乐或悲伤时,都会陪伴在我的身旁。这个缺失,我只能一年一次才能完整。
这个缺失,就是我心目中的偶像,我的姥爷。
我知道,随着年龄的增长,一切都会变,但有一点我相信怎么都不会变,那就是感情,永远正向积极的感情。
有时候,我会有一种奇怪的癔想,我的姥爷,他当真那么万能吗?为什么,一些疑难问题在他的笑容和手中都能迎刃而解呢?他有哭过吗?如果有,为什么呢?可我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呢,是不是因为我想到那棵衰老槐树的枯萎枝头和树干上龟裂的纹络?
我看到了,看到了我的姥爷,在院子里坐着,他的面容,他的肩膀。
将视觉抬高,我把目光转向月亮,我能感觉到它的心在潮湿。
月光下,姥爷应该在寻找,寻找那把铁锹,他准备去挖那块小菜地里的洋葱。
假期就要到了,姥爷,您准备好洋葱拌黄瓜,我就要回来看望您了。
(作者十五岁,写于龙年初的古城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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