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陈耀光 于 2019-11-16 06:25 编辑
年届花甲,职场生涯快到头了,工作之余偶尔会感叹光阴易逝,想起儿时,想起当兵入伍,想起转业地方…… 参军,虽是几十年前的事,却像发生在昨天。一九六四年农历二月,永新县境内漫天风雪,天寒地冻。据《永新县志》记载,那年二月连着下了一个多星期鹅毛大雪,路上积雪七、八寸厚,山上的积雪有一尺多深,这是一场永新不多见的丰年瑞雪。 记不清是正月初八还是初九,积雪未化,大雪还在不停地下,接兵团的首长就来了,新兵得赶在元宵节前送到福建前线部队。此行一去千里,一别几年,妈妈不舍不放心,我知道她心里难受。离家的那天早上,我做母亲工作,说好新兵路过街口时,她不要出门送我。可是,当送兵的锣鼓、鞭炮一响,妈妈还是忍不住,她早站在街口路边,目光在新兵队伍里努力搜寻我,因为穿上军装,她的儿子变得不好认了。可我老远就看见她,当我快走近母亲身边时,她才看见我。“耀光,孩子啊”,我目光迎向母亲,看见她脸上泪水滚落。“妈,当兵光荣啊,别哭啦,外面冷,快回去吧!”我没有想到出列去帮母亲拭去泪水,只向她招了招手,便头也不回,跟着新兵队伍在雪地里继续行进。 当兵光荣,可我只顾着自己高兴,根本就没想过,母亲当时是什么心情。几年以后我回家探亲,妈妈还提起这事,说那天她一直站在那里,目送我翻过村东头的小山,消失在雪地里。母亲说,当时她多么希望自己的儿子再回过头来,好再看我一眼。可是,我没有。为此母亲伤心地说:“真是娘肚子里有崽,崽肚子里没娘啊!”听罢,我深感羞愧。“妈妈,儿子当时不懂事,对不起您”。我真不知道,自己那来这么“坚定的革命意志”,头也不回地就走了。换了现在,我一定会跑出队伍,去紧紧拥抱母亲并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离开家乡,坐上汽车、火车,长途跋涉两天一夜,来到了福建前线。憧憬已久的火热的军营生活就要开始了,我内心充满欣喜和激动。新兵训练,摸、爬、滚、打,一身臭汗,很是艰苦,但我能适应。我生长在农村,干过农活,我经历过三年困难时期吃不饱饭饿肚子的日子,我还有什么苦不能吃呢。现在想来,我出身农村,家里穷,吃过苦,还真是很受用的宝贵财富。因为穷过、苦过、从小经历过苦日子,我生活上极易满足,有饭吃有衣穿就行,没有太多的物欲。我什么苦都能吃,什么困难也不怕,我做事认真,工作上肯卖气力。从小母亲就对我们兄妹说:“靠娘娘会老,靠墙墙会倒”,她要我们靠自己的双手和劳动,教育我们要“吃得苦,耐得劳”。我深知无论走到哪里,都要通过自己的勤奋、努力来改变命运。 我在部队站过岗、出过哨,放过电影,也搞过新闻,当过宣传教育和理论干事;我去过农场,办过小报,代理过连指导员,也当过营副教导员;我下过基层连队,呆过军区机关,还两进军队院校读书学习......这丰富了我的经历,增长了我的知识,锻炼了我的能力,使我渐渐成熟了起来。在父亲被人诬告,我的入党、提干受到严重影响时,我没消极懈怠过。在我被选送到军政大学读书,随后又在27岁时当上副教导员,成为师里最年轻的营级干部时,我也未曾得意过,这完全是组织的信任和培养,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骄傲的。我只觉得部队是个大学校,教会了我许多东西,我只觉得部队是个革命大家庭,它给了我温暖,首长和战友给了我父兄般的关爱,我只觉得在部队的日子过得太快了,二十六年的军旅生活只是弹指一挥间。 一九八九年,当我认真考虑了各种因素,自己终于下决心脱下军装,转业地方的时候,我独自难过了好一阵子,从感情上真是舍不得离开军营。我十七岁参军,是个不懂事的只有初中文化的农村孩子,四十二岁转业,我是个有大专文化的上校军官了。部队磨练了我,培养了我。我感谢部队,感谢首长,更感谢林钧业政委,是他拍板决定派人到我老家,向贫下中农逐个调查落实我父亲的情况,与造反派掌权的大队革委会的大红印章比,他更相信贫下中农按下的手印,在那个时候,老政委为了我这个小兵能这么做,这有多难得啊。没有他的政策水平、政治智慧和胆略,没有他对党对人民对军队建设的负责精神,我早就退伍回家种田去了。我也感谢老家那些曾经用手指印,实事求是地证明我的父亲历史清白的厚道纯朴的乡亲,是他们才使我能在部队干了那么久。 我原想穿一辈子军装,希望能在部队干一辈子的,想转业地方是福州与南京两大军区合并,我从南昌陆军学院毕业分到福建省军区帮助工作后的事。福州军区因撤并不存在了;了解我的领导退的退了,走的走了;帮助工作,位列编外,没有岗位,如何做事?“三梯队”被人戏谑为“垃圾堆”,面对新的情况,我想到了转业。可真要转业,要脱下这身穿了二十多年的军装,我心中有万般不舍,总觉得自己兵还没有当够。但战略重点转移,全党的工作中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了,自己不投身到这个大潮中,不知道经济工作是怎么回事,总是憾事,人生经历也不完美。面对“两难选择”,经过认真思考,我下决心转业地方,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一九八九年,我进了保险行业,这是我人生中又一个大转折。从部队到地方,从搞政工到搞保险,跨度还是挺大的。我在部队长时间干的是宣传文化工作,平时“玩”的是文字,“耍”的是嘴皮。在保险公司当经理,抓的是保费,摆弄的却是数字。隔行如隔山,半路出家搞保险,困难不少。不过,转业只是战场的转换,工作对象和内容虽然不同,但求真务实、勤奋敬业、开拓创新的精神,和艰苦奋斗、刻苦顽强的作风是相同的,工作上的高标准、严要求是一样的。部队养成的这些优良作风,使我在地方派上了大用场。 “中校上校,到了地方无效”,这虽是调侃的话,却也道出了实际。我这个上校进了保险公司,头一年职务被清零。这也好,无官一身轻,我就扫地、倒水、夹报纸、接电话,从这些杂事做起,而后干政工,干人事;再后任过处长,当过副总经理、总经理;我接手过烂摊子,治理过落后公司。我任职三明公司时,大刀阔斧地搞人事制度改革,在省公司范围内前所未有地一下交流了七个基层公司的一把手,使六个县公司的年终业绩进入了省公司的前二十名;我在厦门公司对销售机构进行过大胆的撤、并,通过拆大并小,促小壮大,只用了三年时间,使公司的核心业务增长了三倍,创造了公司历史上从未有过的良好业绩;我也创新了公司的客户服务,在市场上建立了一支住院客户服务代表队伍,得到了广大客户、业务员和员工的好评,也得到了总公司的肯定。 人寿保险公司,有一支特别能战斗的营销员队伍,有的业务员挺着大肚子快要临产了,还在外面不辞辛苦地跑业务,主管们劝她休息都劝不住。这使我想起在部队野营拉练时,有的战士脚上打起了大血泡,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劝他们上收容车也不去,咬着牙也要紧紧地跟上大部队。这两支队伍是多么可敬可爱啊,他们吃苦敬业的精神和英勇顽强的作风又何其相似。 每每站在营销员队伍面前,我总有一种站在战士面前的感觉,先前那种“兵”的感觉又回到我身上。在去年一季度“决战鸿鑫”的业务启动大会上,作为这场战斗的“总指挥”,我身穿迷彩服,在动员讲话中,我的第一句话是这么称呼大家的“各位奋勇作战的士兵们,大家早上好……”, “好,好,好!”伴随着三声整齐的拍掌,队伍里回应我问候的声音真是声震云霄,那如虹的气势丝毫不亚于士兵们出征前誓师的情景,看着这支士气高昂的营销员队伍和猎猎飘扬的战旗,这一刻我的感觉太好了,在这群年轻的士兵们面前,我就像一个作战斗动员的老将军。干寿险,干营销,在带领员工队伍搏击市场时,我常常觉得自己是带着一群英勇的士兵在冲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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