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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在苏家澍老先生的笔下,我们得以重温那段波澜壮阔的革命岁月,深刻感受那些为国家独立、民族解放和社会进步不懈奋斗的英烈们的崇高精神。《丰功伟烈丹青史》不仅是对传奇将军范石生一生事迹的回顾,更是对所有为中国革命事业作出贡献的先烈们的深情致敬。文章以纪念湘南起义60周年为背景,通过电视连续剧《湘南暴动》的创作契机,引领读者走进范石生与朱德两位将军之间深厚的友谊和相互扶持的历史场景。苏家澍老先生以其精湛的文笔和深邃的见解,详细记述了范石生在革命低潮时期的慷慨援助,以及他对中国革命所作出的巨大贡献。编者在此向苏家澍老先生致以崇高的敬意,感谢他将这段珍贵的历史以如此生动和感人的方式呈现给我们。同时,我们也要铭记那些为国家和民族献身的英雄们,他们的名字和事迹将永远镌刻在共和国的史册上,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丰功伟烈丹青史》是对历史的尊重,对英雄的缅怀,也是对未来的启迪。愿每一位读者在阅读这篇文章后,能够深刻体会到革命先烈的伟大精神,从而更加珍惜当下的和平时光,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不懈努力。—— 谨以此文献给所有为国家独立、民族解放和社会进步奋斗的英烈们。
丰功伟烈丹青史
苏家澍
1987年为纪念湘南起义60周年,我奉命写作电视连续剧《湘南暴动》。这是我第一次见识一位丰功伟烈的传奇将军——范石生。
1927年9月底南昌起义军主力进军广东潮汕地区遭遇失败,损失惨重。保存下来的两支部队,其中一支转移到了广东海陆丰地区,另一支有两千多人,在朱德、陈毅的率领下,按照朱德提出的“穿山西进,直奔湘南”的战略决策,经过与敌周旋,千里转战,于10月来到了湘、赣、粤三省交界的山区时,这支部队仅剩七百多人了。而且打战没有弹药,生病没有药物。时已深秋,身上还是穿着夏天的单衣,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
1927年11月2日,朱德从敌人报纸上得知云南讲武堂同窗好友范石生率领的十六军驻地地址,就给老同学写了一封长信。过了半个多月,朱德同志收到了回信。范石生在信中提到:“南昌一举,世人瞩目,弟诚感佩良深。”又说:“中原逐鹿,各方崛起,鹿死谁手,仍未可知。”诚邀朱德于11月21日“枉驾汝城”,同第十六军四十七师师长曾曰唯谈判。
朱德收到的这封信正是范石生特意安排在十六军中工作的共产党员韦伯萃送来的。
1927年11月21日,在湖南汝城,朱德同曾曰唯见面。经过两天谈判,双方达成协议:同意朱德提出的“部队编制、组织不变,要走随时可走”原则;起义军改用第十六军四十七师一四 零团的番号,借朱德字玉阶而化名王楷,任四十七师副师长兼一四零团团长;按照一个团的编制,先发一个月的薪饷,并立即发放弹药和被服。
谈判结束后,范石生赴汝城和朱德会面,并迅速供应朱德部队第一批物资。这批物资包括:每支步枪配子弹200发,机枪配1000发,损坏的枪支由军部军械修理所修理;每人发一套冬装及毯子、背包带、绑腿、干粮袋;洋镐、十字锹、行军锅、水桶等均予补充齐全;零用钱,军官每人发光洋20元,士兵每人5元。
看到这份清单,就连十六军军部军需处处长唐凤翥都不解地感叹:“范军长平日对一枪一弹都看得像命根子,今天对朱德这个老朋友却这样慷慨起来了。”有研究者说,范石生慷慨付与的人员物资补给,在当时可以武装工农革命队伍一个师。
1928年1月上旬,蒋介石发觉朱德的部队隐蔽在范石生的部队中,要求范石生解除其武装,并逮捕朱德。范石生接到命令后,一面对外声称:“我军并无一个共产党员,若有共产党人,则我军老早整顿好了……”一面又紧急通知朱德撤离,范石生给朱德告别信说:“一、孰能一之,不嗜杀人者能一之。二、为了避免部队遭受损失,你们还是要走大路,不要走小路;三、最后胜利是你们的,现在我是爱莫能助。“同时送去银元四挑,弹药八挑。范石生不顾个人安危,坚决地抵制蒋介石命令,尽力保护了共产党人和军队。 朱德脱离十六军前致函范石生,表示应该好好维持统一战线,并希望他革命到底。范石生给朱德去信说:“为了避免部队遭受损失,你们还是要走大路,不要走小路。最后胜利是你们的,现在我是爱莫能助。”
朱德的部队以“野外演习”为名从范石生的十六军中脱离出来。从1928年1月起,朱德和陈毅带着南昌起义保存下来的部队进入郴州地区发动了湘南起义。经过三四个月的农民武装斗争,部队就发展到一万二千多人,经过多次战斗,敌人给工农革命队伍“送来”数千支枪、上百万发子弹、几十门各种火炮以及数十挺轻重机枪。
朱德领导的南昌起义余部在范石生的部队中隐蔽的时间不到两个月。此时正处国共分裂、革命低潮和人民军队初创的危难时期。范石生的鼎力相助,对早期的工农革命队伍由败转胜、由弱变强起到了积极而重要的作用。
值得一提的是,1927年10月22日,毛泽东同志领导的秋收起义部队在湘赣边界遂川县大汾镇遭敌袭击,部队被打散。第一团第三营与主力失去联系,转战途中,与朱德部队会合后,也被范石生接纳隐蔽在十六军中,改称国民革命军第十六军第四十七师第一四一团,由张子清任团长。之后,张子清又策应了朱德的队伍上井冈山会师。
新中国成立后,朱德总司令在一次谈话中坦言:“我这一辈子遇到最慷慨无私的援助就是范石生这一次。否则,很难说能剩下几个人上井冈山与毛主席会师。”
朱德还说过:范石生讲义气,重友谊,决不是卖友求荣的人。如他要卖友求荣,取我之头交给蒋介石,岂不可得十万大洋赏金吗?他如执行蒋介石密令,包围歼灭我部,因轻重机枪众多,我部突围的活人也不会多。范石生如此拒不执行蒋介石密令,而且秘密通知我安全撤离。不仅《送别辞》情深意厚,而且预见人民革命的道路虽十分曲折,最后一定胜利,充满了对人民革命胜利的希望。范石生给我们工农起义军充足的衣被弹药医药,大义凛然,慷慨备至。如此隆情高谊,在国民党将军中范石生是算第一。 的确。没有范石生慷慨无私的帮助,朱德率领的南昌起义部队的革命火种难以保存下来;没有范石生的帮助,朱德率领的部队难以取得湘南起义伟大的胜利;没有范石生的帮助,就没有朱毛井冈山会师,中国革命的前途就难以想象。
写到这里,我不由得想起《易经·系辞》:“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这就是周恩总理所言像金石般坚固的金兰之交:“范将军与朱德总司令是辛亥革命故旧,他们有金兰之交。1927年南昌起义失利后,朱总司令率部转战,面临饥寒交迫、弹尽粮绝的巨大危险,范将军鼎力相助,掩护和帮助了处于困难中的共产党部队。”
写到这里,我不由得想起《诗经》“秦风·无衣”里的诗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子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这是一首激昂慷慨、同仇敌忾的战歌,表现了秦国军民磨刀擦枪、舞戈挥戟,奔赴前线共同杀敌的英雄主义气概。
范石生讲究金兰之义,但他既有秦风的豪侠风范,又超越为之。他是赠尔戈矛,修尔矛戟,壮尔甲兵,与子同袍,与子同仇,与子偕行。这是对正义之师无私声援、义无反顾的豪情壮举。
范石生倾向共产党领导的革命斗争并非偶然。
范石生,年轻时考入云南优级师范,即加入同盟会。后到新军蔡锷部任文书。1909年考入云南陆军讲武堂,参与秘密革命活动,与同学朱德、邓泰中、杨蓁等人志同道合,结为金 兰之好。
1911年10月30日他参加了由蔡锷担任总司令的响应辛亥革命的重九起义。1915年,袁世凯称帝,云南组织护国军出师讨袁。范石生率部在湘西作战。护国起义阻止了帝制复辟,恢复了民主共和。
1921年,顾品珍受孙中山命为云南北伐军总司令,范石生被委任第二支队队长。
1922年6月,陈炯明叛乱,炮轰总统府,孙中山被逼离穗赴沪。范石生参与的滇军击溃陈炯明,收复广州,迎孙中山返穗指挥。范石生以战功升任滇军第三师师长。
1923年,桂军司令沈鸿英与北洋军阀吴佩孚勾结,阴谋叛乱,率部犯广州。孙中山令滇军出击,迫沈鸿英退韶关。范石生以指挥有方,升任滇军第二军军长。年底,陈炯明反扑广州,范军在大花桥与陈军血战。击退陈炯明后,孙中山亲题“功在国家”四字和军刀一柄相赠,授予他上将军衔,以表彰他夺取大花桥的功绩。
1926年,国共合作期间,范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十六军,作为北伐军总预备队。周恩来派共产党员余少杰等多人到十六军任职并兼任党代表。范石生对余少杰等深为器重,予以信任。
厚积薄发,心有灵犀,这才有1927年范石生与朱德精诚合作的伟烈奇勋。
1929年初,十六军被改编为第八路军第五师,范石生任师长,继改称五十一师。年底,五十一师调驻襄阳,范石生任师长兼襄樊警备司令。贺龙、周逸群率红军在建立湘鄂西革命根据地后继向川、鄂交界地区发展,蒋介石令范石生前去“围剿”。范石生令一五二旅派队尾随而不交火,以虚应蒋命。
其实早在南昌起义前,朱德与范石生就有过一次秘密会见。1926年,朱德从国外回国后曾经周恩来安排与范石生秘密在上海见面。两人相见长谈,范石生希望朱德到他的部队当军长,朱德婉拒了。范石生还向朱德坦承:坚决支持孙中山先生“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
周恩来曾深情地评价范石生将军:“他未清共、反共,未杀左翼青年。他曾冒巨大风险,救援三支工农起义军。他是国民党中爱人民、爱士兵,忠实执行孙中山政策最好的将军。”
范石生被中国共产党人和军队引为知己,自然就被蒋介石视为异类,对他开始进行清算。1929年,蒋介石将范石生的第十六军缩编为一个师,又以“剿共”不力为由将他的职务从上将军长降为少将师长,最后只给他一个中央军事参议院的闲职。
1937年七七事变后,抗战全面爆发,范石生的部队早已被蒋介石下令解散。范石生报国无门,遂带着一家老小回到昆明,靠行医维持生计。悬壶济世,仍难逃阴谋劫难。1939年3月的一个午后,范石生在出诊途中遇刺身亡。后来,刺客二人也被蒋介石下令特赦,这个轰动全国的案子便不了了之。
一代名将之星就这样陨落了,这是时代的悲剧。可范石生心存正义、功在国家的光辉事迹必将永远铭刻在共和国的史册上。
我想,国家,国人,当创新忆旧,回眸念友。理应不忘铁血豪情范石生,理应载入丰功伟烈丹青史。抚今追昔,心潮激荡,乃援笔赋《六洲歌头》一阕以表对范将军崇敬之情。
沧桑回首,天幕现英名。滇南地,豪雄出,会同盟,覆清廷。讲武堂人杰,金兰义,同心结,讨军阀,刀闪闪,剑铮铮。护卫中山,彪炳奇功在,上将明星。更誓师北伐,驱浩荡雄兵。破竹纵横,任驰行。 月沉星黯,军旗卷,存亡惑,待援兵。君豪迈,同仇忾,请长缨,慰衷情。劲旅罗霄汇,燎原势,又峥嵘。驱倭际,惊噩耗,泪飘零。百载倏然掠过,岂能忘、铁血豪情。望碑林胜迹,喜玉烛明灯,晖耀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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