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冬芒江 于 2019-5-14 06:22 编辑
【编者按】 父亲的眼神,显露出的是深沉的爱,厚重的情。目送我上学,父亲的眼神是不舍,是心疼。中考失意,父亲的眼神春风拂面般抚平我万劫不复的心。当我灰心想歇息的时候,父亲带血的眼神在背后盯着我;是期盼,是叹息,更是激励我要求上进。当我找工作不顺心的时候,父亲的眼神中没有埋怨,而是陪伴,是关心,言语中是为我指点迷津,让我发挥所长,相信我会是一个有用的人,。要结婚了。父亲的目光,怔怔地,一动不动望着我,那是理解,是爱怜,是有博大胸襟的眼神。父亲的眼神陪伴了我的春春。无言的父爱在精练朴素的文字中表现得十分充分。各个时间段中父亲的眼神的不同意涵在文中表现得十分深刻,恰如其分。可见,作者有高超的写作水平。建议加精。如此写作高手逸飞欢迎。 (编辑:义勇)
父亲的眼神
谨以此文献给我最爱又最怕的父亲和自己的青春。 ——题记 (一) 该上学了。 是一个晴朗的日子,母亲连夜给我缝了一个花书包。我早已兴奋得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只是嚷着父亲快走。 父亲把我领到一所破旧的房子前,冲一个在当时的我看来“五大三粗”的女汉子笑笑,一把把我拎到他身前:“叫老师。”我怯怯地喊了声:“老师。”那老师一笑,黄牙都露出来了,我吓得哇一声大哭。 父亲朝我屁股上就是两巴掌,“死孩子,屁胆没有。”说着,把我往老师那一推,我就扑到了老师怀里。 我嚎啕大哭着挣扎着要跟父亲走,可父亲扭头看了我一眼,扭回头,毫不犹豫走开了。 那是记忆中父亲留给我的第一个重要眼神,决绝得让我很多年都觉得父亲是那样陌生。直到读了龙应台的《目送》,我才明白父亲当年的心境,不比我的嚎啕相差丝毫。 (二) 中考之后。 七月流火,酷暑难耐。 我失意地走在归家的路上。一分之差,我落榜了。 父亲正在地里除草,光着上身,汗珠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径直走过去。 “揭了?” “嗯。” “咋样?” “差一分……” 空气似乎窒息,我往脸上抹一把汗,狠狠甩在地上。 父亲弯下腰,找一块硬木枝,一下一下,把锄头擦干净,然后,扛起往回走。 我一言不发跟在他身后。 到了家门口,父亲扭头望了我一眼。 我的心一颤。 父亲的目光一触即游离到一边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家门口的对联:“泰山不让土壤成其大,江河不择细流就其深”。我刹那间似乎明白了许多。 那是记忆中父亲留给我的第二个重要眼神,春风拂面般抚平我万劫不复的心。 (三) 腊月二十九,参加复课班半年了,我觉得,该歇歇了。 相邀村里几个要好的朋友,整了两瓶酒,嬉闹着喝起来。 救治酣处,父亲突然走进屋内。 我们倏地噤声,就像公鸡要打鸣时,突然被掐住了脖子。 父亲剜了我一眼,“喝。大家喝。” 朋友慌忙让座。 父亲也没有推辞,坐下来,顺手抓起其中一瓶,一口气喝了下去。 我们全都愕然地看着。父亲的脸很快变成了一块红布,眼睛里也充满了血丝。他一眨不眨得看着我,死死地看着,嘴角抽动了几下,却终于闭上眼睛,长叹一声“唉……”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我没有出门。 年初二,我带上干粮,不顾母亲的牵肠挂肚,踏着厚厚的积雪,只身去了学校。 我走得很庄严,我知道,父亲带血的眼神在背后盯着我;我知道,我为了什么。 (四) 毕业后的第二天。 我和父亲简单地吃了顿早饭,便各骑一辆自行车,出发了。 我应聘的单位,离我家有二十多里。天,很热。路上,很难见到人影,偶尔一个,也是在路边树荫下或转道口的太阳伞下,恹恹地坐着,冰箱上放着收钱的箱子,仿佛几十年没有动过。 赶到学校时,学校负责接待的人,躺在风扇下,扇着扇子,有气无力道:“下午来吧,校长有事。” 父亲慌忙递出的烟,僵在半空。那人的眼却闭上了。 走出学校,已近正午。 空气中一丝风都没有,闷闷的,连气也透不过来,衣服,早已经汗渍渍的了。 “去哪?”我问。 父亲打量一下,“那边,有个树林。” 我躺到树下的草上,闭目养神,不久,竟睡着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父亲推醒了我。 “吃点吧。快两点了。” 父亲递过来四根火腿肠。 “你呢?” “吃过了。”说着,父亲从提包里拿出本子,“我想过了,你试讲作文比较好,能突出你的专项……” 我是第一个试讲的,我在教室门口回望了一眼父亲,他正远远地站在操场边上,顶着烈日。 我俩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他的目光似乎被阳光浸透了,我的心,一下子沉静下来。 当天晚上,母亲埋怨我说:“你爹也五十多的人了,大热的天,你也不知道给恁爹买瓶水,你爹都快晒脱水了。早上,你爹就喝了几口粥;中午,买了四根火腿肠,让人家卖东西的奚落了一顿;头天晚上,为了你的事儿,一宿都没合眼……” (五) 要结婚了。 那晚,父亲特意把我留下了。又叫母亲炒了几个菜。我们爷俩对面坐好,母亲坐在门口的大椅子上。 “想盖几间?”父亲道。 “咋都中。”我嗫嚅。 “也得咬个牙印啊。”父亲喝了口茶。 “四间,咋样?”我低头夹了筷菜。 父亲的手抖了抖,茶里的水溅出了一些。 “孩子,你知道,你弟兄三个,就差了五岁,你又是老大。你上学这些年,家里……”母亲在旁边突然道,“你爹那点儿工资……”母亲的泪喷涌而出。 “那,就三间吧。要不,老屋,也行。”我语无伦次。 父亲手按着茶杯,桌面发出“吱吱”地声响。 “盖!就四间,应人家。”父亲一字一顿,“不能让人家住草坯房,都是娘生爹养的。” 我猛地抬起头。 父亲的目光,怔怔地,一动不动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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