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陈耀光 于 2019-11-10 11:40 编辑
蜗牛也有挺可爱的,在台湾校园歌曲《蜗牛和黄鹂鸟》中。 我家楼顶菜园里的蜗牛就太可恶了,一场春雨过后,我那片齐刷刷绿油油的小油菜的嫩叶子,被蜗牛糟蹋得千疮百孔,残缺不全,惨不忍睹,真叫人气恼。清早上楼,我俯身菜地看见蜗牛,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这些家伙不去爬葡萄树,却跑到我这里来捣乱。一年到头,我这里的麻烦制造者已经够多了,大青虫、红蜘蛛、瓜实蝇、菜蚜、豆角椿象......它们天天觊觎我的有机蔬菜,或单兵偷袭,或轮番攻击,或合伙打劫。 世界上的事充满矛盾,想吃有机菜,就不能用农药,不用农药,有机菜就种给虫子享用了。“事非经过不知难”,没种菜还真不知道蔬菜有那么多的害虫,且不说大田里的虫子,靠手永远抓不完,就我楼顶那巴掌大的一点地,那些害虫也叫我头痛。若用农药,虫子自不是我的对手。我当楼顶菜农,既为活动筋骨、打发时光,更为能吃上有益健康的有机菜。所以,一直以来我宁与虫子打肉搏战,也不愿用农药,但这次对战蜗牛是个例外。 蜗牛这家伙,别看它满身甲胄,爬行迟缓,看上去笨笨的,但吃起菜来可厉害,它嘴里有条锯齿状的齿舌,上面长了25600个牙,牙齿之多据称为世界上动物之最。有机蔬菜,人之欲,亦虫之欲也,蜗牛也忒爱有机食品,一块碧绿的菜地,它一晚上可以啃光,不给我留下几片像样的菜叶。这个饕餮、贪婪、对有机蔬菜生产危害极大的家伙,我还真得认真地对付它。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摸清敌情是第一步。 我每天早起下地,观察到菜地的小蜗牛很多,简直难以计数,这说明大蜗牛正疯狂繁殖,而小蜗牛还小,离性成熟时日尚早,于是我决定先对大蜗牛开战,回头再对付小蜗牛,我想这样就可断其来路,绝其后路,永无后患。 怎么歼灭大蜗牛呢?我们先是徒手参战,天天抓,天天有,夫妻俩不间断地抓了半个多月,蜗牛仍不见少。蜗牛昼伏夜出,神出鬼没,白天难现身,不易抓到。请教老菜农,说“手是抓不完的,必须用点药”。 用不用药,我犹豫了好久,老农说“低毒农药,用一点没关系”,经不起劝说,买了一种叫做四聚乙醛的低毒农药回来。当了几年的楼顶菜农,还是第一回买农药。我按要求傍晚把这种晶状体的蓝色药粒撒在菜地,第二天早上,地里死了一堆大蜗牛,我和妻子一人捡了一大把,第三天、第四天……,陆续都有吃药中毒死亡的大蜗牛,药效显然不错,一个多星期后,大蜗牛明显少了,这鼓舞了我的信心。我想大蜗牛都命归黄泉了,小蜗牛该是全都毙命了吧,我乐观地估计,不消几天,就可结束战事。但是,事情并没有我想的这么简单,大蜗牛死了,小蜗牛还生机勃勃的呢,每天夜里,趁着我们神疲力乏沉沉睡去的时候,它们却精神抖擞地全线出击。 这是怎么回事?我观察到,死了的大蜗牛嘴上都粘着药粒,口吐白沫,脱水而死,而小蜗牛都没吃药,为什么不吃?是看到它们的先辈死时惨状心生畏惧,还是因为小蜗牛的嘴和触须太小,无力去品尝这蓝色的新鲜玩意,下一阶段该怎么办?正在我认真观察、冥思苦想的时候,我看见掉落的几片菜叶上,爬着很多小蜗牛,看来它们对掉落的菜叶比对蓝色的药末更有兴趣,受此启发,我高兴地叫了起来,“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妻子赶忙问。 “用菜叶诱捕,多放些菜叶在地里,同时把药粒压成粉末,撒在菜叶上,第二天早上我们来抓俘虏就是了。” “还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呢,老套路。” “不管什么套路,能抓蜗牛就行。”傍晚,我和妻子在每颗菜的根部周围放上不少撒了药的菜叶,向小蜗牛发出了夜宴邀请。 小蜗牛还真给面子,夜里它们成群结队的出来了,就近方便地享受着我给它们准备好的丰盛夜餐。天亮了,它们吃饱喝足,乐而忘返,还在菜叶上酣畅大睡呢,我猜想蜗牛的世界,准没有免费午餐一说,要不,何以如此麻痹?不用说,还在睡梦中的小蜗牛全都束手就擒,统统被“死啦死啦”的了。 这办法虽老套,但有效。开始几天每天都能诱捕到上百或几百只的小蜗牛,我很高兴,有这样的战绩,我以为战斗可以速决。但连续诱捕了一个多月,数量虽有减少,但还是天天有斩获,多的时候有大几十、少的时候也有十只八只,偶尔还能抓到几只有生育能力的大蜗牛,一点也没有快要斩尽杀绝的迹象。我很纳闷,大蜗牛早在两个多月前几近全部处死,小蜗牛怎么还会一批批地冒出来呢? 带着疑问我上网搜索蜗牛的相关资料,才知道对蜗牛之战,不可能速胜,只能打持久战。因为蜗牛生产兵员的能力太强了,它们雌雄同体,异体交配,每一只蜗牛都可怀孕生子,一只成熟的蜗牛每年可产卵6~7次,每次产卵200—300粒,它的生育能力老而弥强,越老的蜗牛越能产卵。蜗牛可活五、六年,一只种蜗牛,一年约可生育儿女1800个,这些儿女六个月后又成种螺,也可以当爹妈了,这些子蜗牛当年又能产卵三次,育出800只左右的孙蜗牛。理论上讲,一只一月份产卵的种蜗牛,到年底它就有800×1800=144000只孙蜗牛了,它子孙满地,一生就可繁衍出一支近百万的蜗牛大军。好在自然界一物降一物,蜗牛也有它的天敌,再加上气候、温度和生存条件的变化,不是每一只蜗牛都能享尽天年的,蜗牛中的短命鬼也不在少数。 正在我鏖战蜗牛之时,女儿带着我的外孙女到家小住,一天早上我正在抓蜗牛,四岁多的小外孙女起床后也上楼助战,她看见小蜗牛吃菜,大吼道“虫虫,你不能吃我姥爷的菜,再吃,我马上把你们统统打死。”小外孙女的有力声援令我乐了,她当然不知道这是一场持久战。 现在进入三伏天了,地里的鲜菜叶也没了,酷暑天的蜗牛在干涸的菜地里苟延残喘。我得学习它爬葡萄树,坚忍不拔,永不放弃的精神,多想想办法,勤翻勤晒菜地,今年福州出现了历史上罕见的高温天气(气温已连续多日高达42度),真是天助我也,烈日如火,天天暴晒,加之高温灸烤,小蜗牛恐难成活,金秋十月,蜗牛之战或可鸣金收兵了。倘若还不行,暂时和平共处,让它稍稍分享些有机蔬菜,也是一个可以考虑的选项。 还有哪些害虫会来偷袭,我不得而知,但得时刻准备着。当个楼顶菜农,吃上亲手种的有机蔬菜,这是我退休后的小梦想。就这么个小小的梦想,真要实现还挺艰难的,远不像做梦那么容易。任何梦想实现的路上,困难和挫折是少不了的,所以辛劳、努力和坚韧不拔的精神不可少,想实现一个吃有机蔬菜的小小梦想都如此,更何况于伟大的中国梦呢,恐怕需要几代人艰苦卓绝的努力和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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