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大漠顽人 于 2019-12-21 10:23 编辑
我 们 几 个 人——知青岁月之九 人既来到这世上,就要受命运的摆布。就象我们几人,如果不是因为运动,不是那个伟大号召,我们的人生道路将会是另一个样子。会各有各的不同前程。至少我还会继续上学,甚至就有可能在恢复高考时考上大学。但命运把我们联系在一起,来到这个被沙漠包围的村子里,共同经受一场基本上决定了我们一生命运的磨难。当然,今天回味起来,这场磨难在很多方面也使我们受益终生。 从我们来到这个沙漠边缘、被一片浓密的树林包围着的小村子里的那天起,我们几个人就开始在一个锅里挠稠稀,成了一家人。既是个“家”,食、住是最首要的问题。当然,住已经不是什么问题,队里给我们的这个院落,一排五间房,两个女的住一个套间,她俩住里间,外间做我们的厨房。我们六个男子住另一个大套间,有一盘一间房大的土坑,正好睡六个人,我们用自己带的三只木箱在坑中搞个隔断,按一、二小队划分,一边睡三人。外间就当库房用。 这是我们插队第一天的合影,另有回乡知青四人。 最大的问题是如何解决“食”的问题。除了两个女的平时在家常做家务外,男孩子们是一窍不通。于是我们的组长(也是年龄最大的)决定,由两个女的轮流做饭,由大家给她们补给工分。做了没一个月,两女的不干了,要下地参加劳动。于是就开始大轮班。这对我们四个年少的是个十分严峻的考验,尤其是我,不仅年小,而且个矮,做饭的灶台都快高过我的胸部,困难比别人要更大。但这事谁也帮不了谁。 第一次轮我做饭时,和我分在一个小队的年龄大的朋友告诉我应该怎么做。他在家里倒是做过的,而且毕竟年长一些。(在以后的几十年里我俩一直都保持着深厚的友谊。)但这管不了多大的用,我太小了!首先遇到的问题就是如何把做饭用的水从一里多路的水池里担回来。尽管我从邻居借了一对小的水桶,但加上水担勾,还是比我个头高,担都没法担,还轮不到说担动担不动了!是一个过路人看到了,帮我将水担两头的铁勾在水担头缠绕一圈,这才将水挑起,摇摇晃晃将水挑回时,水只剩下一半了。一缸水别人三趟挑满,我六次也不得满。这还不算,做饭时我得在脚下垫着东西,不然连菜都没法切。好在人这玩意儿,只要逼到份上,没有过不去的坎!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轻松胜任了。其他几个也都成度不同地和我经历了同样的感受,只是我付出比别人多些。我也想不到,以后我会对烹饪感兴趣,至今烧得一手好菜,想来与这段经历有关罢。 做饭的事搞定后,日子过的就比较顺畅。好在第一年吃供应粮,也算是食用无忧。只是有个问题,毕竟初学过日子,不会算计,做的饭往往有剩余,何况又是八个人,糟蹋的东西真不少。于是我们听从村里老人的建议,准备喂口猪。这对我们也是件新鲜事,大家都兴致勃勃,很快就从集市上买回一头小猪仔。那家伙活蹦乱跳的,十分逗人。一时竟成了我们大家的宠物。这家伙跟着我们也是既享了福,也受了罪。我们一来不懂如何饲养,二来也无人愿意外出给它搞点野菜之类的东西,基本上我们吃什么,它也吃什么。但这样的好日子不是天天有,我们有时自己也没得吃,或者有时忘了喂它,它也就常常饥一顿饱一顿。本来猪是要圈养,可那家伙经常饿得慌,圈不住,到处乱跑。搞得我们常要撒开人马满村子找,好在全村也只有我们的猪会乱跑,找起来到不难。更何况我们的猪与众不同,长得小巧玲珑,花眉秀目,甚是可爱。到了冬天,临近春节时,我们万分不舍地请来队上的屠夫把它杀了!只杀了六十斤肉。而别人家的猪至少也有百八十斤,我们都感奇怪,毕竟平时给它吃得都是粮食多呀?!杀猪的是我们村上的老队长,冲我们说:“你们的猪满世界乱跑那能养肥!”逗得大家都笑了。记得第一天我们竟然都不忍心吃,第二天才狠下心来做了一锅。印象中这是一生中最香的一顿猪肉。 第二年秋天又新来了两个女知青,我们就成了十个人。增加了新成员,感觉更热闹一些。特别有一个气质不错,很讨大家喜欢,而另一个又有些傻呼呼的劲,很逗人笑。我们依旧象个“家”似的一起生活。虽其间也曾有过分裂,各自过活,但不久还是合众为一,重归一统。在那样的年代,集体生活还是快乐的。虽然难免有争执,闹点意见,甚至会很激烈,但总还是快乐多些,而那些不愉快在我们今天的记忆里已几无残留,剩下的只是对那段生活清苦、精神单纯岁月的有些苦涩但也轻快的回忆。比如在春暖花开的时节,我们脱去棉衣,换了单装时那种发自内心的解脱轻松;比如在劳动一天归来的夏日的傍晚,在院子的树荫下乘凉时的惬意;比如在秋天的打谷场上分到一年劳动果实的欢欣喜悦;比如在寒冷的冬夜,大家把酒言欢,醉得男男女女横卧一坑时的爽快。尽管生活十分清苦,快乐无处不在! 在第三年的冬天里,被命运拉扯到一起的我们,又被命运分隔四方。最先报名参军走了一个,不久,招工接踵而至。我们都兴高彩烈地参加体检。都有了各自的归属。然而,最后两位女同胞却出了意外,由于她们俩都是姐弟同时插队,招工指标有限,她们两家只能或男或女走一个。而她们两家都做出了同样的决定:让儿子走!不知道是否是男尊女卑的思想在作祟,还是两个姐姐都心疼弟弟,总之,命运和她们开了玩笑,她们在这片沙土地上又继续接受了一年的再教育,使她们的精神比我们多了一层磨难!这就是人们说的命运罢!好在接着又来了一批,人多了会冲淡一些悲伤。 三十多年过去了,我们都从各自的命运中走过来,连我这个当年的小不点,也已过了知命之年。如今,我们都生活的应当说还算不错。但我们知命了吗? . * 后排左一那个小孩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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