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院子里的春天

塘中水仙

                                                                    母亲院子里的春天
                                                                          侯桂珍
　　
      泰山脚下那个文化古镇的最东北角，靠近河岸的地方，空气清新，风景优美。
      有一个小小的四合院，那是父母养老的地方。
      每当春风开始吹拂，和煦的阳光开始普照的时候，母亲就开始从房子里将一盆一盆的各种花卉，悉数搬到院子里靠近堂屋南墙的水泥条几上，先是给它们浇上水，再将花枝上枯败的叶子和枝条一一剪掉，将花盆冲洗擦拭干净。
      总之将它们上年的陈迹旧颜重新修整捯饬一番，把攒了一冬天的晦气彻底清除一遍，才不辜负这一个新的春天的到来，要有新的面貌才能与之相符。
      水泥条几的一头靠近房门的地上，母亲从不去管理，甚至不到天气特别旱，都不浇水，而悄然间蒲公英却从那里不请自来，有三个根系。从一两个芽儿开始，渐渐芽儿多起来，渐成为接踵而至的叶片，前后相互簇拥着茂盛起来，从嫩绿到浓绿，慢慢成为特别大的三墩。
      小巧的花骨朵儿也就从中间部分长出来了。
      花骨朵是傲然独立的。花儿开了，朵朵金黄，新鲜欲滴，万绿丛中先是一两朵、再是三五朵，以至于七八朵的金黄就把蜂儿蝶儿的都引来了。
      从此刻到深秋时节，至少它们要开三次花，结无数把小伞，便被风刮得院子里其它地方，以及院外远远近近的都是了。最初，不知作为小伞的它们是从何处被刮来的，落地生根了，便再次发扬光大。
      几乎是在这同时，蒲公英旁边就会有长出来薄荷，还有苦菜，藿香也长出来了，是两种，一种是紫红叶子的，另一种是淡绿叶子的。但是薄荷是从春天开始，历经整个夏天，到夏末秋初的时候，才开始开花，白的，细细碎碎，间或有一两点紫。只有紫色的藿香没记得开过花；绿色的藿香，也仿佛是白花的。
      这一些既当菜又当药的小小植物之外，还有离房门口远一点的地方一小片韭菜，三两棵葱，几颗小白菜，两颗丝瓜，两颗扁豆，其它就是小朵的、粉色的月季花了。
      中医讲究药食同源。从小经常去她三个姑姑家玩耍的母亲，从她的道士二姑父那里学了许多药理知识，知道蒲公英、薄荷和苦菜、藿香，甚至韭菜等等的药用，所以影响了她的一生。她除了上午饮茶，下午时常会掐上一两个蒲公英的叶子、一两个薄荷子的尖儿泡水喝，若是剁墩上的菜一时不那么方便了，或蒲公英的叶子茂盛到实在太招人了，母亲便从周遭劈了来切细剁碎用来炒鸡蛋，或炝锅下面条也是不错的。
      而至于更多的薄荷和蒲公英，则都是为我准备的了，因为我的慢性咽炎，它们都具有消炎解毒之功效。每次薄荷长到不受约束，在进出房门的时候，就会对脚有影响了；也是母亲觉得我快要去她那里的时候了，她就会将薄荷或者蒲公英的叶子，连同嫩枝一起摘下来晒好了，捆扎起来，挂在西屋的水泥墙上，等我回去的时候，总提前一遍遍嘱咐我：“走的时候，千万别忘了我给你晒的那些薄薄丁和薄荷。”
     要不，她就是提前拿下来放到我走时必须带的挎包里了。
     如今，那并不显旧的房子还在着，人走茶凉里，却不知道那悲伤的院子里的植物还有吗？春天，在父母亲都走了之后，想必也都是悲伤的了吧？                                                  
                                               
2025、3、21（发于公众号《柳林风声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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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中水仙

心心念念的挂牵，放不下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