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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葡萄芽儿 于 2024-11-15 01:48 编辑
《山穷水尽疑无路》(小说)
经过亲兄弟家门前时,顾大吹向内瞥了一眼,见弟媳和侄媳妇在院子里争夺什么东西,边上有几个邻居在那里袖手旁观。他此时借着酒兴边走边骂大街,骂村干部那些鳖蛋吃人饭不办人事。骂大街讲究声势律动:声势就是嗓门高音量大,律动就是每句话后面跟着爆一句粗口。他正骂的兴起不肯破坏了这声势律动,心里生着疑:她们婆媳打起来了吗?这几个人不拉架好像不是打起来了,那她们婆媳在干什么呢?脚步却没有停顿下来,骂声依旧地向家里走去。
周村菜园子的南面,与居民点隔着一里地远,孤零零的一座破房子,那就是顾大吹的家——黄不拉几的石头砌的墙壁,屋顶年久失修为了防风雨蒙着一大块塑料布上面星罗棋布地压着石头。他推开那扇破木门,竖起手里的白酒瓶喝了一口,拿起锅台上放着的一棵大葱咬了一口,嘟囔道:“大葱就酒越喝越有!”这时,他的身后有人纠正道:“大吹叔,是饺子就酒越喝越有。今儿是八月十五,正好饺子就酒!”顾大吹没有回头听声音他就知道来人是兄弟家的左邻周尔健。
周尔健比顾大吹小七岁街坊辈儿比顾大吹矮一辈儿。这人也和顾大吹一样好喝一口。人品不怎么滴,馋懒奸滑坏占全,平时哪里有便宜占哪里有热闹瞧哪里才有他。顾大吹没好气问他:“你来有啥事?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周尔健笑嘻嘻地说:“大吹叔,你说话就不能文明点,把你喝酒骂人这毛病改改?”
“草,我都七十出头了,土埋头顶改啥改?”
“唉,你不改自己吃亏啊!你知道吗?刚才你侄儿媳妇大老远地就听见你骂大街声了。她说她学生送她的月饼吃不了,要拿两盒出来给你。你兄弟媳妇追到院子里,说什么不让给。她说,你天天喝酒骂人,给你月饼吃,就是支持你骂人把人都得罪光了会牵连到他们家。她们一个要送月饼一个不让送争夺了好一阵子,当时我就在现场亲眼看见的,有半点假,我不得好死!”
原来如此啊!顾大吹刚才在兄弟家门前的疑问全解开了!不过,他马上意识到周尔健告诉他这些的目的不纯,他毫不客气地骂道:“去你麻辣隔壁,俺家事儿用你操心?你爱死就死去,别脏了我这地儿。快滚快滚!caonima的快滚。”骂着不解气还上手推搡着周尔健。
周尔健最近身体有恙,家里人不让他沾酒。下午的时候他和几个邻居在顾老二家里打麻将,直到顾家婆媳为了送月饼拉扯他们才散了在旁围观。当他瞅见顾大吹手里拎着一瓶白酒经过时,心里灵机一动想到何不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大吹,在他面前赚好讨口酒解解馋又能挑拨他们家里打起来看热闹,简直是一举两得!于是他出了顾老二家,别人以为他回家,可他却脚跟脚地到了大吹家来。另他没想到的是顾大吹喝了酒头脑不糊涂不买他的账,反而骂他让他滚,这让他没了脸面,边往屋外走边道:“顾大吹你个老犊子玩意,好赖人不分。我为了你好,你特么的不领情。”“去你麻辣隔壁,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就是个坏种王八蛋……”
骂走了了周尔健,顾大吹翻出早上做的剩菜也不上锅热,夹了两口喝了又喝下了半瓶酒。按以往的作风,他喝完酒是要骂上几个小时,直到骂累了躺下才睡的。今天被周尔健这一告密,他嘴上不说自己的弟媳不够意思心里十分难过。他安静地躺在土炕上,回想起了自己的一生。
顾大吹在家里排行老三,他先是身上有两个姐姐身下有两个妹妹,在他十二岁那年他母亲才最后又生了一个小儿子。顾父是家里单传,顾爷爷因此十分溺爱这个大孙子,给他取名“顾承运”期盼着大孙子一生顺风顺水走好运。顾爷爷是家里的大家长,每天两顿酒单独有一盘鸡蛋蒸咸豆腐的下酒菜。他为了让大孙子也能吃自己的小灶,还不让孙女们说他偏向,他在大孙子三四岁时就会在吃饭时让大孙子抿一口自己的酒,然后夹鸡蛋豆腐给大孙子吃,美其名曰压压酒劲儿。因此,顾承运在十岁时,就相当有酒量,村子里谁家红白喜事的,他去参加宴会就专往成年男人桌上凑,别人给他倒酒,他就来者不拒地喝。喝多了打开话匣子,跟人吹牛逼说天说地的一点不怯场。当时,他的父母有过让他戒酒的意愿,只是一提就被他的爷爷给否了。理由是,男人能喝酒会交际,将来这孩子可不简单。再说,老爷子就说,喝酒话多比不爱说话一脚踢不出个屁来的有出息。等到顾承运十五岁那年爷爷过世了,他也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小酒鬼。在学校里,不知哪个结合他喝酒后说话没有影的特征给他起了个外号顾大吹。
顾大吹这个外号一叫出来,不久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叫他这个外号了。他的母亲为这个事去了学校,要求校长和老师找出第一个给儿子起外号的人,校长和老师交不出人来,她就一连半个月,拿个小板凳坐在学校办公室门口骂大街,从校长老师到一些学生都被她骂的狗血淋头。最后,校长说实在不行你让你儿子去邻村的学校去念书吧,那里没人知道你儿子的外号,隔一段时间大伙就会忘了这事儿,那是再让顾承运同学回来念。顾母又骂了一番,还是找不到第一个给儿子起外号的罪魁祸首,只好认同了校长的安排。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邻村又不远,新学校的人很快也叫他顾大吹了。顾母又去骂了一回大街,顾大吹沉迷于酒也没心思读书要下学,父母一合计儿子也不是读书那块料不如下学上生产队干活还能帮家里挣点公分。
在生产队里,会计记账也不用他的学名只记顾大吹,大家都这样叫了,顾家人也没办法只得接受了这个戏谑的称呼。这个时候的顾大吹喝多了只是侃天侃地侃大山。他第一次喝多了骂大街是他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外地的姑娘,那个姑娘过来相亲时,路上遇到了生产队的人收工,大家伙跟着姑娘指指点点地说,快看白瞎了这么好看的姑娘给了顾大吹了。姑娘一听这个名就知道是外号,再一琢磨这个外号觉得这个人不靠谱,就把媒人埋怨了一通走了。顾大吹对象黄了,先是生闷气喝了一斤白酒,晃晃悠悠来到了队里挨个人骂。队长和社员自知理亏就跟他说,说不定是哪个队的人说的,你去其他队问问是谁吧?那我耽误了工怎么办?队长和会计一嘀咕就说,你去吧,今个儿不算你误工。他骂骂咧咧地走了,心里想着:骂人还给记工?这就是俗语说的“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啊!
第一次骂大街就尝到甜头后,顾大吹再以后不管是谁,不顺他的意,他就喝酒骂大街,久而久之成了远近有名的臭二横子,别说姑娘就是打离婚的死了男人的二婚女子也不跟他处对象,就这样一晃他就三十出了头。又过了两年,弟弟有了对象,女方的条件就是要他这个大伯子搬出去,她就嫁进来,不然就拉倒。顾家父母一商量,怕这婚事黄了,二儿子也像大儿子这样打光棍,就同意了女方的要求。不过,他们哪里舍得让大儿子独自单过呢?他们就向村里申请盖新房里。老村长老书记他们很烦顾大吹动不动就大晚上的喝多了骂大街,就说村子里面没有地儿,村菜园子南面那块空地不嫌弃可以批给他家。顾父说那里不是原来的山神庙地址吗?老村长说,山神庙都被红xwei兵扒了平了,你还嫌弃这不是在提倡封建mixin吗?顾父怕被扣上搞封建mixin的帽子只得答应,顾母不肯吃亏往回找补说,让我家去那里盖房子也行,那前面和左右的荒地得允许我们开荒。村长说,你也不能开太多。有了村长的话,顾家父母和顾大吹在那里盖了五间房子,在房前和左右开了半亩的荒。顾家父母年纪大了,大儿子又是个酒鬼也不愿意再开垦荒地。他们就在那周围一年的栽上二三十棵的果木树。四五年下来,老村长和老书记一看他家竟然栽了上百棵的果木树,这不是搞资本主义吗?马上去制止,并要求砍掉一部分树木。顾母和顾大吹轮番上阵骂大街,又哭又闹的说是村子里当官的欺负他家了。他家要盖房子村里面没有地方得在山神庙地址上盖,后来村里那么多人家盖新房,村里怎么又出了宅基地了呢?你们要是来砍树说我们搞资本主义,我们就去告你们不知收了他们多少礼了,才会给那些人家批宅基地。村干部们自知理亏,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就说他们一家子两个老东西快入土了一个光棍子,就是栽些桃杏梨枣的也不会出去卖,大家谁想吃,到熟了时就去摘点帮他家吃吃得了。
有了这个处理办法,第二个春天,顾家父母又拉着顾大吹栽了上百棵果木树。顾大吹不爱栽,他母亲说,栽吧儿子,等哪一天我们走了,这些树是个念想。还有你别听说可以让人来摘咱家的果子吃,咱们不发话哪个敢来随便摘试试。你又没老婆孩子,等你老了这些树上的果子可以拿来交个人换口饭吃。
就这样在父母过世时,顾大吹家的周围大约有了四百棵多的果木树。父母活着的时候,很宠爱兄弟家的两个孩子。父母走了后,顾大吹也不亏待侄子侄女的。在侄子侄女去镇里上初中的时候,他用手里的积蓄先后给他们各买了一辆永久自行车。村里的其他人家的孩子,羡慕嫉妒恨,他看着侄子侄女生龙活虎般地骑着自行车上学,而其他家的孩子还靠步行上学时,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特么的,谁说我没有孩子了?侄子侄女不是孩子吗?他在心里想着。
五十岁那年,有个外省过来打工的妇女,看中了顾大吹家的周围环境,直说可惜了,这块地盘了,问顾大吹怎么不在树下养羊养鸡鸭鹅等。顾大吹实话实说,自己一个光棍干着没劲,种几亩责任田饿不死算了。那妇女说她离婚了,想嫁给他,两个人一起把这里搞活了。顾大吹听了满心欢喜,当下给那个妇女买了一身新衣,并向她保证只要他们登记了,就把酒戒了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这事不出半天,他兄弟媳妇就来了。她上来就骂那个女的道:“你个骚碧养 汉 精,卖碧卖到这里来了。你不看看老娘是谁?”顾大吹道:“弟妹你别胡咧咧,我和她是要正经八百的结婚的!以后你要叫她嫂子的。”
“goupi嫂子!你让媳妇亏伤了,我可不缺嫂子。像她这样的女的,嘴里能有句实话吗?她就是个骗子,跟你睡几天,把你的钱财卷了就跑,你连影都找不到。”那个妇女哭了表示自己是清白人不是骗子,可是顾大吹的弟妹就是不信越骂越狠。顾大吹拿起藏起的白酒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也恢复了本来面目,跟兄弟媳妇两个人对骂上了,简直就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那妇女一看,这家人哪有点素质啊?起身跑了出去,打车离开了周村不知所踪了。
打那以后,顾大吹更是没了奔头,破罐子破摔。弄几个钱就去买酒喝,喝了酒就骂人。有一次他骂村里出外做生意的一个年轻人,被那个年轻人打了几拳推到在地。顾大吹也不骂了躺在地上嚎叫。他兄弟和侄子来了把他送到了医院,他兄弟媳妇报了警,非说把顾大吹肋骨打断了,要那年轻人进监狱。其实呢,就是肋骨有个小裂纹,不用手术回家吃点消炎药养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那个年轻人的父母好话说了一箩筐,最后顾大吹的兄弟媳妇说了一口价一万元了事。事后,一次顾大吹喝醉了骂大街说是那钱他只得了两千其余的都让他兄弟媳妇给匿下了。他兄弟媳妇则骂他傻分不清好坏,要不是她,他就是被人打死了也要不来一分钱。这以后,顾大吹骂的再凶再难听,村子里也没人敢动手打他了。有两次,他大半夜的爬起来进村子里骂大街,有人报警扰民,民警来了把他带走也就是教育了一番就送回来了。至此,顾大吹在周村骂大街成为了常态。
今天,他听了周尔健的告密,他开始思索起来了。弟媳妇不是好东西不假,可她说的话,他骂人都把人得罪光了这是真的啊!有了这样的弟媳妇教导,自己的侄子侄女算是白疼他们了,自己老了能指望谁呢?他想起了头十年村子里就给他办理了无保户和特困户,民政每年个月给他最低生活保障费,他倒不至于饿死。可是将来谁来给他养老送终给他料理身后事呢?村子的年轻的村长,几次要他去镇里的养老院。他不去!一是舍不得房子周围的那些树归了村里,二是住在周村每天到处闲逛可以看到兄弟侄子侄媳妇侄孙子,就连那个破坏了他的婚事泼妇弟媳他能看一眼知道他们都好,他心里就踏实——这就是血浓于水吧?可是,反过来看兄弟一家子人,侄女结婚在外地,她家里也有婆婆公公不可能去养活他这么个光棍,顶多是逢年过节每次回周村给他买酒买点心,有时塞个百八十的让他零花。兄弟怕老婆在村子里出了名。侄儿也怕他妈,不敢公开对他好,只能背地里遇到了他在村商店买酒,帮他付个酒钱还不忘嘱咐他少喝点别骂人。侄媳妇是村里的小学老师,今年的中秋节收了几包月饼,能想到送两包给自己已经不赖了啊!可是让她将来来养活自己,怕是也不行啊,因为最起码,她婆婆那关他就过不去。
唉!世人都是我顾承运,不对,怕是连自己的家人都忘了他还有这个大名,那就世人都说我顾大吹是酒鬼骂大街,其实也想这样吗?但凡我有老婆孩子有个能陪我说话的人,还会白天骂不算,夜里有时闹心还出去骂街吗?自己把自己搞成了一坨屎,别人都不待见躲着走了!想想别人都在此刻阖家欢乐吃饺子吃月饼赏月喝茶呢,自己孤家寡人连个热乎的饭菜都没有吃上。他越想越烦,越想越为自己的将来担心。不知怎么的,他有了轻生念头,反正他顾大吹已经七十二岁了,也死的过了。阳间无可恋的了,就到阴间去找自己的爷爷奶奶爹爹妈妈,去接受他们的宠爱,就像小时候那样!他的眼前蓦然间就出现了童年时光的美好画面。他哈哈笑着爬起来把家里的酒喝了个净光,拿着一根绳子步履蹒跚地向屋外走去。他要找一棵显眼地方的树,他在那里上吊结束自己荒唐的一生,容易被人发现,不至于尸体暴露太久。他晃晃悠悠地走着,也不知道到没到那样的一棵树跟前,身子前倾一头栽倒在地
上。
当顾大吹睁开眼睛时,身边的那条绳子不见了,他发现他躺在镇医院的病房里,手腕上插着点滴针头。他的侄子和周尔健在他的床前。“怎么回事?”他问。“昨晚,我吃完了饭,撒谎说是去找小卖部打扑克,衣服里藏了一包月饼要送给你。结果发现你躺在院子里,人事不醒,身子下还压着一根绳子。”侄子说:“还好尔健哥跟在我身后,他有经验,说再不把你送医院会出人命。我两就叫车把你拉过来了。医生说幸亏送来的及时,不然真就没救了。护士给你洗胃,又给你打的苏醒解酒剂。”
周尔健说:“我已经向顾安兄弟坦白了。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家里人不让我沾酒我馋酒,就想上大吹叔那里蹭口酒,又不好意思直说,就把他妈挡他媳妇,不让给他大伯月饼的事说了,想着大吹叔能感谢我请我喝一口,没想到大吹叔把我骂出来了。回到家我越想越不对劲是我做错了,又发现顾安偷偷去你家,我就跟在他后面,想在你们爷两个跟前解释一下,我不是存心发坏挑拨你家不和的。”
“放屁!都是喝酒人,你直说馋酒我能不给你喝一口?”
“唉怎么说你们呢?真是些老小孩!”
顾大吹在镇医院住了三天,回到家发现兄弟媳妇把他家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他兄弟正在指挥几个人,把那块塑料布扯下来,给屋顶换上了彩板瓦。这事刮的哪阵风啊?顾大吹正不解。他兄弟媳妇先开口道:“哥回来了。咱爹咱妈留下来的房子,不能让你一个人维护,咱们兄弟都有份儿,我们就来维修一下。等补偿款下来了咱们对半分。”
“什么补偿款?”
“哥,你还不知道吧,昨天才下来的公告,疏港高速经过咱们村前。全村就这里的房子在高速地址上,明天就来人丈量洽谈理赔呢。现在全村人都羡慕你呢哥,说你有老福。”他兄弟说。
他老婆说:“哥有啥福气?还不是咱家老人有远见在这里置下了这份产业?光是这四百多棵树十多亩的地,听说就能值五十万左右。哥这可是咱家老人活着的时候栽的,也得有我们一半儿。”
顾大吹听说家里的房屋树木要被征用修高速,开始心里也高兴,可是听兄弟媳妇的话,他就来气心想:要不是你不让媳妇给我送月饼我能觉得走投无路要寻死吗?我就一个老光棍,能活几年,你待我好些,我死了把钱还能带棺材里?还不是留给你家?他冷笑道:“分钱时你想起老人了,咱爹娘活着的时候你伺候过一天?还是死后发丧时你拿过一分钱?爹娘死了三十多年了,这些东西都在我名下,你想分一毛钱都没门!”
“老不死的老丧门星,你要那么多钱干啥?难不成还要找小老婆?”
“你管我干什么的。这房子这树木是念想,给多少钱我也不搬走!这回总行吧?”
“是好样的你就是不搬,做个钉子户我佩服你。”
村长来了有一会儿,他在后面听了忙上来说:“二婶,你可别刚大叔。我这上派下压的工作可不好做啊!”
顾大吹说:“大侄子,前几天过节,我心里闹心就去村里问村里要过节补助款,你说村里没这个规定,不过私人角度你可以给我买肉和月饼,掏给我五十元,我恼了,说你把我当要饭的打发了。骂大街骂了你一路,你可别生叔气,非得拆了叔的房子。这房子这些树,可都是我的念想啊,我孤独了想老人了就看着他们,仿佛爹妈就在眼前一样啊!”
“大吹叔,都说酒喝多了人犯啥糊涂,你老可是有李白的风范啊,酒喝的多,心智一点不缺啊。你放心,我不会因前几天你骂我骂村干部,就在这次征用土地过程中对你打击报复少给你补偿的。不过,也不能因为你你家不搬,高速就不修了,你有念想这个可以理解,你有实际难处我可以向上面反映适当的增加补偿额度和安置。但是千万不能做钉子户啊!”
村长那句夸顾大吹喝酒不傻的话,算是说对了。顾大吹生兄弟媳妇的气归生气,到真章上了还是向着家里人。他抵抗了几次征地补偿工作组,最后让村里答应他搬迁了以后,把他按村里五保户的待遇送去镇里的养老院,每个月的安置补偿款也给养老院做他的伙食费用。他的房屋补偿款和树木土地补偿款共计66万元,他让侄子和侄女两个人签字各领走20万,拿出6万分给四个姐妹,把剩下的20万存了两张折子分别放在两个妹妹处,留下遗嘱等他死了发丧钱从这20万里出,发丧完了剩下的钱,再交给侄儿。
一年后,周尔健去镇上买东西,遇到了从养老院出来遛弯的顾大吹。见他面色红润有光泽,身上衣裳整齐干净,口里哼着小调儿,精神饱满,就上前说道:“大吹叔状态这么好,是交了好运了,咱们爷们喝一盅去?”
顾大吹说:“我做梦也没想到我会在山穷水尽疑无路时又柳暗花明了。这也多亏了那晚你和顾安一起把我送医院捡回来一条命。请你吃顿饭是应该的,就是我戒酒了,你也少喝点。那东西少喝解乏安神,喝多了影响身体还影响和谐!”
“哈哈哈,大吹叔你个老酒鬼,能戒住酒?我不信,待会儿我喝你能忍住?”
“怎么不能!前天,我们养老院的院长从香港旅游回来,带回来一瓶翡翠中华酒,分给院里的老人们尝尝香港的酒是啥味道。我就是忍住了没尝呢。”
“哈哈哈,大吹叔又开始吹上了。听说有翡翠中华烟,哪里有翡翠中华酒?”
“你不知道的不等于没有。我们院长说了,那时香港酒场生产的名酒,色香味都正,目前正在国内做推广呢。”
“吹,大叔你接着吹!”
“你等着,等他推广到我们这里时,我买一箱送给你。看你还说我吹不吹了!”
“大吹叔,这事真的假的?”
“你猜呢?”顾大吹卖起了关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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