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仁心

邑林樵 · 发表于 2024-11-5 13:15:47

本帖最后由邑林樵于 2024-11-5 13:36 编辑

                     行者仁心（山道弯弯14）

                                 文 / 卢建文

◎冬茅

        一垄青绿，生机勃勃，像极了某种特殊农作物，长势喜人。走近细看，才知道是冬茅，山上如此平坦之地，毫无疑问这是当年的稻田，面积估计有两三亩。更奇怪的是，这片冬茅，竟然都没长出茅絮，远远看，和甘蔗林无异。
        “这不是弃耕的良田吗，尽长冬茅，真可惜了！”谁轻声一叹，我听得分明。山那边正在开挖高标准梯田，据说是“水稻上山”的样板作。去年我曾经从那里路过，证实不是虚假，原以为本县不存在水稻上山，完全是孤陋寡闻。“两会”偶尔掠看电视，总理继续大力打造高标准农田和朱有勇院士“水稻上山”的独特声音，深植脑髓。那片新梯田，就在今日徒步的革命水库旁处的一座山上，孤成山势，黄土裸露，灌溉用水靠别处引来，能否耕种将成问题。当今专家和治者，妙思生花，谁敢较真置疑。
        荒土野岭，三五年光景，冬茅就成燎原之势。冬茅誉为草中霸王，箭状叶片，刃皆锯齿，不慎被它刮伤，鲜血即出，徒步人遇之无不生嫌。良老见我拍照有兴，含笑道：“不要总小看这冬茅，《本草纲目》上说，冬茅草，根性凉，味甘，清热解毒，可入药。以前有经验的人，治头疼脑热，挖些冬茅根，煎汤服下几碗，立马见效。”还这么神奇！我说。李时珍伟大的中医老祖宗，经典国宝，我从骨子里都是信服。其实我的所思所虑，不在于医，又不便道破，听他讲医，长了知识总是好事。我默默地跟着他后面，暗暗比较两人步幅。常自欣己之步幅佼佼，想不到他比我的步幅还大，而他已年逾古稀，其老当益壮，不忘本业，医者仁心，令我十分敬佩。

◎农用挖机

        山坡上种植的小黄姜挖收过后，姜苗枯干晾于土丘。新的野坡土地正被翻挖，黄土狼藉，冬茅烧过的黑秆残余、履带压过的平整痕迹，十分明显，那正是小型农用挖土机的功劳。小挖机现静静地停在姜土旁，红色的机臂低垂，不见司机踪影。
        可喜陈兄，姜地遇着儿时农村同学，言谈甚投。自握别后，他一路伤感难释：老同学种姜能手，一垄黄土地，期待明年又是丰收年。两子女很有出息，已成家立业，子孙满堂了。老陈少年时在村里聪明出类，现干部身份，独生一女仍待字闺中，婚事渺茫无期。竞比老同学，悲从中来，多年的优越感和成就感被一扫而空，荡然无存。
        2020年9月，zong书记南巡汝城县沙洲村，与姜农亲切交谈过，汝城小黄姜便遐迩闻名，种植量倍增。一批种植户走出县外，承包土地，凭实用技能经营致富。种小黄姜，对土地要求严格，农田上种，须间隔着年份；熟土种一次，几年后才能再种；新生土最适合，也只能连续种两年。故向山地“开疆拓土”成为必然。小型农用挖土机省力省钱效率高，为姜农所钟爱。
        “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我们小时候就耳熟能详的一句话，历经了半个世纪，农业的机械化仍像半天打石灰，空白缥缈。农药化肥、激素、转基因泛滥。“三农”日趋萧条，似有神秘的幽灵（势力）作怪，它们借改革之名，行污蔑、打压、巧（掠）夺、倒退之实，欲改变乡村土地命运于无形。作为土生土长于农村，从农村老家走出来的人，不能不时常关注，又总是那么无奈和失望。今日偶见农用小型挖土机，宛如冷天碰上太阳，春光洋溢，格外亲切温暖，坡地有幸，效力姜农，一方受益。但驻足细思，顿生郁闷：纵然多些机械又将何如?乡村人气日薄，回天乏力，衰败已成钜势，力戒振兴之纸上谈兵，任重而道远！
        朱兄坐进挖机，性情似更洒脱，拍照留影，笑声朗朗。我侧身拭镜，猛擦涩涩的眼睛，翘首默然：“再见了，我心动的小挖土机，愿你不再孤独！”

◎荆芥

        水库灌渠下的山坡，长了很多荆芥。荆芥花期早已过去，秋叶正凋落。渠道无水，小梁说走渠道内更好。郭兄回道，那蜘蛛网都够你受的。我参乎，戴上帽子，更关注渠道了。渠底平坦，却有淤阻，局部段坍塌，未予清理。这座水库以革命为名，当然在改开以前，灌渠建筑没有豆腐渣工程，质量不容置疑。今渠上行走，无非怕冬茅伤皮肤，多猫腰，稍加避开就可以。渠边走路，才是正道。
        小梁发现几棵笔直荆芥，掏出小马刀锯，一根上好的拐杖几分钟就做成了。荆芥虽多年生植物，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粗大的，树龄少说有几十年了。记忆中，荆芥细小，常用于农户沤豆芽。绿豆或黄豆，适度浸泡后，放进木桶里，木桶底垫篾制的，能滤水，豆上面顿盖的就是荆芥。割来荆芥不难，必须细枝有叶（或有花），绳子扎成捆，大小与木桶口相彷佛，花叶朝下秆朝上，每日提起来再用清水淋豆，待牙发到一定程度，豆牙就做好了。过去缺乏保温保鲜物品和催芽助长素，食品都是无害无污染的。豆芽洁白细嫩，容不得丝毫不干不净。荆芥，富含芳香油，以叶片含量最高，味鲜美，还可驱虫灭菌。现在想来，沤豆芽正是利用了荆芥的这种特性。而其他任何常见的植物用来沤豆芽都无法与荆芥媲美，老祖宗真是聪明。荆芥茎叶还含丰富的维生素和微量元素，作为调味品，有去腥提味之效，吃起来清香可口，增进食欲，那是百度上讲的，我们乡村没有吃荆芥的传统习惯，亲身也无体验，百草皆中药，姑且信之吧。
        三十多年前，我受同事影响，曾一度喜爱盆景，与同事、朋友挖过荆芥脑来种盆栽，没有成活。栽种盆景，成了过往爱好。小梁把旧拐杖立即送了人，对新的荆芥拐杖喜爱有加，偶尔挥舞得呼呼作响，有点武者的味道。

                                      （2024.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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