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天龙 于 2020-5-21 22:32 编辑
【编者按】主人公黄健暗恋了同班女生孔荷三年,眼看就要毕业了,昔日对他不错的孔荷却一反常态,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对黄健的突然冷落让黄健十分伤心,他太在意孔荷了!她换座位远离他,她和其他同学说笑,她给大家发糖,她和黄贝贝在一起说笑,这些举动都深深地印在黄健的心里,令他感到了失恋的痛苦。然而他终于有勇气给孔荷写信要她的照片,她回了信,说明了冷落他的原因。他渐渐能平静地接受这一现实了,参加完中考后他回家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他帮妈妈干活想减轻心中的痛苦。小说对主人公的心理描写十分细腻,真实又生动地展现了青春期少男少女的心理,故事吸引人,推荐共赏!【编辑:莫道不销魂】
黄健冒着彻骨的寒风像往常一样从大屋子往学校赶去,当他走进教室时,虽然早读课的铃声还没有敲响,高材生们已经像蝇子叫似地开始读英语了。混子生们则在最后排吵闹着,这道风景,他早已司空见惯了,当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时,眼前的情景让他呆住了,孔荷从他后面搬走了,搬到了教室的北墙根去了。后面留下了一个空荡荡的空子。他的心被一中不详的阴影笼罩了,坐在位上很久都不能把精神集中到那本英语课本上,他几次三番地偷偷地往北墙根瞧了几次孔荷,她一脸的冷漠,一直低着头盯着桌面上的课本。
接连几天,黄健都发现孔荷故意躲着他,以前她和黄健见面都是微笑着打招呼叫“健哥哥”,而今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形如陌路。即使不得已碰到对面,孔荷就会把头低下来,一脸冷漠地走过去。似乎比陌生人还陌生。那次在三班门口,黄健又和她走了对面,黄健很想下定决心给她说话,谁知孔荷仍低着头与他擦肩而过,黄健停下来,转身呆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内心像刺了一刀痛得无法自拔。多少一起欢乐的往事都已变为过目烟云。什么是天涯,转身背向你,此刻也许就是天涯…
情况越来越让他无法面对,那天课外活动,很多同学都去操场了。他却百无聊赖地在座位上翻阅着那本《仙篮奇剑传》,这本书他还没有还给她,这也是和她接触的一个唯一的借口了。他偶尔一抬眼见孔荷和黄贝贝也没有去操场,而是不停地在打情骂俏呢!时不时地发出一阵阵快乐的嬉闹声。他心里顿时被酸溜溜的苦涩埋没了,他放下书走出门外,站在校门口,他无意地看着远处的武装部大楼禁不住潸然泪下了。
一个叫王野鹏的体育插班生坐在他身边。
“你爱她,对吗?”王野鹏问道。
黄健没有吱声。他无法瞒过王野鹏的眼睛,更无法否定他的提问。他凝视了一下王野鹏那像关公似的大红脸,把头低下了。
“我看你写的什么?”王野鹏拿起黄健的日记本说。黄健没有阻拦,因为里面全是他自己能看懂的诗歌,爱看就去看吧!反正没有什么。
王野鹏翻开第一页是模仿周敦颐的《爱莲说》写的一首诗歌:
莲
你是一朵素雅的莲吗?
开在你碧水盈盈的湖畔
莲你碧绿的屏障
是我成熟的感伤
你躯体上的水珠是否是你的眼眸?
但一定是我执着的迷茫
若不能在你迷香里陶醉
就让我在你绿色怀抱里疯狂
你不是亭亭玉立中通外直不蔓不枝的莲吗?
你以颤柔的音符在我心里的空虚里激荡
你知道我的心已成了撒落一地的碎片了吗?
莲知道吗?
没有你的日子里
我的心开始在迷离的红尘中沉沦流浪…
“‘莲’就是‘荷’,对吗?”王野鹏指着日记本说。
黄健两手捂住脸,泪水不经意间从手指缝里滑落下来。
初三这年的五一刚过,班内已经显出要曲终人散的味道来了。同窗三年的同学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各奔东西了。每个人表情都露出难舍的样子来。杨老师开始组织照毕业合影了。照完全体合影,同学们又三个一块两个一起照小合影。尤其是孔荷到处邀请同学照合影,还不断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始终没有邀请到黄健,黄健的心早被痛苦淹没了,这一切马上将成为过目烟云了。从春节前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孔荷没有给他说过一句话了。三个月来,他是在咀嚼着巨大的痛苦煎熬过来的。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他脑子里无时无刻不闪现着她的身影,可是那孔荷见到他,仍是冷若冰霜。
在这个照毕业合影的当天晚上,晚自习放学,住校生们还在教室里谈天说地,不肯离去。其中孔荷和黄健也没有早早地去建筑公司。孔荷不停地和大家谈笑着,黄健却默默的在座位上心不在焉地翻着书。
“吃麻糖了,吃麻糖了。”孔荷一进教室就叫道。手里掐着一大包粘有芝麻的麻糖。谁也没有注意她什么时候出去买的。她开始热情地从开始向在座的每位发放了。黄健把头低下了,他几乎坐不住了,很想出去,因为孔荷要是谁都给了,不给他将是多么的难堪。最好出去吧!他如坐针毡,思想也在痛苦地挣扎着,突然一根麻糖放到了他的课本上,当他抬头时,孔荷已经转过身离去,他看到的仅是她的背影,披肩的秀发搭在肩膀上,纤细的腰姿,一身绿色的连衣裙,显然是一朵亭亭玉立的莲。黄健把目光转移到麻糖上,心里却感觉堵得很难受,很想失声痛哭一场。氤氲红尘下,一颗伤残的心在颤抖…
离中考只有三天了,教室内已经开始相互赠送个人照片了。大家都收集着同学的照片,放进相册作为永久的留念,这是同窗三年的一份真挚的友情,有的同学甚至抱头痛哭,三年的日子啊!多少点点滴滴的相处的日子将永不复返了,而且这个相聚三年的“大家庭”马上就土崩瓦解了,这种离别之痛笼罩在每个同学的心上。
黄健默默的坐在座位上,心里自然充满了离别的伤感。要了几张要好同学的照片夹在书中。他很想给孔荷要一张照片,他确实没有勇气当面去要,他铺开纸提笔写道:
孔妹妹:马上就分别了,往日的悲欢永远成了我一个凄美的回忆。我始终弄不明白会有这样的结局。我只有一个请求,能否送给我一张照片作为留念。最后祝愿你在康庄的人生大道上越走越好。
他把便条折叠好,写上“孔荷收”,递给身边的同学传递了过去。然后就是煎熬地等待,一分钟,两分钟…每一分钟都如一年那样漫长!十分钟过去了,一切还是杳无信息。黄健彻底失望了,他很后悔写这封信。他痛苦地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臂弯里,品味着深深的痛苦。突然有人推了他一下,把一封信递给他就走了,传信员走的急,是谁他没有看清。他打开叠了几折的方格纸,一张孔荷的单身照片掉了出来。
照片上的她,穿着粉红色的连衣裙,怀抱一个漂亮的公仔,白皙的瓜子脸上,两腮绯红好像搽过胭脂。
他一字字地读着信的内容:
健哥哥:
我也很怀念我们在一起的那段美好时光。这张照片只想让你记住过去的我,但要忘记现在的我和将来的我。因为我没有资格走进你的生活了,因为我心里不只有你一个人,虽然我心里不能否定爱你,但我也爱黄贝贝。我爱你的稳重和含蓄;也爱黄贝贝的英俊和潇洒。但我真的不知道选择哪一个港湾,不过现在我年龄还小,所以只好从你俩之间退出,一个人独立起来,不再和你俩交往。我认为这样会减少我一点痛苦,谁知越这样我就越感到痛苦。你知道我这几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我脑中无时无刻不轮流闪现着你和他的面孔!你两个我都爱,一个也不想放过,我知道这是多么的荒唐。我知道这是你们两个都无法接受的,所以我建议你们两个对我都放手吧!我不是一个好女孩!我以后的日子打算一个人打发,选择孤独的旅行。
再见,健哥哥,祝你中考金榜题名。
孔荷草
1993.X月X日
泪水模糊了黄健的双眼,他用颤抖的手把照片原样放进信里,叠好夹进语文课本,他的内心被酸酸的苦楚埋没了……
当中考的最后一场的铃声敲响时,标志着黄健的初中生活正式宣布结束。他那颗紧张的心才渐渐松弛下来。他随着拥挤的人流走出考场,火辣辣的太阳正炙烤着大地。他走到校门口,见孔荷正看着手里一份什么资料,并没有看见黄健。他鼓起勇气上前轻轻地抓了一下她纤细的胳膊说:“孔妹妹,考得怎么样?”
“一般吧!你呢?”孔荷一惊,挤出了一丝笑容说。
“还好!”黄健说着,没有留步,他感觉心痛的要命。他直往建筑公司大屋子方向走去。这是几个月来第一次和孔荷说话了,也是初中生活最后一次与她说话了。他跨进大屋子的门槛,由于钱道贺和孔涛的离去,这里除了工人就是他一个人是学生了。他内心充满了凄凉和惆怅。在这里度过了三年的时光哦,此时就要离开这里了!他站在窗前,往外望去,目光恰巧能穿过幽深的巷子看到梧桐树下孔荷的咖啡屋。深邃的巷子内,黄色的落叶缓缓地飘下,和煦的阳光在地面上反射着淡淡的光芒。咖啡屋开着窗,敞着窗帘,通过窗口能隐约看到墙壁上孔荷贴的蓝天白云的壁画。他正想转移目光,突然他见孔荷用钥匙打开了门,她扫视了一下四周才进去了,他正猜测着孔荷进屋后会干些什么?突然他见黄贝贝也进了咖啡屋……此时,黄健犹如晴天一个霹雷,他恍然的扶住那堆破烂的什物,挣扎着挪动着脚步,回到床前,呆呆地坐在床沿上,心一点点地开始成灰……
“哥哥!”黄庆把三轮车放在大屋子门口兴奋地喊道。原来他知道黄健今天考试完离校,特意来接哥哥了。
“兄弟……”黄健起身叫道,心里猛然感到一阵温暖,这世间毕竟还有可贵的亲情。
“哥哥,你脸色一点也不好,是考试累得吧?还是哪里不舒服?”黄庆是个细心的人,他细细地打量着黄健的脸色关切地问。
“兄弟,我没事,我很好啊!”他噙着泪水说,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弟弟,泪水再也禁不住滑到黄庆的肩膀上。
“别难过,哥哥。咱马上就回家了。”黄庆安慰道。
黄冷和黄庆把黄健的被褥和书籍全搬到了三轮车上。黄健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睡了三年的床铺,确定没有落下任何东西,才慢慢地离开了,同时也带着一颗破碎的心……
回到久违的家,黄健直接进了自己的西耳房,他躺在床上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单爱英走进来叫道:“健儿,考得怎么样?考好考歹都别在乎,大不了咱再复习一年。人家复习五六年的都多得是。”她一边摸着儿子的额头一边又说:“我的乖儿好烫,发高烧,庆儿快去叫医生,给你哥哥看看。”
黄健感受到了亲人的温暖,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进被褥。
第二天早饭后,黄健才感觉身体稍微有了点好转,头也没有那么痛了。但内心的压抑仍没有减下来。内心深处那种深深的失落,仅是他自己知道啊!生活已让他麻木,让他不愿向往明天,不愿再提高灵魂。
黄庆推门进来。
“哥哥,好点了吗?”黄庆问道。
“好多了。”
“多喝点水,大睡会儿好得快。”
“知道。对了,怎么没见咱大大?”
“忘了告诉你了,他下东北干建筑去了,还不是为了咱的学费啊!春节后的土豆生意就不行了。”
“咱娘现在干什么呢?”
“在棉花地喷农药呢?忘带水桶了,我又返回家来拿水桶呢?”
“我也去。”
“你去干什么?”
“我也喷农药啊!”
“咱娘不让你去,她说你是学生抗药能力不行,怕你中毒,再说你的身体还没有好呢?”
“我不怕,我一定去。”黄健发疯似地说。他飞快地下床穿鞋,一路狂奔着往棉花地跑去!
骨瘦如柴的单爱英正在茂密的棉花地里艰难地喷着农药。他的鼻子一阵酸痛,上前卸下母亲身上的喷雾器背在自己身上。单爱英还没有缓过神来,黄健已经喷着雾气远去了。
单爱英急的直跺脚:“健儿,你抗药能力不行,快放下。”
黄健哪里理她,而是继续喷着往前走。十七岁的黄健虽然身高已经一米七,但由于在学校营养不足,身体很虚弱。三十斤的药桶对他来说还是很吃力的,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但他仍咬着牙摇摇摆摆地往前走。他只想用沉重的劳动来麻木每一个神经。也许劳动才能使他忘记一切,让痛苦的记忆变为空白。
“哥哥,你喷的那一片不是咱的地。”黄庆在地头着急地说。
黄健这才发现他喷的这一畦子是邻居家的。
“那怎么办呢?”黄健痛苦地对母亲说。
“没事,健儿。现在往咱地里喷就行了。这样也好,毒死他家地里虫也不往咱地里爬了。”
这桶药水很快喷完了,他卸下来喷雾器,放到井边。然后用长绳拴住水桶放到井下打水。他吃力地往外拔着装满水的水桶。他的额头上浸出了汗珠,一双小手也磨掉了皮,感觉火辣辣地痛。突然他感觉猛地轻松,接着听到“咚”的一声,水桶滑扣了,落到了井里。黄健拉出像死蛇似的麻绳,惊慌失色地趴在井口往下望,深邃的井下水面上还残留着没有散尽的涟漪,哪还见到水桶的影子,由于铁片水桶早已沉入井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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