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计划

风萧萧易水寒 · 发表于 2020-3-28 17:04:36

本帖最后由天龙于 2020-5-22 16:20 编辑

   她很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这念头在她心里已经很久了。
   早上她比女儿早起半小时做好早餐，然后喊女儿起床吃饭。女儿把时间掐得很紧，起床洗漱后来不及吃早饭，匆匆忙忙出门上班。临出门丢给她一句：“以后别起那么早做饭了，我在路上买着吃！”她跟在女儿身后，想与女儿说说话，关于吃早饭的重要性，关于她的出行计划，女儿没留给她时间。她叹了口气，看着桌子上的早餐，自己也没了胃口。
   下班后她去超市了买了母亲喜欢吃的菜，赶去母亲那里。父亲过世多年，母亲一个人住着，近几年母亲身体越发不好，好在她与母亲住的近，方便照顾。
   母亲看上去精神还不错，心里这才踏实下来。母亲现在的状况，即使她离开几天，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她边做饭边听母亲的唠叨，几次想说出她的旅行计划，母亲的唠叨让她插不上话。
   母亲年轻时脾气暴躁，她与母亲很少亲近，总是躲在一旁，避开母亲的视线，心里对母亲的畏惧多于亲近。记得读小学时，学校组织高年级的同学去爬山，放学后兴冲冲说给母亲，母亲沉着脸说道：“不许去，路又远，爬山又危险！”她没敢反驳母亲，躲到一旁掉眼泪。那天夜里，她想好了出行计划。
   早上五点父亲起来上班，她听到动静悄悄起来，看父亲离开家，蹑手蹑脚生着火，舀了半碗面，想给自己烙几张饼带上。掀开锅盖，里面放着两张油汪汪的烙饼。一阵惊喜，急忙拿起来装进饭盒，溜回自己房间，拎起书包准备出门，发现书包下面放了两元钱。尽管担心，母亲还是在她睡着后给她准备好了干粮和钱。顾不上想太多了，她冲出门外，跑去和同学汇合了。
   多年后她又一次与母亲说起她的旅行计划，“去的地方远不远？钱够不够？”母亲的话里依旧有着担忧。
   她赶在女儿下班到家时做好了晚饭，她佩服自己的能干，把生活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女儿换过衣服回了自己房间，轻轻掩上了门。她追到门口，冲着里面的女儿喊：“出来吃饭，我做的素菜，吃了不会胖的！”“不吃，你自己吃吧！”女儿的回答有些不耐烦。她在门口迟疑了几分钟，想说服女儿出来吃饭，张了张嘴，又摇摇头，无可奈何地回到客厅沙发上。
   丈夫的电话会在八点钟打来，开场就那几句话：“吃了吗？女儿到家没有？”她都一一做了回答，丈夫紧跟着会问道：“你现在干嘛呢？”丈她把电视的声音调大，回答丈夫：“我在看电视。”丈夫那边不忘发一番牢骚，她安静地听丈夫说完，等他挂断电话。对一个人失望久了，沉默就是最好的表达。
   每次丈夫回来的前一天，她都会仔细收起平时读的书，藏起日记本。做这些事的时候她的心里慌慌的，好像在做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怕被他发现了。“多大了还看书？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女人照顾好家才是本分！”丈夫有次看她在埋头读书，脸上浮现出一幅很厌恶的表情，从那次之后她就不在丈夫面前读书了。每个周末丈夫回来，她精心烹调菜肴。丈夫吃得心满意足，抚着肚子喊她沏茶，她心里憋闷得难受。陪在丈夫身边看电视，心思常游离到了正在读的书上。丈夫发觉她的不对头，冷不丁的一句：“想嘛呢？”她一惊，忙收回心思，两眼盯回电视上。“没想什么，有些累了。”丈夫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狐疑与不快。
   等丈夫打过电话回来，她的心才安静下来，拿起沙发上的书读起来。
   “妈，我那个黑色旅行包在哪？”女儿在喊她。
   “我去给你找。”她答应着去翻整理箱，整理箱中女儿的各样包包有十几个。“是黑色帆布包吗？”“是的。”她拎出那只包看了看，背在肩上试了一下。自己去旅行，可以用女儿的包，省下时间和钱去买，她心里不由地高兴起来，重新把包拎在手里去敲女儿的门。
   女儿以门为屏障，隔开了两人的世界，曾经的亲密无间，在女儿长大后变了样。女儿打开门让她进去，她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
   “妈，我下个月实习期满了，公司领导答应给我涨工资，我和同学说好出去玩几天。以后我想出去租房住，不用你在照顾我，你想干嘛就去干好了。”女儿今天和她说了比平日多的话，她又是欣慰又是担心。租房住不安全，住在家里上班路又远，她一时没了主意。女儿的话有什么深意？莫非看出自己对丈夫的淡漠，想让她去追求另一种生活？她心里乱糟糟的，想与女儿说她的旅行计划，让女儿照顾外婆几天。女儿两眼盯着手机，不再理睬她，她有些尴尬，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回到客厅沙发上重又拿起了书。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的身体不由一颤，谁会在这时间打电话来？母亲还是丈夫？她迅速拿起手机接听，“旅游的事想好没有？我可等你消息呢！”声音熟悉而亲切，她悬着的心立时放下了。“吓我一跳啊，这么晚才打电话来，是不是生意太忙？”她的声音欢快起来。对方是她的闺蜜，她不止一次和闺蜜说起旅行的事。
   闺蜜常出去旅游，每到一处景点必发发朋友圈。每次她都会给闺蜜点赞，然后发一番感慨，旅行的事越发急不可待。“这次一定要出去玩一次，等我把家里的事安排好，下个星期就可以出发了！”她的语气坚决，“那定在下周二吧，三天行程。”闺蜜为两人选好了时间和景点，两人又聊起家常，一直到很晚。
   她和闺蜜本来是同事，关系一般。两人的相同境遇，使两人的关系开始亲密起来。七八年前两人的丈夫先后下岗，两个男人有许多相似之处，比如懒散，不求上进，吃不得苦，受不了气，没有男人的责任与担当。一时找不到工作，窝在家里怨天尤人，靠妻子挣钱养家。她和闺蜜商量后，开始在下班后摆摊卖服装贴补家用，几年里两人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气。为省下点钱，夏天舍不得买顶遮阳帽，皮肤晒得又干又黑，天寒地冻的严冬，两人穿的像只胖熊，还是无法抵御寒冷。两人活成了女汉子，柔弱的肩膀撑起一个家。
   几年后闺蜜选择与丈夫和平分手，辞了工作，做起了服装生意。闺蜜说：“累了，想过自己的生活，走出婚姻的闺蜜，活得洒脱。”
   她选择了隐忍，托亲戚给丈夫找了份工作，过着从前的日子。
   第二天下班后她径直去了商场选购衣服，昨晚和闺蜜通完电话，她在衣橱里好一顿翻找，却没一件适合旅行穿的衣服，这几年她几乎没添过新衣服。商场里她看中一件蓝色的休闲服，衣服的标价吓了她一大跳，她飞快地在心里把家里盘算一遍，计划好各种开支，她决定买下衣服。她穿上那件衣服在试衣镜前照来照去，一旁买衣服的人直夸好看，她心里美滋滋的，干脆穿着那件衣服去收银台付了款。
   她去了母亲那里，告诉了母亲她的出行计划。她不在的几天里，由她女儿来照顾外婆。母亲跟在她身后反复说道：“需要钱不？在外面多注意安全啊！”
   晚上她坐在沙发上等丈夫电话，心里反复掂量如何同丈夫说自己的旅行计划。女儿在喊她：“妈，帮我摘下衣服。”她答应着去阳台收女儿的衣服。这时电话响起来，她把衣服抱在怀里，拿起手机接听，电话是丈夫打来的。“厂里下个星期没活干，我明天回家呆一个星期。你明天多买些菜，改善下生活。”丈夫的电话比平时早了些，她还没想好如何同丈夫说她的旅行计划，丈夫那边已挂断电话，她抱着衣服在阳台发呆，旅行的事去还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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